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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了大学时期的一些事,沈如冬是非双胞胎的亲哥和室友双向暗恋,大如夏一个学年。
提到的“那个东西”不涉及神秘学相关。
有些超出预料,却又下意识认为这种事迟早会发生——只是难以接受,且并不容忍。就像临湖的树,哪怕落叶时常规规矩矩飘落满地,经风一吹刮离原轨铺在水面,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沈如冬独步时常认为如夏的心中匿着一团深不见底的黑暗。她迟早会做出出格的事。他想。可劝阻结果总以失败告终。他并不是对妹妹的这种做法无动于衷,当他试图靠近沈如夏难以估摸的内心,总会感到一种提着灯迷路在浓雾中的茫然,自然未果。
总给他添麻烦的妹妹偶尔会破天荒邀他喝一杯,沈如冬思量半晌方才应允。红酒香洌,他浅啜一口,一侧首看见沈如夏对着半摞罐头比划得正欢。时间在酒盏锡罐间飘飘悠悠地过,沈如冬趁着醉意数落妹妹,带出一句你这小孩难道没有理想吗。沈如夏看看他,笑着说我没天赋,语调平常好似在谈论天气。沈如冬一愣,大脑似乎一时清醒不少。
雪停时才下午三点。
前两天才结束了期末最后一科,轮轴转的一众人几乎是在图书馆和寝室之间跑来跑去,这时才好不容易歇下来。室友迅速收拾好寝室,摘了眼镜往桌上一搁,双手扒着桌上小书架最高那层木沿,盯着沈如夏的眼神鬼鬼祟祟。那眼神在空气里过于突兀,沈如夏写字的手不着痕迹顿了顿,挽回险些一笔写岔开去的局面,她深吸口气放下钢笔,沿着视线投来的轨迹望回去。
“有事直说。”
“我们去打雪仗吧!叫上你哥一起。”
这句式听着过于欢脱,像海绵宝宝拉着派大星抓水母的画面。可室友才是比较像派大星的那个。沈如夏想着,脑内浮现出哥哥笑得灿烂的脸。她懒得应付室友的软磨硬泡,干脆往衣架上捞了件风衣,任着对方把自己拽下楼去。
从侧门出去前室友已经捎上了恰好赶来的沈如冬,两人皆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就差当着沈如夏的面明目张胆计划怎么把她往雪里摁。沈如夏皱了皱眉,觉得自己被怂恿下来这件事就是他们串通好的。
他们去的是偏门出去不远处的一片小广场,周围立了圈矮石凳,车开不进来,也没什么人涉足,这使得整片空地都为厚实的积雪所覆,室友嗷了一声踩入雪中打破这片宁静,沈如冬也跃跃欲试加入雪地搞破坏大队,兴致勃勃的样子使沈如夏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二位的真实年龄——她自然不会和他们一起玩雪,出来的主要目的单纯是为了透气,此时看那两人如此欢脱,沈如夏下意识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心底空荡荡的,就像被挖空的苹果,最后还是吐出一句。
“你们秀恩爱别带上我啊。”
清冷平淡的叙述句慢悠悠散在空气里,室友正捏着雪球往沈如冬身上砸,胳膊挥到一半停在空中,红着脸把雪球飞向了沈如夏的方向。
这之后他们寻思着堆个雪人,也不知哪来的兴致,非要弄个与众不同的造型。几个人围着一堆雪转了半天,最终决定堆个苹果。沈如夏在屋檐下看檐角的冰挂滴滴答答往下淌水,余光瞥见那个巨大无比的雪苹果。
沈如夏看见苹果被咬出一个大洞,就在正中心的位置,爬满了蛀虫。她一贯的觉得某些东西是缺失的,风经过树和墙壁的空隙,穿过地面和雪团之间,一路呼啸的跑过来,最后拍在她快要坏掉的身体上,嘎吱嘎吱响。
“别这样嘛,这不是难得的放飞一下自我。”
沈如冬摘了手套,拍着雪团的表面让其更结实些,间或一不小心戳了个洞,只能懊恼地捏一团新雪补上。室友索性盯着雪团左戳右戳,捣乱的意图不能再明显,沈如冬拍开她的手,又回头看沈如夏。
“下雪天也是有很多乐趣的,你看这么一大片,还能去隔壁超市买点果酱现场做刨冰。”
“请便吧。吃出问题我会考虑帮忙急救的。”
室友看着沈如冬灿烂的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配合挂在发尾的一丁点不小心粘上去的雪,手里还半搂着那颗大大的雪苹果,整个画面看起来十分的……沙雕。
