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随随便便断定万杰罗不近人情或抑浪漫通融。万杰罗自有万杰罗的一套规则。否则美丽的梅尔塞苔丝有怎会由广场上的吉卜塞姑娘变成伯爵夫人?否则花冠剧场的珂拉莉怎会自某部滑稽剧之后就消声匿迹?其中种种不可言传的玄机只有亲身体验之后才能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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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松赌场一楼,稍微阴暗的角落里,几个来找刺激的年轻人似乎有些不满。
“现在就走吗,洛伦佐?才十一点不到!”拉帕菲林皱着眉,他天生略带忧伤的神情一当抱怨旁人的时候就格外明显。要是造物主眼见着自己凝结着哀愁之美的杰作竟出现在赌场而且流连忘返,定会一怒之下将他召回万物的归宿。不过所幸造物主时常疏忽,于是拉帕斐林得以悠闲地把赢来的筹码拨到自己面前。
“是的。拉菲尔看戏快散场了,我们约好一起吃夜宵。”洛伦佐随手把桌上散落的筹码全部扔给对手,那气派就算国王陛下从阳台上撒金子也不会更潇洒了。
临走前的两三局一定要慷慨大方地输掉,这是在赌场道别的常识。今晚的赌局上除了斯塔布雷德伯爵、德.龙嘉、拉帕菲林以外,另有两位戴面具遮住上半部分脸的女子。其中红发的一人嘴唇微微颤抖,正以急切不安的眼光望着洛伦佐。“那么再见了,莉娅,虽然看不见你的美貌,但凭这可爱的下巴和火红的头发我定能在万杰罗万千美人中找到你。”洛伦佐说着托起莉娅的下巴放肆地亲吻了她。
“既然洛伦佐要走,那我也就此收手了。陪伴伯爵小姐总比在这里像守财奴一样数小钱来得快乐。”生着金棕色眼眸和天真面孔的德.龙嘉也收拾了东西。“斯塔布雷德大概还想多玩几局?”
“没错,代我问候那两位M女士。”斯塔布雷德伯爵早就和莉娅的女伴亲密无间了。
“夏尔呢?”
“我也走了好了。”拉帕斐林摸摸胳膊,今晚他不时地感到胳膊上一阵阵轻微的刺痛发痒,好像金属丝的刷子接触着皮肤。说明有什么事悄悄发生了,他暗想。
“洛……洛伦佐大人……请为我转达对令姐的敬意……”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或者另有原因,莉娅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洛伦佐回头微笑,“谢谢,莉娅。我会转告她的。”
唉,这的确不能怪莉娅忘了体面。实在是没有人能拒绝蒙特-克里斯子爵的笑容。在女孩子们的小小聚会上,一个长久不令人厌倦的话题就是如何形容蒙特-克里斯子爵。如果有人说他举手投足都像那不勒斯的阳光,就会有人反对说,阳光固然灿烂,却从不令人脸红心跳。如果有人说他的笑容像吉卜赛人炙热的情歌,就会有人反对说那俚俗小调怎能比拟洛伦佐少爷的举止风度。要是有人说这笑容背后其实隐藏着一套冷酷无情的逻辑和手段,就会有人说人人都是这样在万杰罗立足,若非如此他就不配做蒙特-克里斯伯爵的儿子……总之他的出生地赋予他地中海阳光般的灿烂;他父亲近乎古典雕像的高贵外表虽然分毫不差地遗传给了他,但来自母亲的些许流浪者血统令他皮肤微黑眼神火热;在非洲服役的经历有为他平添了几分胆大妄为;此外还有天生的一只恶魔——就藏在那笑容的背后,足够傻的傻瓜都将有幸看到。
拉帕菲林看着两位朋友远去后说:“其实我真不想承认,那家伙脑子正常的时候简直可以直接放进‘阿尔忒弥斯与奥利翁’的画布里去,或者干脆叫‘阿尔忒弥斯与洛伦佐’算了,月光一照见他准保忘了那放羊的傻小子。”
圣阿比诺斯剧院的演出此时恰好进行到最后一幕的尾声。见蒙特—克里斯子爵进来,先前在伯爵小姐包厢里谈笑的年轻人立刻起身告别。
“晚上好,拉菲尔。”洛伦佐亲热地问候姐姐。
“晚上好,洛伦佐。唔……廉价香水。”拉菲尔狡黠地笑了。
“咦?哦。这是……”洛伦佐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德.龙嘉所在的方向,暗暗猜测侯爵夫人会不会点破他身上有廉价香水味。
