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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變形術與共相的普遍問題
那弗塔利·雷博爾曼
內容摘要:
當你揮動魔杖、使用變形術時,你會如此清晰地想象一個景。你試圖將一隻拖鞋變成一隻白兔,這個咒語也確實應驗了,於是這時問題便產生了——當你使用變形術時,眼前的事物本質究竟是一隻拖鞋,還是一隻白兔?又或者說,其在變化前後所存在的性質,是否還保有物質的同一性?
上述問題就是變形術與共相的普遍問題。所謂共相,便是指個別物體種所擁有的共同特性。按照麻瓜哲學家黑格爾的話來說,共相問題就是事物中普遍存在的本質。
本文如題所示,主要談論變形術與共相之聯繫,意求能通過共相的概念探討變形術的本質。
……
(Ⅰ)我們在“變”什麼?淺談變形術的本質
我們可以輕易地在巫師和女巫的生活中觀察到這樣的景象——一名女巫揮舞魔杖,將茶杯變成一隻灰褐色的老鼠,接著這隻老鼠變得巨大,過了一會兒,一隻小豬變成的捕鼠夾發揮了作用,這名女巫本人也變成了貓,原來她是一位阿尼馬格斯。
變形術如此廣泛且頻繁地存在於我們的魔法世界中,以至於我們不得不去思考變形術的本質。
長久以來,人們認為變形術通過咒語驅動,在《中級變形學》中,曾有一個核心概念,即“咒語是魔法的名字,也是其本質。”其作者認為,巫師們通過咒語施展變形術,咒語是與魔力產生溝通的紐帶。
但這仍然無法解釋無杖無聲魔法的存在,也不能解釋年幼的巫師是如何在不知曉咒語的情況下施展他們的魔法,更無法為不同文明、地區的魔法做出妥善的解答。
隨著研究史的發展,一些敏銳的巫師想必已經發現,咒語不是魔法的本質,而只是一種抽象的媒介。正如同你在敘述“永恆、愛、理性”這些詞彙時,只是進行某種概念的直觀轉化,正因如此,技巧嫻熟的巫師和女巫們才能使用無聲咒來達成他們想要的魔法。
要理解這個概念很簡單,正如“一張煙斗的畫不是一個煙斗,而只是一張畫”那樣,咒語也不是魔法的名字或本質,而只是一段表述轉化的媒介。與咒語產生連接的不是我們觀察到的、魔法產生現象或是變化,而是此時此刻正在施法的巫師。
既然咒語不是魔法的本質,僅是魔法的媒介,那麼目光就應該回到更為明顯的問題中去,也就是在變形過程中受到魔法影響的物質,而該物質的共相就是本文要探討的課題。
……
(Ⅱ)變形術與共相
從上面的論述中我們得出這樣的結論。可以這樣說,變形術其原理的問題,就是共相的問題。
以麻瓜的哲學理論作為巫師學術的基礎是否有其統一性和合理性,在1865年出版的《巫師與麻瓜哲學的分道揚鑣——哲學巫術實用主義》(以下簡稱哲巫實用主義)已經給出了答案,後續也有諸多學者進行研究,本文中不再贅述。
《哲巫實用主義》中曾說:“於麻瓜而言,哲學尚且可說是一門理論的學科,於巫師而言,哲學的論證卻往往通往神秘的盡頭,將巫術的理論系統得以歸納,並尋找新的方向。”是的,巫術中存在的神秘往往與哲學的思考生生相關,從不列顛群島蘇格蘭高地的學府霍格沃茨中拉文克勞學院的鷹狀門環便可略知一二,羅威納·拉文克勞本人對此類哲學思考的態度顯然極為鼓勵,後世諸多巫師學者,譬如埃及巫師法赫德·托特也曾進行過此類研究,相應的論文可以閱讀托特先生的著作《古老的哲學與巫術的融合》。
筆者相信尋求正確的抽象概念正是通往巫術真理的大門,一個能夠普遍運用的概念具有其自身的價值,共相問題與變形術之間的相通,或許能為巫師變形術之發展尋找至新的答案。
(2.1)共相是否在變形中產生了改變?
