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角色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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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不止我,这个世界上数十亿人一定或多或少思考过这个问题,各种互斥的答案形成了宗教。究竟那个才是正确的解释?又或者哪个都不是?想必只有死者知道了。
于是,在今年五月的时候,一个死者开口了:
“像是睡了一场没有梦的觉一样。”
他这么说着,大张着手臂,像是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语的无稽,而尝试佐以教室里学来的生硬的说话技巧和肢体语言,然而这毫无说服力,除了他完全没有跳动的心脏以外。死者的言语想必是击碎了许多宗教信仰者的美梦吧,没有上帝,没有神佛,死亡只是像登出账号一样无聊的事情。又或许……?
——或许只是他没有那个【资格】踏入天堂、地狱,或是轮回转生呢?
地球对于数十、成百亿的生物来说,实在是过于拥挤了,天堂、地狱想必也是如此吧。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善人或恶人呢?而如果善人上天堂,恶人下地狱的话,没能分辨善恶的动物们又将去向何方呢?津嶋 幸这么想到,那个男人,大概是中规中矩、平庸,乏善可陈到被判断善恶的系统所驱逐,才会以原有的姿态留在这里的吧。
如果这么想的话,报张上铺天盖地的“奇迹”、“死者复活”,“永生”等字眼,仿佛都带着天真而不自知的尖刺。
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个呢?津嶋也许只是想找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来逃避现实罢了,逃避耳边环绕的,平静的佛教歌曲,平静到仿佛带着天真而不自知的尖刺。逃避熟悉的人的啜泣声,逃避不认识的念着经文的声音,逃避某个事实。最终,他无论是文学意义上,或是生物学的意义上都泄了气。
是的,他【以原有的姿态留在了这里】。
这件事又要如何开口呢?如果佐以教室里学来的生硬的说话技巧和肢体语言,能让这一切变得更有说服力吗?
毕竟,交叠在胸口上的双手,即使没有放在那里,某个事实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颗心脏,已经没有在跳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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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睁开眼睛之前,我就感觉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是正好卡在我的舌头和牙齿之间,圆圆的,像石头一样。我难道被绑架了?——这样的想法是一概没有的,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先前发生的一切,以及周围那音调平静到诡异的曲子,连这首曲子我也很熟悉到快要吐出来了。
我睁开眼,将嘴里的硬物吐到地上,那东西落到地上,四周传来尖叫声,而另一些人则屏住了呼吸,像是响起了好不容易把耳边糟糕乐曲打破的不协和音。
我尝试清了清嗓子,“哈……我都说过死人不爱听这种曲子的吧!耳朵都要烂掉了!”舌头似乎还不太灵活,导致发出的音节像是粘在了一起,抬起手想作出扣耳朵的动作,但这手臂像是机械一样僵硬,难以曲折,稍微伸展一下里面传便来了缺少润滑油般的咔咔声,就像是身体内部在发笑一样。我明明就和父母说过亲戚葬礼的选曲太烂了,偏偏他们总是听不进去。如果由我来选的话,这里应该放的是摇滚吧,再扣题一点的话,就请药师寺 宽邦来唱大悲咒好了。
“哎?哎?这是怎么回事啊!”穿着黑西装的发小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你都没有看新闻的吗?”虽然那个新闻已经是五月份的事了,但发小对时下新闻的钝感着实让人讶异,虽然我能成为那样爆炸性新闻主角的一员这一点也让我感到十足的讶异了。
拨开身上的花坐起身,我耸了耸肩,朝着发小摊开双手:“怎么说呢?……就像是睡了一场没有梦的觉一样?”发小听完作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把拳头敲在了摊开的手掌上。拜托,请看看场合。——虽然很想这么提醒他这是葬礼的现场,但是作为死者在葬礼上说话似乎已经是一种更大的不尊重,我稍微有点尴尬,不然还是躺回去吧。
身体似乎哪里都怪怪的,像是体内被掏空了,又像是被填进了别的东西的异物感,我似乎是第一次切身地体会到了作为不是人的木偶的感觉。
