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的人们所要建成的是通天的高台
「这样的话,一定能去到那个地方。」
须臾之间,
高台拔地而起。
“大概的规则就是这样,”兽耳少女欢快的说着,“那么祝大家好运☆”
天野看着一脸坏笑的少女有些不解。她记得不久之前她还在和御手洗攀谈,忽然明如镜面的广场上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早上好大家!”稚嫩的声线,元气的语调和天野刚刚到达这里时听到的耳语一模一样,“你们的游戏助手,娅米参上☆”少女爽朗的笑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愉悦。
她欣赏过全员的表情后,丝毫没给外人插话的机会,满意的接着说:“既然是游戏的话,那规则你们一定要知道啦。”她的耳朵激动的抖了抖,连带着帽兜也忽上忽下。
接下来娅米半介绍半吐槽的说了很多,天野看了看其他人,有的人拿着稿纸在记,有的一脸严肃准备迎战,还有人拿起了手中的硬币。
思前想后,天野还是把注意力转回了娅米不断摇摆的毛绒耳朵上,至于规则听听重点就好了,她还没有见过与这耳朵相称的动物呢,或者说,呃……松鼠?
“啊啊,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想从这里出去的方法之有一个,那——就——是——杀了别人哟。”
?!
天野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她才发觉自己的手因娅米那番发言不住颤抖。她从未因自身安危而恐惧过,现在也如此,被别人打得皮开肉绽头破血流她也没吭一声,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她也没说什么。而今令她颤抖的不是别的,而是爱。
世上最甜美、最珍贵、最纯正同时也是最可怕的东西。
她吸了一口气,脸色阴沉下来。
“嘛,总而言之就是杀人才能活下去啦。”娅米转了个身,“至于杀人什么的,虽然有些为难。不过也请加油哦?”
“等一下啊你这家伙。”娅米独奏的舞台上出现了不和谐音,“根本一开始就是在自说自话吧?”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声音的源头——一个娇小的黑发女孩身上。
天野看着纯黑色的幼女,竟觉得她有点可爱。
“哼,居然开这种玩笑,不觉得幼稚吗?”她不屑的盯着娅米,稚气未脱的脸上挂了几丝恶意,“自相残杀什么的......”
“这我就不太理解了,”娅米不满地挑眉,“明明最开始想害大家的人是莉莉啊,现在说出来这种话的目的是什么呢?只为了让大家相信你吗?那样的话,不免太违心了吧?”
“你...”
"一开始就在大家身上放跟踪仪这件事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哦。"娅米讥笑着,脱下了左手的手套。
“...请不要开这种无理的玩笑。”莉莉瞪着步步紧逼的娅米,攥紧了拳头。
“啊啊——”娅米带着恐怖的微笑,已经走到了莉莉的面前,“这可不是玩笑啊。看来莉莉小姐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呢。虽然有些麻烦——”
无法名状的蓝粉色的光汇成一股水流,源源不断的输入娅米的左手处,只是那个部位现在大概要称为左爪了。
扑哧。
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娅米的手下凋亡,许多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和莉莉说上话。“莉...莉莉......”青白发的少年惊恐的看着这令人手足无措的一切,巨大的悲伤面前他无法做出理智的反应,他艰难地挪动自己的身体,企盼下一秒他可爱的妹妹就能完好的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自己平安无事,这不过是一场梦。时间打碎了他的自欺欺人,终于,他还是站在了莉莉身前。他蹲下身来,沉默了很久。
“如你们所见,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全部,不要试着在事实面前做任何无用的挣扎。不然啊——只是自取灭亡罢了。”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天野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不出意料他们脸上大同小异的掺杂着恐惧,因各人性格而异程度略有不同。但是有一个人的反应很奇怪,天野的目光锁定在御手洗身上。似乎是天生的恐惧与他无关,焦虑与他不相识,御手洗无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和在考虑“午饭要吃什么”没有丝毫的差异。
除了天野未来以外没有表现出恐惧的人。
同类……?
“啊哈哈哈大家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嘛——”娅米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但很快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怕你们在这个世界无聊所以准备了特殊的工作哦!锵锵——”
顺着她手指的地方,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座古宅。
反正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古怪,突然多出点什么又何妨呢?
