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猫！猫！猫！by白伯欢 </p><p>公众组 </p><p>限定词： 猫咪在火光里慢慢长出了翅膀 </p><p>by白伯欢 </p><p> </p><p>警探皱眉看着自己鼓起的肚腩，人到中年，身体机能逐渐下降，他想，主因是没时间健身。 </p><p>从青少年到大学毕业，他曾在铁块中消磨了许多个日夜，为自己打造了牢固的身躯。他那时信奉西西弗斯式的观念，与铁和重力作着永恒的对抗，以对抗确定了自己是一名战士。 </p><p>成为警探后，时间更多用在现场、卷宗和审讯室，这副由内而外散发出光与力的身躯支持着他四处奔走，熬过一个个夜晚。但终究还是变得软化、懈怠。从前点滴积累的光逐渐散落，只剩下肿胀疲惫、散发出烟草咖啡臭味的身躯。 </p><p>“有人说看见了纵火犯。”搭档说，“嫌疑人抓到了。” </p><p>警探看着那个小孩，看不出颜色的破旧大衣直包裹到小腿，两只脚的鞋子颜色不一样，他的眼睛被白雾笼罩，身上散发出焦糊的臭味。 </p><p>“谁带他去洗个澡？” </p><p>警探摆了摆下巴，实习警员撇着嘴把小孩拽去淋浴室。警探则望向搭档： </p><p>“怎么回事？” </p><p>“这小孩就是嫌疑犯。”搭档眉头紧锁，把咖啡杯抱在胸前，“殡仪馆的监控系统和礼堂里的三十号人一起葬身火海，目击者的口供表示这小崽子很可疑。” </p><p>“这次有目击者？” </p><p>“今年本市发生了六十多起无头纵火案，很多人都声称一只着了火的猫曾出现在火灾现场。”搭档喝了口冷咖啡，“都是些装神弄鬼的胡扯，这样有迹可循的纵火案反倒是少数。真不容易。” </p><p>问询记录，目击者，殡仪馆对面的杂货店老板。 </p><p>那老板说他认识这小男孩，是附近桥下的流浪者之一。男孩的母亲经常来他店里乞食，让他非常不耐烦，用扫把驱赶过好几次。 </p><p>火灾发生前数个小时，小男孩推着平板车载着他母亲的尸体过来，杂货店老板言之凿凿地说，那情景和某部著名喜剧电影的桥段一模一样，那孩子好像希望殡仪馆里的大人们能够安葬他妈妈。 </p><p>“被赶出来了？”警探翻到最后一页，“过了不久，就发生了火灾？” </p><p>搭档把咖啡喝完：“杂货店老板坚称一定是那个流浪小鬼放的火，目的是报复，或者他单纯想把自己老妈烧了，然后牵连到了殡仪馆，以及正在举办送别仪式的礼堂。” </p><p>“挺好笑的。你不觉得吗？简直是魔鬼的玩笑。那些每天烧人的人，哈哈哈，自己被烧了。” </p><p>“别让记者听见。” </p><p>—————— </p><p>在审讯室里，警探见到了那个小孩。他让实习警员去应付正在发疯的局长，自己来处理。 </p><p>“是我做的。”小孩说。 </p><p>“是我放的火。”小孩说，“妈妈就可以升上天。” </p><p>“你看见现场有猫吗？”警探把审讯记录本摊开，“很多人都说，这座城市里的每一场火灾，都会有一只猫出现在现场。” </p><p>小孩摇头，水珠从他蓬乱的头发上滴落下来，落在灰黑色的大衣前襟。 </p><p>“那是一只长着翅膀的猫。它全身燃烧着焰光。”警探用笔杆敲打桌面，“很久以前这里的居民崇拜一种猫，他们认为它是死后的审判者，栖居在地下黑暗众神的肩头。这些猫可以看透死者的善恶，决定谁该侍奉天神，谁该前往黑狱的锅底。很多人都说，在火灾现场看到了长着翅膀的猫。” </p><p>小孩低下头，轻声道：“我只有一小把用来取暖引火的火柴，是妈妈讨来的。我想用那把火柴送走妈妈。