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字数:10011 </p><p> </p><p>成功补完,然而我想死。 </p><p>还想抽芬德尔。 </p><p> </p><p>———————————————————————————————— </p><p>在从深林城的冰天雪地之中回到暗月城后,十字军并没有紧接着准备下一次冒险——原因很简单,过于寒冷的天气还是叫他们中的一员生病了。 </p><p>即便是瑞图宁的牧师也不能完全免受病疫的侵扰,斐尔在他们准备种下门时便已经觉得自己头痛欲裂,等到回到暗月城,则干脆开始发烧。队伍之中的其他人自然而然的负担起了照料病人的任务,侍奉珂宁、精通医疗的笑生自然是首选,队伍中剩下的两位牧师次之,在这方面完全派不上什么用场的芬德尔则被干脆的扫地出门了。 </p><p>新结成的小队队长踌躇了一会儿,动身向市政厅汇报了任务的情况,同时也表示他们恐怕难以参与下一次的冒险。将特殊情况做好了登记之后,他又去看了看斐尔的情况,接过了牧师们所开列的药单,出门买了一堆药材回来,顺便给旅店的房间续了费,让他们可以一直住到下一次传送离开的冒险者们回到这里来。 </p><p>做完这一切之后,森精灵终于陷入了完全的无所事事中。在他的家乡,这是秋节的评酒会开始的时间段——而来访暗月城的精灵们显然也把这样的习俗带来了这个包容并蓄的连通之城里。这儿将要举办的那一场盛会甚至比菲薇艾诺每年会举办的那种更加盛大,不仅是芬德尔最为熟悉的果酒以及来自雾露的蜜酒,从那些贴满了街边的海报上很容易就能看到,德莫拉商会的淡绿、叹息海商会的葡萄酒、遗都蛇鼠一窝的漠歌、克林菲尔的某种仙人掌酿造的酒,还有来自卡伦特的杜松子酒都将在评酒会上亮相。实话说,这对芬德尔没什么吸引力,他对酒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因此也一直都对这种一年一度的品酒盛典不怎么热心,比起参与这种活动,他宁可去看一场新的话剧。 </p><p>于是,百无聊赖的猎魔人真的便去了。《维斯商人》是同葡萄酒一起被叹息海商会带来到连通之城的新剧,这个在上次冒险中终于获得了连接到暗月城的门的商会看来正急于在此地造出声势,尽快打响知名度。秋节的评酒会想来也叫这个初来乍到的商会有些手忙脚乱,但他们不可能错过这样一个宣传的机会——每一个决定前来观赏这场剧目并且掏了钱买票的人,在进场之后都能够获赠一杯叹息海商会所提供的葡萄酒。 </p><p>对芬德尔来讲,一杯酒自然不过是种可有可无的赠品:它对他不会造成什么损失,但生性克制谨慎的森精灵也并不会去动它。然而这举措似乎的确将一些对酒和话剧有着同等兴趣、甚至对酒的兴趣更大于对一场新剧目的兴趣的人吸引到了这个临时搭建而成的剧场中。 </p><p>就比如那一位恰好坐在了猎魔人身边的翼族。 </p><p>前来欣赏戏剧的森精灵最开始并没有对身边其他的观众投以过多的注意力,几乎可以说直到中场休息时,芬德尔身边的人向他讨要他并不想喝的葡萄酒为止,猎魔人才意识到坐在他身边的那一位的背后还缀着一对巨大的羽毛翅膀。 </p><p>他们的座位不好,距离舞台太远了,灯光也很昏暗,不过对视力更加优秀的精灵来说,这还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缺陷。是以,芬德尔也能够凭借自己出色的视力看清与他仅仅隔了数十公分的邻座:这个翼族有着在他们的族群里罕见的黑发,穿着仅为便于活动考虑而设计的谈不上好看的衣服,上面还布满了恐怕是因四处奔波而留下的尘土与污渍。在剧院之中,他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但此人冒险者的身份依旧呼之欲出。 </p><p>但除了这之外,他与这位萍水相逢的观剧者没有更多交流。剧目在演出的过程中多少有几个小插曲,但总体来讲,还是安稳地结束了。原本还算安静的场地一下子喧闹了起来,人群乱哄哄地散去,芬德尔也没有更多的留在此地的理由,于是便随着大众的脚步一同离场,然后几乎是立刻的,他便已经将那位邻座的冒险者给忘在脑后了。 </p><p>因为猎魔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看见了Kk那团深蓝的头发一闪而逝。 </p><p>斐尔的情况已经逐渐好转了吗?Kk是因为什么才会出现在中央公园附近呢?