环顾四周,父母亲的脸上还挂着泪珠,此刻他们瞪大了通红的眼,那眼泪像是尴尬地停在了原处,不知该顺着滑下去还是流回眼眶里的样子。
穿着类似和服制式衣服的陌生人盯着我看。
耳朵里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我用手指掏了掏,从里面掏出了两团纱布,“这是什么?”我揉成一团丢了出去。
“那个是避免您尸体里的气体流出去才堵住的噢,”陌生人毕恭毕敬地解释道:“顺带一提别的地方也有呢。”
高中同学里的凉子冷不防地在人群中笑出了声,然后嗤笑着迅速说了声抱歉。那笑声太过尖锐,在这片诡异的乐声中显得尤为突兀。
无论是这个声音也好,还是那个音乐,对这场葬礼的主角我来说都太过不敬了吧?我这么想到。
被货车撞飞时的视野,失重感,飞出去的肠子,连着那袋未拆封的通知书,此刻这些似乎都不太重要了,那毕竟是一个死人的东西。
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更重要的是什么呢?首当其冲的就是这首连死人听了都无法瞑目的曲子吧。眨了眨眼睛,视野很清晰,张开嘴就能感受到空气流进了口腔里,而就连这一点也让人感到新奇,准确地说,是让死人感到新奇。在这间仅仅是多了一个活人都仿佛被挤压得喘不过气的空间里,作为主角的我似乎最不该打扰这场仪式,而明明数十或百小时前腹腔中似乎流出了腹腔本身都装不完的血,我却还是醒了过来。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如果要勉强找一个理由或绝口的话,我一定是为了完成理想中的葬礼,才从棺材里醒了过来的吧。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总之,先去挑首别的歌吧!我扶着棺材从里面站起身来,朝每位来客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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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津嶋 幸,作为死者第一次且最后一次从梦中醒来,以不会再做梦的躯体留在了原地。无论是幸运或不幸,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这样的疑问,想必是不会再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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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三(下)·今日之始
永山白群自然不会装作不认识以前的下属,尤其是这个人还很吵,再多嚷嚷几句怕不是能将路人的视线全聚焦过来。于是他稍作停顿,转身略略颔首,算作是打了招呼:“名冢。”
名冢琉斗双指并拢,在额前朝上一撇,紧接着就和吹泡泡似的喷出一串问题:“司长,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福神做什么了?需要帮忙吗?”
永山白群微微摇头,厌恶道:“不必。不过是又在乱挖报道、哗众取宠。”
“哦。”名冢琉斗恍然,无奈地笑起来,“‘又’要有新的小报新闻出现了,相关科室又要喜提加班咯——言论自由真是个好东西啊。”虽然从以前开始福神武就因为乱写八卦隔三差五就被抓进局子,警察最终还奈何不了他,但警局的名声在活死人和友好派中间已经很岌岌可危了耶司长!
“总之有需要叫我,警局委托我给打七折!”
永山白群对此不想作出任何评论,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淡道:“我还有工作,先走了。玩的开心。”说罢,他对着笑嘻嘻挥手告别的名冢琉斗又一点头,便举步朝舞台走去,消失在重重人影里。
走到半路,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名冢琉斗这个恋爱脑怎么可能一个人来玩怕不是来勾搭流山翘班的吧!
永山白群,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刚才随便客套了一下。
名冢琉斗也不负众望地把好消息传递给了流山凛皇。
他跑回原地的时候,流山凛皇举着两杯星冰乐,正在攒动的人头间寻找自家小狗的身影。名冢琉斗一个箭步冲上去叼走星冰乐,背着耳朵讨好道:“不好意思舞台那儿有热闹可以看,稍微过去了一下,让你久等了!”
流山凛皇浅笑摇头,将青年稍显蓬乱的发丝捋到脑后:“我也刚回来……舞台那边怎么了?”
名冢琉斗眨眨眼:“发现司长差点和福神记者打起来。没想到司长工作还挺认真的,明明是OBLATION要表演的舞台。”这难道就是高级社畜的修养吗,学不来学不来。
“嗯?”流山凛皇眉头压低了一瞬,旋即恢复笑容,“宣传怕是又要伤脑筋了。”
“哦对,司长还祝咱们玩的开心!”名冢琉斗兴高采烈地踮脚搂住对方的肩膀,试图和一米九的男朋友勾肩搭背,并歪曲事实,“真是太好了呢凛皇!这下可以正大光明摸鱼了!”