“哇,那是什么?稀有食物吗?!”帝宴站在门口惊奇地看着场地中央那只长着兽耳兽尾的幼小女孩。“大概规则就是这样,祝大家好运。”“咦,规则?什么规则?”帝宴完全没有注意到食物说了什么,他看着那对一晃一晃的耳朵流起了口水。嗯嗯,烤起来味道一定不错。
“至于杀人什么的虽然有点为难,不过也请加油哦?”要怎么捕捉猎物来着……压住呼吸悄悄从背后靠近?于是淘气的幼龙深呼了一口气,悄悄的开始移动。
“等一下啊你这家伙,根本一开始就是在自说自话吧……”啊,发生了什么争吵吗?没有缩短距离,帝宴先是以娅米为中心,以弧形的路线悄悄移动到了她的背后,四处张望熟悉了一下地形。
“……不免太违心了吧?一开始就在大家身上放跟踪器这种事,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哦……”趁着食物被吸引走了注意力,龙开始缓慢的从背后向娅米移动,他踮着脚小心的绕过地上的可能会发出声响的障碍物,时不时还看看娅米有没有要发现的迹象。
“看来莉莉小姐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呢?…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不听话的人还是提前处理掉比较好吧?”突然亮出的兽爪让偷偷摸摸前进的龙本能的停下了脚步。
“顺便也作为对你们的忠告,如你们所见……”娅米的爪子刺穿了黑发女孩的心脏。她倒在了地上,眼睛里的惊慌渐渐凝固,鲜红色向四周蔓延……啊啦,这只食物好危险!“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全部。不要试着在任何事实面前做无用的挣扎。”帝宴把双臂抬起来,做出了一个方便防御的姿势,再次向兽耳小生物靠近。
“不然啊,只是自取灭亡而已……”四周又安静下来,没有了刚刚的混乱作为掩盖,龙变得神经兮兮的。“啊哈哈——大家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嘛,害怕大家在这个世界无聊所以娅米给你们准备了一份特殊的工作哦。”眼睁睁的看着食物又与自己拉开了距离,龙不甘心,他也跟着往前快速移动了几步。
“这里的打扫工作就拜托你们了哦!娅米相信你们能做好!”再近一点就可以!“啊对了,没打扫完是没有食物可吃的哦!”就是现在!龙一个向前冲了两步以后立刻向食物飞扑过去。然而就在下一秒娅米却凭空消失了。帝宴脸着地摔到了地上……
失……失败了……没有抓到……他沮丧的趴在地上不想动弹,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出现在哪里。是冲的太早被发现了吗?可是那是凭空消失诶……是因为我在做梦吗?算了,下次再快一点好了。
就这样过了一会一个柔和的声音从附近响起:“哎呀,少年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没有!”帝宴站起来拍拍灰,竖了个拇指。“我很好!”然后他顺手擦掉了被撞出的鼻血。
“可是你都流鼻血了!”对方看起来有点担心。
“现在不流了!这么说来,刚刚那只稀有食物好像说什么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的龙烦恼的问。虽然其他的部分都没有听清,但是只要跟吃的有关龙就怎么都能听到。
“好像是让我们打扫房间什么的吧……真是的,来到这么奇怪的地方第一件事居然是打扫房间?!”对面的金发少年似乎很不满意的抱怨着。
“不不不,不是这个。她好像提到了晚饭?晚饭会怎么样?会消失吗?”幼龙急切地问。
“哦对……不打扫完就没有晚饭?!那个小女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送来的东西是能吃的吗……”
“嗷嗷嗷,晚饭!!!不能!没有晚饭!”想到自己其实根本不会打扫,脚边跑过的蟑螂好像在嘲笑他一样,帝宴不开心的一脚踩了下去,然后特别激动的拍了拍对面少年。
“诶……”对方在裤子口袋里翻了翻,“啊,我这里有颗糖……不过好像快过期了……”
“啊,能给我吗?”帝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给!”看到对方痛快的答应了。不懂事的幼龙也不客气的把糖拿走,放进兜里。
“啊!对了,她刚刚说要打扫房间……这里这么大怎么打扫啊……”“等等那边有个楼梯!上面还有一层吗?!要不要上去看看!”
“可我不会打扫……”眼看着要与晚餐分别,幼龙非常不开心。“他们说我打扫就像在搞破坏!”又踩死了一只蟑螂,帝宴在地板上蹭了蹭鞋底,打算退开这个巢穴一样的地方。
“哎呀——那我们去楼上看看吧!说不定上面有空闲的房间能稍微休息一下呢!等他们打扫完再过来好了!”对方似乎也在同样试图逃避打扫。
“好啊!”说不定能找到什么东西,这么想着的帝宴跟在了苏的后面。开始噔噔蹬的爬楼梯。
楼上是一条还算宽敞的笔直走廊,旁边有一些房间。前面的少年推开了离眼前最近的一扇门。并有什么想象中的门锁,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
“哇你看这里面有好多书,是书房吗?会不会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线索?什么线索?”帝宴不明白他随便抽出了几本书翻,然后因为看不懂又放了回去。
对方好像找到了什么,认真地翻起来。“哎,帝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跟这个塔罗牌的传说有点像?都是二十二个人嘛——”
“什么塔罗牌?就是那个纸片一样的东西?”帝宴想了想口袋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东西。“这么说来我也收到一张!”一共有22个人吗?好多……
“嗯,对啊。就是类似于一种占卜工具之类的。我们好像每个人都有一张诶——!”
“啊,真的?”帝宴好奇的凑过去,结果被卷起的地毯绊倒了,顺手扯倒了左边的书架。哗啦一声,书全散在了这只幼龙的身上,一时间屋子里充满了灰尘。过了一会幼龙咳嗽着从书架下面爬了出来,连拍灰也顾不上,直接逃离了犯罪现场。
“你就别动手了,老老实实画画就好,剩下的我来收拾……”今天之前,龙一直过着只用过一半生活的日子,他不会做饭,不会打扫,分不清钱币的面值也不会对自己生活产生任何不满,但是他同样擅长格斗,有着超强的画技,想象力和像动物一样擅长捕食。没有学习的机会,没有理解的必要,缺失了大半自我的龙,也能轻松的过着每一天。但是现在,龙遇到危机,不敢再四处捣乱,为了晚饭他只能在墙角缩成一个团。四次元口袋也在娅米出现的时候不见了……他已经半小时没吃过东西了……
好饿……感觉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这一定是噩梦 ……那只稀有食物好想烤掉,饿。想吃面包……蚂蚁们在地上排成排,好像察觉到了某人所发出的饥饿的视线而远远的绕开了帝宴。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帝宴感觉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自己身上擦来擦去。忍了一小会过后,
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别拿抹布擦我,我不是垃圾......”