这些问题几乎刚刚才出现在森精灵的脑海里,在探究答案的心思升起来之前,芬德尔就已经下意识地向着那个方向走过去了。 </p><p>他穿过因戏剧散场而拥挤的人流,来到了稍显得空旷些的街角。由于无尽星河总是笼罩在这城市的上空,暗月城的秋天没有什么“天高气爽”的说法,但午后仍旧体现在路旁的行道树身上。微风吹过,飒飒轻响的树叶从枝条上旋转着飘落下来,积在地面上。而这城市之中的环卫工人还是很尽职的,散落在大路上的只有零星的几片枯叶,与它们同源的大部分兄弟姐妹们已经被聚拢成落叶的小山,堆放在道旁同样枯萎了的花坛之中了。 </p><p>芬德尔没有在这附近找到Kk的身影。有那么一个瞬间,森精灵的确怀疑自己是眼花了,但不论是他作为巡林客所接受的训练,还是作为猎魔人所需要的敏锐都在告诉他,那惊鸿一瞥是不应被放弃的预兆。森精灵在昏暗的光线中也能够清晰的辨别出事物的颜色,而他的精灵牧师同伴的发色又是很特殊的,相当不容易被看错。 </p><p>他肯定是藏起来了,这附近或许会有什么线索。芬德尔盯着落叶堆这样想——那是附近最可能藏下一个人的地方了。然而在他准备尝试着观察四周的环境来寻找之前,另一位当事人干脆地告知了他答案: </p><p>“——芬德尔——” </p><p>哗啦一声,森精灵面前的那一堆落叶就像是喷泉一样涌起来,从里面冒出了一个只穿着衬衣,却依然带着大大笑容的精灵: </p><p>“——早安——”毫无道理地无视了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午后的Kk这样说。 </p><p>“……” </p><p>冷场。 </p><p>字面意义上的,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冷场。 </p><p>面对毫无反应的芬德尔,Kk原本欢快的笑容也变成了嘿嘿的干笑。瑞图宁的牧师毫无意义地问起了对方有没有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到,然而看着对方毫无波动的表情,其实这个答案根本不需要森精灵来回答。 </p><p>所以芬德尔就干脆地跳过了这个问题,转而询问另一个: </p><p>“冷吗?”他看着只穿着一件薄衬衣的牧师问。 </p><p>“……有点呢。”Kk干笑着回答。 </p><p>就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瑞图宁的牧师抖掉身上粘着的落叶,从花坛里爬出来回到大路上。而就在他刚站稳的时候,一件深绿色的斗篷突然之间从头顶盖了下来。 </p><p>那件朴素的织物并没有什么高档感,虽然柔软细腻,但那也只是因为已经被主人穿戴了许久。不过那都是次要的,对现在身上已经有些发寒的Kk来讲,它最令人满意的一点是上面还带着之前那位主人的体温,这令他能够迅速地从冷风之中缓过劲儿来——在遭遇了一次突如其来的雪地旅行之后,精灵牧师已经快对寒冷产生心理阴影了。 </p><p>但意识到这一点后,这又实在是让人感觉不好意思。织物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明确地昭示着披风原本的所属权,然而它的所有者现在正认真地给Kk系好领子上固定的绳带,并且试图将他整个人的上半身都藏在里面。芬德尔的神色就好像他正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和任何时候一样显得严谨而细致,正面避无可避地对着森精灵的牧师有点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而对方过于坦然的态度又让他因自己的这份紧张而感到羞惭。 </p><p>所幸这一点动作花费不了多长的时间,猎魔人与牧师之间的距离很快又恢复到了通常水准。高等精灵一副“活过来了”的样子抓着斗篷向自己的同伴道谢,而对方只是皱着眉头发问:“你的外套呢?” </p><p>“借给斐尔了。”瑞图宁的牧师这么说,“生病的人更需要保暖,而他好像没有什么厚衣服的样子。” </p><p>“那你怎么办?这已经不是能穿着单衣四处晃的气温了。”芬德尔这么说,但好像没有要向Kk询问他的解决方案的意思,只是直接拽过小个子的精灵牧师,牵着他向着某个明确的方向走去。 </p><p>“——?”被拖拽的高等精灵下意识地跟着猎魔人的脚步,“等一下,这是去哪里?” </p><p>“给你买衣服。”