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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神明大人一时兴起的死亡游戏。
自称娅米的半兽人少女如是说道。
我和苏目光交汇,果然这一切如我们之前推测的一样。紧接着,娅米滔滔不绝地单方面把所谓的「规则」灌输给我们。四周的人们或张皇失措,或强作镇定地强行把规则印在脑子里——毕竟听漏一条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我在不远处发现了天野,她的样子也和刚才不太一样。她在动摇吗?
娅米掷地有声的话语流入耳中,我静静把它们都搜罗起来,放入记忆的箩筐中,待到事后再一点一点筛选思考。
"大概的规则就是这样,祝大家好运。"
娅米双手横在胸前,结束了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冗长的介绍。"虽然有些为难不过也请大家加油哦?至于杀人什么的——"
旁边的谁握了握拳,似乎对娅米那事不关己玩味般的语气十分不满。
按照电影里经常演的情节,通常反应的确如此。不过现在对方的角度思考,作为游戏助手,我们是死是活的确跟她没有多大关系——除非她还有什么特殊的身份——至少从现在来看那家伙是中立的,说不定还会觉得我们的死亡会很有趣。
虽然以上都是我无法理解和体会的东西。
四周陷入沉寂,有人低头仿佛在逃避什么,也有人撇撇嘴,看上去不想服从娅米的样子。
对了,她最开始说了「神明」吧。再加上我之前为了决定是否认真起来而掷的那个硬币,我没有理由不顺从这个游戏,哪怕接下来我会对旁边那个缩着袖子的橙发青年动手——不不,还有一次硬币说要保护他来着。那么顺从游戏和保护那家伙谁更优先呢……
"等一下啊你这家伙。"一个稚嫩而冷静的声音突然打破沉寂,我的思绪也同样被阻断,只好和他人一样暂时将注意力集中到黑发碧瞳的少女身上。"根本一开始就是自说自话吧?自相残杀什么的……那种幼稚的玩笑还是算了吧?"
少女话音未落,有不少人抬起头对少女投以赞许的目光,仿佛少女正说到了他们心坎上——但她是唯一一个敢于光明正大地做出反抗的人。
"诶——"像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娅米不爽地哼了一声。她走到少女身旁,颇带几分胁迫的语气,说道:"这我就不太理解了,明明最开始想害大家的人就是莉莉啊,莉酱站出来说这种话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少女——看样子她的名字是莉莉——连忙想要反驳些什么,可是娅米并没有给她那样的时间。
"只是为了让大家相信你吗?那样的话……"说着,娅米像个纯真的小孩子一般笑了笑,嘴上却毫不留情,"——不免太违心了吗?"
为了让大家相信自己吗?
虽然莉莉看上去应当正在纯真的豆蔻年华,但她身上散发的气质是远远高于同龄人的成熟与镇定自若——甚至可以超越我身边的人。她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我读不懂。
然而娅米正滔滔不绝地将对方的底细全部兜出,仿佛水火不容,要置她于死地。"——一开始就在大家身上放跟踪仪这种事情,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哦。"
少女攥了攥拳头,眼睛睁大,看上去像是在动摇。"……请不要开这种无礼的玩笑!"
"这可不是玩笑。"娅米不饶人的话语几乎不留空隙地蹦出来。接着,她的目光扫过周围,更贴紧莉莉一步。"看来莉莉小姐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呢。"
——事实是这样吗?不过也完全不是不可能。我回忆一遍从网络上看到的关于追踪器的知识,摸了摸衣领下方,果然有一块硬物。
看到大家都一副难以置信的的样子,她什么时候接近我、什么时候给我们每个人装上使用目的不明的追踪器,没有人能回忆起来了——我们谁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明明看上去只是个那么小的女孩子。"苏小声嘀咕道,顺手把搜罗出来的追踪器扔到一旁。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应该可以这样形容吧。"我朝和苏相同的方向把追踪器扔出去。"你要相信她吗?"