“咦?”天野好像反应过来拍了拍帝宴的身体,“天野擦了好久都没擦干净,原来不是摆设啊。”
“当然.......不过大概要变成摆设了。”饥饿的幼龙有气无力的回答。
“怎么了?”天野凑过去眨了眨眼睛。
“饿.......而且我并不会打扫。”想了想刚刚闯出的祸,龙沮丧的蹲在墙角。
“拿着这个擦擦就好啦。”天野歪头,晃了晃手里的抹布,露出身后被擦的闪闪发光的书架和整齐的书。
“是.......是吗?”帝宴的抬起一点头,他模糊的视野里,天蓝色头发的少女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帝宴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但是没等站稳就又向前摔了,还顺手把前面的书架也拽倒了……
眼看着要倒下的书架,天野慌忙扶好书架,然后稳稳地接住了又要和地面亲近的幼龙。
“雕像化进度百分之二十五......”帝宴保持这被扶住的姿势挂在天野胳膊上没动。
“?”天野按住帝宴的肩膀摇了摇。
“唔.......”龙晃了晃呆毛,作为回应,但还是没有要动弹的迹象。
“怎么了?”
“想吃晚饭.......”想吃零食,想填饱肚子,想吃东西……然后不想再想起过去的事情了……
“啊……天野也没有吃的呢?”少女四处张望,但是四周并没有什么人。“该怎么办……啊,这个!”天野拿出了之前帝宴给的牛奶糖。
帝宴不客气的接过来,连糖纸一起丢到嘴里,“满血复活!谢谢!得救了!”
“饱了吗?”天野松了口气问。
“暂时饱了。”帝宴站起来,拍拍灰。“我觉得我现在能撞倒......啊,是擦好30个书架!”
“好厉害……可是没那么多书架啊……”天野四处望了望。
“是啊.......没那么多怎么办啊......”帝宴也把思路拐到奇怪的方向上。
“嗯……那把书架拆成30个就好啦!但是娅娅会不会生气啊……”天野一拍手,想到了好办法,但是似乎提到娅米她又放弃了。
“咦娅娅?就是那只稀有食物?!”帝宴记得自己好像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这个名字。
“嗯!就是那只小松鼠。娅娅生气的话就没有饭吃了……”
“!!!”为了晚饭,帝宴彻底放弃了徒手拆书架的打算,接着他又把思路转移到小动物身上。“松鼠?晚上可以把尾巴当被子盖的那个吗?我记得我有次为了抓它爬上了树!”虽然被咬了一口,但是最后还是抓到了!
【字数:3214】
陷入了冰冷粘稠的梦境之中,幼龙被自己撕碎。他立在一边,看着另一个和自己长相无二的形体被无形的东西一点一点的碾碎,玻璃制品的那家伙,从脚尖开始一点一点的碎成粉尘……幼龙的眼睛突然变得有了光泽起来,他抬起头,看向上方那个巨大的冰层,那些被冻在其中的记忆们安静单调的沉睡着。帝宴抱着头蹲了下去,冰面上映出了他年幼时的脸……
夜晚是各种捕食者出没的时间段,龙也不例外。
时不时抽动一下的呆毛是幼龙睡醒的前兆,他小心翼翼的抬起一点头,蓝绿色的异色瞳孔更加显得死气沉沉,就像能把周围的光吞没一样。银色的光线从窗帘之间散落到地面,帝宴抬起手指想伸手戳一戳,但是随后又放弃了。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无声的滚动到床边,他用手扒着床沿,露出半个脑袋认真的确认泡面精灵的状态。嗯,睫毛没在抖动,于是龙又大胆了一点凑过去听呼吸声。也很平稳……这回他放心了,蹑手蹑脚的移动到门口,幼龙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把爪子搭在门锁上。要是这时候精灵醒了怎么办?听说夜晚的精灵可是可怕得很,会不会被泡面塞到窒息啊?胡思乱想的龙打了一个哆嗦,好像后面有什么催促他一样,加快了开锁的速度。
帝宴曾经抱怨过它讨厌晚上,因为那些千奇百怪的生物总是藏在黑暗的小角落里,眼睛发着奇怪的光,盯着行走的人们。龙讨厌这些奇怪的视线的源头,就像是随时自己会被这些东西拆得四分五裂一样。但是他刚刚不满的抱怨到一半,就被嘲笑了。你当你不是其中的一员吗?那孩子这样回复道。不是!幼龙当机立断的表明了态度,我既不是小虫子也不是老鼠,当然可以在白天散步,他理直气壮的辩解。白痴,对方露出了一脸龙现在也不明白的表情摇了摇头。现在想到这些的帝宴撇了撇嘴,顺手向黑暗的角落竖了个中指。
然而今天独自走在街上的龙也在自己毫不留意的时候把身子藏在黑暗中。他披着黑色的外套,双手放进口袋里,将四面八方涌来的风阻挡在苍白的皮肤之外。他也和那些小小的节肢动物们一样,擅于用各种非正面的行为捕食。幼龙是内心强大的生物,但是并不是因为经历得多才变得强大。如果内心和记忆混合在一起汇聚成一片区域的话,龙的那片地区里大概只有在头顶上不断吞噬的冰山和中心极其微弱的光点。没错……龙是强行逃避,无视某些东西的胆小鬼。
在只剩下脚步声的奇怪空间里,龙揉了揉眼睛,似乎看到了一只眼熟的猫。他……好像在地上和一只皮球滚来滚去?帝宴拿出了早上扑捉娅米的那套技能,绕到后面,然后啪的一下子拍在沉浸在自己和皮球的二球世界的某喵的肩。被吓到的巫尾,喵的叫了一声,一下子滚出了很远。
“晚上好,要一起散步吗?”帝宴向黑猫发出了邀请,也许是他笑得太无害,巫尾迟疑了片刻就跟了上来。
幼龙哼着余岚当时播放的曲子,夜晚的空气潮湿又清爽,他迈着轻快的步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因为走得很快,巫尾跟着有点勉强。“喵…….那个……”
“嗯?你在说烤娅米的问题吗?”