芬德尔回答得十分自然。 </p><p>“——等等等等?并没有这个必要啊?”Kk出于某种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的心情申辩,“斐尔只不过是得了重感冒,吃下药之后大约明天就能退烧了,我就能拿回自己的外套了——” </p><p>“——那你今天怎么办呢?就穿着我的斗篷吗?”牧师的同伴反问。 </p><p>如果可以的话当然好呀,不如说太好了。Kk在心里这样呐喊,但实际表露出来的只有一种近似默认“这样不行”的沉默。 </p><p>“可是我没什么钱了。”他还试图最后挣扎一下。 </p><p>“哦。”芬德尔没什么大反应,就好像这个决定理所当然,“那么我买给你。” </p><p>于是Kk彻底被击败了。 </p><p>作为一个商业发达得理所当然的枢纽城市,一间售卖服装的店铺并不难以寻找,两个精灵没有在秋日散发着寒意的空气中行走多长时间,便随便走进了一家装潢温馨的小店。店里的空气温暖而干燥,门口悬挂的风铃因来客开门的动作而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吸引了原本就在这个房间里的其他人的目光。从外面进来的客人们打量着这间不算特别宽敞,但货品依旧琳琅满目的店铺,而店铺之中的老板与客人也因风铃的响声而打量着他们,随后,突然的—— </p><p>“——嘿,芬德尔!”一个男人快活的声音从小店的深处响起,而伴着这声呼唤,森精灵猎魔人不明所以地长叹了一口气。 </p><p> </p><p>这是森精灵没有预想过的一种状况。 </p><p>他寄信给自己的损友的确是想要寻求某些建议,但他并未期待在冒险的中途(即便他的队伍正因为病人而不得不进行一阵短暂的休息)见到拉普索迪斯·轻歌——不如说,他反而祈祷不要在暗月城见到这张面孔。因为在大部分时间里,他们的会面都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令人愉快”。 </p><p>即便对芬德尔来说,多数时候那很有帮助,但不愉快就是不愉快。 </p><p>不过现在,说什么也都没用了,毕竟这位自称密林竖琴手情诗王的吟游诗人已经活生生地站在了猎魔人与他的同伴的面前,带着一如既往的那种轻浮笑容,火红的短发毫不服帖地支棱在他的头顶,像是某种求偶季节的雄性鸟类。 </p><p>——从吸引雌性注意力这一点上来讲,这个比喻倒十分恰当。 </p><p>在猎魔人将自己的两位互不相识的友人介绍给对方之后,诗人先生问了自己损友的来意,毕竟芬德尔并不经常增添自己的衣着储备,在这样的店铺中见到他总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而当他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紧接着便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来来回回地打量了一番森精灵和他身边的同伴。 </p><p>“算我求你,芬德尔。”拉普索迪斯这么说,“别给他挑衣服。你该对自己的品味有个清醒的认识了。” </p><p>这好歹还是在公共场合,因此森精灵只是通过抱起双臂来瞪着对方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p><p>同样能够认知到这是个公共场合的精灵诗人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并且自告奋勇地成为了瑞图宁牧师暂时的时尚顾问。他们在这间店铺里花费了大约半个小时,这段时间过去后,Kk几乎已经可以说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了。 </p><p>“嗯……有谁还记得我们只是来买一件外套的吗?”作为某种意义上的既得利益者,同时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被害人,Kk将自己求助的目光投向芬德尔,然而他看见的只是后者自然地打开钱袋的景象——说真的,这一套行头已经算是价值不菲了,而猎魔人付款时的神态就好像自己只是在街边用几个铜子儿随便给Kk买了一个苹果一样平静。 </p><p>“不用想着给他省钱,小个子的牧师,偶尔就该这么杀杀大户。”