“别憋笑了。”沈如冬戳戳室友,招手示意她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小声嘟囔,“你说小夏是不是缺心眼啊?” 室友哭笑不得,拿胳膊肘捅他:“你第一天认识她吗,她缺心眼不是早就被咱们公认了。”
但显然达成共识并不会阻挡塑料队友情的真情体现,沈如冬后知后觉意识到室友冷不丁往他领口塞的那一大坨是捏严实的雪块时,已经在后者的狂笑声里哀嚎着跳了起来。军绿色外套的帽子掀起来,他捂着冷到够呛的脖子龇牙咧嘴,心一横干脆没出息地高喊出声。
“沈如夏,你管管你室友!!!”
“你不行啊冬哥!你看看人家小夏西装外边就套一风衣,也没见他冷到哪里去,哪像你裹这么厚实。”
三个人闹腾了半个下午,两个负责玩一个负责看,直到天边涂上层亮橘色,该挨的雪球都挨了,该滑倒的也如其余人所愿摔得四仰八叉,这才意犹未尽般消停下来。沈如冬搓了搓冻红的手,一路小跑去隔壁便利店买热饮。临走时沈如夏去了趟便利店,碰巧室友嘴馋想吃零食。室友抱了袋薯片,视线落在沈如夏手里拿着的两大包暖手宝上。
“小夏,没想到你这么怕冷啊……?”
“没有。”沈如夏纠正她,“我只是夏天出生的,和冬天八字不合。”
室友:???你出生的时候明明是秋天好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便利店往食堂的地方去,后面传来一声喊,音色很是熟悉。
“小夏,我有事和你说。”
事情无非是做哥哥的觉得妹妹最近几年的状况很怪,多方开导也没什么结果。沈如夏左耳听右耳出,她突然想起家里的某样东西可以填补上那个“空洞”。那是很神奇的东西,他们会消失不见,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在哪些地方制造出了如此荒凉的东西。无论什么生命都无法扎根,就连鸟儿都不从天上飞过,倾注多少血与泪水,转瞬间就被吸入地心混入土壤,连一丝湿气都不留下过,朝着致死的漩涡,缓慢但不可避免的接近着。彼时沈如夏不知道这个决定的错误在何处,父母起名给她如夏,是希望她的人生如夏花般璀璨,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执拗空洞。
他们沿着人工湖畔一前一后地走,夕阳把冰面照得金红,也把沈如夏茶褐色的发染上一层桔色。沈如夏双手插在衣袋里慢悠悠地跟着兄长,疑惑地开口喊一声哥。怎么了,前面那人头也不回应了一声。沈如夏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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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写得有意思点结果写完一看都是流水账(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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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别的特征没有,唯独以有钱著称。
这家大财团是一对夫妻在运营,两人恩爱半生,到四五十多才喜得一女。
老来得子,自然往死里宠。
这个挨宠的小孩就是林蕊。
二十一年,林蕊是溺在宠爱中长大的。她就跟个迪士尼公主似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可谓双脚不沾世间泥,十指不沾阳春水,从不为生活发愁。
可是俗话说得好,有得必有失——生而为豪门千金,被宠着长大,肯定要付出代价的。
比如说承受他人的闲言碎语和先入为主,比如关于“自己是否有优秀到足以接收这份爱意”的思考和怀疑,比如……失去选择人生的自由。
慢慢长大的林蕊已经可以装聋装瞎来忽略闲言碎语,自我怀疑也可以通过努力用功来消解,可是最后的问题要怎么解决?
