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覆盖了这里。
影子变成了人。
人还拥有着本来的面目。
但他们还是原本的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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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阵营企划,Q群:305908669
月台第二章乘务员
魅和花鹤刚要转身,身后便传来一阵滑轮的响声,回头望去发现是一个带着独眼罩的乘务员,他销售清冷的脸庞无限的死寂沉闷。
“喂~有人要点什么吗?”乘务员死寂沉闷的脸上翘起嘴角做出让人看不懂的“笑”脸。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不语不再说话,只是保持着笑脸看着两人。看着他满满一车的各色糖果花鹤和魅不由皱起了眉头。白炽灯下的推车泛着金属光泽和乘务员的脸庞一样冰冷淡漠,死灰般的眼眸中闪动着某些说不出东西。
花鹤不留痕迹的和魅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心中的猜测,那似乎是个死人或者说死过的人,那种只说一句话便不再说话的感觉分外诡异。
“你这棒棒糖怎么卖?”花鹤问道。
“这么大人还要棒棒糖”魅小声的嘀咕着不过在这种沉静的地方声音似乎被无限的放大放大再放大,发现这点的魅却也完全没感到尴尬。
“跟你用来交换的物品价值有关。”乘务员毫无语气的说道。
“价值?”花鹤问
“就是人类的,普通的价值观。”乘务员说。
“你这棒棒糖有什么特别的吗”花鹤向着乘务员走去“我相信一切事物都会有他的等价交换条件。”说话间花鹤似乎被自己的鞋带绊了一下,一时间失去了平和向着乘务员狠狠撞了过去,眼疾手快之下花鹤紧紧扶住了手推车的边缘。
“哎呀,抱歉啊,鞋带开了。”花鹤哈哈笑着随意拿起糖果看了看这些包装纸上所有的生产日期和有关生产信息似乎被人刻意擦除过,变得一片模糊,除了好看的包装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花鹤掏出钱包对乘务员爽快的说道“那就给我来一千块钱的。”
“最大数量100块糖果”乘务员将一袋打包好的糖果递了过来,花鹤随手抽出一跟将剩下的收起来,靠在手推车上问道:“能给我介绍介绍这列车吗?”
乘务员沉默许久不说话之后花鹤又问:“我们哪站下车?”
乘务员说:“到终点就知道了。”
花鹤看了看手表说:“那还要多久啊,我赶时间的。”
“那边有时刻表,请自己看。”乘务员指了指某个方向,花鹤回头看去,那是一块模糊不清的时刻表,根本看不清楚,这家伙却像机器人一样指着那块表盘。
“喂喂,乘务员,这个根本看不清啊。”花鹤愁眉苦脸的说。
“那和我没有关系”乘务员冷冷的说。花鹤看样子不会从乘务员身上得到什么信息,转身便拉着魅向着三车厢走去“快走,这家伙绝对不是人!”
“看出来了,你那么用力撞过去都没能撼动对方,这家伙……”魅头也不回的说。虽然两人走向了三车厢,但似乎乘务员也没有想停下来,在后面缓缓地推着车继续叫着卖他的棒棒糖。
三车厢空荡荡的没有人,窗外还是一片黑暗,也不知道这辆车的终点到底是哪,又或许说这辆列车根本就没有终点。走到三号列车尽头,通往二号车厢的门突然打开,几个人匆匆从花鹤和魅身边走过。
“啊抱歉”一个男生突然撞到了花鹤。花鹤急忙扶住被反震差点摔倒的男生,这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大学生,皮肤白皙消瘦,手里还拎着一个手提箱。
“没事吧孩子。”花鹤用余光打量了一下魅,发现她也在看着他,两人很默契的交换了下眼神。
“恩,没什么事。您们从四车厢过来吗?”
