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先PO这么多后续再完善……AT了主要几个人,一笔带过或者没法AT的就算了,写得比较乱大家多包涵【
==========================================================================================
洋子再一次停下脚步,确认身后是否还有声音。
但刚才还若隐若无的脚步声已经完全消失,洋子只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狂跳,撞击着胸腔和耳膜。青白色的街灯在她头上投下一小片白光,她战栗地抬起头,看着飞虫绕着白光飞舞,狂乱而无规律地振动翅膀,留下令人不安的阴影。洋子觉得自己就像这些小虫一般盲目无助,朝着光线拼命飞着,以为能够躲避追上来的黑暗。
——谁来,帮帮我,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洋子感到喉咙发干,冷汗从额头、后背渗出,在夜风中让她抖个不停。她感到委屈和不甘,明明已经这么晚了,上司仍然毫不体贴地提出加班要求,而同事也没有一个肯绕远送她,还都认为这条车开不进来,周围没有住户的僻静小巷所带来的恐惧只不过是她的神经质而已。
但那并不只是想象。洋子看见了。
那是周日早晨街上还没有行人的时候,平时总要在被窝里躺到中午的洋子,不知为什么睡不着了,她一边喝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果汁一边拉开厚厚的窗帘,想确认一下天气如何。从通向阳台的落地窗里,她看到布满阴云的天空,外面似乎还刮着风,树枝被吹得摇摇晃晃,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突然,有什么像报纸或者纸袋一样的黑影从上方掉落,被风卷着向街道尽头飞去。正想抱怨社区垃圾回收站的失职,洋子看到街道尽头有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出现了。
那个人穿着超市员工的制服,像喝醉酒一样,两手向前探着,一步一个趔趄地走来,在走到街道中间的时候,他竟然双手平伸,做出像鸟儿飞行一般的动作,在原地转了三圈,才继续向前走去。
真讨厌啊,居然一大早就看见醉汉,洋子想。当她准备拉上窗帘,再去睡个回笼觉的时候,突然被那个人的动作吸引住了。
那个看上去年轻力壮的男人,现在仰面躺在地上,双手高举过头顶,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拖拽着在地上滑行,起初洋子以为那不过是醉酒后的搞笑动作,但随即发现,他大张着嘴,表情扭曲,显得十分痛苦。
难道是心脏病犯了吗,洋子匆忙抓起手机准备拨急救电话,但当她按下通话键之后,眼前的一幕让她瞪大了眼睛。
男人的身体离开了地面,仿佛有一双无形的胳膊卡住他的喉咙,把他举到空中。接着,洋子看到,男人的头部以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向后扭动、弯曲,最后,整张面孔都转向背部——
“咔嚓。”
男人的脖子折断了,变得了无生机的身体像一袋垃圾一样,被抛向一旁。
“喂?请问地址是……”
洋子手里的手机摔在地上,她颤抖着拉上了窗帘,捂着脸蹲在地上。
男人的死化作报纸上寥寥数语的新闻:车站前超市的店员死在僻静的小巷里,死因为窒息,颈部发现了指印,推测是身负债务被黑社会杀害,警方正在追捕凶手,同时向附近的居民征集线索……
洋子确信自己看到了凶手,但凶手却是无形的,她无法告诉任何人这个事实。现在,有人从她进入这条小巷之后,就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仿佛要挑战她的承受极限,每次她一停下来,就立刻销声匿迹。
——怪物,那是个怪物,现在那个怪物来追我了。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生活,虽然我也讨厌应酬,工作有时候会偷懒摸鱼,也会和父母、邻居吵架,但那些都是所有人都会做的事,为什么惩罚偏偏要落到我头上?
洋子的眼里涌出了泪水,她试图从乱糟糟的思绪里寻找逃生的方法,也许跟在后面的不是那天的怪物,如果常人看不见,根本没必要隐蔽自己的身形,假如是普通的跟踪狂,自己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冲进家门,把门紧紧锁上。
想到这里,洋子打开手机,假装接了个电话。
“喂,已经到楼下了……啊?不能自己去买吗?我就快到家了……好吧,等我上楼。”
不能指望这样就能吓退跟踪者,洋子一边观察着身后的情况,一边弯腰脱下高跟鞋,准备拔足狂奔。
影子缓缓地移动到洋子跟前,在灯光下,影子的模样逐渐清晰起来。
——什么嘛,得救了。
洋子长出了一口气,她感到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上。面前出现的是一个纤瘦矮小的女孩,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站在灯光下翕动着嘴唇,似乎想对她说什么。
“怎么了?这里太黑,怕了么?从这儿一直走就能出去了。哎?你说什么……”
洋子低下头想听清女孩发出的声音。
突然,她感到,一双冰冷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
迄今为止为虚无和混沌充斥,暧昧不明的世界,被一道巨大的光柱刺穿,天空和大地同时剧烈震颤起来,废墟上的白色细砂被乱流卷着四处飞散,高大陈旧的墙壁仿佛也要随之灰飞烟灭。
“来了……”
“什么?那是什么?”
“好可怕……”
“跑,快跑吧!”
