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
剝去了神秘主義木板的遮掩,陽光從頭頂洪洩而下,直直將草地改為流淌著金色的泳池;暖風粘稠的觸感猶如加了蜂蜜,就像是要撩撥神經裡偏執的那部分一樣使人感到不快,但是,要以一般的感官而言,確實是個用來喝下午茶、“溫暖”的好天氣。
由紀子和未希兩人拿著從食堂帶來的茶點和茶壺,在廣場上尋找一片合適的草坪坐下。因為青春期少女要保持身材的緣故,多數的甜點都是特別委託了廚房裡的廚具事先做好的少糖口味,茶葉雖然散發出甜膩的氣味,卻也只是因為裡面加了一些乾花、肉桂之類,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添加物。
兩人坐在草地上各自沉默地吃著糕點,到了一半時,再互相交換對方的甜點,品嘗對方見到的景色和茶葉。數據——被由紀子認定是數據的風,從廣場的兩側緩緩地吹拂,比十六年裡見過的其他風都要來得真切。
讓人不禁產生究竟哪裡是真實的質疑。
“未希的甜點真的好好吃啊。明明一點都不甜,但是酸甜水果配合淡奶油的味道卻點燃了了舌尖。”
【那個評論聽起來真的很像文學少女。】紙筆緩緩地綻開之後,未希向由紀子那麼說道。
“過獎。”
大概是系統產生出的隨機數吧,一陣風吹了起來,卷起他們的野餐布。由紀子低下頭去,拿餐籃壓平四角。因為忙於將餐布平鋪開,她幾乎忘了未希的存在,在對方的手擦到自己時,才“啊”的說了一聲。
【由紀子,你沒事嗎?】
紙上只是寫這麼那麼一句好像要將本質穿透的問題,因為兩人離得很近,字寫得很小。
“啊,要說起來的話大概沒問題吧,謝謝未希的關心。”她放下餐盤,稍稍向旁邊挪動了一點,湊到能聞到未希身上洗髮水香味的距離,輕輕地、用手筆不貼合身體地抱了抱未希。“未希也不用擔心那麼多,不用去煩惱現狀也是可以的,我是這麼覺得的。”
她沒有理會未希眼裡的“可是、但是、問題是”,而是將其的手輕輕從筆記本上拉了起來,溫柔地將對方從反駁中扼殺。“未希可以少一點顧慮也沒關係。”由紀子看著未希白淨的手,“偶像的話,多多笑一點會變得更好看哦。”
起風了,兩人的長髮在風中交織在了一起。由紀子將頭髮微微撩起,放在身後,小心翼翼地盯著未希的眼睛看。
“……”
由紀子笑了笑,放下對方的手。
再次有人死去了。
不知道為何,事情超过三次之后就会開始習慣。一开始的惊惧也已经变形,似乎
由紀子腳步輕盈地穿過走廊,随着血滴形成的小径進入圖書館。巨大的書櫃迷宫形成了略有些阴暗得环境,让人看不太清书架上镀金得书名。在其中一个书柜旁,血液的延伸停止了下来,只能看到一大片如同被人泼洒出來一样的巨大血泊,虽然没有足够的知识,但是流出来这么多血,无论如何都会死掉吧。血池上,有两个依稀能辨認出兩個人曾經在這裡倒下來的身影。
血液已经完全凝固,就像是要訴說什麼一样维持着表面得张力。不少书籍散落在旁,看不出来有什么特殊之处。在那片两人大的血泊旁,是一串模糊的腳印。
腳印的主人看起來是在一半時認識到自己這樣會被別人認出,於是用鞋底摩擦過地面,只留下被刮花了的痕跡。腳印到門口就消失了。
要使用魔法禁书目录吗?由纪子思考着,找了合适的位子蹲下去检查。为了保护现场,不在调查时不得不小心一些。而书籍的内容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关联,从空出来的书架来看,当时发生了书籍散落的原因应该是冲击力造成的意外。
不使用的话也不会明白,反而白白丧失了良机,不如就这样用出去吧。她在心下催促自己道。
事到如今也沒有再糾結的必要,只要是为了活下去,不破坏和梨津奈的那个约定,魔法与否怎样都好。毕竟,对川端由纪子来说,使用魔法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帮助,而是某种桎梏。由紀子閉上眼,感受着戒指的分量,念出那个魔法的名字。
“禁书目录。”
知识不停地涌现,她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关于血迹的所有知识,但奇妙的是,由纪子那好像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感覺完全消失了,反而要仰仗魔法才能繼續將事情進行下去。
她睜開眼,再度觀察起血跡。血液是从中央开始淌出的,时间大概是在十一点四十到零点而是之间,那应该就是死者遇害后一段时间了。而兩道血滴從腳印旁滴落,從時間上來看,一道要更晚些,也和脚印一样,在到门口的时候消失了。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出結論的,但在分析下也能看出,腳印是在凝血後半小時左右才留下的。