“恩,你们从前面过来的?”花鹤敏锐的感觉到男生似乎是先于自己上车的。
“恩,不过我们是从三车厢上车的,到前面碰到了熟人。”男生看了看刚才人影去往的方向说道。
“我叫花鹤,警察,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告诉我。”花鹤向男生展示了自己的警徽。
“谢谢警察先生,我叫白钟,虽然您的好意我领了,不过我认为我能照顾好自己。”
“当然,作为一个成年人你当然可以,不过 有什么需要帮助依然可以来找我。”花鹤说完便独自进入了第二车厢,魅很默契的没有跟上去。
看着走进四车厢的的几人花鹤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继续向着而车厢前进。进入二车厢便发现一个带着高礼帽身穿西装的男子正在无趣的玩着扑克牌。
“果然”花鹤看着那男子心中的疑惑又加重了一些,似乎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前四节车厢,越往前走遇到的人就越多。这男人看样子似乎与之前那帮人并不是一起的,自己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从衣着打扮以及对扑克牌的惊人控制力来看这家伙不是个演员就是个魔术师,不过魔术师的可能性更大,又或者是以魔术师为掩饰的什么,毕竟一般的魔术师即便进行街头魔术也不穿成这个样子出来。
“先生你好你注意到了什么?说起来这里终于出现一个我能称呼先生的人了!”男那人也发现了花鹤,从容的收起扑克向着他挥了挥手。
“哦?刚才过去的那家伙难道不算吗 ”花鹤指了指刚刚过去的白钟说道。
“比我小”他说。男子看着吃糖的花鹤心中有些诧异,本该抽着烟的中年男子竟然在像小孩子一样吃糖道:“先生竟然会吃棒棒糖?!”
花鹤愣了愣神拿出嘴里的棒棒糖说道“噢这个啊,那边刚买的。”
“好像不是该吃糖的年纪了吧,要抽烟吗之类的”男人很不适宜的说道。
“挑食可不好。”花鹤耸了耸肩道。
“那我也有点想吃,看上去蛮有趣”那男人较有兴致的看着花鹤手中的棒棒糖。
“刚才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儿?”花鹤问
“也是被困在这儿的人吧?”男那人看着那几人离开的方向道:“感觉无聊吗?探讨那些事也得不出结果不如看看表演如何?”
“不错的提议,我很喜欢扑克牌。那么你要表演什么?读心术或者别的什么吗?”
“猜牌如何?猜对的话给我个糖,再告诉我从哪弄到它的吧。”男人皎洁的微笑道。
花鹤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看着男人开始熟练地抽出三张牌两张一样的A牌和一张老K牌。快速的转换位置让人眼花缭乱,花鹤摸索着下巴感叹着他的手法娴熟。
“基本功,哪张是K?” 男人微笑着将三张牌摊开在花鹤面前。其实魔术很重要的一点是靠手速,还有吊起观众兴趣以便引导观众的注意力。
“我猜是这张。”花鹤斩钉截铁的说
“男人的直觉并不可靠,先生。”男人将花鹤指定的牌翻过来是一张A牌,花鹤随即掏出一只棒棒糖扔给了男人,男人接过棒棒糖欣喜地放入兜里。
“还来吗?”男人微笑道。
“这张我这次可是盯得很准的”花鹤指着一张牌说。
“又错了”男人将牌翻了过来,还是一张A牌“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非真实,先生。”
“你和警察打过交道吗?”花鹤问道。
闻听此言,那个男人微微一僵,脸上露出一副有点不自然的神色“啊~有过接触。”
“恩,那就好,把袖子里那张牌拿出来吧。这次我就不给你糖果了。不过四号车厢那边有个奇怪的乘务员正在出售这些糖果,我想要不了多久就会到这边了吧。”花鹤满意的看着男人袖子里的K,指了指四车厢的方向。
“哈哈哈,那真是太感谢您了,警察先生。自我介绍下,我叫我妻真一,您叫我真一就好了。我是一名魔术师,请多指教。”真一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我叫花鹤,刑警。请多指教。”花鹤笑着拍了拍真一的肩膀又道:“对了,那个售货员的交易方式很奇怪,也许你可以让他猜牌试试呦。”
“花警官,您真会开玩笑。”真一说。
“你是怎么上车的?”
“不知道,似乎一睁眼就只能上车了,你呢?”
“恐怕和你差不多的情况。”听闻,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花鹤说:“好了,我去一号车厢看看了,对了如果遇到其他人,告诉他们小心点那个乘务员。我要去一车厢看看了,祝你好运魔术师真一先生。”
“祝好运。”
本章节2772字,与白钟、魅、乘务员、真一互动。
501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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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价交换吗……"雪奈望着乘务员的背影,若有所思。"那么情报也可以从我这里换到糖,如何?"
"雪奈想要什么情报?关于这辆列车,我们的所知大同小异。说起来,你觉得那个乘务员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一隐约猜到对方的意图,故意把话题扯开。他不想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不相干的人,但面前这位二小姐一旦被忽悠,翻脸比京剧表演还快。
要是能把弟弟那套高超的骗人伎俩学来就好了。真一颇为懊恼。不过他忘了一件事——每个专业的魔术师也同样是个专业的骗子,但他们都不会承认表演和欺骗观众存在半点相等关系。
"我总觉得从哪里见过他。"真一补了一句,说话的底气被他的不自信压了下去。
"抱歉,我没有这种印象。"雪奈摇摇头,"没准他是你的观众?"
