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上可能有略微的作弊但大体上应该算是鉴赏会内容,吧。(尤纳说不是我就开始哭.jpg)
擅自卷带了一箩筐别人的角色,希望大家都不太讨厌和比格贴贴,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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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莎卡知道每当春天行进到浓沉的时候,她就会被送到出生时的那片水域呆上几周。等她回来的时候,她的小池塘会被清理一新,换上透亮的清澈池水,或许还会增加几件漂亮或者有趣的小装饰品。她不知道的是为什么这次木棍人也在。
往年她都会被托付给人鱼协会在当地的分支机构,待在协会定制的巨大玻璃水缸里,由专门的船只从水路运送到人鱼之都。可今年不大一样。在木棍人的房子发生过一些突然闯入陌生人的小小插曲之后,埃弗雷特飞快地决定亲自带着人鱼前往人鱼之都。
虽然闹不明白为什么木棍人最近总是一脸比平时还忧心忡忡的样子,不过马车旅行很有趣。为她在车厢里特别安装的水缸不大却足够舒适,缸沿附近的遮罩还贴心地拉开了一条缝,让她可以好奇地趴在窗口边,观看路上的风景。
露莎卡喜欢公路旅行。晃动的车厢虽然没有协会的巨大运输船平稳,但窗口外移动的街道与人群,出城之后的草木、牲畜和远处的群山,都叫她觉得分外新奇。她伸出手臂捉住过一只误打误撞飞进来的黄色粉蝶,手指上沾着的水珠弄湿了蝴蝶的翅膀,直到她小心翼翼把它送到窗棂上待了好一阵子,蝴蝶才终于扑扇着被阳光烤干的翅膀飞走。鸟儿就没有蝴蝶那样莽撞,最多只会停在她够不着的车辕外面啭鸣歌唱。露莎卡模仿着它曲折的音调哼出不连贯的音节,然后又停下来,侧耳去听,像是只学舌的鹦鹉。
车厢里的另外两个人类好像没有回应她自顾自嬉闹的打算。埃弗雷特一如既往地面容沉郁,看起来并不太舒服地缩着膝盖,挤在为了给巨大水缸腾出位置而显得极尽局促的座位上。和往常一样,他并不看向露莎卡的方向,戴着羊皮手套的手指心不在焉地捏住一份报纸,翻动的速度很难说他在看,也很难说他没有在看。坐在他身侧的是他的表兄艾勒特,或者说,他唯一还保持着联系的亲戚艾勒特。这个苍白而瘦削的男人戴着将左眼完全遮蔽的黑色眼罩,眼罩底下藏着的是与埃弗雷特的膝盖在同一场事故中伤毁的眼睛。但在那场事故中,他们所一同失去的最珍贵的部分却是安娜贝尔——艾勒特的义妹,同时也是埃弗雷特的妻子。
然而年轻的人鱼对这些陈年旧事一无所知。她似乎是腻烦了和鸟儿之间进行着的无效对话,忽然回转身来,搅动起的迷你旋涡在马车轻微的颠簸里带出几滴水花,泼溅在艾勒特的裤管上。他像是猛然一惊似地直了一下后背,低下头去看裤脚上的水渍。埃弗雷特从报纸后面用余光瞥了自己的表兄一眼,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表示。露莎卡趴在缸沿,把下巴颏儿支在自己的手指上,歪着头看艾勒特。
“你刚才一直在看我。”她问他,“为什么?”