也就是说大概是有受伤的人走过来之后,形成了一滩血水,之后又有人过来脚上沾了血吗?这么思考着看了看那些脚印,由纪子却又发现了另外一个新的证据。
除了那串脚印外,还有另外一个脚印,是在另一侧,但只是稍稍沾上了一点血液而已,从时间来看,也比另外一处脚印要更晚一些。鞋印的花纹还能隐约看得出来。稍走几步,一把手术刀掉在地上,沾了些血迹。
不知這把刀是否就是兇器。
由纪子拿出手机,将新鞋印拍了照片。
应该没有什么了吧……?她想著收好了自己的手機。
“未希啊,你有想过所谓的普通到底是什么吗?”由紀子將大衣披上,問自己的好友道。
【⋯⋯?】
“我只是在想,患有抑鬱症的人佔人口的百分之二十左右,殘疾者佔世界人口的百分之十五,非自然死亡約百分之十,自閉症佔百分之一,百分之四十的高中有校園暴力,每個社區有一百五十五戶部落民,全國貧困人口兩千萬左右。”由紀子無謂地試著揪起一兩個根草葉,將他們捆在一起,再用力扯開,“別說其他的東西平等不平等了,連幸福都是無法平等的東西啊。”
未希眨了眨眼。她低下頭去,寫了幾句話,隨後抬起頭來寫下了一句話。
【由紀子是這麼想的話,我說說我的普通和幸福是什麼吧。】
【我的普通就是每天去上學,每天和哥哥一起回家,和朋友們出去玩。】
【如果大家都幸福的話,我也會感到幸福。】
【我覺得,平等、幸福這些東西,都是很主觀的。由紀子的平等,是想說讓大家都一樣吧?雖然也不是不行,但其他人的平等不一定是指這個,也可能是指對每個人的態度平等,對事物平等。】
由紀子忘記了回話,只是看著未希的手在紙上留下最後一句話。
【這些東西都非常主觀,和別人不平等不代表不幸福,每個人的幸福都不同。】
【同樣是自己覺得很普通的事情,別人可能會覺得很特殊。】
清爽的風緩緩地吹動了草地,太陽亮得耀眼過頭。
【重要的是自己怎麼看這些事情吧?】
是听着这首歌写的:《灰色と青》http://music.163.com/song?id=512376195&userid=100458863
“怎么了,祭狩御君,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说话人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的说出了后半句,“对这个课题有什么不适应吗?”
他重新将目光聚集到面前的温和的中年人身上,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抱歉,山崎酱,不小心分神啦!”
“上课还是要专心,不过要是祭狩御君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文件夹就放在这边吧,我相信你的文章质量。”
“不用不用,我精神好得很。”
“那就好。那么我们来看看下一个事故案例的处理方式。”中年男人重新端起书。
老师总会不自觉的给予成绩好、身体弱又有名义上的亲属关系的学生一些优待,山崎在这一点上也不能避免。
山崎老师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宽容,这一点让其他几名学生或多或少有些觉得心理不平衡,让人值得幸运的是,其他几名学生都是温和好相处的好人,再加上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之间的友谊并没有产生间隙。
但他最清楚,山崎对他的态度绝不仅仅是“成绩好”带来的。他能从山崎眼底读出一种无法忽视的情感。
那种情感叫做“遗憾”。
那是一种看着年轻人走上一条不适合自己的道路的遗憾,也是一种看着灯油经由引线在火的灼烧下渐渐燃尽的遗憾。
祭狩御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在医学这方面毫无天赋,每次背书记录、参与课题都让他煎熬不已,枯燥、痛苦、厌烦,这些情感像是一锅被架在灶上的浓汤一样沸腾着,被作为锅盖的执着紧紧压下。
没有爱,没有兴趣,但仍然坚持着。
理由很多,其中有一个最简单,简单到甚至有些傻的原因,他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和母亲一起站在妈妈的墓前,然后自信的开口: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真的很聪明,完全能像你一样成为超高校级的炼金术师。
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炼金学与医学?或许放弃会更好一些?他无数次这么想过,但在自己为数不多剩下的生命里,如果失去了这样一个刺激自己的强烈的目标,那这样的人生直到终结也只会是一个无趣的句号。