巫尾苗愣了一下子,他不是想说这个,但是也作为礼貌回答了这个奇怪的问题。“……我觉得还是鱼干更好些?”
“反正都是一个味道啦。”帝宴摊了摊手又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问题。
?黑猫更加的疑惑起来,为什么是一个味道呢?明明就是两种食物。不不,另一个根本不是食物……一定是帝宴的错,跟着这家伙一个思路走的话,三观都会被带偏的!暗暗的心中埋怨了一大圈,最后他选择不说话。
但是,龙也会这么觉得吗?帝宴抬起了头。圆月与某日重合起来……
【龙也会这样做吗?】
年幼的龙站在那堆血泊旁边,粘稠的液体循着锈迹斑斑的地面流出了一个奇妙的花纹,光束下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红色的雾气。躺在正中间的那个黑衣服的人肚子被刨开一个巨大的伤痕,现在已经没有了呼吸。帝宴的眼睛明亮却狰狞。他抹掉了脸上的血迹,踩着废旧的钢筋消失在他厌恶的黑暗之中……
【会无视内心吗?】
那个棕发的男孩似乎很喜欢那些猫,从一开始的偶尔投食,变成了几乎天天都会去的习惯。幼龙也会跟过去,那些猫似乎也并不在意下手经常没轻没重的龙,它们经常能滚到一起在草地上转圈子,直到夏日终结……
【会忘记重要的人吗?】
那个人的脸上被画满了乱七八糟的线条,无论如何都无法清楚的看清。
【会说谎吗?】
帝宴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猫差点没撞上去,他有些疑惑的走到幼龙身边,歪头看着他。“怎么了?”
“稍微有点饿了而已!”帝宴若无其事的抬起头。他把口袋里的跟踪器,拿出来抛着玩。“你身上也有这个吗?”
“这是什么,喵?”黑猫的视线跟着空中“小纽扣”一上一下的移动着。
“跟踪器。听说过吗?”帝宴眨了眨眼睛。“大概是白天时被杀死的那个女孩的,你身上有吗?”
“喵?!”听到这种在电影上才能看到的东西,巫尾赶快把全身翻了一个遍。 “好像,貌似,可能,大概,也许,我身上没有……”张牙舞爪的忙乎了好大一会却一无所获的巫尾苗只好放弃了。最后帝宴直接从
“要去那边吗?”幼龙突然像被什么勾了魂一样看着之前的那栋旧宅。手里的追踪器也啪嚓一下子掉在地上摔散了。
“……口苗……….?”吓得我都拆成两半了,巫尾看着那个阴森可怖的地方慢慢的后退。“那…那里有什么吗?”
“好了,既然你默认了,就赶快走吧!”幼龙拉起吓得发抖的黑猫,快速的走向那团模糊压抑的旧宅那边。“咦?”走在前面的龙突然停住了脚步。“那里之前有开灯吗?”因为缺少光亮而模糊的视野里,帝宴就像站在了一个黑色的怪物身前。他背后亮着的两盏暖黄色灯光几乎被隐隐约约散发出的寒气冻结。门半掩着,从缝隙里看到的一楼一片漆黑,挂在门对面那面墙上的挂像们变得格外诡异。平面里的她们笑得温和又粘稠,但是似乎下一秒就会露出赤红的口腔,把内在的威胁和破坏力毫不犹豫的挤压出来。
巫尾苗打了个寒战,“好像没…..没有吧。喵……你要进去做什么?”但是对面的人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幼龙几乎毫不犹豫的拖着黑猫从那条门缝钻了进去……
“喵?!!!等等!”
“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幼龙顺手把门关好,不过他很快就拧开了藏在戒指上的手电。
“你…….你该不会是逆位吧?”黑猫金黄的瞳孔挤压成了成了一条缝。会被杀掉吗?要怎么逃出去?
“可以教我打扫吗?!虽然我现在没有零食了,可是等之后有的话一定会分你一半的!”幼龙露出了不大好意思的表情。
“…….喵?打扫……”黑猫愣住了,这人大半夜来这里是为了打扫?白天受了什么刺激,还是饿的精神不正常了?但是大概觉得大概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巫尾松了口气,但是幼龙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又让他紧张起来。“先从扫地开始…….?”
“没问题!”看到对方答应了,帝宴立马不客气的黏上去。于是巫尾苗真正的噩梦就开始了……
“喵,那个不是这么用的,你拿反了。还有是扫地不是用拖布擦!”
“喵!看着点脚下,别再绊倒书架了!”
“喵!!画要轻拿轻放,说不定是这都是文物啊!!”
“口喵!!住爪,那个老鼠是我的,不要抢!”
“……好了喵,你还是在一边看着吧,我来收拾好了……”最后黑猫顶着黑眼圈把帝宴推到一边,“我来收拾,你在那里站好,什么也不要碰!”
帝宴被强行摆放在一边,无聊的看着黑猫忙碌的背影。过了一会他小心的问:“有没有什么什么需要我……”结果还没说完就得到了对方坚决的否定回答。“能看好你自己,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这……这样啊。”幼龙失落的呆在墙角里,“不需要我来帮忙照亮吗?”