筆者認為答案是否定的,其中的主要依據是阿尼馬格斯與易容馬格斯的存在。
要在此處論證共相是否在變形中產生了改變,便要引入靈魂本質論的概念,這個概念在托特先生的著作《靈魂的形狀》中有所闡述。所幸的是,靈魂於巫師而言,是確實存在的物質。
基於靈魂本質論的說法,筆者有如下推測……
……
(Ⅲ)阿尼馬格斯與易容馬格斯,及部分採訪分析。
承上,巫師自身通過環境認知到的自身的共相,則會影響他們對自我的變形,這種外形上的變化時常呼應於其自我身份認同,或可說是靈魂的形狀。該現象時常見於阿尼馬格斯和易容馬格斯中。(*筆者曾於上一篇論文《巫師之身份認同於能力的影響》中提及這一論點,若感興趣還請查閱。)
再次重申,此處的共相不應該是一種極易觀察到的、外形上的共同特點,也不應該是通過名字進行定義的經驗總合,因為那樣就會落入唯物論與唯名論的爭辯陷阱,偏離真理的真正航向。而巫師的真理——是應該能夠理性且靈活地運用在魔法中的事實,筆者認為,真理不該脫離實踐的範疇,而應該是引導實踐的概念。
缺少實際數據支撐的理論只是空想的假說,因此本人認為進行田野調查有著同等重要的分量。出於這般考慮,筆者採訪了數名阿尼馬格斯與易容馬格斯的巫師,並希望能從他們的經驗中得到更多的分析。
下面是筆者對部分易容馬格斯和阿尼馬格斯進行的採訪。分為兩個部分,阿尼馬格斯的部分將著重於其變化動物的外形,易容馬格斯的部分則將著重於他們最常使用的外形(後文簡化為常用外形)。
……
參考文獻
《中級變形學》
《高級變形學指南》
亞里士多德,《工具論》,企鵝出版社。
亞里士多德,《形而上學》,企鵝出版社。
黑格爾,《精神現象學》。
黑格爾,《小邏輯》。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
海蒂·安德森,《中世紀的共相之爭》,《歷史研究小集》,麥克米蘭出版社。
奧維列·金肯斯,《談變形術與阿尼馬格斯的本質》,《巫師與女巫們的魔法研究年刊》(第45期)。(1960年3月)
法赫德·托特,《古老的哲學與巫術的融合》,魔杖與坩堝出版社。(1955年)
法赫德·托特,《靈魂的形狀》,魔杖與坩堝出版社。(1958年)
歐提斯·布萊爾,《巫師與麻瓜哲學的分道揚鑣——哲學巫術實用主義》,魔法石出版社(1865年)
備註:參考文獻的詳細年份和作者會在發表前謄抄好,家裡出了些亂子,沒能修改完,非常抱歉,教授。
那弗塔利一人坐在火車車廂裡,將那篇論文塞進包裡,點燃了一根煙。帽子和眼鏡安安靜靜地躺在行李箱裡,到達前才會被其主人拿出。
論文已修了七、八版——或許是九版,因為他沒有保存舊稿的習慣。當然,這篇論文本就和成績沒什麼關係,那弗塔利原本是和變形學教授說好要寄給對方在假期審稿的,但郵局的貓頭鷹退回了他的信——他才想起來今年是伊法魔尼的交換年。
有時候太不問世事就會這樣。那弗塔利吐了口煙,開始看起來從車站報亭買來的麻瓜學者期刊,等待車子發動。期間有幾個一年級的新生探進腦袋問他車廂裡還有其他人嗎、能不能坐?他有點厭煩,但還是回答了他們。
“當然有,只是他們去上廁所了……你們該去前面看看。”他彈了下煙灰,對那幾個孩子說道,“你們剛入學霍格沃茨是嗎?”
