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在身上的是校服宽大的袖子,与稍微有些重量的布料,而非舞台上窄袖短裙的衣装。白鸟晃了晃神,看到一席白色的帐子笼罩了整张床,冷白的灯光透了进来,被稀释成一片纯色。有一秒,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而这里是停尸房——但理智很快唤醒她,告诉她此处正是她曾来过的医务室。
她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子掀开帘子,看见医生就坐在一旁的桌前,做妹妹的那家伙倒是不见踪影。
“渊上同学,你感觉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吗?”
听见这一连串的声响,医生转过头来,声音柔和而恰到好处地显出关切。白鸟说着“已经没事了”,为了证明自己的健康,甚至就地踮着脚转了一圈——然后就被忽然袭来的腹痛击倒了。她发出一声不像样的气音,差点捂着肚子跪倒在地。医生终于从座位前站起身来,俯身朝她伸手,暗色的袍袖几乎坠地:“那伤口并不在这里。但仍然要注意。”
白鸟试探着握住那只手,传来的温度与她的体温相同。她借着对方的力度爬了起来,又看了看周围确实没别人,才开口出声,有点委屈地向大人告状的意思:“好……之前受到您妹妹的关照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我的事吗?”
仿佛有一道冷意窜过脊椎,白鸟条件反射般地躲到年长者背后,只露出半个头警惕地打量来者。祢宫那双冷色的眼睛因微微眯起显得更加细长,勾唇的动作像觅食中的猫科动物:
“渊上同学你躲什么呀,你来找我姐姐情理之中,我来找我姐姐更是天经地义,我又不会吃-了-你-对不对~”
“祢宫同学……”白鸟感觉自己的小腹又开始发痛,“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医生只是微笑,没有插手学生争端的意思,然而祢宫一句话将她也拉入了战局:
“姐姐,她刚才啊,打架手里没刀就咬我扣子!”
一阵迟来的羞耻爬上白鸟的脸颊,她咬了咬嘴唇,喊了回去:“你当时也没说什么啊!”
这里唯一的年长者面对两个仿佛忽然小了好几岁的孩子,不得不承担起居中调停的责任:“……你别这样太刺激渊上同学,她刚经历过连续交锋一定已经累了。”
不甘让白鸟的话语比思维更快:“没有!我现在一切都好!”
祢宫同样没有接这个台阶:“对啊,没看出来啊!”
这下就连医生都有一瞬间的沉默。白鸟清了清嗓子,重新扯出自己的礼仪来:“总之打扰了,谢谢您……我回自己的宿舍去。祢宫同学也早些休息吧。”
她从医生的身后迈步,行动间闪出腰带上一枚蝴蝶兰的别针。祢宫见了此物,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你那别针真漂亮呀?”
白鸟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别针,警惕地看向祢宫。后者摊开手笑了笑,仿佛不甚在意:
“我没必要抢啦,这样的小物件只要拜托制作它的那个人,想要什么样的都能拿到。虽然她居然有机会给渊上同学这样似乎根本与她不会有交集的人送这个呢,稀奇~”
“……她喜欢什么样的回礼,你知道吗?”
白鸟的重点似乎不在那里。祢宫的眼眸沉了沉:“回礼?这也是没必要的事情,你愿意收下,她大概已经相当高兴……不,以她的情况来说,是‘已经满足’了吧。在意这个的话,说句谢谢也就够了,对你和她都是好事哦。”
一般来说问到这里也就够了,但白鸟仍然坚持道:“那还请告诉我她的名字吧。”
“入道云芽。副教学楼三层的闲置教室,她总在那里。”祢宫倒也没为难她,看着她道谢(甚至还道了晚安)、走出房门、又回头看了一眼,才消失在夜幕中。这算是记打还是不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