显而易见地,人类听不懂她的语言。艾勒特只是神经质般地伸手掸了掸裤管,然后重新坐直,没有再看向她,也没有和自己的表弟进行语言上的交流。
露莎卡心不在焉地想,以前“眼罩人”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他要更坦率,爱笑,会蹲在她的水池边用一块牛角包逗弄她,为此还挨过她愤愤不平的一挠。露莎卡有时候觉得他似乎想用同样的办法逗弄木棍人,只不过木棍人不吃他这一套。可是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很少笑,也不再主动和她搭话,好像他正在逐渐变成木棍人的样子。
但这一切跟没有烦恼的小人鱼一点关系也没有。露莎卡只是冲眼罩人吐了吐舌头,便毫无留恋地潜入了缸底。
人鱼之都已经为了这场即将到来的一年一度盛会而隆重地打扮起来。屋檐下、街道边,处处张挂着与人鱼节有关的彩带和装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夹杂着远多于平日的异国脸庞,人们嬉笑着、推搡着,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将会出现在今年拍卖名册上的人鱼。或许他们中的绝大部分,终其一生与真正人鱼的缘分最多也仅止步于临时展览会缸中的惊鸿一瞥,然而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们为属于这些美丽而昂贵的生灵的节日发自内心地雀跃和欢呼。
露莎卡从窗口的缝隙里好奇地注视着人头攒动的城市,马车驶过的街道是人鱼花车游行会经过的路线,穿着工装裤的工人正踩在高高的人字梯上,忙碌地架设与调试着为人鱼花车游行而准备的喷雾管道。空气中飘过时有时无的一阵阵湿润水汽,引得容易兴奋的孩子们尖声笑着,张开双臂奔跑着在春末的阳光下追逐人工制造出的小小彩虹。
马车停在人鱼会馆的侧门,这里是大部分被送回协会做定期状态检查的人鱼进行交接的地方。戴着粗布手套的协会工作人员动作娴熟地把固定在马车车厢里的鱼缸拆卸搬运下来,稳当得连一滴水也没有溅出去。露莎卡趴在缸沿张望四周:埃弗雷特来得偏早,除了她之外,只有一两尾她不太眼熟的人鱼和他们的主人在等着办理交接的手续。她把头扭向另一侧,那边有几个劳工正在搬运一个巨大的、大约有两个人类那么高的圆柱形鱼缸。
她猜那应该也是鱼缸,因为她听见了里面哗哗的水声。可是鱼缸表面覆盖着一大块布,压根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或许是一位喜好黑暗的同类,她想,在协会的时候她也认识那么几个只愿意待在角落里的家伙,其中有些会发出特别好看的亮光。可是为什么它却在敲打鱼缸的玻璃?那声音听起来还有点儿着急。
露莎卡盯着那个奇怪的鱼缸瞧,直到埃弗雷特终于结束和协会工作人员的对话,在对方递过来的一叠夹在板子上的纸张上依次签了名,然后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遮住她的视线。
埃弗雷特轻轻咳嗽了一声。露莎卡把目光移到他的脸上,他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临了却只是注视着她,轻柔地叹了口气。
“那么,呃。”他犹豫地向人鱼伸出没有戴着手套的右手,“再会了。”
即使听不懂人类的语言,露莎卡也很容易明白他大概是想表达告别的意思。或许人类所期待的是一个礼节性的握手,但她只是理所当然地按照人鱼的方式,俯下脸去亲吻他的手心。然而木棍人突然改变主意似地抽回了手,她的嘴唇只来得及擦过他的指尖,而那只手掌轻轻落到她潮湿的红发上。
露莎卡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他,埃弗雷特深蓝色的眼珠凝视着她,翻涌而过的情绪像是夏天的午后天边翻滚纠缠的云层,很快就飘远去了看不见的地方。要是他亲吻露莎卡的话,人鱼或许能感受到一些他的想法,但木棍人从来不亲吻她。从来不。或许那次她试图把他拖到水里溺死的意外也不能算是个真正的吻。
“做个好姑娘。”他轻声说。
奇怪的人类。她摆动了一下侧鳍,心想。
协会还是老样子。浅浅的,每次人鱼“回家”时都必须要经历,或者不如说被迫忍受的检查池。有专门的人鱼医生会在这里仔细地查看送返人鱼的每一寸鳞片和皮肤,翻动它们的鳃盖和鱼鳍,检查租借者是否有好好地按照签订的契约照管属于协会的昂贵财产。
露莎卡最讨厌例行检查,每次都要徒劳无功地扑腾半天。可是检查池的设计就是为了方便不擅长游泳的人类在里面活动,齐膝深的池水对人鱼来说几乎寸步难行,只能百般不情愿地听任人类摆布。
终于被一丝不苟地从头发丝儿检查到尾巴尖儿的医生放生的时候,露莎卡气鼓鼓地嚷嚷着,像一尾滑溜的黄鳝似地挤过为她打开的栅栏,游进通往协会内湖的水道。半路上她还转过身,露出水面,试图学着不知道是谁教给她的姿势朝医生比划双手的中指。可惜一方面手指间的蹼阻碍了她像人类那样摆出标准的下流手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有熟悉的声音在水道另一头喊住了她。
“露莎卡。”珍珠白、披挂着雅致金饰的年长人鱼在水里向她露出庄重的微笑,“这是脏话,体面的小人鱼可不该这么说。”
“爷爷!”