"我从来没有兴趣记观众的脸。"
真一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也没有意识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眉头正紧皱。正应着这发言,他脸上也表现出毫无兴趣的样子,而这副面庞透着常人没有的冷漠。
我妻真一是个情绪化的人,感情很容易被不起眼的小事带得轰轰烈烈。虽然他平时还算能将「扑克脸」把持到位,但不知为何,自从来到这辆列车上,他的本能反应总是冲破桎梏跃然而出。
而这句话显然不是魔术师该说的。真一蓦地回过神,重新挂回标准微笑,大脑快速运转补了一句:"嘛,看多了会紧张就是了,他们可是巴不得揪出我的破绽呢。"
尽管做了掩饰,这细微的违和感还是被雪奈看在眼里。真一有着某种不属于魔术师的气质。在看到他的举动后,雪奈能隐约猜到它的来源。
但是就算问了,对方也不会说吧。雪奈暗暗掂量着,最后打心底叹了口气。问这种问题等于逼着对方撒谎,于人于己都不好受,何必自讨苦吃呢。
真一不知道雪奈正打着算盘,见她迟迟不说话,以为自己又被讨厌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他的内心在动摇——自己被困到这里后变得很奇怪,不仅感情不受控制,那些早该遗忘的过去如波涛澎湃重新涌了回来。
——自己在期待什么?
真一望着玻璃车窗,窗上正映着自己的面容。他在笑,不仅仅是一贯的笑容扑克脸,更是五味杂陈的心情让他的嘴角上扬。
——我还是我吗?
窗中的单片眼镜闪过一抹亮光,但它似乎没法像漫画里那样暗示主人已经想通了一切。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真的……这些事……
"哥,你不明白什么?"
少年松散地抓住扶手,插着裤兜,身子随列车一起摇摇晃晃。
"真二明明以很高的成绩考入全国顶尖的东应了,为什么偏要选那么冷门的社会学?"
把半个胳膊搭在扶手上,长发青年有些为弟弟的选择感到遗憾。
"我只对「人」感兴趣而已,"真二垂下眼帘,扶了扶快要滑下鼻梁的眼镜框,"况且我根本没什么读大学的必要,会占用任务时间的。"
"都已经被冠上最年轻的干部称号,还那么努力做什么嘛。"真一揉着弟弟蓬乱的头发,颇为溺爱。
列车穿过一片工厂,接着钻入隧道中。周围的光线暗下来,模糊了少年逐渐扬起的笑脸。那笑容就像是将要得到梦寐以求之物的小孩,充满了按捺不住的兴奋与期待。
"那才是我真正能得到快感的事情,人总是追着能让自己心潮澎湃的事情奔跑,一旦遇到了,身体会撕破伪装做出本能反应,这偌大的意识束缚与本能的挑战本身就让人激动不已。你也肯定懂的吧?"
"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啦!"真一轻轻按着弟弟的头向前推了推,后者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前面的人身上。
"是是是,老哥忙着谈恋爱,转过脸就压榨可怜的弟弟让他好好学习忘掉单身的痛。"真二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喊道,引得附近乘客频频回头看。
真一受不了周围带刺的目光,绷紧脸把手收回去。"哪有这回事。"
"哎呀,ゆな小姐真是可爱又体贴,老哥和她相识的过程又这么戏剧,是不是可以编本言情小说了?题目嘛——黑道男子之恋?"真二小声说道。他欣赏了哥哥脸色的由青变红,胜利地笑笑,"弟弟横刀夺爱的剧情是不是也可以有啊?"
"真二!"真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目光冷澈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去毫不在乎地捅人,硬是把周围的乘客逼退半步。
"好好~打住了。"虽然知道哥哥也是在开玩笑,真二还是觉得见好就收比较明智。他把哥哥拉到能看清窗外的位置——刚才真一那顿火使得他们周围松快不少,眺望随着列车的移动而愈发密集的高楼大厦。最后,轻轨列车停在了一栋建筑的站台前。
真二刚打算吐出下个音节,看到窗外大楼角落的光景后,他僵硬地把刚才想说的话吞了回去。不管他看到的事情多么难以置信,会多大程度地影响他们的未来,真二始终在哥哥面前保持平静的表情。而真一根本没有注意窗外的事,他在耐心等待弟弟接下来的发言。
——ゆな……和穿警服的人在一起?