然后我也可以……” </p><p>“你应该看见了那只猫。”警探皱起眉，“它可能会发出咪咪的叫声，也可能会说人的话。我之前见过一个女孩，她坚称那只猫有三米那么长。” </p><p>“……真的吗？那么大的猫？那岂不是……像老虎一样？”小孩被警探的描述所吸引了。 </p><p>“你见过老虎吗？” </p><p>“很小的时候，我和妈妈还没有住在外面，那时候我去过动物园。” </p><p>“老虎有着黑色的斑纹，皮毛的纹路是一种神秘的语言，是神给我们的密语。”警探直起腰，“从几千万年以前，我们就敬畏这些动物。那时候我们中有些巫师可以读懂动物身上的留言，从而揣摩神的意旨。那个年头的老虎会在午夜时分走进岩穴，在睡梦中咬死懦夫、窃贼和残疾者，天明时只剩下残肢碎块。” </p><p>小孩像是想说什么。 </p><p>“可惜我们的市长阁下非常厌恶野猫，他说流浪猫，脏、臭，携带病菌，把那些最污秽的东西散播到每个高尚市民的宅邸。于是我们有专门的捕杀队，用了几年的时间射杀了城市中每一只野猫。”警探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还相信古老故事的人们窃窃私语，说会有报复。” </p><p>“我和妈妈住的地方……有好多老鼠。”小孩抽泣起来，“妈妈就是被老鼠咬了，她说自己感染了，然后在床上缩起来，发抖了好几天。然后就不动了。” </p><p>“那些老鼠。”警探皱起眉头，“你住的地方很不干净，你很有可能患上了鼠热病，一种老鼠传播的病。你可能会看见幻觉，在热病的支配下说些胡话。” </p><p>“幻觉？” </p><p>警探露出冰一般的微笑：“这座城市曾发生过大规模的幻觉，那段时间鼠热病横行。许多人在街上目击黑色海潮般的老鼠行军。千万人患热病死去了。上一任市长在疾疫中急病身亡。许多人家破人亡，老鼠们吃红了眼，焚烧车间昼夜不息地工作，白色的烟、黑色的烟，人的灰烬。” </p><p>小孩搓着手，皱着眉头问：“我会死吗？” </p><p>警探没说话。 </p><p>“我会死吗？我恐怕也染上了鼠热病。”小孩小声说，“如果我也染上了鼠热病，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和妈妈一起……” </p><p>警探看了他一会儿。 </p><p>警探说：“那取决于你看到了什么。” </p><p>“而死亡之后的事，并非我们能审判。”警探补充道。 </p><p>—————— </p><p>“他说猫咪在火光里慢慢长出了翅膀。”警探对搭档扬了扬记录册。 </p><p>“该死！局长会把我们的皮扒了，丢去喂老鼠！”搭档呲牙咧嘴地叹息。 </p><p>“在那之前，市长会先扒了他的皮。”警探哂笑，“毕竟是市长儿子的送别仪式，那么多人在火焰中哀嚎，在火焰中敲打着门扉，缓慢而痛苦地死去。” </p><p>“你昨晚加班到几点？”搭档递过一杯咖啡，“别让记者听见这些蠢话。” </p><p> </p><p>走出警局的时候，警探听见细微的喵呜声。 </p><p>一只虎纹猫踞坐在墙头，逆光俯视着他，眼里有煌煌的微光。警探深吸了一口气，眯起眼去看猫，看它有没有炽金色的大翼和流淌着火星的毛皮。 </p><p>“哈，走吧。伙伴。”他喵呜喵呜地说。 </p><p>猫矜持地点头，跃上他的肩膀。 </p><p>—————— </p><p>—————— </p><p>隔壁活动的练习，复健中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