“是的……”其中一個孩子回答道,她的眼睛掃過尚有空間的行李架,又看向那弗塔利。那弗塔利已經聽到那幾個孩子有些忐忑且厭煩的心聲,於是決定變本加厲,早點趕他們走。
“哦,那麼你們該去赫奇帕奇,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學院了——格蘭芬多也不錯。行了,去別的車廂看看吧,不然你們要沒地方坐了。”他很確定自己這番話讓孩子們對赫奇帕奇和格蘭芬多產生了負面的印象。幾個孩子魚貫而出,那弗塔利將車廂門猛地關上,繼續看那本雜誌。
暑假時那弗塔利回了一趟倫敦猶太社區,在那裡度過了夏天。父親還是那樣,並且開始著手給他找妻子——比一般哈雷迪教派的男性結婚要早一些,他猜測父親是覺得“像你這樣的怪人”沒法和女性正常交往,事實也確實如此。
“你已經因為那個……什麼,沒有去宗教學校,這樣下去是無法成家立業的。”父親那天說到,他嚴實的毛帽下幾乎看不到眼睛,但那弗塔利還是讀出了父親的心思。
可那弗塔利並不願意去理解父親的想法,即使他已經理解——不妨說,他更喜歡明知故問地踩在父親的痛點上,看父親那反應。他們在這個狹小閉塞的猶太區公寓裡學會用一種方式互相傷害,彼此間毫不留情,往往是做兒子的能尖銳地刺穿父親的心。
“可是父親,母親也曾去過那樣的學校——還有,魔法兩個字不燙嘴。”
“……那個女人,她確實不正常,她離開了我……你要是個好孩子……”
當然,那弗塔利是壞孩子。
所以他說了:“是啊,在這裡,正常的男孩連和女孩說話都不行。還有——就是那個不正常的女人愛上了你,還帶你離開了波蘭呢。”
他被賞了一拳,或者一巴掌,他忘了具體的方式,只記得自己快笑斷了氣。後來父親把兒子的論文燒了一半,那弗塔利倒是笑不出來了。
他知道父親愛母親,正因如此才更無法接受母親的離去,但將某些柔軟的東西挑出來用針刺穿就是他的目的。畢竟,母親是多麼善解人意、值得被愛的人啊!她會在漫長而無盡的折磨後抱緊她所愛的麻瓜男孩,帶對方離開那紛爭與痛苦之地,即使她已通過攝神取念知道,她所愛的人已經因為磨難死去了,留在那的只是一具創傷構成的空殼。
她留給兒子唯一的遺產是自己的丈夫和攝神取念的能力。有時候那弗塔利會透過父親那雙渾濁的眼睛尋找母親的身形,在麻瓜男人意識的海裡尋找她與自己一樣的眼睛。男孩會透過父親的意識與母親的幽靈交流,儘管那幽靈不甚準確,但仍存在,然後被中年男人憤怒的咆哮所打斷。
一切都是老樣子。父親恨他,生養他的社區恨他,他也恨他們。當他路過那些建築時,不願意看那些痛苦的眼睛,似乎每次注視都是一場浩劫。
那沒什麼用。
當父親帶著他去猶太會堂時,那弗塔利會竭力低著頭、用鏡片阻擋自己的視線,但人群的心音仍如潮聲般灌入他的耳朵。有些歷史已經過去,苦痛和不幸卻仍像湖面上的漣漪,一旦蕩起就很難消失。只有苦難的痕跡留了下來,通過那些睡前細碎的故事、支吾不斷的涕淚、近乎憤恨的惱怒深深地刻在下一代人的心裡,一代傳承一代。
那弗塔利的思緒被打斷了。他抬起頭來,看到推餐車的女士出現在自己面前。
“列車上不能吸煙,先生。”對方一板一眼說道。
“對不起。”他回答,並用手背掐滅了煙蒂,將剩下的煙放在自己口袋裡,“請給我一個火腿三明治和一杯南瓜汁,再要一個巧克力蛙。”
進了學校就不能抽煙了,但他大概已經有了煙癮,這是他上個學期在光明節——不,聖誕節後發現的。沒過多久,他得到了一塊冰涼的三明治和一杯南瓜汁,巧克力蛙畫片是魔法部在上次戰爭中的新英雄,那弗塔利不怎麼喜歡,於是打算把那張畫片、煙蒂和包裝紙一起當垃圾扔掉。至於煙癮是在哪裡染上的,他不願意繼續想下去,答案很明顯。