随着爆炸冲击波般的灵压席卷大地,空气中传来窃窃私语,整个虚圈同时感受到了一个事实:某种迄今为止从未见过的强大力量,正在以君临者的姿态降落到这片土地上。害怕被波及的亚丘卡斯们以虚夜宫为中心向外逃离,基里安们也缓缓蠕动着,努力想离光柱远一点。
在那流淌的浪潮里,几个影子陆续昂起头来,他们脸上挂着或兴奋、或平静、或疑惑的表情。但所有的影子都没有退却,他们分开虚群逆流而上,向远处那高大的城堡——或者说只能叫做城堡残骸的虚夜宫进发。
肩头缠绕着白蛇,开心地笑着,仿佛只是在进行另一场游戏的少女。
已经决定了什么,带着毅然神情疾驰在沙海之上的黑发女子。
年轻、敏捷、充满力量,但让人感到难以接近的孤高身影。
如同磨尖了牙齿的野兽一般,散发着战斗意志的青年。
跳跃、滑翔,从高天上投下一道黑影,一脸懒散虚无的褐发男性。
让白沙像浪涛一样滚滚向前,自己站在沙丘上冷冷环视着四周的男性。
饶有兴趣地盯着灵压的来源,手指间摆弄着硬币,脚下速度却并未减慢的高个子。
分开虚的海洋,努力追逐前面的同伴,有着纯洁无邪碧绿眼眸的女孩。
像光与影、日与月、鸽子和乌鸦的羽翼一般的黑白双子。
以及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凭借自身意志或是循着召唤而来的,前十刃和从属官们。
虚圈拥有自由意志并可以称为战斗力的生命,无论是敌对还是友善,是盟友、随从、还是竞争对手,现在都循着召唤来到了王者面前。
一刃缇尔斯•索利塔里奥,最强的破面,如同虚无世界中的苍蓝月光一般傲岸美丽,虽然一直微笑着,却无法掩饰周围散发出的强大压迫感。在虚圈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她的地位长久以来无可撼动,这无形中让这里保持着一定的秩序,也让亚丘卡斯们得以成为破面。大家一直认为,缇尔斯是起源、是统帅、是绝不可对其进行挑战的存在。
然而,十刃、从属官和前十刃们看到,虚圈的女王在他们面前深深低头,恭迎着两位身着白衣的陌生人。
“登上虚夜宫王座引领你们的人,死神的七番队长笹木悠生,将你们死神化转变为破面的人,死神的技术开发局局长一之濑苍士,从今天起,他们将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确切地说,是‘前’七番队长和‘前’技术开发局局长,一刃。”
身着白色外袍的破面们面面相觑:浅色头发的青年用波澜不惊的声音陈述着,而佝偻着背,带着面具的紫发男人正带着怪异的微笑,举起手感受着灵子的流向。两人身边一片静谧,没有咄咄逼人的灵压,没有想要碾碎一切的攻击性,甚至嗅不到陷阱和阴谋的气味:这两个新的“君王”简直就像无机质的雕塑,破面们在他们身上,什么也感觉不到。
“开什么玩笑!”
一声怒喝打破了令人困惑的寂静,有人率先动作了。
破面们惊讶地发现,平时温和无害的123号眼里正闪着疯狂的光芒,他们咂咂嘴,向四周退避,在他们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战斗中,全部存在着以这个名字叫做惟的破面为中心的巨大伤害,那如同天灾一般的威力,几乎将所有他认定为敌人的虚当即消灭,然而,在他们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被称作“笹木”的男人悠然迈开了步子。
“覆于天海之上,天蛛……”
归刃语的声音还没结束,惟的身体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冻结在地上。他的颈部、前胸、腹部,都绽开了可怖的伤口。
血液喷溅而出,惟就带着呆然而困惑的表情,倒在了笹木脚前。
在场除了缇尔斯和一之濑,所有破面都露出不同程度的惊讶表情。他们刚刚看到的,只是“笹木悠生走过123号破面”这个事实,笹木腰间的长刀并未出鞘,甚至连手指都没有握过刀的紧张感,他带着聛睨一切的神情,注视着破面们。
“高速移动……记忆置换……时间停止?”
“不知道,灵压并没有波动或异常,也感觉不到刻意隐藏的痕迹……切,搞不好是个厉害角色。”
“喂!!你的那个……”
站在较远处的三刃和五刃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声对谈着,然而突然,一直挂在五刃身上的113张开了嘴,像投石器抛出的巨石一样以抛物线向站在笹木身后的一之濑冲去。
“呜啊哦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
“啊哦?”
小恐龙发出含混不清的吼声从天而降,一口咬住了一之濑高举在空中的右手。
“哦哦,虚圈竟然有这样的生物,大发现,大发现啊。”一之濑满脸笑容,然而语调和神情却让人不寒而栗,“下颌骨、骨缝、骨骼连锁、膜制骨板、动脉、骨棘……牙齿、消化道、胃液……”
随着一之濑喃喃的意义不明的话语,小恐龙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膨胀起来,有东西阻碍了它的呼吸,在它身体中翻搅穿刺,它开始紧闭双眼,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在虚圈只有破面才能抵挡的咬噬,对这位死神毫无作用。一之濑上下翻转着手臂,像观察实验品一样从各个角度看着113号。
“给我停下。”
下一瞬,五刃斯卡勒特的面孔出现在一之濑面前。
“啊……”
小恐龙看起来已经意识不清,脑袋软软地耷拉下来,嘴角淌下颜色奇怪的唾液,顺着一之濑的手臂滴在地上。五刃浑身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已经抽出刀准备向一之濑刺去。
“真恶心。”
两个身体同时被弹飞,撞在虚夜宫的墙壁上,岩石墙面被击碎,留下一个巨大凹陷。
不容思考、不容异议,还没来得及出现混乱和反抗,黑腔开启时的灵压,像洪水倾泻一样降临在在场的破面们身上。天上的月光失去了颜色,大地震颤,狂风四起,无形的重负将虚圈的每个住民压得匍匐在地。
接着,每个破面捂上了耳朵,有低沉宏大的声音响起,敲击着他们的耳鼓。起初大家认为那是来自于新来的两位死神,但随着声音变成话语,他们听见了,那是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声音。
……
瓦兰德单膝跪着,全力抵抗着自上而下的重压,以一个二位数破面的实力,勉强抬头看清前方的情形,已经十分艰难,他听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悠长的号角,还有用尽全部气力的呐喊。
“侧耳倾听吧,雷霆降临在群山之中。山岭在他脚下崩裂,好像蜡在火中融化,好像瀑布从高陡的山坡中倾泻,好像砂丘在海浪中坍塌。他将以荣光照拂我们,使长剑锋利、马匹健壮、铠甲锃亮,他将为仇敌降下火雨,拆毁城堡,碾碎岩石,填塞山谷,让野兽占据野兽之城。”
不知多少人同时发出战呼,声音由远而近,又逐渐远去,像海浪拍击沙滩一样。
——够了……别再让我听到这个……
接着,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冷,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影出现在身边,似乎有火光在闪烁跳动。他们抬着什么庞大而沉重的东西,整个人像要被压垮一样弯腰驼背地往前挪步。
厚重的、鲜红的布幔从那些巨大物体上垂下来,那是一口口棺木。
黑衣葬列里的人们,像群聚在墓地里的不祥之鸟,他们中有老人也有青年,有的还牵着稚龄的孩童。所有人的眼中都饱含泪水,但表情却各不相同。愤怒、悲伤、悔恨、痛苦……这样一张张面孔抬着棺木,在看不清尽头的黑暗道路上前进。
队伍最前列,一位黑纱遮面的人举着火炬,以低沉的声音喃喃着。
“奉吾者生,恶吾者辱,敬吾者荣,非吾者薨。我是创造者,也是毁灭者。战士之神、农人之神、贤者之神、诞生与青春之神、梦魇与死亡之神,都将臣服于我。勇士的死并不是结束,生命的肉体终将消亡,我却能让他们的灵魂不朽……”
——够了,够了,够了。
他咬紧牙关,想要支起身体,但却连用自己的双脚站在大地上都无法做到。
“拿起武器,去战斗吧。倘若不想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你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所有灵压蓦地消失,紧绷的身体一下松弛下来,瓦兰德无力地倒在地上。他仰躺着的视野里,出现了里昂颠倒的面孔。
“留下来也可以。”
没有回答。
“要去吗?”