怎么办呢?林蕊叹气。
她时常烦心,而这些又有谁在意呢,嚼舌根子的人只在乎林蕊是一个败家富二代罢了。
哎唷,要真只有这样可太好了!林蕊不服,每次想到那些人讲她坏话的样子,她都要皱起眉毛忍不住阴阳怪气几句。
哪天她要是可以像那些人说的一样没心没肺心安理得地躺在家里吃钱,什么别的事都不干,什么负担什么烦恼都没有,她肯定随那些人说去了——人各有命,谁生得好谁享福,上天就是不公平的呀嘻嘻。
可她分明每天烦得要死,那些在背地里叽叽喳喳的家伙懂个屁!懂个屁!!
她没有自由呀!
穿什么衣服,吃什么饭,交朋友,谈恋爱,衣食住行人际交往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规矩,都得细细挑选,过了林家的审核标准再谈下一步。
也就是说,不管做什么,她都要待在一个规定好的范围里。
像被关在瓶子里似的,她伸伸手,就摸到了硬邦邦的瓶壁,瓶壁外面是“给林家丢脸”,里面是已经铺明白了的前路。
那是一条平坦舒适、贴金镶玉、光明璀璨的阳关大道。它是正确的,在林家基业的庇护之下,只要服从安排就是一辈子荣华富贵的命运。林蕊不必去踏那些弯路、冒那些风险,她脚下的路就是直奔人生巅峰去的,闭上眼睛冲就完事。
听着很爽是不是?
错。大错特错!林蕊嗤了一声。
有人说人生一趟就是走马观花,向终点策马奔驰时,还能粗略欣赏脚边的风景,看一看这世间的花明柳翠,品一品人生的五味陈杂。
而林蕊的人生就不一样了,林蕊在一列高铁动车里,两边风景嗖嗖地就过去了,本该看见的世间百态连个残影都留不下来。假如乖乖待着,那就是叫停不行,叫慢点也不行,哪怕撑着眼皮猛看也只能看个寂寞。
哪有人受得了这种生活?
没有的,反正小林不行!!
所以怎么办呢,只有反抗了!反抗万岁!被关在玻璃瓶里的汽水,也就是林蕊,冲顶着紧闭的瓶盖,开始咕嘟咕嘟冒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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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反抗开始在读高中的时候。
十六七岁,青春躁动的进行时,少年少女旺盛的荷尔蒙在空气中肆意蔓延,树杈上的鸟随便啾啾两声都像是催人谈恋爱。
不过林蕊没空谈恋爱,她有要紧事得做。
她打一开始就想好了,换着法子软磨硬泡半天,把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撒娇,最后如愿没由着爹妈聘家教在家上学,而是去读了一所私立学校。
那边呢,学费贵了点但也没太夸张,所以除了富家子弟,学校里也多少有普通家庭的小孩。
大家都忙着读书谈恋爱的光景,林蕊就光和这些小孩玩了。
到小吃街买无证摊贩做的烤冷面里脊肉吃、翘课去网吧打游戏、讲不入流的网络词汇、对老师做恶作剧,给校草送匿名情书……
她这点光荣事迹没多久就暴露了,差点没把她爸妈气炸了。
可再怎么说,林家二位家长到底也是要面子的,不可能在孩子上学时也站教室后边盯着,也不忍心勒令孩子中途辍学,鞭长莫及,只好任着她逍遥。
高中毕业上了大学,林蕊又从一个朋友那里认识了跑车。
凉风呼呼啦啦从耳边刮过,她发现自己匀不出心思去考虑那些有的没的了,简直浑身舒爽。抛却一切烦恼在公路上飞驰的体验新奇又刺激——仿佛在这一刻她是自由自在的鸟,是草原上撒丫子狂奔的羊驼,而不是颓了吧唧待在瓶子里的隔夜汽水。
林蕊一下子就沉迷了,心里酸酸痒痒,特别想张开嘴大声唱歌,最后被一路上的冷风灌得饱饱,欢乐地蹦下了朋友的车。
痛苦地拉了几天肚子之后,她闷头啃书两个月,用竞赛奖状和期末漂亮的绩点跟家里要到了一辆帅气的坐骑,隔三差五就出去听引擎叫。
