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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生,尽是耻辱之事。

如是说——残损吟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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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损吟歌

 

 

本故事发生在180天最后一个月,时间线在《尸骨无存》稍后一点,前提是阳因为试图自杀被关押进了神经病医院,并被发现有严重的精神性疾病,进行电击疗法,电击疗法导致记忆障碍,忘记了很多事情。

 

 

 

    ————你生命中的问题并不是意外或偶然发生的,它们是特别为你量身定做的。你心中的某个部分爱你甚于一切,而路障就是它制造出来的,为的就是带领你回归到你自己。它以极端的形式唤醒你,要学会慈悲,信任,温柔的对待自己。————

 

 

 

 

    Richard Part.

 

 

    “你好。”理查德说,“打招呼要说‘你好’,我上次来的时候和你说的,你忘了?”

 

 

    “你好。”对面的男人乖巧地重复道,“对不起,我忘了。”

 

 

    “没关系。”理查德晃了晃脑袋,“你看你不是记住怎么道歉了么?你总会越做越好的。”

 

 

    “嗯。”对面的男人点点头。

 

 

    “被夸奖了要说谢谢,你还记得吗?”理查德不厌其烦地说,“无论是因为什么,虽然你很聪明,做这些被夸奖实在有一点大材小用了,但是还是要说谢谢的。”

 

 

    “谢谢。”男人立刻说。

 

 

    “安格斯会很高兴的。”理查德冲他微笑,“你知道吗上次你对他说了声我很喜欢你他回去乐了一个星期,这次发现你又学会那么多他保准要乐飞天了。”理查德看着男人的表情,稍微有点难过,因为他不知道安格斯有没有为此高兴,就算高兴了又高兴了多久,他和安格斯几乎说不上话,和他拌嘴的阳锐锋又乖乖地坐在他对面活生生像个啥事都不懂的孩子,他甚至有点怀念那个聪明而狡黠的阳锐锋了,虽然他讨人厌,嘴巴贱还是个白眼狂,但那是他们的阳锐锋啊,不是这个傻不拉几地看着他,长着阳锐锋的脸又谁也不是的一个病人。

 

 

    “你相信圣诞老人吗?”理查德突然问阳,他想阳现在像个孩子,说不定这些玩意儿他也信了。

 

 

    “不信。”阳笑了,摇了摇头。

 

 

    “我信。”理查德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他努力维持着它,害怕它瞬间崩塌,“我还相信他是个聪明的亚洲人,平常喜欢骂骂人吐吐槽,但是送礼物从来没有忘记过我这个坏孩子的。”

 

 

    “你看起来不开心。”理查德看着阳锐锋一字一句地努力组织着语言,这个家伙忘了他是谁,忘了他骂过理查德无数次蠢货,忘了他给理查德买过一板玛丽颜料,被理查德骂过一顿又买了老荷兰,忘了他为了理查德进过很多次医院和局子,忘了他给理查德打过不可计数的金钱,最后连怎么说话都忘了,亏得这家伙一度以巧舌如簧闻名于世,骂过的记者可以排到加勒比海去,结果现在说话还是被一个经常被他气得直哆嗦的人教的,“唔。你好吗?”

 

 

    “是‘你还好吗’,阳。”理查德冲他咧开嘴笑,但是心里感觉揪在了一起,这个不会反驳他的阳锐锋看得他难受至极,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那个该死的乔治·格林千刀万剐,“我好的很,你呢,你好吗?”

 

 

    “我很好。”阳锐锋冲他淡然微笑,理查德就在那一瞬间几乎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面具。那个嘴如蛇蝎的阳锐锋在欺骗他们的时候也会摆出这种我没卵事的笑容,事实上一切都糟透了,上次他露出这种笑容后就消失了。然后有人打电话给他们说阳锐锋试图自杀,被拦下后他妈的被关进了神经病医院,每天都在歇斯底里地发疯至少要打三管镇定剂,安格斯还他妈捡到了他的遗书,然后阳锐锋要遭受惨无人道的电击,每天抽搐着躺会他可怜的小病房,还一天天忘记他本来记得清清楚楚的所有东西。

 

 

    他知道他不好。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知道以前每一次的他不好,但至少这次他知道。

 

 

    但他没有拆穿。

 

 

 

 

    Angus.Part

 

 

    “阳。”安格斯坐下来,对面的阳锐锋穿着病服,安安静静地靠在那里,他仅剩的一只眼睛像鹿一样温润地看着他。看起来对他言听计从。

 

 

    “你好。”阳锐锋说,“理查德教我这么说的,我说的对吗?”