"虽说她干了这种事,不过还是个很有勇气和担当的孩子。相不相信什么的,一会去找她……"
地板上传来微弱的轻响,或许同是金属的碰撞,那声音像是在熟悉不过的硬币声、命运尘埃落定的终音。
苏的话还没有说完,最后未吐出的几个字却永远被卡住了——被那突然四散到视野中的暗红睡滴和沉闷的落地声永远卡在心底。
接下来是无声的、冗长的沉默。四周的景色像是在播放胶片电影,每一个人的动作都被无限放慢,拖长,连发生前喉咙微微的振动也变得清晰可见。
声明一点,这不是我的臆想,而是大家正在演绎的现实。
"如你们所见,"唯一无动于衷的恐怕只有那位罪魁祸首,娅米踩在不断弥漫晕染的鲜红之上,扬起语调说着,"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全部,不要试着在任何事实面前做无用的挣扎。不然啊……"
"只是自取灭亡而已。"
娅米的话语仿佛带着一股直击人心的冲击,我和苏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离事件的中心更远一些。
紧接着,娅米要将什么掩盖一样,无视刚才的事情打起哈哈。她把我们的目光引向不知何时出现的古宅,自顾自地又提了一堆诸如打扫的要求。
她如开始那般笑着,笑容和那些在广场上嬉戏的孩子们、捧着甜筒说"真好吃"的孩子们别无二致。
如果我的感情功能真像佐藤所说的那样恢复正常了,现在恐怕会体会到真正的「毛骨悚然」吧。
"啊,顺带一提。没有打扫完的话是没有食物可以吃的哦。"最后,她还不忘贴心地补上一句。
被这血腥味呛着还会有食欲就见鬼了。
人群开始散去,在看到依旧抱着满怀零食的帝宴之后,我有些后悔作出刚才的感慨。
"喂,苏,我们……"我扶了扶快要从肩膀脱落的背带,向旁边的青年询问下一步打算。
"……"而苏低沉着脸,不同于往常。他的眼睛被大半刘海遮住,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样啊……"他喃喃自语着,仿佛已经将自己与外界隔绝。我又喊了几声,他依然没有反应。
我只好先放弃和他商量的打算。
我折回血腥味最浓厚的地方。莉莉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穿着病号服的少年踉跄着靠近她,慢慢蹲下,轻触片刻间已然失去神采的少女。
十米之外,我止住脚步。回想起自始至终的事情,有些因果联系难以在逻辑上联结起来。
仅仅是再正常不过的反抗,值得娅米动手去害掉一位玩家吗?——杀鸡儆猴?不过从游戏规则来看,即使娅米选择袖手旁观,自相残杀也会出现。你死我活之中,这绝对不可避免。
想不通。
——那么接下来……什么都不做,或者找别人去问问。我寻找着选项,摸向口袋打算掷硬币决定下一步行动。
口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卡片状的硬物。触摸到卡片的同时,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游戏规则」——这大概就是作为「重要道具」的塔罗牌了吧。
神话色彩浓厚的图案,以及最下方醒目的罗马数字映入眼帘。确认好牌面后,我摇摇头,把它放回口袋。在那之后,醒来前的梦境也渐渐明晰起来——那是关于「道具」的附属品,能力的事情。
然而我并不明白这些东西对「游戏」具体会起到什么作用。说不定别人会比我拿到更有用的牌和能力,总之更有必要去找苏商讨一下对策了。
——不过在那之前……
我的指尖绕过卡片,夹出一枚五百元的硬币竖直抛上去。硬币下落的速度比想象中要迅速,以至于我在失神的刹那间,已经听到它撞击地面的咔嗒声。
和齿轮重组一样美妙的声音。毫不厌烦地感叹着,我捡起那枚正面朝上的硬币,接着向大厅的另一边跑去。
之所以用跑,是因为再不快点对方就要从视野中消失了——我总感觉她会直接凭空消失掉,就像突然出现时一样。
"喂娅米。"我拽住对方的斗篷末端。
娅米停下蹦蹦跳跳似的脚步,转头眨眨眼睛:"嗯?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我用中指和食指夹出塔罗,"它和能力看上去在战斗中根本派不上用场,为什么还要发给大家?"
"配合这种设定你不觉得更吸引人嘛——当然是不可能的。"娅米咧嘴笑了笑,把我的塔罗牌顺到自己手中。"你所见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喔御手洗同学,坚持用主观臆断判定事实的话可是会吃亏的,像莉莉小姐那样。"
"如果你觉得它没有用处,那么我把它破坏也没问题咯?"
我拿出硬币,快速让它做了起落运动。"我拒绝。"
"明智之选。"娅米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如果你回答是,这里就要出现第二个动不了的人偶啦——"
娅米横竖转动塔罗牌生动地比划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样撕开的话,御手洗同学就可以变成双胞胎了呢;这样的话,嗯……古代叫什么来着?腰斩?"