林家父母一开始只听说是买车,后来才知道孩子油门踩到二百码,又担心坏了。
可他们哪里拦得住有一万种方法溜出家门的林蕊呢。
这一局还是林蕊胜了,噢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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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的叛逆事还有不少,林家爸妈每次提起林蕊都是一副又担忧又束手无策的垮脸。
好在林蕊是个好孩子,她对自己多少是有分寸的——她晓得哪些事做得,哪些事做不得。和爹妈吵吵架不要紧,真的搞砸办坏事可就不行了。
毕竟她很清楚,自己是被爱着的,而她收到的一切绝对不可以用那种方式亵渎。
哪怕她因为被安排相亲很不爽,甩下一句“我不去”就气哄哄地开车出门,哪怕现在心烦到想在凌晨三点的高速公路上大叫,等路灯暗去,等天空泛起鱼肚白,等曙光乍现,等牢骚发完,她还是会灰头土脸地回家挨批,然后化个妆去见那个她不感兴趣的男的,回来再和爸妈好好聊聊他哪里不行。
不过这都要等天亮再说。
此时新月尚缀于夜色的一潭深墨,公路空荡只有林蕊的跑车一路轰隆飞驰,强风拂面带来的快意暂时隔绝了烦恼,她可以快乐地咕嘟咕嘟一会——
她美滋滋地握紧方向盘,但嘴角才刚牵起笑意,远处两个小小的光点就撞进她的视线,往她所在的方向接近。
那是什么……车?!逆行还开这么快……?!
“呃啊啊啊啊啊!!?”
始料未及的状况害冷汗一下冒上了脸,身体从后背唰地麻到脚趾,后槽牙止不住咯咯打颤。林蕊好不容易摸到了刹车,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轰!砰!!
远光灯的刺目白光遮断了林蕊的视线,骤然到来的轰响及剧烈撞击的震颤让林蕊意识到自己或许无法生还,未出口的尖叫混同对家人的忏悔戛然而止。
初次探索篇,标题意义不明。
紫薯2263。
意识消散的速度如此迅速,以至于雨潇潇还未来得及思索“草,我要死了”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醒来之后的雨潇潇对此作了一番反思,认为这是惯性思维的危害,显然被车撞和死亡并不是完全挂钩的,事实上也有被车撞了之后安然无恙的案例发生。
虽然但是,被车撞了之后会被传送到某个陌生的屋子里,这也并非符合常理的。
正常来说,如果被车撞了没有死,一般醒来不都该在医院吗?
雨潇潇环顾四周,以他并不丰富的人生经验,他判断这里并不是医院。
不会有医院会在病房准备火炉吧。
把快不行的病人直接丢进火炉当燃料之类的。
在面对未知状况的时候,雨潇潇脑海里经常冒出这样的玩笑,用以缓解内心的慌张。
他是一直生活于常理之中的人,即使爱好志怪幻想,但从未相信过那些是真实的。
当前的状况让他无所适从。
屋内整齐摆放着的生活用品说明这是有人打理来供人居住的,在本应有人的地方却没有人,这更让雨潇潇内心增添了一丝不安。
并非没有人。
房间是用一张帘幕隔开的,此时传来的对面的脚步声。
潇潇吓得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一路往门口走去,逐渐离开了帘幕的遮蔽范围,脚步声的主人现身了。
是有着一头粉红色头发的小巧女生。
她穿着白色卫衣,兜帽遮住了面庞,潇潇只是通过走路姿势与垂下的长发来判断那是个女孩子。
“她是这个屋子的主人吗?”潇潇想。
眼下她正打算出门的样子。
“请问!”潇潇出声问道。
对方停下了脚步,似乎也愣了一下。
“是你救了我吗?”