沉默了一会儿,瓦兰德点了点头。
“还以为你会拒绝的。”
里昂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是您,会拒绝么?”
“刚才那个力量……你也看到了,那已经超过了‘敌人’,而是‘创造者’或者‘规律’一般的程度。强者可以战胜敌人,但没法违抗规律。”
“连您这样的十刃也……”
“我生前的生活非常艰难。要忍饥挨饿、躲开子弹、避开陷阱,还要拼命掠食才能保证自己和家人不死于非命。如果哪一天被杀,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们一族都非常明白这一点。但是,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要挣扎着活下去,这个过程也包括杀死猎物、保护同伴、服从首领。我选择遵从规律,为了活着而战,这在之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现在的情况无非是没有改变而已。”
青年用手肘支撑身体站起来,向远处撕裂的天空走去。
“首领,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对吗?”
“……?”
“刚才的声音让我们去现世进攻死神,如果我拒绝或者反抗,大概会受到处罚,以我现在的力量,也许一下就会消失。虽然我对能像目前这样存在感到高兴,但这本来就是虚假的生命,就算丢掉也没什么可惜,假如不想去的话,我一定会留下来的。
“然而我心里非常想要战斗,刚才的声音让我相信,不想让这个世界破碎,不想重蹈覆辙让想保护的东西惨遭蹂躏,就必须全力以赴,即使要践踏其他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渐渐想起来,在活着的日子里,曾经被当做棋子驱使,最后被一脚踢开。但我相信,那是出于我自己的意志,是我带领同伴走上了不归之途。直到最后我还坚信,这样能换来期望的拯救。”
“那一切也许都是谎言,只不过是无力反抗而自我安慰的借口,或许我们的努力和牺牲全都白费了。棋子不过是棋子,胜利的只有棋手。”
“现在是不是也如此呢?,这究竟是我的选择,还是我又一次放弃,走上了别人安排好的道路?”
“我……不知道。我没有这种疑惑。”
“是吗……”
青年并没有停下脚步,远方撕裂的天空开始发出轰响,黑腔已经开启,通往现世的道路显露在众人面前。
“不过人类……还有那些曾经是人类的家伙,常常会为了和生存完全无关的事而执着,还会为此恣意妄为得不敢相信,那家伙就是这样。也许你在战斗中,能找到不一样的路。”
“我会尽力的。”
“祝你好运。”
……
“喂,那边有灵压!”
两个黑衣人在街道上急速奔驰着。他们的黑色外袍和黑夜融为一体,当然如果不这么做,现世的人们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只有昏暗小巷里唯一的街灯随着他们的脚步闪闪烁烁。
“这……这是?”
他们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正蹲坐在一个倒地不起的人前面。胸前带着铁链的灵魂正从倒在地上的身体里缓缓升起,那是个年轻女人,她带着一脸恐惧和困惑的表情,紧紧抱着自己的胸口。
“糟了!”
两人的斩魄刀交替闪过白光,对方却游刃有余地后跳,接着,那个小小身影抓住了灵魂身上的锁链,用自己的牙齿把灵魂的手臂整个撕扯下来。
那个伤口并没有喷出鲜血,取而代之的是闪光的灵子流束,悲哀的灵魂在极度恐怖和痛苦中发出尖叫,被撕裂的躯体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两位死神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多次目睹虚袭击灵魂,但那就像野生动物扑食猎物一样,并没有虐杀的恶质,而现在这个“长得像人类一样”的生物正在肆无忌惮地吞噬“人类”的灵魂,这种同类相食的情景,就算是身经百战的死神们也难以忍受。“女孩”转过身,挑衅般地看着自己的对手,嘴巴咧到脸颊两边,露出了笑容。
这时十三番队员们才发现“她”与普通人类的区别:那个表情极为恐怖,嘴角已经拉到耳根下面,牙齿间还流淌着闪光的液体,嘴唇之间锋利的獠牙,似乎要穿透披在身上的人类外皮,与其说是人类的笑容,不如说是豺狗看到猎物的兴奋面孔。
两位死神立刻向敌人冲去,斩魄刀再次挥动,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刃墙。 他们交替向前突刺、挥砍,然而那个怪物只是灵活地移动着身体,以最小幅度的动作避开刀锋。
“可恶,该死的家伙!”
焦急、气愤、并明显感到受辱的十三番队队员们手中的动作开始变得急躁起来,对方看起来却不以为意,“她”打量着两位死神,慢慢向后退却,接着突然转身跃上了高墙,向反方向跑去。
“这就是……被叫做‘破面’的东西吗?”
一位死神打算拔脚去追。
“喂!等等!”另外一位想要阻止,“先通知副队他们吧!”
“来不及了,会去找下一个目标的!”
