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标签!贝雷特和Thorn的第一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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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ree of Well
斯库尔德被称之泉||“你在深夜的歌声可以漂洋过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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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Thorn。
“……你的名字吗?”
——你是谁?
“贝雷特……贝雷特·所罗门。”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是图书馆。
“图书馆、吗?……抱歉,我迷路了。”
——我从来不会迷路。
“……这还真是厉害啊,哈哈。”
他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好像他已经忘记不久前他还在树林的边缘瑟瑟发抖。
图书馆的一侧——他都没有想到自己会绕到这里,当然也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架钢琴,在清早发出声响。
弹琴的少年看起来差不多与他同龄,他手中拿着A4素描本,一笔一划写上去的字迹工整清秀。
——为什么带着黑布?
少年……Thorn问。
贝雷特低头才发现莫希尔德医生给他的黑布不知何时已经掉了出来,是因为他在树林里睡着了的缘故吗?
“这个?……是医生交给我的。”
因为他直接从诊疗室离开了,所以这块黑布自然而然地留在他的口袋里。
Thorn没有追问,他又翻开了一页新的纸,笔触的痕迹“沙沙”地响起。
——下次带上它来吧。
“……?”为什么?
——据说眼睛看不见时,对钢琴的声音会更加敏感。
贝雷特抬头,只见阳光从他的身后洒下,落在Thorn的发梢上,带起了细碎的、闪烁着的光允,让他一瞬间几乎移不目光。
但他仍是很快地垂下了头,轻轻地笑了出来。
“一定会的。”他说。
……一直到那之后很久,贝雷特仍会为这个清早而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那时的他病危去留心什么,亦并未在渴望什么——甚至那时的他一心只有放弃自己的所有,彻底地舍弃这个世界。
他没有在聆听,亦没有在寻找。
是那声音找到了他。
它漂洋过海,一如黑夜般将他笼罩,跨过痛苦之海、语言之海,将他带离了梦中的那个世界。
大概再没有什么——会比这些更不可思议的了吧。
他和Thorn,就这样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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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雷特?”
“嗯?”
“你看起来……不,最近的心情如何?”
“心情?最近的确……平和了一些。”
“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算是……遇到了件不可思议的事吧。”
“愿意告诉我吗?”
“——”
“贝雷特?”
“抱歉……那件事,我还不想告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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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他还无意分享。
有时候他无法去叙述一件事的开始与经过。
贝雷特蜷缩在图书馆的一角,空气里满是书本的味道,沉睡在纸张里的气息向外飘散游移到了四周,空气里满是某种安稳的气息,让他可以放心地停靠在这里。
新月——如果不是他又一次陷入了无底的痛苦漩涡他或许根本不会发觉时间,胃里的绞痛似乎蜿蜒到了全身。
“呜……”
所有的意识在眼底变成了光怪陆离的剪影,就算什么都看不见依然有五颜六色的电火花在黑暗中闪烁。
耳边似乎有音乐声在响。
贝雷特只觉得自己被各式各样的残影笼罩,但在那之中他唯一能看见Thorn的身影,仿佛有一次他从图书馆窗外看见的模样。
他模模糊糊地向着那身影靠了过去,脚步踉跄着差一点儿把自己绊倒。
然而他仍旧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他不想听见任何嘈杂混杂在钢琴声中。
“……你喜欢钢琴吗?”什么时候他曾经问道。
眼前是一片黑色,黑暗得看不到任何事物,可在那样的黑暗中他竟然感到了些许平静。
——我喜欢古典乐。
手指在他的掌心上留下了痕迹,他凭借触感意识到了对方正在那里,自己从掌心浮现,在脑海中成型。
“很棒的爱好。”贝雷特对他说。
——贝雷特喜欢什么样的音乐?
“我……”他迟疑,“下次、带给你听。”
……就这样定下了约定。
最后这个约定达成了吗?
他不知道,他并不清楚……对于事件与事情先后的顺序否一片模糊,锂盐破坏了身体内侧的平衡,他又一次发觉自己迷路,既站在四楼自己的病房,又站在一楼通往图书馆的拐角。
半分的冷笑从身体的深处挤压而出,如同那天刺入他掌心的尖锐刀刃。
……你在期待什么?
这种疑问足以摧毁郁期时的他,痛苦是没有来由的,他一步踏错就会直坠进黑色的深渊。
贝雷特只好抓住感官中唯一能够清晰觉察的乐声,逐步向着外头前行。
——早上好。
他忽然想起这是某个午后,他才方才习惯了带着黑布在诊疗室里接受询问,出门右转就能够去图书馆,他扶着墙,有些嫌麻烦地不愿将它取下。
“贝雷特?”然后他听见了声音……在问候前就听见了脚步声,以及笔记本翻页的声音,“早上好。”
看不见的双眼让感官更加敏感,他从记忆中搜寻到了声音的主人,他几天前曾经遇见过的病人。
“早上好,Azusa。”
然而眼下站在他眼前的不仅是Azusa一个人,传来的脚步与呼吸声都有两重——意识到这点让贝雷特微微紧绷起了身体。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贝雷特还没有来得及诧异自己战斗的本能没有发挥效用。
纤长的手指就已经开始在他的掌心写着些什么,指尖的碰触让颤栗感彻底地取代了有些失灵的战斗冲动。
——下午好,贝雷特。
触感与字迹。
能够一瞬间判断他人的“气息”。
“……Thorn?”