“不会哟,德.龙嘉从不会落下把柄。再说,萨恩德有什么理由帮他学习谨慎之道呢?”伯爵小姐笑着回答了弟弟的疑问,同时替他把领结拉正。“为了寻找刺激偶一为之虽然不值得反对,但廉价香水终究有害健康。”——此时几乎半个剧场的望远镜都注意到了姐弟二人。他们的长相和气质都很不相似,但却又如同彼此的影子般对称一致。这种奇妙的相似感不妨称之为蒙特-克里斯家的风度。
“我知道了。”子爵也像所有年轻人一样不喜欢被说教。“有人让我转达对蒙特-克里斯小姐的敬意。你真的很出风头哪,拉菲尔。”
“哦?这句问候里也有廉价香水的味道呢。”伯爵小姐神秘地低声说。
“嗯……我们……现在走吧?弥塞亚小姐在等我们了。”对于这个先知般的姐姐,子爵只能甘拜下风。
蒙特-克里斯姐弟去了弥塞亚小姐府上,所以米特维加侯爵夫人绝不会去同一个地方。桦榭区小宫廷的众廷臣也各自决定去向。
社交界中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相安无事。无论多么漂亮的女演员,没有花边新闻也会叫人厌倦,无论多么精彩的舞会,谈论三次之后也会索然无味。哪怕是德?龙嘉的那班朋友们,若不时常撒下些祸乱的种子也不会因人注目——在这一点上拉帕斐林当属勤奋第一。万杰罗城内每十次决斗九次他都会在场,每十个债主中九个都认识他,每十封情书,虽然不至于九封都出自他的手笔,但数量绝对不在少数。总之他是个在不知不觉中四处种下祸事的高手,并且往往乐在其中。
在阿瞿达府的舞会上,拉帕斐林邀伯爵小姐共舞。“拉菲尔,您有没有听说过一位莉娅小姐?长着一头红发。”拉帕斐林说话的态度向来轻浮。他在米特维加夫人面前从未受到过青睐,但与蒙特-克里斯小姐却相处甚好。这点不免令人费解,须知伯爵小姐之苛刻丝毫不亚于她那位尖下巴的朋友,只是在嘴上说得少些罢了。有人认为是因为洛伦佐的缘故,而侯爵夫人对此的解释是:“一个人难免有些奇怪的癖好。就好比有人喜欢发臭的腌咸鱼,也有人喜欢滑腻腻的虫子。”
此刻拉菲尔回答她的虫子舞伴:“不,没有。是你的新情人吗?要是她没有娜娜漂亮就不要为我引荐了。”娜娜是洛伦佐的小宠物,他服役期间从沙漠边缘捡来的小豹子。目前生活在伯爵府的花园里。
“当然不是,我不会给贝阿克特丽丝起这么俗气的昵称——虽然她的名字是太长了些。至于说她有没有娜娜漂亮嘛……这要看洛伦佐的判断。”拉帕斐林说着微微侧身。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可以看见洛伦佐正和一个红头发的女孩跳舞。
拉菲尔不由得笑出来。“她确实不该穿着红色的裙子,你就是来告诉我她衣著不当吗?”
“不……”拉帕斐林抬手待伯爵小姐转了一圈后颇认真地说:“重要的是她在和洛伦佐跳舞。”
“于是那又怎样?难道要我去说‘好弟弟,不要和红头发的姑娘跳舞’?”
“大体上……就是这个意思。”
“哦!我真不知道你原来讨厌红头发。或者这是你们之间的新游戏,比如……谁先骗住莉娅之类?”
“那可太糟糕了,要是有这种事我一定率先阻止。不过……”在两人松开手互相交换位置后,拉帕斐林忽然凑近伯爵小姐,“如不介意请随我出去片刻,我必须对您详细讲明此事。”
“嗯?”伯爵小姐神情忽然变得严厉。桦榭区有百千种离奇古怪的关系,但无论哪一种都有必须遵守的规则。
“恕我无礼,此事或许与我无关,但是红发莉娅和令弟太亲密了。最近他十分频繁地出入河岸区,已经快要成为那里的一件新闻了。”
拉菲尔盯住自己的舞伴思考片刻,点头说:“好。”
一开始只是少数人看见他们离开大厅。很快所有参加舞会的人都知道了拉帕斐林携蒙特-克里斯伯爵小姐于舞会中途离场,十分钟后又迅速返回,而返回后伯爵小姐似乎心情愉快地笑着。到次日这条花边新闻会传遍整个桦榭区,并将附上种种想象力丰富的评述。
又一支舞曲结束,洛伦佐来到姐姐身边。他穿着铁灰色的外套,黑色砗磲研磨成的扣子闪耀着柔和的光泽,灰白方格纹的背心调和了外套和衬衣的颜色。一枚银质勋章挂在扣眼里,除此以外没有其他装饰,一切简洁雅致,与他礼貌微笑的神态十分相称,与今晚绝不捣乱的计划也十分相称。
“你笑什么,拉菲尔?”