他不喜欢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如实告诉他人,如果一个人把自己所有想说的话,想表达的事都直白的表达出来,时时认真正经行事,那多无趣啊,所以他讨厌这么做。
一个人的人生也是如此,永远都顺着“最好”、“最适合自己”的那条路走,放弃了那些弯弯绕绕的岔路,也放弃了岔路后可能存在的桃源,这更无趣啊,所以他也讨厌这么做。
虽然现在他没有找到属于他的桃源,只找到了一些可供他“止渴”的名为魔法的梅子树。
检查着面前“超凡人级的密医”的尸体时,祭狩御不知为何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可能因为她是来到这里的人中唯一与自己的专业有些许类似的人的缘故吧。
明明距离自己与师兄弟学习讨论、与导师争论议题的日子并没有过去多久,算算来到这个魔法学院也就两周不到的时间,却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常识被颠覆,命案陆续发生,不再是陈旧的干尸标本与模型,而是货真价实的“刚刚死去的尸体”。不知道这位密医之前见到他们,是否也会像自己一样在遗憾生命短暂之余产生些许的想要研究的念头呢。
不过果然还是要先签署文件做完家属工作走了流程才能研究吧,虽然是在这种地方呢。
漫无边际的发散着思维,祭狩御带上手套,蹲下观察着密医的尸体,发现尸体时她应该是趴伏在钢琴上的,但自己过来检查时她似乎已经被其他人移动平放到了一旁的地板上。
钢琴上稍微有一些血迹,应该是原本纱夜趴着的地方,除此之外周围的血迹并不多,看来这里应该不是第一现场吧。
尸体情况如同死亡档案上写的那样,密医身上的胸腹部有着不少锐器穿刺的伤口,看起来是由十分细巧的刀刃造成的,双手则有一定程度的韧带扭伤。
扭伤看起来似乎是由手背处被抓住后向身后拉扯的模样,她死前受到过某人的胁迫吗?身上的血液有了一定程度的干涸,应该是在昨天夜中而不是今早被杀害的吧。
祭狩御闭上眼,回想着医学知识使用了禁书目录。
死亡时间是昨晚23:40-0:20之间,手腕上的伤势应该是男性的手造成的,胸腹的伤口的确是由纤长的刀刃造成的伤口,并且凶器应该就是医生再熟悉不过的手术刀。
禁书目录能得到的果然比自己的判断要详细的多,祭狩御有些无奈的看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的确,有了魔法这种便利的东西,超高校级的优势也就不存在了呢,最开始的时候von说的那个理由也并不是随口胡扯的,不过前提是真的有魔法这种东西存在…呢。
没有规则又拥有强力的效果,对使用者目前来看也并没有特殊要求,也没看出需要什么“代价”,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真的存在吗?
而且还有平等院玄真,这个逻辑诡异、病的不轻而且杀都杀不死的男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我们到了这个地方以后会频繁发生死亡事件。
虽然说人手中只要有刀就有可能产生纷争,但除非是天生的以杀人为乐的杀人狂,在一个和平、衣食无忧、没有激烈冲突、杀人甚至有可能会被裁决的环境中,生活逐渐趋于平和明显更符合人的平常思维。
除非凶手是一个迫切想要出去的人,除此以外大概就是冲动杀人了吧?
不过总拿自己的思维揣测凶手也不一定准确呢,毕竟像是之前的千言一那样的作案动机,有些人的思维总是那么跳脱又无法理解。
祭狩御将手伸出,隔空比划了一下法华津纱夜身上的伤口。
手术刀并不方便携带,除了使用的非常熟练的医生以外应该不会想要拿这个刀吧,方便携带的刀仓库要多少有多少,何必选这种放进兜里还容易误伤自己的利器呢。会不会这个刀原本是法华津纱夜携带的,而在她企图行凶或者是反击的时候被对方抓住手制住,紧接着反而被抢了刀刺伤的呢……不过全身的轻微挫伤又是怎么来的呢。
祭狩御摘下手套,撑着脸看着仿佛睡着了一样的法华津纱夜。
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成为“超凡人级”的呢,她是否拥有医学方面的才能呢,她是否也像自己一样想实现自己成为超高校级的愿望呢。
可惜他并没有在之前跟法华津纱夜有过太多的交流,在这之后也不可能会有得知这些问题的答案的机会了。
比起BGM更像推歌:れをる—《monster》http://music.163.com/song/33516502?userid=114958610
1.