她欢叫着扑向人鱼的大家长,像一抹颜色鲜亮的绸缎包裹住素白的、正在走向衰亡的长者,那股活泼气几乎要把后者也一起点亮。
“爷爷,爷爷。”她张开双臂搂住佩内洛的脖子,在他脸上伴着笑声飞快地印下细碎的亲吻,“才不是我的错呢!明明都是那些人类不好,他们净在我身上到处乱摸!”
佩内洛腾出手来揽住她的腰,褪色的半透明鱼尾和金红的蓬松尾鳍亲热地交缠在一起,随之而来的是甜蜜的、悠闲的迷你池塘里的记忆和发梳温柔地划过红发的触感,佩内洛听见洒落玻璃顶棚的月光底下快活的歌声。
“医生们都是为了你的健康才给你做检查的,怎么能开口骂人呢?”他不轻不重地纠正着,“再说你这话是和谁学的?泡泡?”
“呃——不是。”
不过比中指这个动作确实是泡泡教的,虽然因为爷爷眼神不太好,露莎卡觉得他刚才应该没有看见自己的动作。当然这个部分就没有必要特别提起了。
“不是,嗯?”佩内洛伸出指尖点了点她的嘴角,提醒她注意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露莎卡心虚地嘿嘿笑着岔开了话题。
真好啊。在她听不见的地方,佩内洛轻轻地,充满感慨地松了口气。从他苍老而浑浊的视野里看去,年轻的人鱼只像一团鲜艳的红色的火。可她听起来那么快乐,无忧无虑,平安而幸福。要是她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要是他看着长大的每一个孩子都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去看看你的朋友们吧。”最后他说,拍了拍小人鱼挽着他胳膊的手臂,“不少孩子还在路上,但提前回来的也有一些。还有那些没出过门的小家伙们,几天前就兴奋得睡不着觉,等着你们回来给他们讲外边的故事。”
然后他在露莎卡的眉梢印下一个矜持的,带着熟悉的海藻与珊瑚编织成的,充满摇篮气味的吻:“好啦,欢迎回家。”
“尤——勒——斯——”
能让平躺在湖底一块扁平的石头上盯着水面发呆的尤勒斯,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灵巧跃起身来逃跑的,全协会大概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可惜他的动作还是略微慢了那么半拍,在堪堪溜掉之前被那团鲜红色的炮弹敏捷地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尾巴根。
“干嘛呀,一见我就想跑。”露莎卡不满地抱怨,“好容易才回来一次呢,你就没有新的笑话讲给我听吗?”
尤勒斯扭动几下,努力把自己的尾巴从她的魔爪里解救出来,一脸愤愤不平地拒绝了:“不要。你根本就不懂笑话!”
“我保证这次不抢你的话。”
“谁要信你啊!”
吵吵嚷嚷的热闹吸引来了另一颗粉白色的炮弹。
“露莎卡!你回来啦——”
谢伊摆动尾鳍,以娇小的幼生人鱼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朝着他们的方向冲来,甚至因为游得太快而刹不住车,在前方兜了半个圈子才转回来。
“外头有什么新鲜东西吗?新的点心?我听说他们现在有专门给人鱼吃的人鱼糖,你吃过吗?是什么样的味道?”她抓着露莎卡的手臂急切地抛出一连串问题,仰着小脸索要亲吻,“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我吃过哦,人鱼糖。”尤勒斯抱着手臂在一旁悠哉地发言,“你怎么不问我?”
“才不要,尤勒斯只会捏我的脸和讲冷笑话……”谢伊在露莎卡亲吻她脸颊的时候不满地嘟囔,随后很快转成瞪大双眼的惊奇,“呜哇,这个就是马车旅行啊?好有趣的样子!”