真二咬咬嘴唇,短短三十秒内他考虑了无数种可能性。无论哪种乐观的猜测都不能解释警察接过她的文件袋后向她敬礼的行为。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真一,他感情上的冲动会让本来就无法预测的事态更失控。
列车卸下一大半乘客后,车门关闭,开始缓缓移动。真二随着列车晃动了一下,依在哥哥身旁,开口道:
"——"
"真一先生?"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希望你一直是我最熟悉最了解的那个人,就像刚才那样。
真一随意地把目光放在玻璃上,回想起过去弟弟对他说过的话。
"喂……真一先生……?"
"该死,我到底在做什么!"少女担忧的呼唤丝毫没有传到自己耳中,真一把懊悔和迷茫钻在手心,乘上对自己的盛怒一拳砸向车窗。
骨骼与玻璃碰撞,发出一声闷响。真一拿开拳头,玻璃被震得依然抖动不止,方才打过的地方留下了红色的印记。
汩汩流出的液体浸湿了白色手套,赤红晕染开来,手掌上的动作挤压布料不停与伤口摩擦。
痛……吗……?真一质问自己,却不想给出答案。他抬头望着远处的景色,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指间红白相间的手套被缓缓拿下,闷热感悄然挥散,疼痛却愈发剧烈。真一下意识把手向后缩了缩,接着,一双手搭上他的拳头。
好凉。
雪奈小心翼翼地将手套折成条,绑在真一受伤的关节处。感受到对方手掌不正常的温度,她双手轻轻握住,哪怕一丝一毫也好,把温暖传递出去。
真一想要把手抽走,看到对方满是关心的表情后,默默接受了这一切。他的冰冷的手也不想离开这难得的温暖——他的心也是。
真一低头,弯下腰慢慢靠近对方,抬起左手将她环抱,用低沉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时间停滞了那么一瞬。随后,真一默默抽手后退了几步,转身坐下,一言不发。
让我静一静。真一身边沉寂的空气仿佛在向雪奈传达着他的话语。
雪奈看了看真一,那顶礼帽比平时戴的还要低,严实地遮住了他的面容。她回头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关切,悄悄迈步行往第三车厢。
不知一个人待了多久,想了多少事情,真一突然被远处的一阵骚动拉回现实。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他听到了慌乱的脚步声,还有纤细嗓音发出的尖叫。
这里很危险,有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要来了。他对危险极其敏锐的直觉鞭策自己迅速行动。
真一立刻起身,跑向最近的一扇连接门。连接门的对面涌来黑压压的一大团影子,影子的前方,两个少女正拼命地奔跑,仿佛身后就是夹杂着巨石泥浆的洪流。
此路不通。真一急忙转身奔往车厢对面的门,但为时已晚。照现在的速度,在少女们和影子涌入车厢前自己根本跑不到对面去。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的直觉正叫嚣着性命之危即将到来——那种感觉与他过去九死一生时的心情无异。
那么只能……
真一迅速摘下礼帽,从中扯出一件体积不小的道具,退到墙角将自己遮掩起来。
车厢间的门忽地被拉开,少女急促的喘息声随之而来。几秒钟后,她们的气息伴随着悲鸣一同消失在窸窸窣窣的杂音之中。
真一看不到车厢中的情况,唯一能确信的只是少女们在这个车厢中永远地消失了。但究竟是传送还是杀戮——从少女们的反应来看,矛头直指后者。真一屏住呼吸,保持冷静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祈祷自己不会被卷入其中。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来者的洞察力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与其说是洞察力,或许形容为某种超能力更贴切一些。
车厢内回响着脚步声,离真一越来越近。正当真一掏出纸牌手枪做好即使伤不了对方也要反抗的准备时,方才开过一遍的门又被拉开了。
根据脚步声判断,又有两个人来到车厢中。那人被新的闯入者吸引过去,折返回车门处。
那三个人在交谈些什么。隔了大半个车厢,又被隐蔽自己的道具包围着,真一根本分辨不清他们交谈的内容。他悄悄扶着墙壁靠过去一些,才勉强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四号车厢……似乎要被影子吞噬了……”
他的耳中传来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声音。从音色分辨来看,应该是一位青年男子。
”三号也变得不安全了吗?“
这个声音真一认得,但想不起是谁。来到这辆列车后,真一和他人交谈的时间虽然不短,但已经和不少人搭过话,一下子分清刚认识不久的声音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困难。
——四号车厢要被影子吞噬了?