麻生宙希枝很擅长习惯,无论在哪里,他都能像变色龙一样迅速融入环境里。
这时他却认为这不是什么优点。他觉得自己的判断力被抹平了。身体里某一处神经的反射速度超越了思考,见到尸体的下一秒就开始进行对周边的搜查,见到法华津伊御的离开就立刻开始寻找他。像是呼吸一样自然地展开了行动。
——缓过神来的时候,却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异常。
麻生宙希枝露出为难的表情看着秘传之间的门口,他寻找着法华津伊御的身影来到主校区,却被这一块血迹吸引了注意,意外地,他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现状还是让他犯了难,只是打开门,一股浓郁的血味便一股脑的塞入鼻腔,麻生立刻闪到了墙边。深呼吸了两次,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危机意识驱动着他进入秘传之间——当然这不是个太明智的决定。
秘传之间的地上散布着滴血的痕迹和模糊的脚印,麻生向远处望去,一大片血迹冲击着他的视觉,他立刻闭上了眼,背靠着书柜调整着呼吸。果然来这里还是太为难了,他想着。转身确认起书架的情况,书架上的书摆放的有些凌乱,看不出有什么规则。接着他拍拍脸颊,弯下身将地上的景象用手机记录下来,又靠着书架休息了片刻。有人向他走过来,是八木泽。
这个头发不知何时剪短了,刘海遮住一边眼睛,动作有些慌张的少年向他比划着。麻生从他指了指脸的动作识别出这是在问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他拿出手机,打下一行字。
[那边血很多,我晕血,所以要暂时休息下。]
八木泽从口袋里拿出纸笔回复到,[我去里面看看。]
他点点头,将手机塞给八木泽,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向里侧靠近,麻生捏捏鼻梁,脱下外套拿在手上,尽量不让视线移向血迹,捂着嘴向前走去。在那一摊血迹的旁边,有个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背对血迹准备蹲下身,正好赶上八木泽脸色苍白,神情慌张地走过来。
[不要去看...]
[没关系,现在不用急着告诉我,不过,有件事麻烦你一下。]他指了指放在一边的外套,接着蹲下身。八木泽将手机还给麻生,照他所说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药瓶递给他,蹲在了他身边。
[这是什么?]
[缓解不适的药片。你冷静下来了吗?]思索之后麻生把这后半句话删掉了,举着手机给八木泽看的同时,他注意到八木泽好像想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再深入询问。
[不适是可以通过药品缓解的吗。]借住药物可不是什么好事,看着八木泽的问题麻生下意识地这么想着,他想到面对葵五月的死亡时,面前的少年崩溃哭泣的景象。他决定不再深入这个话题,转而把重点放在了地面上的刀具上。
[大概和晕车的时候会吃药是一个道理,你看这个。]他指了指地上那把手术刀,那把刀上面残留着一些血迹。麻生面对它的时候却并没有太多的不适感,刺激的疗法真的起到了作用——注意到这个事实,他却感到有些别扭。
[没关系吗?]八木泽指着那抹血迹问他。麻生表示并没有关系,又告诉八木泽也许是刺激疗法见效了。他拿出手机拍下手术刀的照片,其间他瞥见八木泽在做着某种器械的重复动作,但他并没有太在意。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对面人的反应却让他猛地一愣。
八木泽耶和华的脸颊上挂着泪水,麻生看着他举起来的纸,上面写着一句[害怕死亡的话,也是可以靠多目击死亡来缓解的吗?]变成那样也太可悲了,麻生想。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睁大了一些。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看向了对面的人,他大概能猜到八木泽想到了谁。
葵五月。与他定下无法实现的赌注的那个少女,恐怕和面前这个人有着较为亲密的关系。麻生大约能感受到五月的死亡给八木泽带了多大的影响。他突然有些发愣,一个问题闪现在他的脑子里。
——如果死去的人是我,也会有人为了我留下眼泪吗。
——得了吧,你想死吗。
麻生嗤笑一声。继而他掐了一下自己,赶走了内心那些不知道对谁的悲悯情绪。
八木泽感到自己脸颊上多了有些粗糙的触感,是麻生伸出手指抹去了他未曾察觉到的泪水。他抬起头,看到了麻生带着苦笑的表情摇了摇头,示意他先离开这里。
走出秘传之间,麻生停下脚步,用不带安慰,只是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着,“八木泽君,我觉得,会害怕死亡才是人类。”
八木泽看着他,声音提高了一点,并不像平时那样轻细,“那么,如果是,当您将要直面死亡的时候——您会感到害怕吗。”
被下意识驱动着,麻生宙希枝偏过头,他用余光瞥向了八木泽,那个少年好像已经没有在听他说话了,于是他开口,有意的让自己的语气漫不经心起来,“我想,我已经直面过几次了。那个时候的感触,早就忘记了。”
——怎么可能呢。他嘲笑道。
他只不过是善于用谎言来抚平心口结的痂,以至撕开的时候不会粘上血肉罢了。
2.