“不需要,我能看清。”用毫不亚于幼龙白天的速度,巫尾苗迅速的抓起一只老鼠。
“那……”帝宴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
“什么都不需要。”
“不……我是说,我们要不要去二楼看看?那里的灯突然灭了……”帝宴没自信的小声提醒。
“喵?!”突然无数恐怖片的情景闪过黑猫的大脑里。“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不作死就不会死对吧……只要不作……只要不作……
吱嘎——二楼的门突然被吹开了……
“喵!!!!!!!”巫尾苗吓得炸毛了,他拉着帝宴就跑。
“怎么了?因为门声吗?”帝宴似乎胆子很大,他好奇的向巫尾询问情况。
“喵?你一点也不害怕吗?”跑到门口黑猫停了下来。
“害怕什么?”幼龙疑惑的问,随后他开始猜测,“莫非是说神话里的鬼神?”
“……”
“长的奇形怪状的,然后没有实体,还会飘?”在模糊的记忆里貌似真有人拿这个吓过他,可惜幼龙胆子大,看到这种东西直接就启动了攻击模式,最后扮鬼的那个熊孩子直接挨了帝宴一顿打。
“……大概是你说的那种。”
“啊,那种东西我才不怕!遇到了直接上去打一顿好了。”幼龙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拍拍黑猫的肩膀。
“喵……”大概巫尾苗也觉得刚刚有点丢人,“我们来谈谈别的吧……”
“……猫会记住很多奇怪的事吗?”帝宴很配合的换了一个话题。
【幼龙看到了他无法理解的事情,在那些猫和那个孩子逐渐随着下降的气温远去时……那是发生在秋天,在一切都要挣扎着远去的季节时候的“悲剧。”】
“喵?”黑猫没有理解。
“把猫放在袋子里,猫会挣扎吗?”
【那些穿着黑衣服人把这些可爱的小生物装进粗糙的麻袋里,然后扎紧了袋口,再把这些袋子粗暴的丢到一边的水泥空地上。幼龙躲在窗帘后目睹着这一切,他攥紧了手,最后用那个摁下了那个小小的录像键……】
“会流出血吗?”
巫尾茫然的瞪大了眼睛。
【被放到水泥地上的那些猫最后的结局是被那些大人们用各种利器分解得四分五裂,红色的液体渗了出来……幼龙握着手里的相机,但是他觉得里面的那些数据记录还不够,帝宴瞪大了眼睛,逼迫自己死死的记下这些人的脸。流动的时间几近凝固,那天的黎明就像来迟了一样……】
“会变成碎块吗?”
【最后,那段录像并不是由帝宴保管的。这也是龙做的唯一一件最让他后悔的事情。帝宴轻易的,毫不怀疑的,听信了那段谎言。他把内存卡交到了那孩子手里。为此,整个时间被曝光出来之后的某天,那个孩子失踪了……之后在窗外只剩下积雪的冬日里,幼龙一个人望着窗外,内心真正的被寒冷穿透,然后一层又一层的固化冻结掉了……】
“!!!”巫尾苗被吓得不轻,他皱着眉头,向后退了好几步。
“呐来猜一个谜语吧!”幼龙开朗的笑了。“把冰糖葫芦和西瓜分割开的季节是哪一个?”他伸出食指在空气中晃了晃。“打一季节!”
几乎没有缝隙的,黑猫马上得出了答案,“是秋天吧……”
“对吧?对吧?是不是特别简单?”帝宴坐在台阶上,他把中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用手抛着玩。
移动的东西很能吸引猫的视线,于是黑猫趁着帝宴不小心双爪一扣,快速的抢了过去摆弄起来。
“啊……那个是……”幼龙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放弃了。“不,没事了。”只是看看的话应该没事吧。冷风吹过来,抱着侥幸心理的龙打了个寒战,然后戴上了兜帽。
【秋天是一切的开始的时候。仿佛所有能引起变化的事情都聚集在那里。在蝉声不断遥远的季节里,幼龙被抛弃了。风划模糊了画面,落叶上的脉络清晰却遥远……】
“你来着之前是在干什么?”幼龙突兀的问。
“喵?”黑猫蹲在一边摆弄着戒指,“在睡觉。”
【无论走到哪里,映入眼睛的也只有扭曲的怪物。幼龙即无法理解,又感到不安。明明就应该这样一无是处的悄悄死去的,然而却还有存在的价值。】
“在睡觉之前呢?”
“打游戏。不过人品不好,匹配到的队友全是小学汪。”
【这样一来,内在空洞,经历缺失,性格开朗的牺牲品幼龙就彻底变成了他人愿望的生成物。凭借着连本能都算不上的东西,帝宴选择了一条没有自我的道路。】
“哈哈,不愧是猫的敌人呢!”帝宴开朗的笑了。
“……”那个戒指在巫尾苗的反复研究下,一个小小的隐藏按钮终于被发现了。
【从某个时刻起,龙陷入了遥遥无期的冬眠……直到现在也没有醒来。】
“喵!!!!”黑猫突然发出了一声惊慌的叫声。
帝宴赶快转过头,他看见戒指的隐藏刀片被弹了出了,然后从巫尾的掌心渗出了黑红色的血。糟了……他愣在那里,随后低头说了声对不起。
“喵……没事,我只是不小心划了一下。”巫尾苗感到有点莫名奇妙。
幼龙低下头,冷不丁的站起来。他闭上眼睛,然后听到了意料之中,身体触碰到地面的声音……
目睹过数以百计的死亡,杀过的人也能毫无悬念的登上了两位数。这样的幼龙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意外。因为自己的失误,杀掉了一个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什么的,让帝宴无法和之前一样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隐隐约约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衣角,幼龙机械的转过了头,记忆里的那个男孩子正与他对视着。
“啧,这就犹豫了?”挡在男孩眼睛上的线条变得有些透明了,依稀出现的深色瞳孔里,看起来明亮,聪慧,但是眼底却和幼龙一样死气沉沉。
“为什么……?”帝宴的瞳孔里不在自觉的展现出危险的气息,“明明不可能出现的……是我的幻觉吗……”
“干嘛摆出这样的表情嘛~”幼女的声音突然响起。
龙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身后站的的确是这只叫娅米的稀有食物。
“恭喜你,成功转正!”娅米拍了拍爪子,耳朵也跟着晃了晃。
“是吗……”帝宴深呼了一口气,瞳孔里展现的光芒再度消失了。下秒他露出了笑脸,“那真是太好了!”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快速的转过身,幼龙和往常的早上一样,准备光明正大的走回房间睡觉。
“早.......早上好,来一份豆浆油条。”但是并不顺利,他遇到了早上起来调查的昳辰,困得快神志不清的帝宴含糊的到了招呼。
“帝宴?”对方对幼龙使用了摸头技能,“睡晚了吗?感觉好像很困的样子……”
“豆浆不加糖.......”幼龙自顾自的说着。
“餐厅在那边啦!”昳辰轻轻晃了下帝宴“话说你到底是怎么啦,神不守舍的?”