“没什么。”
“一定有什么。”
“哦,好吧。其实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刚才斯塔布雷德问我要不要下次和你们一起去‘荷叶与青蛙’,我说那一定会很好玩。第二件事嘛,就是你最近闯的祸。”拉菲尔挽着弟弟加入跳舞的人群,一阵轻微刺痛发痒的感觉爬上她的手臂——原来如此!难怪洛伦佐会亲近一个河岸区的红毛丫头,拉菲尔恍然大悟。西兰姆协会会好好管教你的,她在心里说。拥有过人的天赋固然值得羡慕,但不懂的掌握分寸就必须接受惩罚。
“拉帕斐林那个傻瓜!”洛伦佐朝大厅各处望了一眼,却没找到夏尔的身影。也许他要赶在流言传入贝阿克特丽丝耳中之前,去做一番预防工作。毕竟这位夫人在宫廷中颇有人脉,想讨回祖上基业的年轻人少不得求着她的关系去结识几个老朽的大臣。
拉菲尔不以为然地笑着。“每个人都一样傻,洛伦佐小乖乖。虽然你偷偷带莉娅来舞会,暗自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恶作剧。但是我相信你其实很不希望这个红毛丫头将来拿你的名字在河岸区的洗衣服和厨娘中嚼舌头,对吧?嗯?河岸区的总头目,Au老爷?”
拉菲尔说出弟弟在河岸区的绰号,洛伦佐惊讶得不知如何回答。“哦……姐姐……”
“嗯,亲爱的弟弟。”拉菲尔依然快快乐乐的,好像眼下的圆舞曲一样轻盈可爱。“有些话我一定要说到你明白为止,哪怕说出来显得我好像老太太。仔细听我说,同样是女人迷恋男子,也可以细细分类索引,其复杂程度丝毫不亚于给这世间的无机物质编号排序。我们的妈妈迷恋着爸爸,是为着他本人,无论他是水手还是伯爵,只要他生活的土地就是她的故乡。贝阿克特丽丝迷恋着拉帕斐林是为她的虚荣心,因为她那煎鸡蛋似的黄头发和扁平脸需要一个漂亮物件来佐证。桦榭区无数女人迷恋德·龙嘉是为着她们自己的妄想,如同乞丐们想着刚出炉的面包。所有这些迷恋都是真的,真实得好像陛下金库里的金子。当然那个莉娅现在迷恋着你也同样是真的,只不过这迷恋短暂得如同夏季雷雨中的闪电。她真正想着的是将来河岸区的小扒手叫她‘莉娅大姐头’,因为她曾和Au老爷同桌掷骰子,并携手舞蹈……所有这些对她来说这只是一次可炫耀的冒险。”不知道从大厅的什么方向传来隐约的香气,它像一层薄雾般笼罩在洛伦佐眼前,舞会的场景渐渐虚化成一片斑斓的色彩,唯有拉菲尔的声音像雾中的灯塔般吸引他的注意。
“啊,我说的果然没错!”他那碧绿眼眸的姐姐笑着。“你最喜欢的袖扣怕是找不到了。”
洛伦佐抬手看看衣袖,果然两颗月长石袖扣不翼而飞,袖口上还有割痕。然而他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发自心底地愿意听完姐姐的说教。
“今天晚上你将陪同萨恩德留在阿瞿达府消遣,因为我要和维尔大人一起。”拉菲尔的微笑永远都是那么可爱,胜过严冬过后的第一缕阳光,胜过大雨之后清新的空气。他们随着音乐旋转舞蹈,在和米特维加侯爵夫人及德·龙嘉擦肩而过的时候,拉菲尔以两根手指轻轻在洛伦佐肩上敲了两下。萨恩德心领神会地一笑,却依然望向德·龙嘉,仿佛他正说着世界上最绝妙的俏皮话。
这支曲子结束后,洛伦佐同姐姐告别,而后陪伴米特维加侯爵夫人,并同她一道离场。德·龙嘉则在于贝阿克特丽丝共舞之后立刻阿瞿达府。
米特维加夫人留在阿瞿达府上,因此蒙特-克里斯小姐绝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是桦榭区小宫廷的惯例。
拉菲尔穿过空无一人的花园小径,黑色斗篷遮住了舞会上的华服。所罗门停在她肩头,不似平时的饶舌。出口处有一辆普通的轿式四轮马车,与街上的出租马车无异。但车窗却古怪地做成六角星形状。车夫站在门边对拉菲尔深深地鞠躬。他的脸看不清楚——事实上他整个人都是模糊不清的,哪怕他在一百个人面前走过,也不会有一个人觉得自己看见了什么。
这个模糊不清的车夫驾起马车飞快穿过万杰罗的大街小巷。最终停在教会广场一带。“您能说说具体位置吗?”车夫的声音和他的形象一样模糊,粗心的人一定会把这问话当作夜风刮过广场时的声响。
“不清楚,我会亲自去找,谢谢。”