对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指向了门外作为回答,随后就一步跨出了屋外。
出门就能找到原因的意思吗?
潇潇这么想着,也跟着出了门。
“嘎吱。”
脚下的声响让潇潇吃了一惊,居然是雪。
潇潇记得自己醒过来之前的地方还是夏天。
我已经睡了好几个月了?
潇潇感到疑惑。
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刚才呆的屋子并不是唯一一间,周围有许多类似的木屋,三三两两形成了聚落。看来像一个村庄。
他站在远处窥探了一下其他木屋的构造,和自己住的完全一致,与其说这是村庄,不如说是个乡村风格的大型旅馆。
视野尽头是一片森林,哪里都是。
思索期间,潇潇看到小个子女生已经走出去很远,于是他也加紧了脚步。
前行了没多久,雨潇潇发现了这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大致数了数,估摸有三四十人,这让他松了口气。
不过他仍然保持着和别人的距离,尽量保持自己低调,也不和别人主动交谈,只是静静观察着。
有活跃开朗的人已经开始做着自我介绍,有人在询问这里是哪里,甚至还有人在这里碰到了熟人。
看来所有人都摸不清楚现在是啥情况。
过了一会,有闲不住脚的人提议到视野所及的一间洋房去看看,一部分人同意了,还有一部分人选择在原地留下来堆雪人,真是优哉游哉。
潇潇原本打算跟着一起去洋房看看,但他注意到之前和自己在一个房间的小个子女生正慢慢往森林走去。
出于担心与好奇,潇潇边咀嚼着现有收集到的讯息边跟了上去。
周围的人们从相貌就能看出来自不同地方,口音也是,但神奇的是不管他们说了怎样的语言,雨潇潇却发现自己全都能理解。
雨潇潇认为这样的情况有三种。
一,雨潇潇在做梦。
二,雨潇潇被车撞了之后穿越到了二次元。
三,雨潇潇死了,或许灵魂之间的交流没有语言隔阂。
按常理,第一种情况是最有可能的,但现状并不匹配。
如果说这是梦境,雨潇潇应当想要什么就会出现什么,但这并没有发生。
而第二种怎么想也太过于异想天开。
第三种呢?雨潇潇不敢下判断。
并非是无法接受自己的死亡,而是不敢确信,真的有死亡之后的世界吗?
灵魂不过是意识,意识在肉体的毁灭之后便会随之消散。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认知的,而这认知现在遭受了动摇。
可若说自己已经死了,室外空气中包含的植物气息也过于真实了。
雨潇潇又推敲了一会,觉得还有第四种可能。
即自己已经死了,却又被某种神秘力量复活了。
按照这种发展,他们等会应该能找到一个黑球,被要求和其他人一起穿上黑胶衣服去和外星人作战。
恰在这时,去洋房探索的一些人回来了,他们似乎也注意到了穿着白色卫衣的小个子女生,亦或只是单纯想要探索,有人喊道,“我们去森林看看吧!”
森林与平地的接壤处有一条相对较宽的小道,大家纷纷选择沿着这条路前进。
小路上有着各类动物的脚印,以及……人类的鞋印。
如果不是有人在这之前已经探索过了森林,说明这个地方除了摸不清状况的一群人,还有其他原住民居住。
当雨潇潇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觉得这似乎是无用信息,毕竟房子都有了怎么可能没有人。
然而这其中其实是有一个逻辑断层的,有房子的地方不一定有人,人类可能很久之前就离开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这也无关紧要了。
潇潇继续观察着地面,他看出那里除了人和动物留下的痕迹,还有一种非自然的拖拽痕迹,这让潇潇原本消失的不安又冒了出来。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潇潇甚至不敢说那一定是生物。
他抬起头,又看到之前的小个子女生离开小路往森林深处去了。
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潇潇继续带着担忧尾随了上去,并在沿路折下树枝留作记号。
在未知的地方作出远离人群的举动是要冒风险的,何况这还是不知会有什么东西出没的森林,再者说,原本现在的状况就已经很奇怪了。
胡思乱想着,潇潇一路跟随。
小个子女生也没有回头,仿佛不知道潇潇跟在身后一样。
不知走了多久,渐渐听不到人群的嘈杂声,潇潇的裤子与外衣上已经挂了不少不知名植物的枝条与种子,那名女生也一样。
但她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又继续前行了一会,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动物,只是周围越来越发寂静。
潇潇觉得不能再继续前进了。
“喂!”