幼龙缓慢的顺着昳辰指的地方转头看了看,然后突然反映过来一样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啊,早上好!”
“早上好呢!话说今天好像没什么任务来着,出去转转吧!”
“好啊!”帝宴跟着向前走了两步,突然捂住肚子。“我好饿.......”
昳辰扶住犯迷糊的幼龙,看起来有些担心地提议,“那先去吃饭吧!”
“可是娅米说不打扫完就没有吃的。”仅仅只想到了昨天被自己搞的一团糟的旧楼,帝宴更加没有力气了。
昳辰从口袋里摸了摸。最后掏出了块巧克力“先垫垫肚子,我帮你打扫好啦,反正我也弄完了。”
帝宴感激的接过来,连皮一起吞下去。“谢谢!我感觉好多了!”他沉默了一下然后问出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问题,“猫会记住很多奇怪的事情吗?”
“啊?”昳辰也愣住,“什么意思啊……”
“猫喜欢报复吗?”幼龙露出了一副好奇的表情,接着追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对方无奈的笑笑,“应该不会吧。”
“哪,猫死后会变成雪吗?!”也许是得到了回答,幼龙继续开心的追问。
“只是传说而已啦。”昳辰笑着。
“那就是可能啦!因为这是在梦里嘛!”像是翻来覆去思考了很久很久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幼龙看起来特别开心。
“……”但是昳辰突然不说话了,他看起来脸色有点不大对,“那我先去打扫咯!”过了一会,他说。
再之后帝宴就没有碰到任何人了,他顺利的找到了自己的房间附近,在自己的门口犹豫了一下。随后蹑手蹑脚的钻进了黎岸的屋子,一个飞扑压到了床上。
“早上好!该起床啦!”
“……雖然是有些麻煩,但是不聽話的人還是提前處理掉比較好吧?順便,也作為對你們的忠告。”
津輕直子原本有些因為爭執而飄離的意識被猛地拉回,若說原因的話,大概就是本能地從對話中感受到了違和感和敵意。並不是因為神大人——她在心裡面那麼叫那位頭髮顏色奇異的少女——語氣或是說話時使用的詞令人感到奇怪的緣故,而是在那句話背後,所顯露的某種暴露而直接的“想法”。
要被殺掉了,好可憐。津輕直子如是想著,感到自己的皮膚上像是針刺一般疼痛發麻。雖然無法理解人類社會社交時的情緒,但津輕直子還是能感覺到神大人的那種……
殺意。
神大人的話音剛落,方才表現出“反逆意識”的少女,就已經停止了生理活動。
穿著黑衣的少女,腹部湧出粘膩發暗的液體。連聲音都沒能發出來,就好像斷線木偶一般倒在地上。
啊,血流出來了。津輕直子看著黑髮少女失去靈魂的身體,抱緊自己開始發冷的身軀。
這也是沒有辦法、無可奈何的事情吧,因為違逆了神大人,所以被懲罰了。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她反抗了神大人……津輕直子面對著那具尸體,感到自己的身體裡生出一股寒意,她用手掩著嘴,好防止自己因為恐懼而發出嗚咽。
神的意志誰都不能違抗,為什麼不能理解呢。能理解的話,也就不用遭到這樣的……
潔白的地板上少女的身體仍在遠遠不斷地流出血。津輕直子還是第一次看見像是這樣的死尸。
以往用爆炸淨化的異教徒,往往被炸得七零八落的,被火焰的高溫燒得像黑炭一樣。但是現在被神大人送到“那個世界”去的少女,身體裡象征生命的液體,還能不斷地溜出來。
原來這樣也能被殺死嗎?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感到奇異,津輕直子看到被神遷往那個世界的少女再也無法移動的軀體中不斷流出汩汩血流,好像沒什麼衝力的噴泉似的,小口小口地吐著,最後,那些血也停止了。大概是都流光了吧。
處在身旁的人們也在看著那尸體。有些人的五官在扭曲,津輕直子曾從被自己“淨化”的異教徒家屬的臉上,見過那樣的神情。
為什麼會有那樣的表情呢?為什麼要那麼悲傷呢?被殺死的也不是自己吧。津輕直子在心中有了這個疑問。
神大人似乎是認為氣氛有點尷尬吧,做著很可愛的表情,大聲說道:“啊哈哈哈,大家不要露出那樣的表情嘛!害怕大家在這個世界無聊,所以給你們準備了特殊的工作哦。”神大人如是說著,四肢輕巧地邁著半跳似的步子,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向著在場的遊戲者們說出了這樣的話。
神大人這麼說的話,應該就是有委託給我們的“重任”了?津輕直子消化著這句話,歪了歪頭,同時感到了無上的榮幸,對的,神大人的話,一定會給努力工作的仆民任務吧。
完成它是身為信者的津輕直子的“責任”。津輕直子略帶自豪地點了點頭,向著神的身影露出了微笑。