于是马车急驰而去。拉菲尔带着她的鹦鹉留在广场上。这里已经靠近郊外,除了在格里奥西大教堂工作的神职人员,绝没有人在夜里到此处消遣。教堂的影子隐约显现在蓝黑的天空下,仿佛弃世之战后遗留的废墟。
所罗门舒展筋骨飞进教堂钟楼的阴影里,拉菲尔毫不犹豫地跟上它。这时候午夜的钟声响起来了,悠长的回音像幽灵般尾随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而后又由经侧门进入内庭,挂在围墙上的灯火投下憧憧的树影。
他们避开守墓人溜进墓地。层层叠叠的墓碑像尖利的爪牙伸出地面,四周传来不知名的响动,蟋蟀的鸣叫中仿佛混入了幽灵的呜咽,几点飘忽的火光叫人分不清是萤火还是鬼火。整片墓地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中。
“出来吧,西兰姆协会不会放过任何违反‘所罗门条例’的巫师。”
“西兰姆协会?原来伯爵小姐也对变戏法感兴趣吗?”雾霭中隐约出现一个人影。“‘所罗门条例’又是什么东西?你的鹦鹉背的儿歌吗?”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拉菲尔笑着。这可真是奇怪,墓园里如此黑暗,她的脸又被兜帽遮住,但是从她的言语中,笑容却清晰可见。“无知是一种虚假的幸运。你带着特别的天赋出生,却以为旁人都是傻瓜。我忍不住要同情你。西兰姆协会并非只是变戏法爱好者的聚会。至于所罗门条例,第一条:‘使用力量前务必三思。思及我们在火焰中丧生的先人,思及因我们的力量而无辜受害的凡人,思及我们这份力量的来源和极限。每个所罗门之子非谨慎言行不可在世间行走。’”雾霭中的人影静立不动。拉菲尔继续自己的说辞:“听从我的命令——天亮以后,你独自去……”
薄雾中的人影突然好像被风吹散一般动摇起来。
“是雾化!拉菲尔!”鹦鹉拍着翅膀躲开渐渐变得浓稠的雾气。四周骤然变冷,灰黑的雾像午夜游荡的幽灵般迅速吞没了拉菲尔。
“你说的没错,伯爵小姐。无知是一种虚假的幸运。不过你们这些自称所罗门之子的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该隐从来不知所罗门是为何物,若弗拉德三世有幸见到此人,定会把他钉上木桩。不管你们多么狂妄,也只能成为血族的食物。没错,你那自命不凡的弟弟好像很美味,可惜你把他支走了,不过你的味道应该也差不太远。”
“只是味道吗?”所罗门兴趣索然地晃晃脑袋,扑翅飞走了。
阿瞿达府上的宵夜聚会向来为人所羡慕,美酒、宵夜和只招待密友的客厅……为了在这小客厅里听一段若有所指的故事,不知有多少虚荣的人甘愿舔光桦榭区马车道上的灰尘呢。
今晚参加聚会的人有:米特维加夫人、蒙特-克里斯子爵、榭沃尔弗夫人、斯塔布雷德伯爵……以及其他几位宾客。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过后,谈话气氛渐渐变得安静。近日万杰罗的趣闻都被品评一番,话题渐渐转向弃世之战前的历史。
“……众多书籍和资料都在那时毁掉了,现今的历史研究不过是猜测和空想罢了,”榭沃尔弗夫人总结方才大家热议的第十世纪历史。“全身抹油,骑着猫和山羊……这些都算作历史的话,我建议大家一定要推举弥赛亚小姐当学会的主席。”
“这倒是个好建议。然后每月一次在圣阿比诺斯剧院开例会。大家都会爱上历史的——流畅、感人而且押韵的历史。”
“那真是太好了,”众人期望中的下届万杰罗历史学会主席坐在一丛高大的观叶植物下方,淡淡的阴影像一幅长面纱笼罩着她。“不过据说在弃世之战前,这些都是真的。事实上,现在也有人坚信自己是巫师,他们自称‘所罗门之子’,还有秘密结社。”
“哦?真的吗?”
弥赛亚小姐开玩笑似的耸耸肩,“我只是在取材途中无意间听说。”
“真有趣,我也听说过。”
“嗯?洛伦佐也知道?”米特维加夫人似乎大感意外。
“河岸区挂起黑布帘子算命或卖草药的人常常提起,也有人吹嘘自己就是成员之一。虽然他们的身份并不可信,但至少说明这个组织是存在的吧。”
“终究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榭沃尔弗夫人始终抱定怀疑论。“比起这个子虚乌有的‘所罗门之子’,倒是血族中的一些人更叫人担心。内阁的人把他们叫做什么……‘德古拉主义者’?”