 

 

    “对,你做的很好。”安格斯说。但就戛然而止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也不知道阳在想什么,他们像回到了学生时代,他们坐在图书馆里,他对面的还是那个年轻的,没有遭受苦难的,不会与人交流的笨拙的阳锐锋。他看着一本厚而晦涩难懂的书籍,偶尔机警地抬起头来推推眼镜观察一下四周。但这个阳锐锋又不像他,这个阳锐锋呆板,乖巧,似乎没有想法,连最基本的日常会话都不会说,所以他从不对安格斯说很高兴你又来了我很想你,或是希望你下次再来。

 

 

    但是他不说话阳锐锋就不说话,他拥有的时间不够多,阳锐锋被他的主治医生称为很危险,随时可能发病,安格斯知道自己最多只有二十分钟时间,但是二十分钟实在是太短了,他和阳以前在图书馆可以一坐一个下午,什么也不关心,仅仅是坐着。

 

 

    那时他们还奢侈地拥有许多时间。现在这些该在那无穷无尽的时间中说完的话被压进二十分钟,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过得怎么样?”他问阳。

 

 

    “一切如常。”阳冲他露出一个狭小而局促的微笑。安格斯霎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话紧紧地卡在胸骨里,挤得他觉得感情就要爆炸。

 

 

    他想说没有什么一切如常。常是正常的意思,我们正常的生活是我和理奇在看电视,你闷在你的房间里做实验,偶尔路过被我们一起拉到沙发上对电视上的节目指指点点大笑出声,或是我们做爱,在沙发上三个人吻得不知道谁是谁,最后颓然地倚在一起盖着一张温暖的旧毛毯。而不是我现在像探监一样有时间限制地探望你,你他妈的记不得任何事情,回头还得躺在那张挨千刀的电椅上电得你神志不清。

 

 

    “我会把你带出去的。”安格斯咬着牙说,“等我解决完手头的事情,我们帮你出来。然后我们三个——还有理奇,我们在一起。”

 

 

    “没关系。”阳淡然地冲他得体地微笑,“你幸福就好了。”

 

 

    然后他惊讶地看见阳的眼泪无声地流下,但他依旧保持了微笑。

 

 

    “你们幸福就好了。”

 

 

    阳锐锋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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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绝处逢生日 :

    谁能许我好梦如旧。

      

    好久没有看文看到泪崩。看第一遍的时候,像是喝酒太快,还没有品出味来,然而当我看第二遍的时候,花费比第一遍多五倍的时间,像是后劲突然涌上心头——每句话后所蕴含着的情感都是那么激烈,却偏偏以最平静恬淡的方式表现出来,三个人心中最尖锐和最隐忍的感情融合在一起如同巨大的漩涡一样将旁观者汹涌地卷入海底。无人生还。

    只要时间足够,理查德还可以教给阳锐锋很多话,可以教会他很多事,甚至可以教出一个跟过去形似的阳锐锋。但是过去的记忆是永远无法教会的,越是形似,越知不同,越知不同,记忆越是清晰。这个时间点下的理查德已不仅是那个巧克力甜心,他当下所做的一切,让我觉得他像一个悲壮的勇士。

    遗忘需要勇气,被遗忘更需要。当一个勇士很难,当一个勇士也很简单。

    就像是他日复一日带着微笑着走进病房,对那个床边的青年说:

    “你好。”

       

    安格斯这家伙就没有好过,他总是一个不慌不忙掌控全局的模样。但是他从来没有好过,他以为他会好,但是他错了。

    只有当他坐在二十分钟的倒计时中,望着发呆的阳,他大概才幡然醒悟,从前以为他们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只是错觉。只有回忆是漫长的,一次次地提醒着他,他错的有多离谱。

    以前那些平静安稳岁月静好的时光,真的像梦一样。那时候的阳还只是个触手可及的少年,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阳像是一片废墟,而他则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其实,他一直就是那个坐在书桌前的孩子,以为喜欢的人,永远只会呆在离自己只有一张书桌的地方。在阳锐锋的面前,安格斯的时间一直没有前进过,只是他们自己尚未察觉罢了。

    以为梦会持续的天真,是悲剧的起源。

    不是“你们幸福就好了”,亲爱的,理查德没教你吗,该是“我们幸福就好了”啊……

    这个叫做安格斯 鲁的男人,从男孩过渡到男人,也不过花费了一张遗书的时间。

    窗外阳光仍在,宛如当年。

       

    可谁能还我好梦如旧?

    2017/04/18 00:38:57 回复
  • 栖于寒枝 : 回复 绝处逢生日:

    言语究竟没有用。久久的握着手,就是较妥帖的安慰,因为会说话的人很少,真正有话说的人还要少

    2017/04/18 10:16:07 回复
  • 绝处逢生日 : 回复 栖于寒枝:

    不仅仅是关乎言语所起到的作用,而是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让人格外凄凉。

    2017/04/18 10:38:0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