“嘿,我的笑话根本不冷……”尤勒斯抗议道,然后变成了胸腹被勒住之后发出的哼哼唧唧。
“下午好啊尤勒斯!”笑眯眯地从他身后冒出来的脑袋,用和他拥抱的力度毫无关联的温和语气打着招呼,“哎呀,露莎卡也回来了,好久不见,来一个热情的拥抱怎么……咦?”
阿方斯失落地看着露莎卡伸出手,把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尤勒斯被过于热情的拥抱勒得喘不上气的谢伊一把拽上,全速向着峡湾深处逃之夭夭,只在背后留下一道红色的残影和怎么听都像是借口的理由。
“突然想起——我还约了要听菲洛梅拉唱歌的!啊来不及了要来不及了,回——见啊————”
“……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和菲洛梅拉约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直到一口气窜过大半个构造湖,即将接近朝向入海口的巨大水闸的时候,谢伊才想起来问她。露莎卡停下来,警觉地回头顾盼,确定了那个块头和游泳速度都远超过自己的人鱼并没有坚持不懈地追上来的打算,才心不在焉地回答她。
“啊?没有约好,压根没这回事。”
“咦?!”
“那不然呢?我可不想留在原地被阿方斯的抱抱把鱼鳔都挤出来,你也看到尤勒斯的样子了吧。”
谢伊缩了缩脖子,似乎是对刚才的场景心有余悸,但又有点于心不忍:“……尤勒斯,应该没事吧……”
“死不了的。”露莎卡轻快又果断地下定论,“大概吧。”
虽然并没有和菲洛梅拉事先约好,但她们还是听见了歌声。肃穆的,高扬的,圣洁而又慈悲的歌声。人鱼所陌生的歌声。
露莎卡和谢伊游向歌声传来的方向。
靠近构造湖南面有一片比别处要略浅的湖床,阳光可以透过清澈的湖水照射到湖底起伏的岩石和珊瑚丛上,是喜爱明亮环境的人鱼们活动的场所。这会儿也有三三两两的同族聚集在那里,倚在岩石边,或是盘在沉木的树干上,静静听一尾银白色的修长人鱼,在透过水面投射下来的粼粼波光底下,仿佛立于舞台正中一般,咏唱着他从人类那里学来的歌曲。
“啊,是银剑。”露莎卡悄声说,像是怕打扰那优美的歌声。
她牵着谢伊的手从边缘悄悄游近歌者周围环绕着的听众,小小的菲洛梅拉果然也在这里,待在离银剑最近的地方,闭着眼睛,合拢双手,陶醉地沉浸在歌声里。反倒是正在歌唱的人鱼注意到了朋友的接近,从音符的间隙里朝着露莎卡露出一个真挚的微笑。
“你好像又长长了好多啊。”
一曲结束之后,露莎卡绕着她的老朋友游了几圈,发出与他刚才的美妙演唱毫无关系的评论。温柔的银色人鱼看起来并不打算计较她不怎么客气、显然也算不上礼貌的言辞,大方地让她看了个遍,然后笑着给了他娇小的朋友一个拥抱。
“我的小太阳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恭维总是令人心生愉快。露莎卡开心地甩了甩尾鳍,仰起脸接受银剑用亲吻向她描绘那座人类的教堂。金色的穹顶,彩色的花窗,管风琴在演奏时震动水槽里的水面泛起细密的涟漪,孩子们在周日的礼拜结束后趴在玻璃上睁着澄澈的双眼,而他带着笑容向他们慷慨地洒出水珠。
谢伊和她同龄的小伙伴手挽着手游到一边去玩耍了,露莎卡舒舒服服地窝在银剑卷云一样的尾鳍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那一丛光泽暗淡的灰黑色从她眼角静静飘过去的时候,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被哪只淘气的小人鱼拽下来又扔掉的一大团海草。
“是玢斯。”银剑说。他正在帮她把那头蓬松的红发辫起部分,免得扰乱她游泳时的视线。
玢斯黑色的长卷发在水中铺展开来,毫无缀饰,也不曾编结。簇拥着鱼尾的鳍片在浅水中像是在躲避阳光一般呈现出枯槁的深灰,和他静静的、仿佛植物似的悬浮在水中的姿态一样,看起来似乎分外缺乏生气。
露莎卡收回视线,垂下眼睛,扁了扁嘴,仿佛忘了自己刚刚正在兴高采烈讲着的话题似的,一声不吭。