“那又是什么东西?”女主人不无嫌恶地皱眉。
“简单来说就是有少数血族认为,他们应该恢复祖先的传统,以人血为食。”
“真可怕。”
“令人作呕。”
“米特维加夫人如何看待此事呢?”
“一些无知的蠢货,”侯爵夫人轻蔑地笑了。“并没有什么德古拉伯爵,吸食人血也是凭空想象的玩笑话而已。我只希望王都卫队能尽职尽责。”
“我们完全可以信赖卫队,当然,还有地下世界的亲王。没有人能比他更好地……哦!所罗门!”
“天哪,居然是所罗门!”
“晚上好,所罗门大人。”
鹦鹉停在钢琴盖上,张开翅膀点点头,以鸟类而言,这算是向众人致意了。
在这个时间,墓地里的雾气更浓了。
“原来如此。弃世之战果然带来了无数的怪物……”拉菲尔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
周围响起一阵大笑,仿佛有无数人隐藏在墓地的各个角落里嘲笑着即将成为食物的拉菲尔。“是啊,无数的怪物。在这个城里,总有一天你也会遇上。”
“没错,谁都会遇上。”拉菲尔的声音仍然好像在笑。“觉得如何?这样的味道……”
回答她的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紧接着大火吞没了整个墓地。
次日——在桦榭区的大多数人看来,这只是阿瞿达府舞会后的一个普通日子而已。这样的日子里,照例应该有一番总结性的流言蜚语,比如——蒙特-克里斯家的洛伦佐少爷得罪了河岸区的强盗头头。或者,那天舞会上只跳了一支曲子就去向不明的红发姑娘是河岸区小偷首领。又或者,伯爵小姐出去是为了和拉帕斐林商量,若是王上批准他收回戈夫山一带的产业,那么蒙特-克里斯家每年将从那一带收购大量木材。再或者,德?龙嘉上了米特维加侯爵夫人的马车,往阿萨辛庄园方向去了。更或者,贝阿克特丽丝决定报复蒙特-克里斯伯爵小姐,同时为了拴紧拉帕斐林,她已经写信给掌玺大臣和内侍长,替拉帕斐林弄到一个觐见王上的机会。更有甚者,河岸区的一个红头发女孩来找洛伦佐报仇,因为那小子在念寄宿学校的时候害了她的姐姐——也有可能是哥哥或者父亲或者母亲以及别的哪个亲人……等等。至于河岸区的大头目到底是谁?红发姑娘最后去了哪里?蒙特-克里斯家每年将以什么价格收购拉帕斐林的木材?……诸如此类的问题没有一个人说得上来。
在所有令人费解的问题中,还有一个令拉帕斐林本人也苦恼不已——“你们到底是在哪里找到我的?”
“这个嘛……”洛伦佐看了看伯爵。“是在死人的地方。”
“一场大火中。”斯塔布雷德补充。
“你当时昏迷着。”洛伦佐进一步说明。
“其实我们本来不想管你,至少这样能让桦榭区安静不少。”斯塔布雷德诚实地叙事。
“但是在墓碑上刻你的名字太麻烦了。”洛伦佐同样诚实。
“况且戈夫山我们还没去过。”
“是的,所以祝你顺利收回祖上产业。”
“等等!”拉帕斐林越听越糊涂。“这么说是格里奥西教堂的墓地了?就是遭到火灾哪里?我和那个红头发姑娘出去,怎么会到了墓地?洛伦佐你一定要解释清楚,因为是拉菲尔说……”拉帕斐林说到这里突然闭嘴。
洛伦佐和斯塔布雷德对视一眼,露出了少许的同情……
墓地的大火、月长石袖扣、红发美女,这些都很快就被遗忘了。毕竟在万杰罗,遗忘就像扔垃圾一样必要。
END
“这么说,你是想知道一些关于她的情况,好在逗她开心的时候派上用场?”米特维加侯爵夫人看了荷拉斯一眼,嘲笑之意溢于言表。这是本月之内的第三个了。对传闻和秘密抱有好奇心本无可厚非,但却莫名地可笑。
“那样可爱的人,难道不值得费这番工夫吗?”年轻的法学博士不着痕迹地指指对面三楼的包厢。蒙特-克里斯伯爵小姐正安然欣赏第二幕的舞蹈。她的鹦鹉所罗门在一旁专心剥花生。
“冒险是会惹出麻烦的。”侯爵夫人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
“但冒险也会带来美妙的际遇。”
“您这样想啊,”一阵深思熟虑的沉默之后,侯爵夫人意味深长地说:“她啊,有时候很离奇。”
“难道是……”
果然,人人都充满着怪诞的好奇心。侯爵夫人淡淡地微笑了。“随您怎么想象。我只是说她有时候想象很离奇,或者是品位离奇吗?不,应该说想象离奇会跟恰当。你们这些法学家一定会觉得荒谬可笑吧。”
“绝无此事,”荷拉斯严肃地保证。“我只是在期待着您讲讲这件趣事。”
“并非有趣,我说了,只是有一点离奇而已。”
这时候群舞结束,新来的女高音登场,全场一片期待的掌声。荷拉斯只能做个“请”的手势,要侯爵夫人讲下去。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米特维加夫人用她轻柔的声音说。“她问我阿萨辛庄园里是否种满了暗红色的玫瑰。”
新来的女高音声音清澈有力,她唱着女主角心中激昂的感情,丰富变幻的旋律像夏季的狂风刮过大厅,剧院里冰冷的石头似乎都发出低沉的音乐。
荷拉斯望着米特维加夫人,直到第一段唱词结束。这时候他认定需要说点什么才能让谈话继续下去——“然后呢?”