“好。”流山凛皇轻挑眉梢,十分怀疑此话的真实性,但流山凛皇不说。
他淡笑不语,任凭名冢琉斗在地图上一顿精挑细选,接着两眼放光一阵风似的把自己拽到了水上过山车的底下。
名冢琉斗还摇着小尾巴,乐滋滋朝人挤眉弄眼:“水上过山车很清凉,非常适合现在的天气耶!”
根据经验,名冢琉斗棒读的语气词后面都暗藏着坏心思。流山凛皇笑眯眯地端详着往来游客,神情温良正直:“嗯,而且还有防水雨衣。也不用担心衣服会湿了呢。”
看,这小狗尾巴立马就不摇了。
名冢之心,昭然若揭。
名冢琉斗的耳朵立马耷拉下来,一蹶不振,连装都不装了:“欸——但是湿——”话还没说完,就被流山凛皇捂住了嘴,名冢琉斗眼皮一抬,就见对方端庄的微笑摇摇欲坠。
流山凛皇凝视着名冢滴溜溜转的眼睛,不免感慨学坏是如此简单。他心知名冢琉斗这小坏狗不会善罢甘休,只好捉住名冢琉斗命运的后颈肉,温和地劝诱道:“在这里湿掉大家会都看到?回家就只有你看得到。”
被捏住后颈肉的名冢琉斗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连连点头答应了。
虽说当晚流山凛皇就以身喂狗,用事实证明肉包子打狗只会一去不回,但白天他还是成功逃脱了湿身PLAY,维持住了正经人的尊严。
两人顺着蜿蜒的人流到达过山车检票口,如愿以偿地登上了车。
过山车弯曲的轨道在半空交错旋转,跌宕起伏,攀升处犹如烈蛟腾空,低回时好似游龙归海,一眼望去便足以令人精神一振,不难想象游玩时该是多么惊险刺激。
名冢琉斗颇爱兼具速度与激情的项目,坐下后迫不及待地拉下安全压杆,紧握住流山凛皇的手,期待不已地朝前望去——最后一排的视野相对一般,名冢琉斗仅能看到前排攒动的人头,但这完全没有打消他的热情,毕竟后排的拉伸力最强最刺激。
随着车上的乘客均已落座,过山车从高坡滑下,如流星般沿着轨道向水面飞驰坠落,激起巨大的水花。沁凉的水珠汇入风中,向四方弹射,解离为更小的水滴。阳光穿过万千水滴,折射出仅存在于瞬息之间的虹色飞桥,而过山车风驰电掣地扬长而过,潇潇洒洒地将一切都抛在身后。
——其中也包括了某些活死人的脑袋。
世上死法那么多,总有几个是断头的。这不,名冢琉斗前排一个脑袋、两个脑袋就尖叫着在离心力的作用下被甩飞了出去,扑通扑通掉进了水里。
一开始,名冢琉斗甚至都没察觉那飞出去的是个人头,他正畅快地大叫着,任由凉风灌进自己的嘴里,只隐约听见有什么东西嗖嗖两下极快地从旁边飞过,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很快,一眨眼的工夫后,他发现前方的视野骤然开阔了起来!自己竟然可以毫无阻碍地看到两排前的人的后脑勺!
——天哪,前排的人脑袋没有啦!
流山凛皇显然也发现了这点,证据是名冢琉斗感觉对方的手握得更紧了,流山凛皇一向颇讨厌活死人的存在,更不要说近距离看到没脑袋的了。
故而名冢琉斗一下车就买了支巧克力冰淇淋塞进流山凛皇手里,让对方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可他自己却总是安分不下来,蠕动了一会儿撒腿就想往外跑。
流山凛皇不由得按了按眉心,一把揪住不知做什么兴奋不已正要往外窜的名冢琉斗的衣领,问:“你去哪儿?”
名冢琉斗摸摸下巴,看向远处围了一圈人的水池:“报告,我去赚个外快!”