拉普索迪斯以一种近乎恶毒的态度说,“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可不常有,而既然你赶上了,就该心安理得地享受——要知道,上一个有这种待遇的人还是他妈妈。” </p><p>“是锡里昂。”芬德尔面无表情地纠正,“去年的生日礼物。” </p><p>“所以,依然不是可爱的女孩子。”一身桃花债并以此为傲的诗人这么总结,并以一种来自胜利者的近乎嘲笑的目光看着芬德尔,而后者完全不为所动,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 </p><p>一拳挥空的诗人毫不气馁。即便他的嘲讽似乎完全没有落在实处,拉普索迪斯仍旧保持着那种毫无必要的风度翩翩,施施然请老板整理了一下他们所购买的那些东西,然后首先上前推开小店的门: </p><p>“作为先行者,不能发扬点风格带我在这座热闹的城市里转转吗?”他转回身去问芬德尔。 </p><p>同伴正与故人相见,并且多半会立刻答应对方的请求,瑞图宁的牧师正在严肃地思考是不是该顺势告辞。然而出乎他预料的,猎魔人立刻拒绝了密林竖琴手的请求。 </p><p>“不。”他这么说,而且十足的言简意赅,以致于连第二个字都吝惜。随后,森精灵转向了那位与自己一同进行冒险的同伴,以来此的目的已经完成为根据,提议离开这间服装店去别的什么地方转转,在后者懵懵懂懂地点了头之后便十分自然地转身向外走去,就仿佛耗费了三天时间从菲薇艾诺来到此地的拉普索迪斯完全不存在一样。 </p><p>远道而来的密林竖琴手拉着门,雕塑一样地凝固在空气里,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傻子。 </p><p>这是某种示威吗? </p><p>轻歌家这一代唯一的一名男丁的性格就和他的发色一样激烈,这在密林竖琴手之间也是个众所周知的逸话了。在遭到如此明显的冷遇之后(即便一方是关系与他相当不错的损友,并且还是他本人嘲讽连击在先),拉普索迪斯自然地感到了十分、非常以及极其的不快。然而正当他正准备将这份不快酝酿成攻击性的言语时,发酵却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终止了。 </p><p>其时,造成这种负面情绪的始作俑者正偏着头聆听瑞图宁牧师的发言。那位深蓝发色的高等精灵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听者脸上的表情已经超出了作为芬德尔损友近五十年的拉普索迪斯的理解。 </p><p>并非不能理解,事实上在情诗的创作上有着极高造诣的诗人相当熟悉那种柔和、放松又带一点暖意的神态,但这无论如何——无论如何,哪怕天塌下来,哪怕征兆细微到若非是极为熟悉当事人便根本不可能发现的程度,也应该是与芬德尔绝缘的。 </p><p>不好意思,谁能告诉我芬德尔在离开菲薇艾诺之后到底经历了多长时间?两年?二十年?反正不可能是两个月,绝不可能。 </p><p>拉普索迪斯震惊地看着那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街道上的人海之中,直到店员小心翼翼地凑上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才回过神来,从那家服装店里落荒而逃,心中还满溢着强烈的难以置信感。 </p><p>星轨偏移了?大地皲裂了?还是大片大片的森林死光了?不,都不是。但对拉普索迪斯莱说,他意识到的这个问题比以上所有都更加严重: </p><p>芬德尔好像谈恋爱了。 </p><p>妈的,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p><p> </p><p>“你欠我一顿酒。” </p><p>就在十字军小队暂时下榻的旅店大堂里,守株待兔的密林竖琴手成员拦住了前树行者成员,以一种蛮横到无礼的态度这样说。而后者仿佛已经对这样的情况非常习惯了一样,安抚了身边有点担心的牧师同伴之后,便同自己的旧友单独地向着吧台走去。 </p><p>不论是什么地方,这种兼做酒吧的旅店从来都不少,招牌的镇店佳酿自然也不可或缺,加之秋节又是品酒的盛会,这位酒饕有着相当宽广的选择面。