静灵庭发生重大变故之后,具有良好协调性和应变能力的十三番队就来到了现世,以阻止虚圈对现世的侵扰。除了出现在静灵庭的亚丘卡斯,队员们并没有见过人形虚,也就是被称为破面的生物。在他们的想象中,破面大概是人形的野兽,只是智慧更高、更残忍、更强大。
生活在尸魂界的死神们,大多已经把那个世界当成了家,对人类并没有更多的关注。但是,他们多数还保留着身为人类的情感和记忆,对于野兽在城市里肆虐,破坏秩序伤害灵魂的事情,是决不能容忍的。
两位死神于是达成一致,向捕猎者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
武石岚按了一下手里的播放器,把随机播放改成单曲循环,踏着音乐的节奏在宽阔的大街上奔跑。
“真让人不敢相信。”
尸魂界的生活长久以来维持着秩序和安定,尽管听说背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暗潮汹涌。不过对于武石岚来说,那都离自己太远了。
然而,从昨天凌晨开始,尸魂界的街道上,平时的和平景象被打成了碎片:清澈的天空突然张开黑洞洞的大口,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从里面蜂拥而出。它们的模样丑陋畸形,身体外表覆盖着尖刺、鳞片和外骨骼,一落到地面就分散开,向每一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尸魂界住民扑去。
首先受袭的是流魂街,派去保护居民的死神们发现,这些怪物比以前在现世看到过的虚具有更高的智能,他们懂得配合作战,会形成包围,甚至还会诱敌。战斗无可避免地造成了伤害:地面、房屋在它们的攻击下倒塌、破碎,炉膛里的火星点燃了茅草屋顶,虽然很快就被扑灭,但还是有几户人家的房子被烧得焦黑。
“难道都是十二番队长那个怪人弄出来的,看来早就打算好了吧!”
——真不想与那家伙为敌,不知到他会用什么对付我们,把“实验品”弄得半死不活,或者做出看了夜里会做噩梦的怪物,都是他的拿手好戏吧。
就算同为队长或席官,各个番队之间的风格差异还是非常明显,武石岚接着想到自己的副队长,尸魂界发生变故之后,她依然以平静的表情忙碌着。但是,从几天前开始,副队的队舍就没有再飘出茶香,十三番队院子里的蔷薇和木槿也没有人看护了。
虽然想要留守尸魂界,但武石岚和队长、副队他们的想法一样,对现世的状况更感到忧心。有死神驻守的尸魂界尚且如此,假如这些怪物到现世大开杀戒,人类是没有防范能力的。
——不知道自己常去的街道会不会也遭到流魂街那样的厄运。
经常有孩子玩耍的小公园、车站前的CD店、干净整洁的街道,在这个季节会落满秋叶的街心喷泉广场。
——还有自己的朋友。
决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武石岚对于敌人并不畏惧,有机会对打证明实力反而会十分高兴,但现在,他只想快点亲眼确认友人的安全,然后回到尸魂界去。
就在这时,充满节奏感的音乐突然被噪音掩盖。
“快通知花园副队!我们遇到……”
声音戛然而止。
——混蛋,竟然先下手了!
红发少年加快了脚步,向队友灵压突然消失的地方奔去。
“喂,看哪儿呢?”
武石岚被爆炸般的气浪席卷,凭着本能才躲过掀起飓风般的一拳,连头上的耳机都被掀到一边。他在惊讶中看清,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脸上装饰着奇怪斑纹、身形强壮的男人,他脸上正挂着自信无畏的微笑,摆开进攻架势,双手举起了剑。
“小子,来打一场吧。”
“混蛋,老子没有闲工夫跟你玩……”
话音未落,对方的剑已经劈过来,那和死神的斩魄刀并无区别的刀刃,正噼噼啪啪地闪烁雷光,剑锋划出的线条形成了闪电,带着惊人的气势袭击过来。
“别小看我啊。”
武石岚咬紧牙关,低头躲过交织的雷电,但对方瞬间换为左手持刀,右臂向武石岚的颈部放出一记肘击。
“缚道之八,斥!”
武石岚双手交叠在一起护住颈部,手腕形成了白光构成的坚盾,在对方的重击下,盾颤抖了一下,然后裂成了碎片。
“破道之十七,苍雨!”
然而这片刻间隙就已足够,武石岚翻身后跳撤出了长刀的攻击范围,从手中放出青色的光雨,拦路的男人用剑挡开,却发现红发少年已经跃到自己身后,从腰间抽出了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用刀去挡,但并没有体会到猛烈的刀剑撞击。
少年的手从另外一个角度靠近了他的头颅。
“又是鬼道吗?”
躲不开了,男人皱起眉头准备承受重击。
“——呜咿呜咿呜咿啊啊啊啊咦噢咦啊咦噢咦啊啊啊啊嗷……”
“唔……!什么鬼!!!”
少年手里的东西突然传出了惨绝人寰的诡异歌声,男人双手抱头弯下腰,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最新单曲哦,国外流行的。”
“卑鄙的家伙,不敢堂堂正正地打吗!”
稍稍放开一点捂住耳朵的手,男人大声吼道。
“没报上名字的家伙没资格说我。”
“哼,我是第十一号,路威尔波,你小子是谁?哪个番队的?”
第十一号?那是什么?实力排位吗?而且他们似乎也了解死神的事情。武石岚迅速思考目前的局势,接着憋足一口气,以同样的音量大喊。
“十三番队,武石岚贰,有事别过,后会有期……缚道之二十一 ,赤烟遁!”
少年脚下升腾起一片红色的烟雾,十米内的景物全被遮蔽,路威尔波一边咳嗽一边挥开脸上的烟尘,然而等视线变得清晰,他的对手早已失去了踪迹。
……
不带一丝温度的月光并没有照亮这条小巷,在地面和墙壁上勾勒出阴影的仍然只有青白闪耀的灯光,不同的是,地上多了大片血迹和两件黑衣。
小巷的一端,站着黑发黑衣的女性,她的目光锐利冰冷,可以感受到,如苍青色火焰一样的怒气正在那个纤细的身躯里燃烧。那并不是咄咄逼人的怒火,但足以让每一个直视她眼睛的人感到畏怯。
“再问一遍,袭击他们的是你吗?”