“然后?”
“伯爵小姐问您庄园里种着什么花,然后呢?”荷拉斯十分期待地想知道更多关于阿萨辛庄园的情况。米特维加侯爵的这座庄园也是万杰罗诸多传闻的中心。
“没有然后啊。”侯爵夫人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
“没有了……?”
女高音正好唱到“他何曾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荷拉斯暗下决心等演出结束后稍微打听一下这位歌唱家的名字,因为她恰好唱出了自己的处境。
侯爵夫人也望着舞台,荷拉斯得以看到她美丽的侧影。精美纤细的脸庞让人不禁想象在婴儿、童年、少年时期,看着她的成长那是多么神奇玄妙的流动画卷,乌黑的发髻、装饰之用的温室兰花、光芒四射的宝石以及白色的墙壁共同组成一个仿佛来自遥远异国的美梦。不过这个梦境的核心——米特维加夫人本人却在想着很久以前的事情。
很久以前,她的童年尚未完全结束时的故事。米特维加侯爵刚领着她从雾霭缭绕的群山中悠游归来。她刚认识拉菲尔不久——在广场的喷泉边。拉菲尔则是随托斯卡里亚公爵乘船横渡昔海刚返回万杰罗。
她们一道在拉菲尔的父亲蒙特-克里斯伯爵家的书房里学习,由公爵大人亲自授课。萨恩德对这种安排很不耐烦,曾在上课十五分钟后用叫人上茶点的语气问:“为什么还不结束?”
老师不在的时候,萨恩德对朋友炫耀:“米特维加侯爵就是‘地下世界的亲王’哦。”
拉菲尔抄写着元素周期表,淡然地回应:“公爵大人是贤者会的七愚者之一。”
“但侯爵大人是血族,不借助贤者之石就能永生。”萨恩德很不以为然,坚持要比赢。
“血族?”拉菲尔放下蘸水笔,仔细回想了一下和这个词相关的知识。“那么阿萨辛庄园是不是种满了暗红的玫瑰?我听说血族在食物不足的时候也会通过某种方式食用暗红的玫瑰。”
萨恩德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说:“怎么会有这么俗气的传说?!”
“舞台剧和小说里都有这样写。”拉菲尔认真回答。
“我常常听人说她聪慧非常。”第二幕已经结束,来看戏的人有些到走廊上聊天,有人准备离开。拉菲尔对她的朋友轻轻挥挥手,携着大鹦鹉所罗门出去了。
“星期三,炒松子。”
“您说什么,夫人?”