那弗塔利讀完了那本雜誌,將其放進包裡,開始讀下一本。
那年那弗塔利意識到自己在逐漸變成大人,或許已經變大人——他已經在十三歲時過了一次猶太教的成人禮,馬上要過一次巫師的。
他在去往霍格沃茨的火車上想好了自己的生日禮物,到那時候他會通過郵局的貓頭鷹從麗痕書店買些古書,要裝幀上佳的,或許再買一塊錶。那弗塔利攢了很久的錢,不想讓這點努力白費,這是計劃之一,剩下的計劃,則是要在畢業前發表一些論文,最好足夠做一本論文集,還有一些——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但他得開始準備NEWTs了,畢竟他選了除了神奇生物和麻瓜研究外所有的課。
最後一個計劃,他想了很久,但希望能在畢業前實現。
他想尋找一個能共享傷痛的人。
先向上,然後向下。她用魔杖尖點這羊皮紙,在沙沙的摩擦聲中一板一眼地畫著魔咒。先向上,然後向下,在心中默念「愛,愛,愛」,然後就可以
下午的時候,妙妙總愛賴在床上,看太陽一點點落下去,黑暗將房間一口一口吃掉。她可以揮霍這段時間,逃課、睡覺、做一些女孩子的事情、發呆、在腦子裡構建宏大的白日夢。夢中她降臨婚禮現場,站在對面與她遞交結婚誓言的人是看不清臉的人——也就是說可以是任何人,是每一個人,是下一個她所碰見的人——然後她微笑點頭接過戒指,向禮堂中的所有人大聲說:
從加利福尼亞到馬薩諸塞有三千多公里,要開四十六個小時的車,跨越十一個省,從西海岸抵達東海岸。從馬薩諸塞出發去葛雷洛克山需要兩百四十六公里,拔升八百五十四公尺。一連六年,年年如此,登山火車的坡度大得嚇人,六十度以上的傾斜幾乎將所有乘客的背都緊緊貼在靠背上。雙夾層的玻璃很好地隔絕了外界的冷風,但林妙妙還是覺得冷,她是屬於熱帶的孩子,在大王椰子和龜背竹間長大,最愛吃的水果是木瓜和芒果,但對番石榴過敏。見不到太陽的日子她總陷入一種被操控的鬱鬱寡歡中,沒有緣由。五年級後她便不再期待開學,G安慰她這一切都是人之常情,但她想不明白很多事。比如,為什麼她會選擇
G把餐盤裡的杯子蛋糕遞給她,「這個給妳,太甜了」,於是灑上七彩糖粉的粉紅色草莓蛋糕理所當然地被妙妙吞下了肚子。下午的課是魔藥,長角水蛇和地精的聯合授課,她們兩個分享一張桌子,在玻璃杯裡攪動白色的粉末,生怕它們在寒冷的天氣裡凝結成塊。攪動過程中林妙妙的思緒又飛走了,大半的腦子在思考著到底要怎麼樣才能不被發現地調配出一管迷情劑。其實她去年就嘗試過了,最終結果是一灘粉紅色的藥水,沒有任何效用,但是嘗起來是酸甜的梅子味。「但用了迷情劑,就說明對方沒可能再愛上你了」G用小指頭沾了藥水,湊到嘴邊聞了聞,「感覺會很酸⋯⋯這樣真的可以嗎?」「沒關係,」妙妙將那些藥水倒進玻璃瓶中,水平線落在心臟紋飾的中段,沒能填出一顆完整的粉心,「反正我只是需要別人愛我,我又不一定需要愛他們。」要更自私、更殘忍、更無恥,這樣才可以得到愛。在被別人拋下前先拋下別人,在被別人攻擊前先攻擊別人,在愛上別人前先讓別人愛上自己,只要遵循這樣的守則,就一定不會再因此掉眼淚。每一年的開學,林妙妙都在心裏訂下一個目標:「從現在開始,我要做一個壞人。」所謂壞人就是完全利己,丟下一切,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然後地精的弓箭一次又一次舉起,她幾乎覺得這是一種黑色幽默,那隻弓箭應該屬於丘比特才對,不然為什麼愛情一次又一次在她胸口熊熊燃燒?地精學院的林妙妙,粉色女巫內心燃燒的是愛情之火和