他大声冲前面的白卫衣喊道。
“回去罢!”
他有些怀疑那女生会不会听他的劝告。
让人惊喜地,她回头了。
女孩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嵌在白皙的皮肤上,她浅浅笑着,算是对潇潇的回应。
天空渐渐蒙上了灰色。
紫薯1309
雨潇潇不姓雨,也不叫潇潇。
雨潇潇只是他给自己起的名字而已。
“故人惜别石板桥,君心难忘赠步摇。眉锁浓愁不见泪,风萧萧也雨潇潇。”
他从自己写的诗里取了自己的名字。
雨潇潇认为自己是个浪漫主义的人,或者说他希望自己是个浪漫主义的人。
因为他自己的人生选择,只能以乏味两个字来形容。
重点小学,重点初中,重点高中,再是一个叫得出名字的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建筑工程师。
他的人生就像一只蚂蚁,一切只是遵循蚁后的命令。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按部就班地前进就行了。
倘若挣扎,名为爱的蛛网就会越捆越紧,勒住面庞,手心,大腿,屁股。
身体上的痛苦可以很快忘却,内心的痛苦却会一直徘徊。
他想要逃,一直在逃,却永远逃不掉。
直到有一天,他不再想要逃了。
雨潇潇发现小时候的自己由于思想与阅历的限制,并没有彻底地思考过这一困境,一味地逃跑,却从来没有面对它。
现在,他总算可以正视这一问题了——原生家庭的苦难。
雨潇潇的外公出生于一个地主家庭,从小锦衣玉食,上的私塾,在当时已算是一个文化人。然而变故突生——尽管那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伟大的解放——外公家中拥有的一切,转瞬烟消云散。生活的巨大落差,会让一个人的性格变得乖戾,而他的妻子,也就是雨潇潇的外婆,更是加剧了这一状况。她反复不断地训斥外公无能,抱怨自己为何加入了这样的家庭。潇潇的妈妈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生了。于是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每天都要在自己父母无止境的争吵下生活,直到弟弟出生了。外公外婆为了照顾他们的宝贝儿子,就把妈妈送到了妈妈的奶奶家生活。而潇潇的妈妈在向潇潇讲述自己这段回忆时形容和外太婆在一起的日子是“小时候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重男轻女的外公外婆为了省钱给弟弟读书,在妈妈上学到小学毕业便要她辍了学。才十四岁,妈妈就开始出去打工了。吃过怎样的苦,受过怎样的累,遭过怎样的罪,潇潇不得而知,潇潇只知道从那时起,妈妈就暗下决心,永远不要让自己的孩子遭受这样的苦难。
这却是潇潇另一种苦难的开端。
潇潇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一个坚强,勤劳,美丽的女性。可同时,她也是一个严厉,刁蛮,不近人情的母亲。
尖叫,呵斥,责骂,否定,巴掌,棍棒。
潇潇对于童年的记忆里甚至没有一句真心的表扬,或许是因为痛苦太多,将那些少有的温暖悉数淹没。
潇潇知道妈妈希望他不要重蹈自己童年的覆辙,但妈妈不知道这已经让潇潇卷入了另一苦难的旋涡。
时至如今,已经工作的潇潇即使不再和妈妈共同生活,还时常会在梦里梦到自己被训斥的场景,醒来时满心酸楚,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只好默默苦笑,“怎么又是这个梦”。
这种苦难是一种毒液,它会蔓延一个人的全身,持续人的一生,乃至于下一代。
潇潇决定战胜它。
战胜痛苦需要耐心与时间,也需要爱与原谅。
在潇潇还小的时候,他还不懂原谅。