“每个星期三吃炒松子可以使人聪明。您真该试试。”
“的确,我一定会尝试这个验方。不过我有个当医生的朋友说,一个人聪慧与否和他童年的经历关系密切。”
“也许吧。我想您可以和她谈谈执行死刑的过程,这会是个好话题。”
“执行死刑?!”荷拉斯非常迷惑,但又十分期待——不同寻常的秘密是谈话中值得炫耀的珍宝。
“是的。绞刑或斩首或者别的什么。您也应该见过,常常都是在狂欢节开始前的那个黄昏。这不是个好话题吗?可以同时涉及到法律、伦理、生物和神秘学。”
“哦……是的。其实我真不明白狂欢节前为什么要安排这么可怕的活动……”
这时候第三幕开始了,男声女声混合成一股嘈杂的合唱。年轻的女孩们穿着红短裙绿袜子跳滑稽舞。荷拉斯倚着抱歉前方。这一幕是讲男主角找到放高利贷的人签了一张票据。台词和表演都极尽滑稽讽刺之能事。
侯爵夫人则靠在包厢深处。舞台上的每一个情景,都将在她的未来生活里改头换面地反复出现,直到她彻底厌倦为止。但事情在初始之时总是有趣的。
萨恩德第一次看执行死刑是在十五岁那年,狂欢节前夕,一切的服装、焰火、花束、马车、面粉球、长命烛都已经准备完全。米特维加侯爵说:“我们还需要去看一看执行死刑。这也是狂欢节的一部分。”
于是他们就借蒙特-克里斯伯爵的阳台与拉菲尔及其两位监护人一同观看行刑。
当天是对一个犯了谋杀罪的人处以斩首之刑。广场上人山人海,每个人都想找个好位置看看这血腥刺激的一幕。卖折叠板凳和简易望远镜的小贩大赚一笔。
当刽子手看下犯人的头,揪住他的头发向众人展示的时候,广场上响起一片莫名激动的喧闹声,其中有不少掌声和欢呼。
“看呀,拉菲尔,这就叫做伪善,”蒙特-克里斯伯爵低声说。“这个人犯下的罪行固然不可饶恕,但死亡必须得到哀悼和尊重。”
“的确如此,”托斯卡里亚公爵接着说。“你父亲说得没错,拉菲尔,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他微微张开嘴了。”拉菲尔放下望远镜回答。
“没错。因为他的肌肉已经不受控制了。这个人最后的记忆也许是疼痛和广场上模糊的呼喊,我想这就是一个人确定自己死亡的时刻。”
行刑者把头扔进铜盆里。米特维加侯爵轻轻松了口气,对萨恩德说:“每种生命都同样脆弱,哪怕我们,也会因砍头而死。”
萨恩德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那么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侯爵夫人想到这儿忍不住笑起来。
“很高兴这出喜剧令您开心,夫人。”
“谢谢。不过很多时候喜剧还不及生活一半好笑。您不这样认为吗?每当我们听到一个新的谣言,不管它有多么荒谬,却总是拿出二十万分的认真的去求证,这样浪费着时间,却为其中发现的一星半点新消息得意不已,难道不好笑吗?您不就是为了打听那个关于她的传言才来费心和我谈话的吗?”侯爵夫人用小折扇指指对面。“啊,第三幕已经演完一半了,还是让哈努曼带您亲自去拜见伯爵小姐吧。”
于是白毛小猴子爬上荷拉斯肩头扯扯他的头发催他离开。
蒙特-克里斯的包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炒松籽香气。哈努曼接过花生跳到地上离开了。荷拉斯小心翼翼地向伯爵小姐问候了晚安。
“我刚才就注意到您了,还以为您会陪侯爵夫人直到演出结束。”鹦鹉在一旁咂咂嘴,伯爵小姐又说:“请坐吧。”
于是荷拉斯坐下。伯爵小姐的言谈举止无不自然优美,她聪慧的笑容一直倍受赞美。想到这样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活物,荷拉斯有种这世界未免过于虚伪的感觉,仿佛自己正行走在灰土和树枝掩盖的陷阱之上,稍不注意就会跌入无底的黑洞。他开始后悔和事务所的见习律师打赌——上个周末大家酒足饭饱之余,说起万杰罗最美丽的贵妇,从她们的排场说到她们的情人又说到她们的债务,最后说到种种离奇的八卦,在酒精和起哄的作用下,荷拉斯夸口说他敢当面询问伯爵小姐“请问您是活着的人类吗,尊敬的小姐?”于是四天后,他局促不安地坐在这里,不知道是回到事务所承认自己无能比较明智呢,还是鼓起勇气问出那个问题比较明智。
他无意间向二楼的方向一看,恰好看见侯爵夫人的包厢,白色的绸缎在灯光照射下映出不同纹路织成的暗花,墙上有个专门为哈努曼准备的小架子,侯爵夫人坐在长椅上略微侧着头看向门口。她在等她的小宠物吗?荷拉斯暗自猜测。这时候包厢的门开了。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带着哈努曼走进来。他的黑发梳理得十分漂亮,提着一支头上有青金石和墨玉雕刻狮鹫的手杖。他亲切地坐在侯爵夫人身边和她谈话,不时看一眼舞台和剧院中的情形。这一切看起来再合适不过——有着彩绘穹顶的剧院,音乐回荡在每个人耳边,暗紫色天鹅绒幕布垂在舞台两侧仿佛标记出虚构世界的边界,有人在亲切地交谈。可是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当提手杖的年轻人出现的瞬间,一切似乎都蒙上一层雾翳,仿佛是隔着黑色薄纱所见的情景,这个人身边仿佛跟随着来自未知世界的无形的怪兽。
“您在看什么?”伯爵小姐问。“啊,那位就是‘地下世界的亲王’,米特维加侯爵。您应该不会希望认识他吧?”