甫一落座,决定也杀一次大户的拉普索迪斯便狮子大开口一般地要了一瓶紫雾花蜜酒八十年前的陈酿,芬德尔在一边发出了一声嫌弃的鼻音,不过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p><p>“得了吧,你喝什么——不许喝水。”诗人一字一顿地强调,“你、欠我、一顿酒。” </p><p>“普通的麦酒就好。”芬德尔毫无意趣的选择在这样一个环境下简直是暴殄天物。 </p><p>自律到在旁人看来近乎是苦修的猎魔人肯沾一沾酒,就已经算是给了吟游诗人天大的面子了,后者当然没有不明智地劝说他改换自己的口味。于是很快,吧台上便摆上了他们所要求的实物,而芬德尔也在这时开口了: </p><p>“你又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赌注?” </p><p>成为这一位好色好酒又好赌的不良诗人的损友,对芬德尔而言最直接的一个影响就是他的名字成了某个小圈子里赌桌上的常客。拉普索迪斯经常就他身上无伤大雅的一点小问题跟几个相熟的朋友摆开赌局,没有庄家,他自己也参与下注,而一旦他把自己的酒钱输了个精光,就会跑来芬德尔面前,臭着一张脸,“你欠我一顿酒”。 </p><p>理所当然地臭着一张脸的高等精灵抿了一口装在小玻璃杯里的剔透酒液,神色稍霁,才开口:“我赌你在二百岁之前不会谈恋爱——事实上,我想赌你注孤生,但又觉得这是不是对你太残酷了一点。” </p><p>事实上拉普索迪斯之所以不辞辛苦也要申请穿越门的权限来到暗月城中,除开那些姐妹们的期望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他在自己友人上一封的来信中看见了似乎会让自己输掉所有赌注的端倪。不论是因为他得对自己的钱包负责,还是出于对一个朋友的关心,他都认为自己最好在近期先和芬德尔见一面。 </p><p>然而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这个德行。 </p><p>“哦。”一如既往的,当事人本人对自己损友的胡闹毫无兴致,“那你姑且还没输,而且恐怕也不会输的。” </p><p>“得了吧,我长眼睛了。”情诗高手对这种在他看来欲盖弥彰的言辞嗤之以鼻,“那个瑞图宁的牧师,叫什么我没记住,你和他肯定有点什么了——出于性别的原因,一开始我还没往那边想,不过仔细一掂量,他好像的确是你会喜欢的那种性格。” </p><p>装在木杯里的麦酒上面的泡沫逐渐熄灭了,芬德尔才端起杯子来浅酌了一口。森精灵耐心地等待自己的友人发表完高论,才以一种平静的语调汇报:“我和Kk只是朋友。” </p><p>“只是朋友?” </p><p>“普通朋友。” </p><p>拉普索迪斯端起酒杯,一仰头将其中的液体全部灌进了自己的喉咙里,最后重重地将杯子“砰”地一声砸在木制的吧台上,转过头去怒叱: </p><p>“去你妈的朋友!” </p><p>不论是厚重的玻璃杯底与吧台相撞的声音还是诗人中气十足的断喝,在嘈杂的酒馆里也都是十分引人瞩目的音量了。乱哄哄的大厅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吧台边上的那两个精灵身上。拉普索迪斯也意识到了这种气氛并不适合他们接下来所要进行的谈话,于是他等了一会儿,直到其他酒客们的注意力从他们的身上移开,重新回到杯中之物上时,才放低了音量继续: </p><p>“说真的,我没见过谁给普通朋友买那么贵的东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也没见过谁看着自己普通朋友的眼神那么含情脉脉。虽然说从一般人从你这张扑克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吧,但你骗不过我。”自诩菲薇艾诺第一感情专家的高等精灵冷笑着说,“更何况,之前你寄给我的那封信里通篇都在说瑞图宁的牧师这,瑞图宁的牧师那——以前你可是生活起居在瑞图宁的牧师堆里的,怎么没见你对任何一个其他人有这种程度的好感?” </p><p>“他们是他们,Kk是Kk。”芬德尔这样申辩,但这无疑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p><p>拉普索迪斯哼了一声:“都是瑞图宁的牧师,有什么不一样的?” </p><p>芬德尔停了一会儿,从神态上来看正在仔细地思考,于是坐在他身边的高等精灵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来等待。