像伴随着空气颤动的拨弦声般,凛然而富于情感的声音,平时想必是十分温柔吧。然而此时,话语里只有最后通牒的意味。
巷子另一端阴影中站着被询问的对象,在微光下仍然如同墓穴中的石雕般沉默。
一瞬间,锐利的铁棘从地面穿出, 而黑衣女子几乎在同时越向空中,向为了躲避穿刺而高高跃起的那个影子挥出一剑。
“砰”地一下,灵子的光流像倾泻在岩石上的瀑布般四溅飞散,光之碎片以撞击为中心爆开,剑锋毫不迟疑地转向,向人影的咽喉刺去,然而又撞在无形的灵压墙壁上猛地向后弹开,接着是强力而间不容发的踢击,力量大得可以踢碎石头和墙壁,然而,落在对方的胸腹和手腕上,却没有带来撕碎身躯的效果。
两道影子同时弹到地上,黑衣女性看清了面前的对手。
那是面容与人类无异的男人,白色外套像铠甲一样披在身上,在刚才的猛烈攻击下已经绽开了伤口。而夜空中闪烁的青蓝色灵子光流像蛛网一样附上了那个身体,正在缓慢修补着那些裂口。
“从这里开始,不能再前进了。”
低沉而没有起伏的声音比起警告或威胁,更像是陈述。男人青蓝色的双眸闪着微光,呼吸在寒冷的秋夜凝成了雾气,散发着难以接近的气氛,他右手持剑,另一只手则握着巨大而沉重的无形物体。
“……他们是因此被杀的吗?”
对方没有再出声回答,而是举起了灰白色的长剑,那并不是现世使用的,带着光泽的金属剑,而是像躯体上突出的骨骼一般,模样令人不快的武器。
“没被砍得粉碎是你的运气,不过下次就不会了。”
黑衣女性举起手,手心聚集起火焰构成的光球。
“花园副队!”
随着光球发射出去的炸裂声响,同时有高亢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刚刚打算用手中无形的重物挡住鬼道的敌手,突然出现在发出喊声的红发少年面前,左手挟着一阵风向前挥去。
“武石岚!”
无论是被称作花园的女性还是刚来的少年,全都猝不及防吃了一惊。这家伙没有专注于眼前的敌人,却以可以与死神的瞬步匹敌的速度先对新来的对手做出了反应,那似乎面积很大的重物给了少年重重一击,把他弹飞直到撞上身后墙壁。
“呜……这么打招呼太粗暴了……”
少年抹了把额头上的血,瞥见了倒在地上已经变得残缺不全的尸体,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你不认为能同时迎战我们两个吧,怪物。”
男人不为所动,一言不发地挥动了长剑,白色的影子和两个黑色影子交替躲闪、挥砍、撞击,白刃相交之处灵子的闪光如同金属摩擦产生的火星。虽然吸收灵子的速度显然赶不上伤痕增加的速度,这个披着奇怪铠甲的对手只是显露出更加昂扬的战意。
“够了,没必要在这里纠缠。”
黑衣的女性死神高高举起斩魄刀。
“散落吧,叶空守。”
刀刃像落叶一样四散飞舞,接着同时指向了不远处的对手。每一片刀刃都附着着强大的灵压,像子弹一样向敌人飞去。
……
“废墟,壁垒,灾难,天启,弑神之剑……罪恶之城。”
随着低声呢喃,漆黑岩石构成的高塔从天而降,像箭矢一样倒插在三人中间,大地发出轰鸣声,尘土四散飞扬,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这带着泥土和青苔,连楼梯和雉堞都完全再现的物体,根本不像是幻像。刀刃在岩石之间停止了,而随后,青蓝色的雷光包围了这座黑塔,岩石开始抖动,接着一下子崩塌,形成一堵墙挡住了道路。
“哦?终于找到能打一架的对手了。”
路威尔波把长刀架在肩上,从碎石堆上跳下,向死神副队长走去。
已经身在远处的另一位破面冲着那个方向轻轻颔首,接着和刚才召来石塔的小个子一起,向红发少年冲去。
“现在是这边二打一了呢。”
蓝灰色卷发,同样身着白衣,看上去和十三番队员年龄相仿的对手微笑着,以开朗的声音宣示道。
“切,打不赢就找弱者下手?果然是野兽啊。”
武石岚贰看着被隔在街道另一头的花园副队,抽出腰间的斩魄刀冲了上去,他以直觉向依然纹丝不动站在那儿的小个子挥刀,却被刚才给了自己一击的重物再次挡下。
“啊,伤成那样还能再用,真了不起。”
一边的高个子男人听到这样的评论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不明物体逐渐被雾气包围,显现出一面巨盾的形状。
“刚才的援护的确是帮了大忙,但是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战斗呢?”
“咦,不需要帮手吗?那就继续拜托你了……”少年仍然一派轻松地抓了抓柔软的卷发,接着把目光转向武石岚贰,“放心吧,这家伙只有挨打很在行。”
武石岚贰惊诧地看着向后跳开,退到远处的少年,与面前虽然是人类外表却带着虚的气息的对手完全不同,尽管那个少年身上有些异样的感觉,但怎么说都算是正常人类,为什么他会和破面成为同伴,这样的事情实在无法理解,不过,作为对手他似乎暂时不会攻击过来。而刚才在花园副队和自己夹击下的那个“破面”,身上一部分的铠甲已经破碎,手腕上露出“15”的数字。
“和花园副队的敌手差不多啊,真荣幸呢。刚才那记重击就加倍奉还吧!”
即使同样受了伤,红发少年还是毫不畏缩地挥出炽热的白炎,接着拔刀挡住长剑的攻势。
“你们三缺一吗?也带我一个呗?”