"这种话用这种语气说出来不觉得很奇怪吗?"语毕,我又觉得娅米根本不会回答这种问题——她的本性已经如此,于是我继续接了一句:"持有者会和塔罗牌遭受同等形式的伤害。"
"没错没错,就是那样。"娅米赞赏地比了个拇指。"如果你想不开的话,房间里碰巧又有碎纸机,那么就可以——"
"我现在并没有那种想法。"我果断又快速地盖过娅米的后半句。
"直截了当地问一句,为什么要杀莉莉?"
听罢,娅米插着手,歪头想了想。"嗯……有人反抗的话会很困扰的,如果大家都反抗起来娅米不就成众矢之的了?所以就是那个啦,吓大家一下让大家乖乖的……"
"明明还有「神」存在,你觉得这话有信服力吗?"
"御手洗同学的逻辑好奇怪我跟不上——"娅米像个撒娇的小孩子,有意回避话题一般。
"……"我平静地注视着她,对方也眨眨眼睛一副天真模样看过来。
"这个时候,用你的主观臆断判断事实也是没问题的啦。御手洗同学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嘛,而且和莉莉小姐不同,没有100%退下舞台的宿命喔。"
"我知道了。翻译一下就是的确没那么简单,你自己猜吧。另外,莉莉和我们大多数人是不同的。"
我思考了一会,紧盯着娅米略带笑意的眼神, 说道。
"御手洗同学,不是所有话都适合说出来的。想什么就说什么,你会陷入大麻烦也说不定。嗯,娅米的第二个忠告也很有道理呢,两个都要好好记住,OK?"
"……"我认真考虑了一下娅米的两条联系——不靠主观臆断而是事实以及在心里藏住话,的确很有道理。这里的每个人并不是都无法威胁到自己性命的。
"我记住了。"我点了点头。
"嗯。厕所君果然是个好孩子。"娅米露出满意的神情,"那么,打扫愉快☆"
在我还在考虑称呼突然转变的问题之时,娅米已经消失不见了。虽说学校里也有相当一部分的同学这样称呼我,佐藤说它是友情进阶的证明,但为什么很多一脸恶人相的小混混找我麻烦时也这样叫呢?我什么时候跟他们关系很好了?
——那么娅米,到底是哪一种?
想不明白。
于是搞不懂的事情又增加了一件,这是我不想看到的。所以现在得去解决一下那些问题才行。比如说……
我的目光落在莉莉和她旁边的少年身上。翠色头发的少年穿着略显宽大的病号服,不,仔细端详的话是少年的瘦骨嶙峋衬出的才对。少年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总感觉快有有闪着光的水滴潸然而下了。
事情结束已经有一阵子了,出于畏惧和种种顾虑,大家都没有接近莉莉,而少年是唯一一个,一直不离不弃地守在莉莉身边。
他们是熟人?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没有在娅米动手之前站出来袒护莉莉呢?
越来越想不明白。
我走进了几步,站到少年身后三米远的地方,静静观望着。许久,少年似乎注意到了我,用袖子轻轻擦拭了脸颊,转头看向这边。
"请节哀顺变。"不知怎么地,气氛变得沉重。或许是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又或许是少年强装出的笑脸根本掩饰不住悲伤,看上去反而有些凄凉。
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啊……我理解不了那样的心情。感慨自己做不到某件事情的时候,形容词是……对,遗憾。
"嗯……谢谢……"少年的嗓音带着轻微颤抖,"特意跑过来,真的很感谢……"
"对不起,其实我有件事情想问。"既然无法体会感情,那么我的首要任务就是追求真理了。
"诶?"
"你和莉莉认识吗?"