“不去和他打个招呼吗?”银剑停下了手,他看起来有点诧异,“我以为你和玢斯的关系挺好的。”
“才不好呢!”她鼓起腮帮子否认,“那家伙啊,小时候根本不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成天只会找人打架,要么就是拿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人类话教训别人。后来……”
露莎卡再次看向玢斯。漫无目的漂浮着的人鱼从一束珊瑚边上擦过,离得太近了,他的肩膀轻轻碰在硬化的珊瑚枝上,然而他却似乎对粗糙的珊瑚枝丫毫无反应一般,在水流中连续轻撞了好几下,随后像是卡在那里似的,不动了。
“啊,讨厌死了。”
这画面无端地使露莎卡觉得烦躁,她嘟囔着摆动尾巴,从银剑的尾鳍里挣出来,游向相反的方向。
在银剑莞尔着追上去之前,他们听见熟悉的独特钟声在水中扩散开来。露莎卡一下子忘掉了刚才的不愉快,飞快地改换方向,眼神发亮地抢着游向会馆。
“开饭啦开饭啦!今天吃些什么呢……”
听见钟声的人鱼们纷纷三两结伴地涌向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一路洒落对午餐吱吱喳喳的快乐期待;而会馆之外的街道和商铺也正在被两足的人类极尽所能地装饰和打扮起来,所有人都在兴奋地准备迎接这即将到来的,一年一度的狂欢。
所有人都在。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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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啊还是比你慢了(还没写完……)
笑死我了泡泡教人比中指(一个月后所有的人鱼都学会了(不要啊
露莎卡好活泼!!!碰到小伙伴们的感觉好欢乐,好喜欢啊!!!!爷爷的教育也好温柔!!!!还听到银剑唱歌了这么快乐的吗!!!!
玢斯呜呜呜……
(看到最后笑死了看这篇之前我正在写开饭的片段……)
本来只是一个文手的简单角色portrait,交代一下和爸的关系基调,没想到写得太磨蹭了反而意外地搭上了主线?
写不出来了,爽朗地飞快先斩到这里,亲爱的同胞们,等我下章正式的主线再来挨个啵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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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棍人今天好像不怎么高兴。她想,趴在她喜欢的那块人工礁石上往外看,金红色的尾鳍浸在水里,慢悠悠地摇晃,像一块随着水波轻柔飘拂的丝绸。
不管怎么说,木棍人平时也没有特别高兴过的样子,所以不如说他一如既往地不怎么高兴。
木棍人是她给那个人类起的外号,他应该有自己的名字,不过露莎卡不怎么在乎:人类的名字总是发音奇怪而且冗长,况且他也没问过她的名字。事实上,他基本上不怎么跟她说话——倒不是说露莎卡对此有什么意见,反正她也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一个安静的人类远好过之前她还住在湖里时那些聒噪的、时不时把她拖到浅水处做这样那样检查的家伙。不过有的时候,她还是会对自己的人类邻居生出一些好奇,比如现在。
露莎卡从礁石边无声地沉入池水。清凉的水流擦过脸侧的鳃,带来舒适而轻微的痒,她灵巧地摆动身躯,滑行到水池边缘,然后把头探出水面。
哗啦的水声没有惊动木棍人,他依旧安稳地坐在他惯常的位置——临近水池边的茶桌旁。帮助他走路的那根木棍靠在桌边,他正在读一封信。
一封漂亮的信。浅绿色的厚实信纸带着隐约的暗纹,像是从水底向上看时粼粼的波光。纸边裁成别致优雅的弧形,四角还印上了装饰的金边,和信封上的烫金花体字一起,在透过玻璃天窗射进来的阳光底下闪闪发光。
“那是什么?”