在加利福尼亞的家隔壁住著另一家麻雞,和她同齡的小男孩在假期聽她講起一些奇思妙談,不乏敬佩地說:「也只有妙妙你能說出這樣的話啊!」後來她聽說,這個麻雞跳級進了MIT,她只許願不要在上學途中碰到對方。你看,麻雞在某些方面也像有魔法一樣,她相信那個男孩如果到了伊法魔尼一定會比她更擅長算數占卜。討厭,大家不都是麻雞嗎?有什麼區別?女巫能做到麻雞做不到的事,麻雞也能做到女巫做不到的事,二者沒有區別,當然,還有二者都做不到的事,如何去愛
她想去看海,站在山頂向下望,只能看見一片白霧。魔法社會把他們保護得太好了,以至於讀書這件事變得索然無味。G和對象在一起的時候她總遠遠避開,把頭轉向另一邊,每當這個時候她都覺得長角水蛇那吐著信子的圖飾極度醜陋。她只是想找一個陪她看海的人,為什麼
第三十九次調配的迷情劑依舊沒有什麼效用,林妙妙甚至覺得她不可能成功了,在心裏她暗暗發誓,下一次絕不再拿貓咪當實驗品,而是要直接把粉紅藥水潑到出門口遇見的第一個倒霉蛋身上。「但要提醒G,讓她離這裡遠一點。」貓咪跳上桌子,長毛大尾巴輕輕一掃,一片玻璃器皿東倒西歪。她伸出手略帶嗔怒地拍了拍貓咪的腦袋,伸手去扶起瓶子,貓咪卻不退反進,用毛乎乎的腦袋使勁蹭著她的手背。林妙妙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求求你,不要成功,如果成功了,我就要
她又做了一個夢,夢裡陽光照在藍色的海面上,一層一層旋轉向上的山路兩旁,長著一批又一批的常青樹。溫度變得灼人,目光所及之處融化為一片白茫茫的夏,她的眼淚從夢裡掉出來,把枕頭沾得又冷又濕。驚醒後她發現自己仍舊裹著兩層厚被子躺在寢室的床上,太陽已經徹底落下山去,此時正是又冷又暗又低落又飢餓的傍晚時分。緊貼在她背部的是G送她的安眠小兔子,枕頭上的壞蛋貓咪果不其然又把屁股湊了過來,臭臭的味道讓她不適,她把貓咪趕走,將小兔子從被子裡抽出來,重新佔據枕頭的位置。同一時刻,她的爸爸,麻雞電梯修理工蹲在井道裡,用電工鉗把燒斷的銅絲重新接上。林妙妙想起很早之前看到過的一句話:「成人的腦子裡就像裝了一個保險絲,很容易就跳閘,進入自我保護的狀態」,往往是那些沒能說出來的話才是最重、最富有攻擊性的。她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或許明年、後年、大後年,總有一天她會明白。她的媽媽曾經想讓她去霍格沃茨,她相信自己肯定會被分到格蘭芬多,但不論妙妙是格蘭芬多還是地精還是特教師還是普通小島女生還是我,妙妙永遠都是妙妙,斷線的短路的說不出口的東西,一律把它們歸類為現實,然後轉過頭不去看。我始終認為,不被現實侵染,是魔法生效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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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时的霍格沃茨逐渐被夜幕接管,日光从其中脱身而出,昏暗开始入侵每一间无人的教室,但尚未完全落下山头的太阳仍注视着这所学校中每个角落中发生的一切,变形课教室中偷偷闯入的三个孩子的身影也被它尽收眼底。
阿尔斯通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他喉咙有点发紧,手心里全是汗。他在走廊四处张望了一番才将上半身缩回教室内,教室的木门缓缓关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没人。”他转过身,声音低到只有他身后的两名女生听得到。