少年好像回忆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垂下睫毛,慢慢说道:"嗯。我叫于森,可以说是莉莉的哥哥。"
"御手洗無,我的名字。"别人自我介绍的时候自己也要回应,讲礼节的电视节目是这样说的。于是我顿了半晌,自报家门。"你知道莉莉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于森沉默良久,最后笑着摇摇头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帮不上你的忙真的很抱歉……"
"……你不需要给我道歉?"我满腹狐疑,不知于森是真的不了解还是有意隐瞒,再者,他那悲凉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掺杂了歉意、感伤,还有一些这样的我根本无法判读的东西。
另外,这样的致歉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按常理说,就算有错也在打扰了别人的我身上吧。
这个人也是,无法理解。
"……不,让你失望了。"于森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无能为力。随后他转头,把目光重新聚集回莉莉身上。
我微微向死者鞠了一躬,随后折回大厅角落的自室方向。
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这里的事情。
这里的每个人都寄寓了太多复杂的东西,比迷雾更加模糊不清,让人没有方向地兜起圈子。
他们和我不同,他们有从出生到现在完整的人生,有时代交替中对他们来说不可或缺的回忆。他们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们懂得自己的心情。「爱」也好,「恨」也罢,还有那些「恐惧」、「迷茫」、「幸福」——而我却望尘莫及。
佐藤没少问过我,我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我不知道,它和所有事情一样,于我来说无足轻重。周围的人们告诉我,人必须要前进。前进就是做出决定,做出改变。
可是我无法决定。我感受不到自己究竟有何种心情。它只是被环流遗忘的一小片死水,连波澜都不曾出现。
所以我把一切都托付给了小小的硬币。
我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从书本电视和网络上学些人之常情,继续过着平淡的人生。
然而我却不可思议地被这些人们、这些事情所吸引了。
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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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注视着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窥视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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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短发的少女柔弱的身躯被利爪所贯穿,鲜艳而又腥甜的血液顺着力的方向喷涌而出随后却又无力地流落在了地面之上,干净的地板被渐渐扩散的血液沾染竟有一种异样的美感。那位名为莉莉的少女,此时此刻双眼中貌似充满着不可言喻的情感,但我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她双眸的星光便消失不见,消失在了那双漂亮的宝石绿眸子中。但是失去了生机的那对眼睛此时此刻更像是深渊的绿色泥沼。与此同时,那位自称为娅米的幼小女孩微笑着将兽爪缓缓从莉莉体内抽离,染红的爪上带着粘稠细碎的脏器。黑发的少女衣物被自己的血染上,原本就是黑色的裙子被染的更为绝望,那是比黑更黑的颜色,名为死亡的赠馈。失去了力的支撑,那具没有了温度的躯壳倒在了地板上,任由浓稠的血液顺着地板的细小纹路慢慢流淌。
“……尝试着反抗,就只是自取灭亡而已。”娅米转过头来,以与她那一身血污极端不相衬的天真笑容看着我们。简直就是地狱里面走出来的恶鬼。
恶心,想要逃走,想要呕吐——这本应该是我应该有的反应,但此时此刻我却并不是那样。我这时的心情,并不是悲伤,愤怒,惊恐,而是一种如同死潭一样的平静,极不衬和的是,就算向里面拋掷石子,这种平静也无法打破。血腥味就好像浓雾一样笼罩了我们,我不得不皱紧了眉头,随后摸遍了自己的全身,找出了追踪仪,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碎。这样做不为其他什么,只是更为安心罢了。再之后,我的目光移向了那名杀人犯。
说实在的,并不是不能相信刚才的事情,而是不敢相信。纯良无害的兽耳幼女居然会杀人这种事情……不,还是有可能的吧,基于她兽性的那一部分。
“啊哈哈大家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嘛——”娅米低声喃喃着说着什么向后退了几步,随后第一个打破了这异样的沉默氛围。如果不是刚才的事情,我一定会以为她真的是吉祥物一样的存在。
……说不定还想抱抱她。不,我在想什么。
“害怕大家在这个世界无聊所以娅米给你们准备了特别的工作哦…!”娅米蹦蹦跳跳地向着一个方向小跑过去,随后停下了脚步。
立在那里的一座古宅,货真价实的古宅,这点从外表就能看出来。房屋的外表已经破旧德看不出材质,只要是边边角角的地方都有着巨大的蛛网覆着灰尘,窗户的玻璃也是朦朦胧胧,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破碎的裂痕,因为积累太多尘埃的关系这使玻璃显得更后,也让人根本无法从外面看清里面。不详的气息笼罩着整栋建筑,与它相比起来我们简直就像蚂蚁那样渺小。
娅米像个导游一样带领着我们走进了这栋古宅。打开大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灰尘就给我们送上热情的相拥。我禁不住咳嗽了几声,眯起了双眸看着这幽灵般的建筑的内部。
脏。概括的话只能用这一个字来说。不管是天花板,地板,墙壁,亦或者是那巨大而又宽长的餐桌——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感到难受。尤其是那餐桌,虽然食物整齐地摆在餐具之中,但它们都是腐烂并散发着恶臭,桌布也不知道被什么沾染,局部性地染成了黑色。食物中似乎活跃着寄生虫,似乎发现了来客便蠕动着钻回了腐烂的堆积物中。
我的眼角不禁抽搐了几下。
“……要我们打扫这里?”我的目光转向了娅米所在的位置,然而那个古怪的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果然是认真的吗……。我的目光不自觉地带着些许嫌弃看着这里,最后决定去二楼看看。
话说回来,刚才娅米说了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吧?……这样的话,大厅里面有古宅这件事也可以做解释了吧。但这个游戏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杀人游戏吗?
