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风还是温和的,如同细腻的手指一般抚过脸颊,将落樱留在窗台上。渊上白鸟提着箱子小心地推开宿舍门,发现一位同龄人已经蹲在床边了。陌生的黑发少女转过头来,一双同样深黑的眸子,几乎和她一样局促。
白鸟再度确认了一下房间号,回忆着宿舍名单问道:“你是雾崎同学吗?我是白鸟,渊上白鸟。”
将会与她相处很久的室友条件反射般地站直,答道:“是的,我是雾崎三津枝。你好,渊上同学。”
这实在可以纳入陌生人初次见面的尴尬场景典范。白鸟自觉该负起一点责任,将箱子靠在桌旁,从中掏出两个带着刺绣的小布包,将一个递向三津枝:“我来之前缝了驱虫的香囊,还可以安神,要挂在寝室里吗?”
三津枝道着谢把香包接到手里,还没挂蚊帐就先系到了床头。不等白鸟再说什么,她忽然回过头来,把一盒樱花饼塞到白鸟手中:“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伴手礼。”
以“请多关照”和“请多指教”为结尾,这段小小的谈话告一段落。因为两人并非同班,还各自领了班委的职务,除去上课之外,几乎只有睡前可以凑到一起。不远不近的关系让人安心。所以白鸟一时大意,在某一个黄昏发现宿舍的灯不亮后脱下靴子撩起裙摆,踩到桌面上熟练地旋下灯泡换了一个新的,准备跳下桌子时才意识到室友还在屋里,然后对上三津枝有些吃惊的视线。
……话说,这好像不是华族小姐的常备技能。她正想着该说些什么补救,但这阵沉默被三津枝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黑发少女向她伸手,不确定地问:“需要我扶着你下来吗?”
夕阳已经沉没,屋里有些暗,所以三津枝递出了这份好意,所以白鸟收下了这份好意。她搭上那只手,小心地挪下桌子,没有磕碰到其他家具。灯光再度照亮了室内。三津枝感慨着幸好白鸟一下子就修好了,不然今晚恐怕要摸黑去请人来修之类的话,没有提任何白鸟以为会听到又不好回答的问题。即便如此,在互道晚安后,白鸟还是做了一个从高处坠落的噩梦。醒来时,她听到室友平稳的呼吸声,显然还在睡眠之中。她跟着那个节奏调整自己呼吸的频率,终于让心脏安定下来。
次日正好是交换礼物的活动。白鸟把一副珠绣的最后几针补上,放进包裹里系好,慎重地送了出去。被她拆开的包裹则是一枚手工的别针,有着流畅而优雅的线条,紫色的花瓣与深绿的叶簇成一朵蝴蝶兰,带着仿若盛开的香味。她将别针戴在胸口,感觉仿佛获得了一份祝福。这一天她一直在图书馆忙到入夜,都没觉得很累。但是当她踏入教室准备拿一份资料时,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多出了什么东西。一个天蓝色布料的包裹。
红底金色祥云纹的盒子,黑豆柴、猫和鸟儿形状的手工饼干,还有一张写明是给她的小纸条。
——今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她仔细地看过每一块饼干,用双眼与鼻腔品尝它们,最后拿起唯一有点烤焦的那块,珍而重之地放进口中,再把布料原样包好,放进自己的桌斗,在星光下走回宿舍。三津枝好像已经睡下了,于是她无声地走到床侧,借着正好的月色,将一捧尚未开败的樱花放在了最好的室友枕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