注意到谈话内容后,真一才意识到自己一半的危机感来源于列车本身。在他之前陷入沉思的时候,列车已经停下了,而现在他才真正考虑这现象后的本质。
“我想只是时间问题……以及……白钟先生,我必须告诉你,这辆列车是不允许我们出去的。”
发言者的语调颇为平静,仿佛早就知晓一切。
有一个人是白钟。真一想起不久前遇到的那个大学生,同时他也发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来自那个孤高桀骜的维德兰。那么最先来到这个车厢的男子是谁?
“这也是乘务员告诉您的吗?”
“是医生你见过的我身体里的另外一个家伙……说起来,上次没能控制住身体真的很抱歉……”
——控制身体?
真一甚至开始怀疑男子是不是漫画看多了才扯出这种设定,但听着对方诚恳的语气又不像是说谎。
“不必了。”维德兰嗤笑一声,用他一贯的刻薄语气说道:“我看您虽然嘴里说着歉意,心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呢。似乎是很为自己杀了人而痛苦,清醒过来以后却没见您有什么担负罪责或赎罪的行动。其实您是觉得另一个您做的事和自己无关吧?哦,理智上知道那是‘自己’做的,心里却埋怨着‘犯罪的明明不是我,为什么我要承担这一切。’还是不自觉的逃避自己犯的罪,假装自己无辜又清白?您虚情假意的道歉和谢罪,我不要也罢。”
正中要害的发言。领略过维德兰究竟有多大的讥讽本事,真一也便省去了同情男子的时间,开始慢慢消化听到的事实。
“你说的很对……”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一半像是爽快地接受,一半又像是还要进行反抗。“我是个杀人犯,可是现在的我还不能作出一个合适的了断,时间还没到。因为这个列车还没有结束,再过不久,它就要开了。”
——列车还会再开吗?
突然停下的列车、被影子侵蚀的第四车厢、杀了人的男子、双重人格……
真一按了按眉心,揉开紧皱的眉头。一时间内接收到的情报太多,他得理个清晰的线索出来才行。
从这个男子的一言一行中可以判断,他对现在的情况了如指掌。既然都了解到那个份上,依然说出"出不去"这种话,只有两种可能——他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抑或,他曾经经历过相似的事情。
等等……相似的事情……影之森?!
弟弟曾经跟自己谈起过这件事情,当时人们被困在了一片森林中,有人得以生还,同时也有人再也没有回到原来的世界。真一努力回想着那篇报道,逐渐明晰的画面解开了他一直保留的疑问。
——那个觉得眼熟的列车员不就是在影之森中失踪的人!
那么男子曾经历过这些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他的第二人格,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的影子,就与影之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的影子?
真一为自己做出的推断感到疑惑。为什么会想出影子人格这件事,真一再次紧紧压下眉头,自己的认知应该没有接受过这种情报……
或许是那篇报道给自己灌输过这些事。真一摇摇头,结束他的联想。再回去听男子他们的交流时,谈话已经接近尾声了。
真一思考时从只言片语中得到了男子的名字——威廉斯。
"有一件事情我很在意,您是怎么处理那两个女孩的尸体的?。”
“我不清楚……她们似乎是在黑影里被杀,同时身体也被影子吞噬……”威廉斯停顿了一下,寻找合适的比喻,“大概就像是影子在把人当做养料自然吸收了吧……”
”听起来有点像美国大片。“
“很抱歉……但是一旦是影子的“我”控制身体的话,我的记忆就会模模糊糊……”
影子还会吃人吸收养分,仔细想想还真是无法接受,比这样似是而非的自己还难以接受。真一暗暗想道。
无意间的一个比喻让他重新回到一开始就在思考的问题——到底为什么自己不像是自己。不过现在没有烦恼的必要了,不知为什么,原来的自己已经回来了。
真一攥紧缠着手套的拳头,狠狠的力道激起了伤口处的疼痛感,却给了自己更多活着的真实。如果这里能让他对非日常的向往重燃,那么去追寻又何尝不可?
答案总会有的,只要自己能直面感情。
他快步追着第二个离开的维德兰走到下一个车厢,确认威廉斯看不到这边的情况后,卸下伪装。
他没有理会维德兰狐疑又带刺的厌恶目光,单刀直入地问道:
"拜托,维德兰,能把威廉斯的事情讲给我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