我摇了摇脑袋,否定了自己。
既然是游戏,就好好享受好了。这样想着,嘴角不自觉地上勾起了弧度。
但是,享受的前提是要脱离这个垃圾场。
脑内充盈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就在这个时候,好像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角。我转过头去,看见的是上次那个女孩——Demi。
“能带我一起走吗?”写字板上这样写到。
“....嗯。”迟疑了半晌,我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这里我认识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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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们两个交流障碍就一直在一层的大厅瞎转悠。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气氛真的是冷的要死。作为成年人我要不要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否决。但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仔细想想活了这么多年自己的性格也的确是挺糟糕如果没有话题的话两句话都聊不下去,转移话题又会显得太生硬经常被用看笨蛋一样的眼神看着。糟糕,好伤心啊。
.....得克服交流障碍才行,为了我今后的人生着想。
心里想了这么多,却还是没有找到什么话题能说。这个时候我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女孩。黑色的微卷长发,穿着整体呈白色系,衣料边缘的部分印着鹅黄色的条纹,此时此刻正在拿着扫把打扫的样子。上去搭个话吧?这样想着我迈开了步子走到旁边。
“......你好?”我试着开口。
“啊,你好pion——”女孩挥着手里的扫帚扫起了一大片的灰尘,听见声音后立马转过身来退后几步仰起了脸以便看清我的脸,随后露出了十分愉快爽朗的笑容。
被扫起的灰尘在空气中弥漫,旁边的Demi举起了写字板挡在脸上隔绝了灰尘的侵入,也同样地退后了几步。真聪明啊。
“你好......我叫林雀。需要帮忙吗?”在扬起的尘土中我用手掩住了口鼻并且问候性地开口。
“哇!抱歉。”女孩这才注意到了打扫的力度太大所引起的尘土风暴,急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十分认真地对着我们鞠了一躬。“暂时没有需要帮忙的哦pion~不过这边看上去脏兮兮的……。能一起打扫的话会很开心的pion!”停顿片刻,女孩补充了一句:“叫我Syloi就可以了pion!”
“嗯 这样啊...。”我沉默了半晌,拿起了在旁边的扫把。“那就 一起打扫吧。”
“.....我是Demi。”Demi这才举起了写字板,随后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把写字板放下走到了一边。
接下来是眼神交流的时间。
“你不想打扫吗?”
“......”然后看见Demi用力的点了点头。
“......交流障碍。”我又拿起一把扫帚塞给了她。
“......拒绝交流。”Demi走到了角落边打扫。
Syloi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这边,最后忍俊不禁地抓着扫把好奇地打量着我们。“呜哇~大哥哥和......大姐姐以前就认识吗,刚才的眼神都好有意思啊pion~”
Demi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与其说认识,更像是萍水相逢。”毕竟以前也只在拉面馆见过面。
这样想着,我居然有些开心。虽说是萍水相逢,但是能相处到这样的地步,也算是缘分。而且是和如此相似的人做......朋友。
“嗯......是这样啊pion。”Syloi拿着扫把继续着打扫,这儿捅捅那儿捅捅的。毕竟还是小孩子嘛。
“哇——!”Syloi高声叫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些许兴奋。
“......?”我和Demi同时转过头去。
然后便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密密麻麻的蟑螂披着黑色的战甲拍打着翅膀一窝一窝地飞了出来,带着恐怖的杂音。
“好大的蟑螂窝pion——看上去好像很好......pion?”Syloi满脸兴奋地转过身来,却发现我们已经不在原地了。
因为我和Demi此时此刻正以布加迪威龙431公里每小时的速度飞奔而去。
......感觉,真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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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奔跑过后的疲惫侵袭了全身,我也没顾上地上有多脏便就地倚着墙壁坐下。旁边的Demi似乎也累坏了,坐在我旁边的楼梯上。
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再滴落,彼此之间都只剩下了呼吸的声音。
刚才的东西真是太恐怖了。这真不能怪我没出息,只能说在那样恐怖的情景下Syloi还能满脸笑容是一种种族天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倒是挺开心的。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了呢?最终我还是放弃了思考。
“意外的,很开心。”
“......?”
“......没什么,我们去二楼看看吧。”我并没有重复刚才的话语,起身对着Demi伸出了手。
*
没有人能像真正的基督徒那样幸福,那样理性,那样道德,那样可爱。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