“就知道这时候没人,”最先放开嗓门的是一名有着金色短发女生,她本就呈现褐色的肤色在昏暗的教室里显得更深了些,她随便找了张桌子双手一撑将屁股挪到了桌面上。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吗,尤拉?”另一个女孩的短发同样在余晖中反射着有些黯淡的金色,但是比头发更亮的是她的双眼,她看向尤拉的目光中满是好奇。
“那当然啦,诺曼,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莫顿那个傻缺大吃一惊的表情了。”尤拉从长袍的内兜里抽出魔杖。
“呃……”阿尔斯通犹豫了一下,决定最后再进行一次努力,“尤拉,这样会不会有点太冒险了,我是说万一失败了……”
“你不是也听到那家伙怎么说的了吗,”说到这里尤拉把头发都扒拉到额前,努力收起表情耷拉着眼睛做出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嘴角抽动着翘起来,“‘哼,你这样的白痴就算在霍格沃茨留级一百年都不可能成功的’,布雷恩·莫顿那家伙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说我!他知道个屁!”她一把把刘海又全拢到头顶。
“可是要是给自己变形——就像是阿尼马格斯那样的魔法很高级的,越是这么高级的魔法就越危险,教授上课都讲过的!”
在阿尔斯通身旁的诺玛的表情也变了些许,但尤拉的心思却丝毫没有改变的打算,她铁了心要给人们见识见识自己的能力。
“行了行了,等我成功了你们就什么都不会说了!诺曼,等着瞧好吧!”她挥动手里的魔杖。
图书馆里的灯亮了起来,布雷恩·莫顿合上魔药学的课本,抬起手臂向上带着身体伸了个懒腰,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将近一下午,现在他身上的每块肌肉好像刚刚睡醒一样僵硬,好在只要稍加活动就能将它们重新唤醒。
虽然有时他也会觉得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让大脑塞满东西或许没有必要,但他不敢停下来,似乎只要他稍一松懈女人的尖叫声就会紧追而上在他的脑中回荡着要将他同化。
“你要走了吗?”
他拨开额前稍长的头发捋到耳后看向左手边的座位,“快到晚餐时间了,艾伦,”凯泽海·艾伦点了点头,“当然,我得先去还书,”他将借来的书都摞成一摞,抓起椅背上的长袍套上又背起书包,最后他将书抱在怀里,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挥了挥,“先走一步。”
“再见。”
他朝图书馆更深处的区域走去,打算从里面的学科书架开始还。图书馆里的学生们也已经开始准备离开这里前往食堂,笔帽被合上或是椅子被拖动的声音开始替代翻书声在这里响起。他穿过这些声音在书架的空隙间行走,但他额前的头发些许遮挡了他的视线,他不得不反复将这些灰黑色的发丝拢到耳后,经过一年他的头发长了不少,或许是时候听舅舅的话等放假回家的时候把头发扎起来或是剪短。
尽管那些挪动物品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图书馆里的人们还是颇有默契的尽量保持着不打扰别人的音量活动着。直到一道声音惊雷般地把这片宁静炸了个粉碎。
“布雷恩·莫顿!!”
