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原本以为,自己与九条、与百子都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但她清楚,百子与三津枝早在入学前就认识。即便如此,在白鸟与百子之间,三津枝也绝无偏袒。这对她来说就已经够了。她们从来没有三个人一起出行过,即使百子总来邀约,白鸟也常常搬出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婉拒。因此,由她主动来找百子,实在是一件相当稀奇的事。
百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兴致高昂地朝白鸟挥手,尽管白鸟离她还相当远,那个娇小的身影依然凭一己之力让自己显得格外醒目。白鸟叹了口气,来到她的面前。华族小姐的额头冒着一层细汗,刚刚从外面回来就忙得脚不沾地,看起来刚刚把物资派完,可以停下来歇口气了。令人惊异的是,她看起来依然很有精神。仿佛是为了刺痛她一般,白鸟毫无预兆地开口:
“我昨晚梦到三津枝了。”
那太阳般的笑容几乎是立刻就黯淡了下去。百子放下了手,担忧地看着她:“我们今天也没有找到她。”
此时她们共享同一份焦灼与痛苦,因此白鸟并不觉得,和百子在一起的时间特别难熬。她找补般地开口:“她说,还会再在现实里见面的。”
但那或许只是梦,只是她为了自我安慰而编织的谎言。因此,白鸟依旧无法登台。
“啊,那大概是三津枝温柔的地方。”百子若有所悟,“她就是这样的人。十——她哥哥大概也会这么说的。”
这话听上去只是开解,但既然是比起自己更早认识她的人,说起话来总是多了些可信度。白鸟点了点头,为自己松了口气感到些许羞耻。而百子又打起精神,面颊红润地说:“之前小白鸟托我带的话,我带到了。”
……是她说要解除婚约的话。白鸟有如芒刺在背,盯着百子开合的嘴唇,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家里的意思是,你不用考虑那么多,做自己的事就行。妈妈说了,随时欢迎你。”
没想到九条家对这种……有些下面子的事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去。当然,对他们来说自己或许是识趣的那个,因为这样不必再耽搁那位小少爷的终身,可以换一门更加门当户对的亲事。刚想到这里,百子就放下了一个炸弹:“如果你什么时候改变了主意,也可以再把婚约续上,反正宗致一直为你留着。”
……她听错了吧?白鸟表情里的疑惑几乎纠结成了实质。好像九条家的小少爷是什么卖不出去的货物一样。不,这么说也太失礼了,但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又或者这只是个玩笑,但她确实不敢再深想了。百子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我想,我大概是没什么可能和你成为家人了。”白鸟叹了口气,“这不是气话,不是一时上头,是我考虑过很久的结果。”
百子毫不气馁,朝她伸出手来,笑得像一树盛开的樱花:“但我们是朋友吧,小白鸟?”
“……是。”白鸟停顿了片刻,终究把手递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