完全没有感受到灵压的攻击从天而降,十五号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一位扎着高马尾,阴阳双瞳的少女从上方跳下,顺势将身体全部重量压在斩魄刀上,十五号转身,在刀刃劈开身体之前挡住了从浓云间劈下来的闪电。
黑刃和白刃发出尖利的长鸣,少女以极其敏捷的动作展开了攻击。无论是长剑还是盾击都无法触及她分毫。她像豹一样灵活而有力地双手撑地,仰面躲过上段的空挥,单手翻躲过追击,以斩魄刀的刀柄戳向对方的面孔,再侧身向对手的侧腹部踢去。
少女的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她看起来单纯是在享受战斗,或许她的性格也如刀法一般耿直豪迈,富于活力吧。手持长剑的破面扬起了眉毛,似乎在考虑敌人的想法。接着,他郑重地摆好态势,正面对手举起剑,沉默地向敌手表达了敬意。
“噢?要来真的了吗?”
刀剑挥击的光流重又在黑夜中绽开,好不容易稳定住的天平又开始倾斜。
……
夜游的白猫感到空气中传来簌簌的抖动,警觉地支起了耳朵,接着,屋顶上掉落下一粒小石子。它吓得连忙躲开,从墙壁跳到地上。
从队长打开穿界门那一刻开始,石榴就一直在全力奔跑。十三番队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受到了陌生敌人的袭击。顾不上观察风格奇怪但整齐简洁的建筑,看看河岸边那比尸魂界护城河上的桥还高大的钢铁高架桥,仔细辨认路旁的霓虹灯火,她现在要尽快赶去支援。同来的京榊降落在了更为靠近十三番队第一个遇袭地点的地方,恐怕已经开始了战斗。
突然,黑暗中传来灵压的撞击,石榴一跃而起,以几栋居民住宅的阳台和排水管道作为落脚点,跳到一个开阔的平台。
俯瞰着已经变得安静的黑暗街道,石榴很容易就发现了那个正有光流飞散出来的地方。有人在使用鬼道,看样子是十三番队的队员。
木屐在水泥顶棚轻轻一蹬,娇小的身躯向空中飞去,石榴向灵压的方向奋力跳跃。接着,她眼角余光突然掠过一个白影。
她低头一看,下面有个看上去比自己小些的男孩,正牵着黑色的大狗站在街道中间,狗儿向着空中狂吠,男孩不知所措地拽着绳子,想把狗拉到另一个方向。
动物往往比人类更早察觉到危险,石榴发现,光流已经击中了男孩附近的电线杆,破碎的水泥柱摇摇晃晃,向男孩的方向倾倒下来。
“小心!”
石榴大喊。
然而落下来的水泥碎块竟然被什么挡住,接着改变了方向,石榴看到,一个带着长围巾的白衣少女正躲在附近的墙角,扬起手用什么东西在空中画圈。划过的轨迹投射成了坚硬的平面,就是那个平面保护了正不知所措,被大狗拽着走的男孩。
等等,白色的衣服,奇怪的灵压……有虚的气息。
她是敌人吗?石榴握住了斩魄刀的刀柄。
“啊啊,那两个笨蛋!”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孩用力跺脚,似乎十分生气,“到底要给别人添多少麻烦!”
话音未落,少女身边的墙壁轰地一声开了一个大洞,砖石散落一地。她摘下蒙上灰尘的眼镜,用围巾擦了擦,带着一脸自暴自弃的表情,迈过砖墙向院子里走去,开始把倒了一地的盆栽和杂物回复原状。
石榴分析着眼前的景象,十三番队在现世和虚战斗的时候会打开结界,假如这场战斗造成了这种影响,意味着负责控制结界的队员已经遇害,或者队长和副队长级别的同伴遭到了突袭,不得不在没有结界的情况下释放灵压……
她摇摇头,试图挥开不祥的念头,不管哪一种都很糟糕。
还有,这孩子,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比较起来没有那么紧急,石榴最后往下看了一眼,移开了放在刀柄上的手,继续向远方奔去。
……
就这样,不幸卷入战斗的牺牲品、追猎生命的猎食者、被力量或者愿望驱使的灵魂,还有心怀各种想法的人类,站在了同样一个地方。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夕阳猛地炸开,白色的碎片四处散落,留下满地腥红。
瞠大了眼,仅仅十岁的孩子不敢置信,曾经坚不可摧的实验室就这样一瞬间破碎,连带着正在门口挥舞双手的双亲也一同离去。
这不可能,这只是一场噩梦。
小小的身躯颤抖着,一点一点努力踏着步伐,冀望着自己碰到父母后就可以从噩梦里醒来,不断不断地向前。
眼泪模糊了视线,几乎看也看不清,一个踉跄便跌到地上,呜咽着爬动。
好不容易到达父母身旁,却什么都办不到了。
这只是一场噩梦?不,并不是。
是他终生的噩梦。
-
冉佑旻自认有个很美好的家庭,虽然妈妈不会煮饭,爸爸不会家务,两个人最会的都是研究世界上所有值得探索的事物。
多亏他们花费时间和精力得到的成果,他们家还算有钱,在这个资源缺乏的时代能够获得一席之地。
虽然说,这也造成了冉佑旻几乎没体验过爸爸或妈妈在床边说故事给他听之类的事情。
同龄的孩子总会说些自己和父母又去哪玩儿、给他买了什么礼物,在那时冉佑旻总会沉默地待在一旁,被人问起就回以微笑,连句话都不说。
毕竟有时候连人都找不着,更逞论陪他玩耍?
不过他是知道父母亲对自己的爱的,每一次回家父母都会带些新奇的玩具回来——其他小孩肯定得不到的,毕竟那都是些实验后不需要的物品。
他总是把那些东西珍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知道。那是他收到的爱,从父母那儿,才不让别人玩呢。
小时候他没办法去找父母,长大点后就行了。每隔三天他都会去父母所在的实验室接他们回家,不管是洗澡或是睡觉,但一定要让他们休息,就算他们再怎么不愿意。
从小放任式教育的冉佑旻被一些邻居的叔叔阿姨教导的生活技能样样俱备,举凡煮饭、洗衣、打扫,修理家具等等碍于力气不够大,还没办法使用以外,要他一个人生活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可是——
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能够忍受爸妈在一夕之间离自己而去的痛苦吗?