那时和妈妈吵完架,妈妈总是泪流满面,潇潇很不解,委屈的明明是我才对。
现在想来,也许妈妈内心还是那个被包围在外公外婆的争吵声中的小女孩,当生活中的状况失去了控制,她就会回到那个残破,贫苦,充满悲伤的家。
她哭得很伤心,就像很多年前她躲在房间的角落里。
原来并不只是潇潇一个人无法逃离。
自那时起,潇潇想要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他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许多人,遭受着类似相同的苦难。
*共2417字
*感谢愿意借我华哥正月的yhls,好搭档姜可老师以及生生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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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东京又迎来了一个多雨的初秋。
翻滚的黑云压低天空,不一会闷雷响起,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下,掉在月垢无华的伞上。水珠顺着伞布滑落,与他脚下溅起的水花混在一起。
无华路过一家位于街口的电器铺,来到这便意味着目的地近在咫尺。无华不作停留,转身拐进小路。
“等等,无华——我跟不上了——”
即便是下雨的日子,矢吹正月依然背着他的吉他盒。不过,这次他还提着一个黑色网状的包。
这是临行前月垢无华让他拿着的东西,他也不清楚其用途。但只要是无华说的他都相信。
被打湿的金色发丝黏在正月的额上,令他有点不舒服。身上的衣物和吉他盒也多少沾了雨,在路人眼中他显得格外狼狈,但他无暇顾及。
正月加紧脚步跟在几米开外的长发男人后边。两人在小巷中兜兜转转,最终进入一片住宅区。正月看见无华在某栋二层住房的后院停下,随后他仰头喊道:“小黑!过来!“
“小黑”?那是什么?
正月心存疑惑,站在无华身旁气喘吁吁。届时他听见某处传来猫叫,正月抬头环顾四周,却被什么东西扑了个正着,手中的伞也飞了出去。他向后踉跄两步,提起扑在他脸上的,有着温度的活物——那是一只黑猫,而黑猫发出不满的气音,抬起爪子朝正月的脸挠去。
“啊!好痛!”
“你在干什么,快把小黑装进包里。”无华面无表情。
“它它它挠我但我没钱打疫苗了!怎么办无华呜呜呜呜!”
“喵——!”
见纠缠起来的一猫与一傻子,无华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扭头看向眼前的住宅,轻声说道:
“小黑我就带走了,再见。”
1.
四堵墙,厚重的格栏铁门,一盏昏暗的顶灯,以及墙角里水管滴水的滴答声构成了他眼前的一切。
这曾是他司空见惯的光景。
他垂下头,手掌上没了茧子,原本的西装也变成有些破烂的T恤和中裤。他撩起T恤下摆,腹间的伤疤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转而摸索口袋,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黑暗中响起硬物在地上滑动的声音。他转过身,警惕地退后几步。
啪嗒。
那东西撞在他的鞋尖上停下,擦得锃亮的金属外壳闪烁着锋芒。
他捡起那杆枪。
“这是最后一课了,渡边。”
他脑中忽然回响起高跟鞋踏在地上的有力声响,和女性冷冽的嗓音。与此同时失重感袭击了他,伴随轰隆轰隆的巨响,整个房间不可抑制地开始坠落。
他咬着牙举起枪,对准天花板上那盏昏暗的顶灯。
“——你知道该怎么做。”
女性的语气如同发令的军官一样铿锵有力,且决绝。
他握住颤抖的手腕,食指指腹扣上扳机。
“——你必须这么做。”
咔哒。
枪膛里发出闷响。
2.