然而直到拉普索迪斯啜饮着的第二杯酒已经快要见底时,前者才终于开口了: </p><p>“Kk很可爱。”他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并且说得郑重其事。 </p><p>当然的,拉普索迪斯并没敢相信自己的同伴说出来的话就是字面的意思:“……等等?你再说一遍?我好像没太听懂?” </p><p>“不是你说的嘛,”芬德尔解释,“当想要赞扬一个人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的时候,用‘可爱’基本是万无一失的。” </p><p>诗人哑口无言。他好像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这无疑只是他在传授自己和女孩子搭讪的经验是才会讲解的知识点,然而芬德尔却恐怕把它泛用化了。 </p><p>最后,他拼了命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芬德尔,你完了。” </p><p>情商意义上的。 </p><p>然而紧接着,对方的下一句话则迅速地让拉普索迪斯决定把自己刚刚做出的推理吃回去。 </p><p>“而且,Kk那些稍微有点孩子气的地方本来就可爱。” </p><p>这是一个出自芬德尔之口的,理直气壮的陈述句。 </p><p>紫雾花蜜酒的80年陈酿也挽救不了拉普索迪斯现在五味陈杂的心情了。诗人拼了老命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乎是同样的一句话:“芬德尔,你已经完蛋了。” </p><p>此人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术。谁来告诉我是不是我少看了一百年的剧情? </p><p>拉普索迪斯把最后一个杯底的酒浆倒进嘴里,囫囵咽下去压了压惊,根本没尝出什么味儿来:“芬德尔你跟我说实话,”他扯着森精灵的一只手腕说,语气近乎恳求,“你只是钝你不是没脑子,都这个地步了你还觉得你们就是普通朋友吗?” </p><p>猎魔人在内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才作出了一个非正面的回应:“恐怕从看见信的时候你就清楚了,还问什么呢?” </p><p>吟游诗人长叹了一口气,不知这到底是因为如释重负,还是因为反而觉得有更加沉重的重量压了下来。 </p><p>“你喜欢上他了。”拉普索迪斯如此陈述,“而且是无可救药的。” </p><p>“但我们只能是朋友。”芬德尔说,“这对我们都好。” </p><p>“可你凭什么这样认为呢?恕我直言,在这些方面,你做出的判断向来都不是最好的那个。” </p><p>“不是最坏的就已经足够了。”森精灵端起杯子来,呷了一口麦酒。 </p><p>“我是不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爱人的。”他这样声称。 </p><p>顺着这句话想想看,拉普索迪斯不得不承认,芬德尔在这方面倒是颇有自知之明。这位森精灵根本就是块无趣到了极点的木头,根本不懂得丝毫的生活情趣,甚至连爱好也寡淡得可以。 </p><p>猎魔人在口腹之欲上没有什么追求,也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爱好的特别喜欢的娱乐活动(而特别讨厌的倒是有);虽然他声称自己喜欢阅读,但实际上对书籍也只是走马观花地泛泛解读文字之中流于表面的意象而已;就连作为一个武人所拿着的武器也不过是树行者提供的只是装备,不然就是普通的大路货;幽默感也几乎没有,开玩笑或者说笑话的技巧更是相当拙劣,虽然不至于叫人觉得难以相处,但任何想要与他闲聊的尝试恐怕都得不到任何一点趣味。 </p><p>不论叫谁来评价,这位森精灵都实在是乏味透顶。他身上的确有着一些其他的优点,但在任何一段关系之中,这样了无生趣的枯燥都是致命的。 </p><p>这么一想,硬邦邦的芬德尔的确与恋爱这种散发着蛋糕一般甜美柔软气氛的词汇相性不佳,但这并不是足以让“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这样的结论成立的证据。