这下图书馆里一切声音都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那个击破了这里的秩序的家伙,而还没等他看清到底是谁对方已经气势汹汹地冲到他面前,阿尔斯通大踏步走到他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把他往图书馆出口拉,“我们得快点,莫顿!”
对方的步伐很快,布雷恩不得不抓紧手里的书才不至于书本都从他的怀里滑出去,他耸耸肩让书包也别掉下去,阿尔斯通连个解释都没有,但是他的书还没还完,他反拽住对方的手,努力较劲停下脚步,“什么?等等!至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
但是阿尔斯通的态度却忽然支支吾吾起来,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抓着布雷恩的手松开在空中胡乱比划着,过了一会儿他才孤注一掷似的说出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是尤拉。”他抓了抓后脑勺,却一个字都不再说了。
“尤拉?她怎么……”忽然布雷恩也想起了什么,他尤拉最近一次争执在他的脑海中记忆犹新,“别告诉我她真的——”
但是阿尔斯通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梅林!他真搞不明白她是真的没大脑还是想要证明什么,不管她想干什么,结果都只会糟糕透顶,然后给周围人添一堆麻烦!
“我们恐怕得快点,戴维斯在陪着她,但是她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你们找老师了吗?”
“她不想让我们去找老师。”
“那找我又——”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他抬起手让额头贴在手掌上,深呼吸让自己的心跳恢复正常,“我知道了,但是这种事情不可能瞒着老师的,斯威特。这会儿院长们可能在魔药课教室开会,你先去找老师,我去看看情况。”
“呃,先生们,在你们走之前我恐怕得知会一声,刚才很多同学来我这里抱怨……”
“您来的正好库兹涅佐夫先生,”布雷恩把怀里的书全都塞给因为听到动静和接收到投诉赶来的图书管理员根纳季·库兹涅佐夫,丝毫不顾对方不友善的眼神和没有说完的话,“这些书我都已经看完了,请您放回书架就好,对于在图书馆吵闹的事等我们处理完急事马上就会回来道歉,谢谢您。”
最后根纳季半句话都没来得及插上,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图书管理员只能捧着手里的书目送两个二年级的学生们远去的背影。
变形失败的影响有很多种,布雷恩听说过在斯莱特林有的家伙只是体形略有变化,但也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过许多骇人听闻的案例,有人最后只能以几乎半融化的皮肤度过余生。无论如何他并不希望尤拉会变成这样。毕竟被找茬是一码事,对方出事故又是另一码事。
听到允许进入的应答声后,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变形课教室的门,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漆黑的教室里,躲在窗户底下的诺玛·戴维斯的脸被魔杖杖尖闪烁的微弱光芒照亮,在她的身后鼓起的黑色布料蠕动着,从里面间或传出几声低语。他猜那个应该就是尤拉。
他拔出魔杖,“荧光闪烁。”同样的蓝色微光在他的杖尖亮起,他知道该怎么做,就像以前他靠近蜷缩在房间角落里的病人一样,他放缓脚步压低声音,并不直接和尤拉讲话,“戴维斯,我是莫顿。”
“斯威特呢?”
“在魔药课教室。她怎么样了?”