“禁书目录。”
麻生得到了手术刀上的血迹是在23:40—00:20这段时间内留下情报。
残留着一些的不适没有加重。这是麻生打开手机,看着自己拍下来的现场的照片的第一反应。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庆幸,反而怎么都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他有点想不出问题究竟出在何处,把手机抵在头上,麻生听到了脚步声,像是两个人的,抬起头的时候有一个人已经向他靠近了。
来者是佐崎良见和绯乃华岁儿,他看了后者一眼,直接向两人说明了内部的情况。大量的血迹,混乱的书架,八木泽拍的照片上的人形,和掉在一旁的手术刀。举起手机的时候他注意到佐崎的视线瞥向了自己一次,但他没有过多在意,只觉得面前的佐崎和之前的他相比有了一些变化,眼神也锐利了一些。但那终归不是需要现在在意的事情,情况说明结束后麻生合上手机,“…我听到广播响了两次。”——死了两个人。对这一事实麻生却并没有多少感情波动,这挺糟糕的,他想着。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但我不知道另外一个死者是谁。”
“除了悠木南以外,死者还有法华津纱夜。”听到这个姓氏,与法华津纱夜并没有过交流的麻生愣了一下,他回忆着第一次见到法华津兄妹的情景。法华津的妹妹,法华津的家人。得到这个结论后麻生微微抬高了视线,越过佐崎和绯乃华,目光指向了虚无的远方。家人,他又在心里强调了这个词。
“不过,那里血腥味很浓,我建议你还是规避一下。”佐崎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他回过神,对佐崎说了句“Thanks。”一旁的绯乃华用怎么也称不上友好的表情看着他,略带嫌疑的说道,“您既然有这样的弱点,就别勉强在这种地方调查了。”
她不知何时换了一件校服,行动也比之前积极了一些(对此麻生感到了一点不合时宜的高兴)。当然绯乃华不会知道麻生是乐于看到这样的她的,他的语调变得轻松了一点,“哇,你是在关心我吗,放心吧,意外地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这真的是好事?问题随即出现在了脑袋里,麻生敲了敲太阳穴,把目光转向了佐崎,“我再去找找法华津,他妹妹那边的事情我找个人问问就好,你们也小心点。”
实际上,麻生已经放弃了寻找法华津伊御。他不认为自己能和一个失去亲人的人沟通,他也不想做那种沟通。离开秘传之间,麻生径直走到了室外,在广场遇上了从剧画准备室的方向走开的祭狩御灯,注意到对方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麻生犹豫了一下才向他搭话。
“你去准备室那边了?”
“嗯,怎么了?”
“我听说法华津的妹妹是那边的死者。”接着祭狩御向他简单描述了一下法华津纱夜的死状,他打开手机,调出秘传之间现场和手术刀的照片给祭狩御看,说道,“看起来她们可能是死在那边,被搬运过来的...能陪我去看下悠木的尸体吗,我想照个照片。”
“嗯?麻酱你没问题吗?”
“也许是刺激疗法起效了。”他苦笑一声,合上手机,看向了前方。接着他缓慢地开口,语气介于漫不经心和有意之间,“我觉得我开始习惯有人死在我面前了。这大概,不是什么好事吧。”说着他瞥向祭狩御,少年的视线垂向了地面,麻生继续说道,“但这不正常吧。”
“不太正常啦。”祭狩御的声音里有种对这个话题的拒绝感,“你觉得魔法正常吗?”
“...说的也是。不过啊,灯,” 他转向祭狩御的方向,
“你会甘愿变成怪物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