很多时候我们受到周围环境的暗示,大脑会不由自主地产生联想。此时先前听闻的种种流言蜚语在荷拉斯脑中次第亮相——不是真正活物的女孩、怪兽的庄园、确实存在的血液交换仪式、西兰姆戏法爱好者协会、神秘失踪的年轻人……
“这是很明智的。”传说中不是活物的伯爵小姐继续说。荷拉斯猜想自己一定表示过不敢冒昧结识米特维加侯爵。
那天晚上荷拉斯说不清自己是几时离开剧院,也彻底忘了打听女高音的名字,更不记得自己走了哪条路回家。总之在那个夜里,他好像突然把名为“现实”的背景撕开一角,窥见里他平时蔑称为“流言”的幕后情景。足足三个月,他没有在舞会、宴会及其他任何社交场合出现。和这些虚幻的娱乐相比,还是法律条文更牢固可信。
人们纷纷传闻:荷拉斯在与米特维加侯爵夫人和蒙特-克里斯伯爵小姐谈话之后发生了神秘的事情。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表示了一点客气,他准是在法庭干活太多把脑子弄坏了。”
“而我只是不希望侯爵大人看见包厢里有别人,你知道他很难得来剧场一次。”
——神秘谈话的两位主角在某天喝茶时间很淡然地回忆了剧场的情景。
THE END
“人面对生老病死的时候,总是显得那么渺小,和绝望。”
虽然以一种很沉重的感觉来开场,不过好像和这种话题没什么关系,不过也就这样吧。我来简述一下我的现状——在和女儿在岛上转来转去的时候为了显示自己的男子气概,大口吃了超大份的冰激凌,又搞了一些超辣鸡翅,没错,作死。so我现在胃病犯了,躺在床上让小言照顾我,你们能了解在炎炎夏日的海岛上盖被子捂热水袋喝姜水的感受吗。要是胃病不好的话,过几天你就会看见一个完整的我。
完整的,胃病好了的,然后中暑了的我。
虽然说在言安的怀抱里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胃袋像是被人射了一枪的感觉让我的幸福感瞬间爆炸,对没错。瞬间爆炸。就和我空间里面那些火箭弹一样,咻咻咻的轰炸着我目前看起来很脆弱的身躯。
“尼娅是味痴...对这些东西都不敏感的,你何苦做这个死,”言安抱着我,把被子又往里面掖了掖,“还是说这就是你所谓的硬汉派?”他把我揽在怀里,轻轻的拍着我的背。
牙白,现在我好像非常可能被反攻。
麻吉牙白,他什么时候学的吐槽,我竟无言以对。
“唔...呕...”本来想配合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但是翻涌上来的胃酸让我又干呕了一下,只好乖乖的躺回去。
现在,大概狼狈不堪之类的这种形容词最适合我了吧。
清晨,露珠盈盈,微风扶耳而过。红的醉人的太阳缓缓却不笨拙。一切都睡眼朦胧,带着清新的倦意。
一道黑影在深长静谧的走廊上留下清晰的脚步声,向着遥遥的尽头奔去。
“回来了呢。阿末”黑影停在尽头的这间教室前喃喃自语,清脆的女声有些哽咽。
门锁住了,阿末看了看离地一米多高的窗台,利索地翻身而上,越过窗子,轻轻跳到地上。细尘在阳光下飞舞,教室里的所有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桌椅还是熟悉的摆放方式,阿末的位置就在进门的第二个座位处,她毫不犹豫地拉开椅子坐下。墙上的钟滴滴走着,阿末的意识错乱了时空,回到了过去:老师在讲台上不知疲倦地说着,黑板上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她转头,竹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温暖
新的一学期开始,这里就不再是熟悉的模样,不再有她与竹的身影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不再有午睡时的宁静,刺目的阳光透过蓝色的窗帘星星点点地撒在地上;不再有那一群男生看着电视里的美女唏嘘不已;不再有课桌四五张的摆在一起;黑板上的倒计时也将重新开始计算。只有那墙上不变的标语见证一批又一批学生的辛酸苦辣:能者必将以决胜之勇气,与六张试卷一决雌雄。
“明明一起拼搏了那么久,很不甘心呢。”女孩垂下眼眸,隐去泪水。
阿末他们的悲欢已成为了过去式,多年后回忆起来也只会留下淡淡的怀念。
女孩终于决定离开,她站在窗台上,留恋地看着,许久。她跳下了窗台,奔向未知的未来。
耀眼的阳光照进教室,微风轻拂着窗帘,半开的窗户泄露了秘密。
第一次发文,有很多不足,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