“尤拉,”她转过身去扯了扯尤拉的袍子,“莫顿来了……嗯,她让你走近点。”
他只得应下这个要求走上前弯下腰靠近她们,但就在他刚蹲下的一瞬间一颗紫色的脑袋大叫着从黑色内衬的袍子里猛窜出来顶到他的眼前面几乎要撞上他,他倒吸一口气捂住嘴身体跌坐在地,紧握魔杖的手撑住地面使得光亮离开了那长满鳞片的脸。直到那张脸退回原来的地方他的心脏也仍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布雷恩用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辨认出眼前这场半人半蛇的滑稽的脸是尤拉,他再次举起魔杖,尤拉脸上深色的鳞片反射着荧光,原本黑色的瞳仁变成了一条竖线,眼白大部分被黄色占据,同诺玛一样的金发这会儿已经变成惨不忍睹的像是失败的魔药一样紫色和粉色掺杂的颜色,蜥蜴般细长的舌头从她的嘴里伸出来差点就够到他的脸上。
但是尤拉看起来却欢快极了,从她的嘴里先是爆发出一阵大笑,而后是一串和她的脸一样几乎完全变了形的话。
“她说你被吓到了吧!”诺玛说。
之后又是一串他听不懂的神秘字符。
“这回相信我能成功了吧!”诺玛说。
尤拉仍在继续发表她的慷慨陈词。
“她说快投降。”诺玛说。
“……哇哦,真是叹为观止,”布雷恩拍了拍手,“我是说戴维斯小姐的翻译能力。”
诺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什么啦,就是你见过麻瓜的牙科诊所吗,从里面出来的人都是这么说话的。”
“所以希望你之后可以好好感谢戴维斯和斯威特,还有我,因为你我们现在连饭都没得吃。”
尤拉低下了头,抓着诺玛的袖子躲在她身后,好像布雷恩的说法刺痛了她。
认错倒是很快,布雷恩希望这是她已经尝到教训的表现。他叹了口气,“不过既然你这么想见我,而且斯威特和戴维斯也是信得过我才找我来的,虽然我已经让斯威特去找老师了,我也得帮上点儿忙是吧,”他挽起袖子凑到尤拉身边,“来照个亮,戴维斯,老师来之前至少得让这家伙说得出来话。”
好在最后老师们原谅了他们这次冒险,尤拉被罚一周禁闭好好反省这次的过错,医疗翼对她变形的脸的治疗也很顺利,除了她那头变了色的头发。
尽管护士艾莉诺小姐对此表示抱歉,但当事人却显然不这么想。
“靠,以后我就可以顶着这头与众不同的发色过活了,这也——太酷了吧!”
“酷你个头,刚好了就来精神了是吧?”
这会儿阿尔斯通和诺玛已经回去休息了,医护室里只剩下布雷恩和坐在病床上的尤拉。尤拉自己觉得已经没事了,但是护士坚持要她留下再观察一晚。
“哼,你根本不懂,”尤拉说,“像你这么没想象力的人怎么会体会到变成蜥蜴的好!”
现在面对尤拉布雷恩总算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对方展示他表示鄙视的白眼,他对尤拉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说这是什么?”
“你的脑袋?”
“你也知道这是我的脑袋!这里面是需要思考的大脑,不是你那个装满浆糊的脑袋!白痴!”
“你说谁的脑袋装满浆糊!你干嘛又骂我白痴!”
“是你先找我麻烦的!一年级的时候你不整那么多事我才懒得骂你!”
“那还不是因为你看起来很欠收拾!”
“那你的生活也真够无聊的!”
“够了!”门以几乎被炸开的力度撞在墙上发出巨响盖过他们的争吵,医疗翼的护士艾莉诺这会儿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同学们,你们再吵下去我就要先结束莫顿先生的探视了!”
“好!我现在就走!”
“啊?不不,莫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他现在就走——哎!你还真走啊!别走啊,喂!喂?!”
“你是说尤拉以前试着变过蜥蜴?”
这会儿已是深夜,格兰芬多塔楼的某间男生宿舍里已是五年级的布雷恩正在和二年级的室友凯特利·艾伦讲述他以前的经历以满足对方的好奇心,这会儿十二岁男孩眼中的光让他想起一些格兰芬多的其他家伙。
“是啊,正常人根本想不到那家伙到底怎么……”
“这也太酷了吧!”
他一时之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故障。三年了,他还是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会对变成蜥蜴这种事这么兴奋!
“听我说啊,布雷恩,那可是变成蜥蜴啊!尤拉和我一样大的时候就试过这种事,她真的好——哇!你干嘛!”
凯特利的身体被布雷恩摇的前摇后晃,布雷恩的声音转着弯钻进他的耳朵。
“我要听听你脑袋里的浆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