拉普索迪斯斟酌了一下,还是选择劝慰自己的友人:“你没有尝试过又怎么知道呢?这东西也不是不可以学。” </p><p>然而森精灵摇了摇头。 </p><p>“可又该怎么学呢?他的语气有些微不可查的低落,“我在这世上已经生活了有一百七十年,却仍旧不清楚爱情到底是种什么东西。最近我仿佛摸到了边界,但它的全貌是什么样子呢?我又该怎么应对呢?仇恨夺走了我大部分体察正面感情的能力,我不清楚我是不是正在把一切都搞砸。” </p><p>吟游诗人终于意识到了他们的思维根本没有在同一条线上,现在正困扰着这位年轻人的是某种源自内在的自卑感。为了自己友人的感情顺遂,拉普索迪斯刚刚痛下决心放弃自己的所有赌注,鼓励对方去勇敢的直面自己的感情,然而在他开口的前一秒钟,诗人却又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p><p>“呃……芬德尔,你的那位牧师朋友叫什么?” </p><p>“Kk。” </p><p>“不,我的意思是,他叫什么——你意识到了这肯定是个假名不是吗?” </p><p>“但名字不过是一个用来称呼的代号而已。”芬德尔皱着眉头,“只要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瑞图宁的牧师,那么,他姓甚名谁并不重要。” </p><p>“……”吟游诗人踌躇了一会儿,先打了几个并不成功的腹稿,才横下心来再一次开口,“但……这是假名。你做过树行者,什么样的人会使用假名你比我更清楚。” </p><p>猎魔人沉默着转过头去拿起了酒杯。 </p><p>通常来讲,只有那些意图摆脱旧身份、或者逃离自己的过去的人才会使用假名。而在这样的人之中,十之七八的人是正在躲避追捕的犯罪者;十之一二则是从前做出过什么令自己十分后悔的事情(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从而决定洗心革面;最后剩下的那零星的一点,才是遭遇了无妄之灾,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想要隐藏自己过去行迹的人。 </p><p>芬德尔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但他并不是那种对同伴的隐私刨根问底的人。就这一段时间他与自己同伴的接触来看,即便使用着假名,Kk依然是一个合格的瑞图宁牧师——温柔,善良,宽容,富有同情心,有时稍有一些孩子气,但更多的时候依旧是一个可靠的支援者。猎魔人所认识的就是这样的一位牧师,他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了他,但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事情无法挽回了。 </p><p>这跟他在感情方面过分的迟钝或许也有关系,芬德尔本人意识到这个的时间点恐怕比仅仅在信纸上的文句里捕风捉影的拉普索迪斯还要晚,这让他遗憾的没能及时止损——但这也称不上损失。 </p><p>“只要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Kk,我想,不论他叫什么,我的这份感情都不会减弱。” </p><p>最后,森精灵下了这样的结论,而拉普索迪斯惊讶地看着对方: </p><p>“什么,这句话我能反着理解吗?” </p><p>这有点像是哑谜,但芬德尔无疑是听懂了的。红铜发色的精灵耸了耸肩:“随你,实际上我也说不太清,而这份感情就是这么肤浅的东西。” </p><p>猎魔人对Kk的感情是建立在他还作为现在这样一位瑞图宁的牧师的前提上的,反过来,如果哪位深蓝发色的高等精灵失去了其中某一个定语,芬德尔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感情不会变质——与拉普索迪斯所经历过的那种刻骨铭心到几乎将他自己都燃尽了的感情相比,这无疑肤浅到家了。 </p><p>说到底,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看上的到底是Kk这个个体,还是那被附加了一长串形容词的定语从句,自然也无法断言这到底是一段感情的萌芽还是巧合造成的事故。然而不论是好还是坏,悬崖勒马都已经来不及了。 </p><p>他所能做的只是在他看清自己之前尽量压抑这份感情,不让它对其他任何人造成困扰。毕竟,虽然拉普索迪斯对芬德尔仿佛看上了一个男性精灵没什么反应,并且紧接着便就着这个话题与他进行了一番心平气和(大概)的长谈,但同性相恋在社会上毕竟还是一件有些惊世骇俗的事情。芬德尔还没想到那么长远的地方,而暂且将其搁置在短期内显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p><p>拉普索迪斯长长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p><p>“直到你把自己的心绪给理顺之前,恐怕我都帮不了你了。毕竟任何感情都是一件颇为私人的事情。”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能给你的唯一建议就是,找个机会,问问对方肯不肯把真名告诉你。如果他说了,皆大欢喜,如果他没说,那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p><p>这句忠告不知何处让芬德尔发笑:“你在和露明妮坠入情网的时候,考虑过你们的寿命差异吗?” </p><p>“考虑过。”拉普索迪斯认真地说,“但我依然觉得这值得。” </p><p>“那么,基本我就可以得出结论了。”总算是喝干了杯底最后一点麦酒的猎魔人将被子放在吧台上,起身,“囿于感情的那些人所进行的思考多半是没有用的,因为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感情所指引的那一条路。” </p><p>他从钱袋里数出酒钱来,连着给酒保的消费一起扔在吧台上,转身走向通往自己房间的楼梯。只留捧着酒杯的吟游诗人一个孤零零地坐在那条长凳上。 </p><p>“等等?发生什么了?”震惊之中的拉普索迪斯还没反应过来,“不好意思,这位情圣你哪位?你把芬德尔怎么了?” </p>
哎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爱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位红红的拉普索迪斯先生真可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Kk估计晚上得想着这位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会不会把芬德尔怼醉难以入眠了......
感觉芬德尔在这里的男友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像是一下子吃了很多经验包飞跃的那种!x
“拿着我的卡,随便刷。”(不
然而就目前最终章的情况来说就会很在意芬德尔的感情变成什么样了呢(沉思)
想到了大概Kk也词汇缺乏得用“帅气”来赞美芬德尔...........
想想我好像很少有作品确切地来指出Kk对芬德尔的感情 我是不是应该...嗯........
最后,恋爱是会使人进步的啊拉普索迪斯·轻歌!!!
噫真的好长,可怕的亲家母。
那个K已经黑了你还对他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吗×
HE和BE的分支选项就在这里了,快,把白k放出来!×
芬德尔的男友力其实一直在吧,大概,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刷卡刷的那样自然,所以大概是在吧(你
至于拉普索迪斯,就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手上拿着刀露出了微笑(×
恋爱使人黑化(不
哈哈哈等下你这样说的好像我不把白K立刻马上放出来的话就会走向BE一样啊哈哈哈
难道我们还是终究得走向库瑞BE克的结末(no
什么 原来拉普索迪斯切开是黑的吗。。。?!
走向BE,走向共和(等等
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El psy congroo。
拉普索并不切黑,只是有故事。他有故事,你有酒,但他不给你讲(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