贝雷特发觉他有时侯会忘记Thorn和他一样是这间医院的病人……不,他从一开始就并不在意这件事。
虽然他也曾猜想过Thorn患有的是什么样的疾病,但最后他只能得出结论无论那是什么样的都没有意义。
Thorn就是Thorn。
……然后那个声音又一次浮现,带着冰冷的嘲讽。
你到底在渴望着些什么?
犹如一条鞭子狠狠抽在了他的身上。
他猛地想起儿时曾经教导过他的那些人,他们叫他要冷静,要隐藏自己,对未来不要抱有任何期待。
作为士兵,他不需要有任何理想。
那些事已成为了他最神的梦魇,烙印在他的灵魂里变成了他下意识行为的准则。
冷静、隐藏、不看向未来。
但现在。
他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怀抱着某些期望,连他自己也不曾意识到。
又一声冷笑轻轻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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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迟早也会被亡灵替代。
序幕 逃亡||“入此门者,当放弃一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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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
喘息声在脚步停顿的刹那被彻底压回喉间,身体因剧烈的动作而变得疲惫不堪,乳酸淤积,呼出的气息里仿佛带上了酒精的气息。
他在某个小巷深处停下脚步,前头肮脏的墙体说着这里是条死路,但他估算着墙的高度,在奔跑中利用墙壁的反弹一口气越过应该不难。
——可他再怎样逃,都向逃不出那“亡灵”的掌心。
“可恶……!”
衣角还沾着血。
没有时间给他停下休息。
破碎的恐惧还残留在心底,一瞬间他仿佛又置身战场。
——他向后退开。
冲刺。
脚步冲上身侧房屋的墙体再度向上,反弹的力道让他继续向上冲去,一瞬间砖墙的另一端已展现眼前。
“喂……!”
几个瘾君子正在和毒贩交易。
他们不是“亡灵”的爪牙,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身体径直落向地面,垃圾堆的腐臭立刻刺激了鼻腔,冲击的力道让手和脚都震得发疼,他一眼瞥见对方藏在腰间的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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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比枪好用。
在潜行中它能够更悄无声息地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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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正是在潜行中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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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身的飞踢击中脑侧,坠下的身体一侧又扫向脚踝。
他的眼底看到了各式各样的画面,无数闪烁的影像掠过他的脑海。
巷边窗口是个不错的狙击地,垃圾堆里没有隐藏着的枪口,没有增援会来的迹象。
刺痛。
半分钟后他就把刀子握在手中,还有枪。
他把刀子刺进最后一个人的心口,没有人活着,他必须确保如此。
消灭所有活着的士兵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他喘了口气,满眼猩红。
——不战胜,就只能死。
他显然依然身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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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这里走进苦恼之城,从我这里走进罪恶之渊,从我这里走进幽灵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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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持续三天。
“亡灵”仍在他的世界里徘徊不前。
他听见各种声音,从遥远的过去未来和现在传来。
“——已经三天了吧。”
“追捕——大概三天没有合眼?”
“真亏那家伙——因为以前——缘故。”
“我看过他的简历——可惜。”
“如果抓到——”
“——医院吧。”
杂讯。
多得超过想象。
他压住呼吸贴在墙角,墙砖冰冷,一群孩子推搡着从前头经过。
“砰——”
而后他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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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战争。
从这一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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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
他一觉醒来猛然发觉身周的一切都已被替换。
寄养家庭的父母与兄弟,每个人微笑着一如既往地看向他,张开的嘴里开合着吐出熟悉的话语。
——可他们并不是他认识的人。
“终于起来了吗?”有人对他笑道。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话题——
但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谁?
——他们、到底是谁?
他于是扭断了第一个人的脖子。
一回身足尖径直踹上另一个人的心口,心脏骤停,就算不能致死至少也能导致昏迷。
十分钟后,他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任何生者的气息。
只有“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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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知道,它们迟早会从地狱归来。
在那之前再无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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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发生了一起枪战。
几名警官被杀,犯人最后因体力不支而被捕。
之后。
因为检测出了严重的心理疾病,犯人被转送至Psychological Disorders Clin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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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站在门前,那文字黑沉沉地写在大门之上:
“入此门者,当放弃一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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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贝雷特·所罗门再度醒来,他的世界又会变成另外一番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