她问。听在人类的耳朵里就像是一声啁啾的鸟儿咕哝,不过在安静的温室里也足够引起读信人的注意。
“下午好。”他说,从信纸上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木棍人有一双沉郁的蓝眼睛,像天气不够晴朗时的冬季天空。但是冬天已经过去好一阵子了,从高高的玻璃穹顶洒落下来的日光逐渐变长,在她居住的池子里,碧绿的荇草疯狂地生长,她几乎听得见它们在她睡梦中拼命伸长的声音。就连水面上的空气里也浸润着一种湿暖的,叫人舒服的水气,这让她愿意把更多的时间花在水面之外,去看看她的人类邻居今天给她带来了什么新鲜玩意。
露莎卡之前没有见过这个叫做“下午好”的东西。人类有很多亮闪闪的漂亮小东西,她喜欢趁木棍人不备从他的茶碟上偷走银色的茶勺,在她靠着睡觉的巨大假贝壳底下她藏了好几把。木棍人也许没有发现,也许他发现了但并不在意,因为第二天茶碟上总会出现一把新的茶勺,偶尔还有一两块或许是被他遗忘在那里的焦糖小饼干。
她浮得更高一些,把整个上半身都露出水面。溅出来的水泼湿了水池旁边的地面,不过木棍人只是习以为常般地缩了缩脚踝,让皮鞋避开浸泡在水里的命运,把目光又移回到信件上。露莎卡伸长手臂,带蹼的指尖攀上洁白的棉质桌布,留下湿漉漉的斑驳水痕。
“会弄湿的。”在她够着那个绿色的信封之前,木棍人不轻不重地说,稍微把她的目标挪出她手指碰得到的距离。露莎卡不满地冲他龇龇牙,他也没有打算要松手的意思,她生气地甩动尾鳍拍打水面,搅出更多的水花溅到水池外面,可木棍人只是把信纸举得更高,在半空中把信纸折了折,放回信封,塞进外套的口袋里。
真讨厌。露莎卡在池边兜了个小小的圈子,气呼呼地瞪他。她记得上一回她想看看他脖子上的漂亮挂坠盒时,木棍人也不许她碰,小气的人类。
小气的人类和她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轻轻叹口气,移开视线,拿起放在旁边的报纸遮住了自己的脸。露莎卡趴在水池边缘,不满地摇晃尾巴,从喉咙里发出人类听不明白的短促音节。木棍人这回并没有接茬,只是充耳不闻似地继续翻阅他的报纸,不过露莎卡发现他的手肘似乎支得有点太靠外,以至于从报纸底下把那只盛着切片草莓蛋糕的洁白瓷碟顶了出去,不近不远,就刚好在她伸手够得到的位置上。
好机会!
露莎卡俯低身子,警惕地看向木棍人的方向,后者被手里的报纸挡了个结实,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样子。她像只准备狩猎的猫一样绷紧后背,随后闪电般伸出手去,抓起一块草莓蛋糕,迅速回过身,摆动鱼尾,以一种像水獭似的古怪却灵巧的姿势仰面游向水池中央——她已经充分吸取了把偷来的糖罐带到水下时的教训,知道浸湿的蛋糕也不会好吃的。
她在水深足以让她伸直身体的地方停下来,把护在胸前的草莓蛋糕小心举在水面之外,向着木棍人的方向示威般地晃晃,发出像是得意又像是炫耀的声音,然后把蛋糕整块塞进嘴里,像过冬的仓鼠似地把脸颊撑得鼓鼓囊囊,一头扎进水里。重新浮上水面的时候她已经在水池另一头的人工礁石边,手里拿着玛莎上周找出来给她的旧发梳,一边颠来倒去地摆弄,一边忙碌地咀嚼嘴里的蛋糕。
露莎卡只是一条无忧无虑的小人鱼,她不会知道(或者根本不在意)木棍人在她游到远处后就放下了报纸,凝视着她的身影,看着她快乐地用除了正确用途以外的各种方式探索发梳的用法,看了很久。她不知道那张被她飞快抛诸脑后的漂亮邀请函上,人类用最优雅、得体、矜持的词汇友善地提醒这封信笺的收件人,他们所租借的人鱼租约即将到期,根据约定,至少在未来的五年内,将不再保有与这条特定个体相伴的权利。她不知道作为一件昂贵的商品,她的命运并不取决于自己,甚至并不取决于那些友善的、愿意纵容她任性的租客。她不知道即将到来的这个春天与之前的四个春天会有些怎样的不同。
她尚且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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