“這裡的打掃工作就拜託你們了哦!婭米相信你們可以做好的!啊,對了!要是沒有打掃完的話,是沒有食物可吃的喲!”有著奇特髮色的神明以孩童似的語氣歡快地指派著任務。作為被分派任務的二十一人中的意味,直子感到由心而生的榮幸。
能幫到神大人的忙就好了。津輕直子想著。注視著神大人跑向遠處、消失的身影,直子自信滿滿地走向古宅的二層。可以通過這個機會刻意地避開人群,也是一件好事吧。這麼想著,踩在古舊的地板上,聽著建築物發出好像要坍塌一般的呻吟,不知為何又覺得有些可怕,此外,宅子的內部光照極少,像是只隨時都能把在裡面走動的人吞掉的巨獸一樣。
在房子的肚子裡呢。津輕直子這麼想著,盡力放低自己的音量,躡手躡腳地走著。從比例上來講,二層的走廊非常寬大,直子還未見過民居內能有這麼大的走廊,似乎比教宗大人的宮殿還要更大些吧。不過,這也可能是因為直子實際並沒有拜訪過多少戶人家的緣故。走廊並不長,粗略地看一下,二樓似乎只有兩個房間。
津輕直子推開第一扇門,室內發出一股陳舊發臭的紙墨味道。巨大地將整面墻都覆蓋的書櫃上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書籍,不過,多半有著精美厚實的包裝,看起來很古老。
津輕直子隨意地抽出一本,翻看了起來,書不是自己感興趣的類型,所以只是看了幾眼就放回了遠處。
再仔細一看這件房間,只有貼著走廊的那面墻沒有放書架。加上除了方桌和五張椅子外沒有其他的擺設,所以是用來做書房的吧。
直子的家庭中,除了教宗所寫的教典還有幾本詞典外,並沒有多少書。因為信仰神大人的緣故,不能聽從外界的妖言,所以也不可以私藏書籍。因此,直子可以說是不怎麼識字。
但既然這裡是神大人的地方,所以有這些書,應該也沒什麼關係吧,畢竟,神大人是不可能會被迷惑住的。
可敬可畏又可怕的神大人啊。
直子在胸口劃上代表神的十字,向著書架的方向虔誠地祈禱。
希望神大人能保護小杏。
小杏是津輕直子為教宗大人生下的孩子——人們都認為孩子的父親是教宗大人。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那段時間唯一一個佔據她肉體的人,就是教宗大人。
直子害怕男人,更畏懼身形高大、毫無陰柔可言的教宗。會委身於他,也只是因為父母逼迫這進行的宗教儀式而已。直子過去對在自己肚子裡面待了十個月的孩子,只感到噁心而已,她曾想著竟然還有那樣可恥的生物,會在別人的肚子裡面苟且,然後再墜地,像是沒事人似的脫離母體,一點都不負責任。
但是生下孩子之後,卻不知為何,生出了一種對孩子的期待感。
可是直子還不知道那孩子的樣子,那孩子便被教眾們以保護教宗大人的血脈為由抱走了。
是女孩吧。直子想著,撫摸起自己現在平坦的小腹,連她自己也看不出這裡一年前還裝著一個怪物。必須是女孩子吧,我的孩子的話。
如果是男孩子,就只好殺掉或者閹割了。這樣才不會讓那個讓她有幾分憐愛的孩子,變成自己最討厭的東西。直子這麼想著,擦拭起書房內的桌子。
暴风雨即将来临,
此刻的安宁不过是虚伪的假象。
正如巫女所言,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那可真是凄惨的景象。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少女的手无力的搭在地上,任凭尚且温热的红色液体沾污了自己雪白的皮肤,如此艳丽的颜色,与她的服饰风格格格不入。若是平时,哪个姑娘会放任自己的身体被玷污丝毫呢?
这一切却确确实实的发生了,而且是在她哥哥面前。或许娅米是知道这里有一对兄妹的,这样一来杀鸡儆猴的效果就越发显著,如同告诉所有人:除了死亡威胁,还有亲情、友情牵绊着你们。如她所愿,这的确威胁到了几乎所有人,但只是几乎。青发少女静静地伫立在人群的最外沿,如墙角的蜘蛛一般窥视着所有人。人际关系之类的冲击几乎没办法伤到她丝毫。
因为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不存在于天野未来身上的。
至少,那已经是过去完成时了。
躁动的人群开始安静下来时,天野才走到莉莉身前。她退后几步,在于森诧异的目光下鞠了一躬,然后蹲在于森旁边轻轻的问:“很难过吗?”
“怎么可能不!”于森有些激动的喊起来,此时听见这种话他还没有动拳头,代表他的性格够温和了。半晌,他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是在迁怒于人,他把头转回来,叹了口气,“怎么可能不难过……”
“这样的话,想说就说想哭就哭就好了啊。”天野有点不解的偏着头问他,“为什么要要压抑自己?”