他放声大哭,哭得比任何一个夜晚都惨。他不能够再和自己说:再一天,只要再一天,爸爸和妈妈就会回来陪我玩了。
父母在眼前死去,而自己无力阻止。
这对一个孩子来讲,会是多么悲伤难过痛苦的事?
「爸爸——妈妈——呜哇啊啊啊啊啊——」
-
依旧是自认,他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挺好的。
把头深埋在手臂间的冉佑旻低低啜泣,即使如此他也难过得没法呼叫救护车,还是同样目睹悲剧的人赶忙叫的。
前来的医护人员看见一个被碎片划到几处的小孩子抱着两个奄奄一息的大人,赶紧架到车上,前往医院。
被眼泪濡湿脸颊的冉佑旻挣脱了护士的怀抱,缩到了急救室外的椅子底下,不愿离开,不愿接受疗伤。
就算每个人都和他说爸爸妈妈一定会好好的,他也不会轻易相信。
十岁,并不是没有生死观念的。
饶是超人,被半个实验室产生的爆炸近距离冲击,也没有生存下来的可能,更何况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
他的爸爸妈妈已经离开他了,从他的身边,永远地。
那么,被留下来的他,就只能努力在这个资源缺乏的世界里活下去了。
……不管用什么方法。
一瞬间,孩子的眼神变得冰冷。
-
全文2012字。
==========
D from Devil
这世界已没有活物。
丹尼尔·德绍睁开眼睛能看到一片残垣,断裂的墙壁宛如破碎的镜子般伫立此处。
它是被什么毁灭的呢——他人、外物……还是纯粹是他混乱的心象?
他不太清楚,他一向不擅长分辨这些,他更喜欢直接追究至事物的本质,他不喜欢表象,他不喜欢混乱。
——那是因为你总是看不透那些。
有某个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也是。
丹尼尔·德绍不得不去正视那个说法,毕竟它源自于他自身。
然而正视并不意味着其它,他闭上眼睛,空气里是硫磺燃烧过的味道。
“闭嘴吧。”他低声说道。
他一伸手就握住了自己胸口的吊坠。
即便是在这里,它也依然存在。
——镜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了世界上。
并不是那种硝酸银与糖制作的物件,而是他手中这面。
连接着现实与虚无梦境的桥梁。
丹尼尔·德绍看着镜子。
在血红色的凝固字迹下他的面容被切成了碎块,嘴角一个不属于他的笑容张张合合。
对方在说些什么——他不想去理睬。
他只是注视着镜子,而后把它收回了怀中。
再睁眼已经是一片黑暗。
漆黑彻底笼罩着他的世界,可在这片黑暗中他却能够看清事物,他自己自己正在哪里。
也知道自己正在面对着些什么。
“你一定不喜欢来到这个地方。”黑暗中有人说。
哈——她在那里,翘着脚坐在一张椅子上,椅子和这里是靠近的,总是会如此。*
但她的眼睛被隐藏在阴影里,他并不在意那个。
“没有人会喜欢。”他冷静地回答。
“为什么不呢?这里很好,医生也都建议你到这里来。”她说。
“或许是吧,但是……”
——但是这里和镜子里很像。
那个声音在脑海中喧闹。
他皱了皱眉,把之前的话题延续,“但是,来到这里就等于承认了一切。”
“‘承认’是治疗开始的必要步骤。”她也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你得来这里,只有在这里你才是你。”
丹尼尔·德绍迟疑着,缓缓地摇着头。
“我想,我无论在哪里都是我。”
“哦,好吧——但只有在这里你才是完整的你。”
他说不出话来了。
——你无法逃避这些。
脑海里的声音又在嘲笑着这一切。
“是的,你无法逃避这些。”她说,“你得知道你是谁,你得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才是完整的。”
丹尼尔疲惫地闭上眼睛。
“闭嘴吧。”他说,“但他林。”
然后他的世界又再度闪回,医院院落里的阳光正好,从天空中投下时闪烁着明艳的色彩。
它们像蝴蝶的翅膀散发着光芒,透下来一点一滴的微光点亮了整个世界。
——喂,他们又在行动了。
这回他看清了镜里的人在说些什么,勾起的唇角带着些许得胜的意味。
“我不关心那个。”丹尼尔说。
——他们曾经打碎了你的镜子,但你却说不关心,嗯?
“但我只想呆在我的镜子里,我不想做些什么别的。”他以近乎不同寻常的冷酷将这句话驳回,“所以闭嘴吧,但他林。”
他总是在说这句话。
“你总是要让他不再说话,不是吗?”女人。
坐在黑暗中的女人,椅子是45度斜角,她看着他,眼睛在黑暗中。
“但是,他也一直没有听你说的,不是吗?”她说。
这并非什么看不见或者无法预见的事情。
“所以你们总是无法达成一个共识——面对那些碎梦人你们该怎么办,不是吗?”
他忽然有些厌恶她每一句末尾的“不是吗”。
因为那是个反问,讲述一个已经肯定了的事实。
“也因此你才会也才能留着他,在你镜子里的世界——不是吗?”
“因为你需要他来面对那些欲望派,不是吗?”
“……够了。”丹尼尔皱起眉,他眼前的一切都如同残像般迅速消失。
然而就在她彻底被消抹前的刹那,那句话的尾音还是流了出来。
“但是,这样一来,你创建这里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这个‘意识的小屋’。”
意识屋。
在治疗多重人格障碍时会用到的方法,在意识中建造一个小屋,让所有人格来此休整。
所以他在这儿,她也在这儿——还有那个家伙,他想。
——你知道会我自始至终在这里的,不是吗?