流山凛皇差点被噎住,他平复呼吸,继续道:“我家有钱,你不用再……”
他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吧唧亲了他一口,堵住了下文:“你也要给我机会养你嘛,知道你不喜欢,就别去了。放心好啦我马上回来!一支冰淇淋的时间!”正说着,名冢琉斗就窜出去跑远了。
流山凛皇望着对方的背影,含笑发出一声悠悠叹息。
名冢琉斗跑到水池边上,往里一瞧,里面漂浮着大大小小几个脑袋,咕噜咕噜冒着泡,一边咕噜一边沉底,然后又在池底循环水流的作用下上升,浮浮沉沉,起起落落。
场面一时间非常耐人寻味且地狱。
池边还围着一群人,其中有几个没头的,有一些明显看起来像是无头人的亲朋好友拉着帮忙满地找头的——没有亲朋好友看顾的都和没头苍蝇一样在场内乱窜直到被工作人员搀住才没摔个七扭八歪掉下点别的零件,还有些纯粹是看热闹拍照留念的,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名冢琉斗钻进人群,掏出名片朝着无头人……的亲友,对着参差不平的断头横截面,面不改色地娴熟推销业务:“您好,请问需要找头服务吗,名冢侦探社,您的最佳选择!五年警局拼人(尸)经验,找头,我们是专业的!”
客户顿时大为震撼:没想到这项目掉头的这么多,都能形成产业链了。好黑的心!好肮脏的资本!
但人不可一日无头,即使是活死人,长时间没有脑袋也是会死的。
所以自然有人愿意花钱找头。
名冢琉斗接下一个找头委托,立刻借了防水服和雨靴,戴着手套杀进池中,朝前方的脑袋们游去。
即便管客户要来了照片,但要精准地拿出目标脑袋也很不容易。幸亏客户的发色略微偏绿,在各色脑袋间一枝独秀,分外显眼。
——就决定是你了!名冢琉斗果断出手,摸出来一个浅葱色的脑袋。这脑袋刚出水名冢琉斗就心想要糟:竟然不是嫩绿色的,摸错了!
浅葱色的脑袋——水沢鸣弦在水里已经咕噜一小会儿了,见着有人把他拿出来,笑眯眯地正在琢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可爱的”弟弟终于承受不了要愚蠢地在这里将他抛下,就见对面那男的开口了:“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您需要找身子服务吗?我们名冢侦探社具有丰富的经验,一定能帮您找到身子呢!”
“……”水沢鸣弦笑容不改,彬彬有礼:“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情况比较特殊,出来没有带身体,可以帮我找一下我的弟弟吗。他发色和我一样,脸部有烧伤,应该很好辨认。”
“当然没有问题!”名冢琉斗本着来都来了一个业务也是做两个业务更不亏的精神,除了任务目标外又多捡了两个脑袋,精神抖擞地抱着三个脑袋回到岸上。
委托人再次震撼地交钱拿走了脑袋,名冢琉斗路上还找到了另一个脑袋的失主,就剩下水沢鸣弦了。幸好对方弟弟的特征十分显著,他踮着脚在人群间左右张望,才找到了相近的发色。
水沢苍矢正在回忆哥哥的脑袋究竟掉在哪个方向,没成想对方冷不丁地突兀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几乎立时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名冢琉斗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了他,忙说:“你好!请问是水沢先生的弟弟吗?我叫名冢琉斗,是个私家侦探,你哥委托我找你。不好意思吓了你一跳。”
“别见外,名冢先生。我的弟弟有些‘胆小’呢。可能是方才‘不小心’让我甩出去了,所以在担心吧。”慈眉善目的恶魔见缝插针张口如是说道。
水沢苍矢身形一僵,目光木然地看向魔鬼的头颅,停顿片刻,无法忤逆对方视线中所透露的意思般将那头颅接了过来,垂头低声道:“……谢谢,但是我、没有钱。”
“?”名冢琉斗偏头,目光扫过对方皮肤上裸露的大面积烧伤痕迹,又看了看表,于是回答,“啊,没事没事,那这次就当我们交个朋友!下次要小心喔。以后有需要再来找我,或者有时间的话也欢迎来我们侦探社打工喔!”时间差不多了凛皇该等急了,更何况小兄弟看起来非常艰苦的样子,就当日行一善了吧。
这么想着,他愉快地结束了本次乐于助人的行为,急匆匆道别后向流山凛皇的方向跑去。
原地只剩下兄弟二人,水沢鸣弦依旧展露着最温和的笑意,轻飘飘地叹道:“确实,下次可不要再不小心了。”
“——没有,我怎么会生气呢?”
TBC
进行一个满地找头的描写
过山车当晚事后流山很怀疑名冢是不是故意的。
但小狗狗想看湿身有什么错!!!!
顺便一提虽然很积极很主动但名冢是0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