渡边凉司猛地睁眼,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正躺在床上,全然没了从高处坠落的失重感。
凉司起身打量一番自己,现在的他确实是43岁时的模样。他摸了摸大衣内侧的口袋,那杆枪静静地躺在里面。
凉司转而观察四周,从天花板的纹路和地板材质来看,他身处一个木屋。壁炉里静静燃烧的火焰照亮了打造得朴素而细致的木制陈设,柔和的日光自窗户投射入室,为本就舒适的小屋添上几分娴静的气氛。
这在凉司心头蒙上一层疑惑的阴云。他扭过头,一道屏风置于床侧,把屋内的空间隔成两半。直觉告诉他有别人在屏风对面。
凉司屏息凝神,他摸出大衣口袋里的沙漠之鹰并藏在被褥下方。对面的人似乎犹豫不定,屋里只有柴火一点点燃烧的声音。
过了一会,凉司听见对侧的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踏在地板上的脚步也很轻盈,来者兴许是一位女性。当对方来到他床边,浮在凉司心头的阴霾却多了几分。
“你好,我是黎悦。”蓝发少女撩过垂在肩上的卷发,冲他甜美地一笑。
“您好,黎悦小姐。”出于礼貌,凉司也回以微笑,“我是渡边。”
说着他下了床,并向她微微行礼。黎悦只是笑着冲他摆摆手,随后便径自回到屏风那侧,与凉司没有任何言语交流。
他抽回被褥下的手枪并拆开弹匣,里面果然没了子弹。凉司啐了一声,还是把枪插在腰间,垂眸思索。
她看起来像个来自中国的普通姑娘,与“那个世界”应该没有瓜葛。通常来说道上的人不可能派一个嘴笨的家伙来审讯他,更何况这个小屋住起来异常舒适,与他设想的相差甚远。
而且……
——失去意识前的那幅光景里,不存在这样一个显眼的姑娘。
“要出去走走吗,黎悦小姐?”
这次换凉司走到对方床边,向她致以笑容。
3.
令凉司没想到的是还有不少人落得与他相同的境地,陌生的人们聚在村落中讨论着什么。他默默退到人群边缘,摸出烟盒与打火机,再好好扫视一通。当凉司的视线掠过那个大名鼎鼎的尼洛·加斯特伊兹,他禁不住锁起眉头。且不论这一切是不是他的阴谋,把一般人牵扯进来不像他的作风。
凉司抬起头,呼出的烟气蒙住头顶的太阳,与天空自成一色。
人群开始缓缓移动,他把烟按灭在便携烟蒂袋中,跟在最后方。
适才人群聚集的地方是村落中的广场,广场旁的欧式建筑则囊括了餐厅、活动室、书房等功能。比起书房书架上放着的英语恋爱小说,凉司更在意离村落有些距离的两栋洋馆——可能在那里会找到更有价值的线索,他心说。
接着大部队又进入环绕村落的森林,一棵棵松柏树高耸入云,清新的空气淌进每个人的心坎,偶有几声鸟啼鸣啭。加上小径里莫名的人类足迹和拖拽痕迹,以及一位青年自述“看到了奇异的生物在飞”——这让凉司更加坚信自己此刻不在日本境内。
然而这趟大费周章的搜索之行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长着翅膀的女性说的什么“神明”、“审判”、“伊甸”、“表演”听上去更是莫名其妙。而在有人质疑前那位女性便不见了,独留众人在洁白无瑕的剧场前面面相觑。
凉司跟着大部队回到木屋集落,却一眼瞄见一个粉色的身影。粉长发的女性显然也注意到他,绽开灿烂的笑容。
“啊!凉司先生!”
她的声音不算小,加上她小步地向他跑来,这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凉司的大脑却嗡地一声当了机。
——装修精致的猫咖里,被黑暗侵袭的、摇摇欲坠的视野中映出满脸焦急的粉发女性,和揣着急救箱赶来的店员。
以及某个刻意压低鸭舌帽,匆匆离开的男性。
“——凉司?凉司先生!”
女性温暖的声音把他唤回现实。
凉司眨眨眼,雨宫由里奈就站在他的面前,双手不安地在胸前交十,浅青色的眸中映着他黑色的倒影。
“抱歉,由里n……雨宫小姐。稍微发了下呆。”
凉司默默撇开视线,余光掠过她唇边的笑容。
灰色的云层散去,太阳放出淡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