但他林的声音。
“只有你,给我闭上嘴,别说话。”他说。
世界仍旧是一片漆黑。
然后他又睁眼,呈现在眼前的又是那片残垣断壁。
被镜子龟裂的痕迹所占据,因空间的撕裂而被扯坏——
他的时间与空间一贯是如此的不连续,有时侯他所身处的世界并不属于自己。
丹尼尔·德绍。
有时侯他连这个名字都会忘记。
“啧……”
丹尼尔·德绍在残垣前转了个身。
镜子咕噜噜地转到了身前,前头又有一面大镜,镜子里是这世界外的模样。
……这里是镜里的世界。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镜子”,能依赖主观形成新的世界。
连接现实与朦胧意识的桥梁,在这里什么都能够凭借意志塑造。
——像是一个梦,不是么?
主观意志上位的世界。
那魔鬼的声音又在呢喃念着,丹尼尔坐起身,把自己蜷缩进墙的阴影。
残垣因心境的稳固而被镜子渐渐弥合,墙体疯长,一个良好的掩体就这样交错成型。
他抬起头看向镜子,他的世界里有着各种各样的镜子,他看到各种各样的景象,他知道那些景象并不一定属于自己。
……一个连自己的主观意识都无法分清的人,你又怎能希望他拥有一个稳定的镜像呢?
他眼前的这个世界亦有一般不属于他。
而属于但他林。
那个总是在他脑海中开口的声音。
镜子里的自己勾起唇角——来吧,我们去猎食吧。
他说。
——那些“欲望派”又有所行动了,你不想……干掉他们吗?
“我说过了,我对他们不感兴趣,我只想呆在这里——只要有这里就足够了。”
丹尼尔闭上眼睛,又一次将恶魔的低喃甩在了身后。
第一章。 始。
东京。
地区:15区 PM:08:00
大城市的夜晚总是非常繁华热闹的。商业街的广告霓虹灯,居民宅的灯火,交相映辉照亮了日落后逐渐暗沉的夜空。但也有这么一些角落,是灯光也照不进的黑。繁华的表面下隐藏着不可告人的污秽,许多见不得光的行当就是在夜晚进行的。偷窃、抢劫、援交、杀人,只要不被发现,这一切的犯罪行径似乎就能被掩盖过去。
“救……救救我————啊!!!!!!”一条昏暗的小巷里传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
“啧,胡乱叫嚷什么呢,扰了我的兴致可是重罪啊。”四之宫 幽一脚踩上被打趴在地的猎物的脸,啐了一口。“还是说,你想要我把你这张喋喋不休的嘴撕烂呢?”“噫——求求你放过我吧!”被当做猎物的可怜男人瑟瑟发抖地回应道“我……我也是喰种,我……我们是同类,所以请放过我吧!”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就你这种弱的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杂鱼也敢说跟我是同类?”四之宫 幽提起男人的领子把他丢到墙上又狠踹了几脚。男人头晕脑胀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被一脚狠狠地踹得再次伏地。“如果你足够聪明,就应该知道这种时候要乖乖闭嘴。”四之宫 幽蹲下拍了拍男人的脸,露出了令人心寒的笑容。
“你……你想干什么…?不!!!!!!!!!!”
“啐,今天的猎物真难吃,果然那副懦弱的表情看着就让人败坏食欲。”抽出手帕擦净了因为进食而沾染到些许血液的嘴角,四之宫 幽的脚边是一具血肉模糊辨别不清样子的残骸。
[哐——]是易拉罐被踢到的声音,四之宫 幽反应极其迅速地望向了声源并释放出赫子进入警戒状态。“谁?!”
“幽,你还是那么恶趣味呢,专吃同类的怪伽。”从拐角的地方出现一道人影,来人披着一件连帽斗篷,半张脸还藏在黑暗中,不过四之宫 幽单凭声音就已经认出眼前的家伙是谁了,于是收回了赫子。 “嘁,是你啊,时也。你不在你的研究所待着跟老相好甜甜蜜蜜跑来15区找我有什么事吗。”“工作嘛,我可不像你这个无组织无纪律的游民。”被称作时也的人耸耸肩,毫不在乎四之宫 幽的嘲讽。
“如果你只是专程来找我拌嘴的那么你可以滚回去了,又或者……你想成为我的宵夜?”
“如果你能办得到的话。”时也拉下了斗篷的帽子,露出那张稚嫩的脸。“不说废话了,我是来收集资料的,顺带看望下你这个老朋友。”
“其实是希望我能帮助你收集情报吧。”
“哎呀,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啊,不愧是幽。”
“我可不认为这是你对我的赞许。”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很无聊不是吗,帮帮我也没有坏处。”时也笑着,“而且我们是朋友嘛。”
四之宫 幽不禁扶额,他拿眼前这个小家伙就是没辙,实力与自己相近,总是摆出一副天真无害的嘴脸,事实上却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我会帮你的,你要查什么。”
“这个嘛……”时也凑近四之宫 幽,示意他低下头,然后凑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Melodious研究所
地点:员工宿舍区 AM:10:17
绵谷 太郎正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衣物,这时[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谁呀?”绵谷 太郎把行李箱合上去开门。
“太——!”门刚打开绵谷 太郎就被扑了个满怀,下意识地把怀里的人抱住。绵谷 太郎有些头疼地苦笑着。“时也,每次见面你都要给我这么大个惊喜吗。”
“太,我听所长说你要和东史姐姐两个人去别的区取资料是真的吗?”山田 时也抬头望向绵谷 太郎的时候已经是泪眼汪汪一副可怜样。“好不容易我结束了工作从15区回来了,结果你却又要出去了吗。时也这么努力地赶时间也是为了能早点回来和太待在一起。明明在研究所做人类或者喰种的研究也可以的。”
“没办法呀。”绵谷 太郎揉乱了山田 时也的头发。“需要的资料还远远不够,没有人去收集的话,研究的进度就会停滞不前。等到这个研究完成了,时也能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就自然会变多的哦。”
“那我也要去!”
“好啦别闹了,时也要听话哦。”绵谷 太郎捏了捏时也的脸颊。“生气就不可爱了啊。”
“哼,太郎是笨蛋,大笨蛋!不理你了!”山田 时也挣开了绵谷 太郎的怀抱就跑出了房间。
“真是……让人伤脑筋的孩子啊。”绵谷 太郎有些无奈地摇头。
【其实没写完但是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弄下去了好久没写文结果全变成对话了让我死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