于森听闻惊讶的挑眉,依旧沉默着。
“这样的话,莉莉酱不是更可怜了吗?”见于森没有回答的打算,天野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到有些像自言自语了,于森还是懒得理她。
天野有些无趣地,目光在莉莉身上游走,突然她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莉莉身边的不远处,一块晶莹的绿宝石静静的躺在地上。这是莉莉的项链吗?再仔细看她项圈的正面,果然有一小段金属环断裂开来,大概是娅米不小心划到了吧?女孩子对漂亮的东西天生就是没有抵抗力的。天野向宝石伸出了手,却意外的碰到了另一个又小又软,质感和宝石完全不同的东西——Kloi光滑的皮肤。
Kloi握紧了宝石快速收回了手,她捏着裙角,看起来是对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感到不知所措,她目光游离了一会,还是小声的开口了:“我是Kloi喔,lo……你好。”
“lo酱……想要这个吗?”天野站起来,蹲了半天她的腿已经有点麻了。
“…嗯,很漂亮,所以不想让给你…抱歉lo。”Kloi低下头有些犹豫地回答,她将石头局促不安地抓在手上,生怕谁把它抢走。
“lo?!”天野上前一步,一把抢过幼女手中的宝石,Kloi那种程度的力气对天野来说好比蚍蜉撼树,根本起不到任何用途。Kloi惊叫起来,一时不知所措。
天野却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小心的把宝石包好,揉搓几下,放回了Kloi手里。
“给,这样就更好看了。”
“lo..?啊..那个,谢谢。”Kloi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回过味来,她愣了一会,才向天野道谢,把石头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天野要去打扫吗lo?”
根据娅米的意思,他们的确是要打扫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古宅,不然的话就不给饭吃的样子。尽管天野并不是那么在意食物,不过当下还是根据娅米的话来做比较好,毕竟在陌生环境里,力量占据了绝对优势。
“嗯。娅娅很厉害的样子,不听话不太好呢。”
“诶?娅娅..娅米?”Kloi捏了捏袖口,“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可以好好相处呢lo!”
“lo酱很喜欢娅娅吗?”
天野回忆起娅米头上一对毛茸茸的耳朵,那的确是有点可爱来着。
“也没有喜欢..吧,或许除开立场不一样的缘故也只是普通的人lo。”
“这样啊....lo酱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看见这样的事情会害怕吗?”天野扭头瞥了一眼血肉模糊的莉莉。
“害怕…?”Kloi想了想,随后坚定的回答,“嗯,是会害怕的喔,但是lo只要有姐姐在就没关系了!”
姐姐啊。是个有亲人的孩子呢,真好啊。
在这样的安心之中,夹杂了天野也察觉不到的小小的嫉妒。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也不要太勉强自己哟。”不知不觉的,天野的眼睛里蒙上了一片奇丽的色彩,竟让Kloi觉得有几分可怖。
“好的! 那、lo先去找姐姐了,也请天野小姐打起精神来喔lo!” Kloi奔向姐姐的怀抱。
天野注视着这一切,光影在她脸上施了凡人无法破解的魔法,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哈,这是讽刺吗?善于看穿别人的她却无法窥视自己的内心,直到脑内充满了他人信息才觉察自己也身为一个“人类个体”。她盯着一黑一白两个幼女,脸上只是漠然。她无数次劝诫自己不要沉湎于过去,然而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
罢了。她垂下眼帘。
不过只是些无聊事。
她转身离去,皮鞋在光滑的地板上踏出清脆的声响。
咔嚓咔嚓,一部分冰块碎裂了。有什么东西从龙的头顶掉下来了,啪嚓一下子摔在他眼前的空地上。龙好奇的看着那一堆被摔得七零八落的东西,里面的雾气渐渐映出了他的脸……
那天早上帝宴因为追着一只狐狸跑,不小心进入了一座缠满了雾气的森林。在沾满了蜘蛛网气息朦朦胧胧的油绿色里,闪过了一抹模糊的棕色。啊,是松鼠。和狐狸在地上打成一团的帝宴发现了新的小生物。他把那只正打算咬向他脖子的狐狸放倒在一边,三下两下的爬上了那颗松树……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人在树下提醒着他什么,但是画面就像是坏掉的旧电视只会变得灰白然后发出刺耳的杂音……
“好厉害!天野不会爬树呢!”
“女孩子不可以爬树!”帝宴一本正经的转述了很久以前不知道是谁对他说过的话,“会嫁不出去的。”
“?!会被讨厌吗……”
帝宴突然发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专心的盯着天野身后,猛然前一扑。随后快速站起来,左手拍了拍灰,右手拎着一只不断挣扎的灰老鼠。“果然我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嘛!”他自言自语,随后又突然想起什么“咦?你刚刚说话了吗?”
天野稍微愣了一下“虽然很可怜,不过还是快点把鼠先生丢出去吧。”
“咦?老鼠不是应该消灭掉吗?”幼龙想了想自己以前的经历,感到不解。
“那样也可以啊……不过天野觉得你会怕的。这样的话就消灭掉好了……”
得到了肯定,帝宴拎着这只可怜的肥老鼠,用手熟练的把它的脖子扭了一个圆圈,然后顺手丢到了垃圾桶。
“好啦,继续打扫吧!”天野拍拍手。
“要怎么做?”帝宴歪歪头问。
“这样,擦擦擦。”说着她做出了示范。
幼龙认真的凑过去看,然后接过抹布,跟着擦了两下,但是力气太大直接把书架表面一层油漆给擦下来了。
“很简单吧!”天野迅速擦好一大片。“要温柔的——”她把着帝宴的手让他感受力道。
“我明白了,超简单!”龙开始专心的擦,但是擦一擦手就不动了,开始溜号。“这里面有好多小虫子啊。是文字变的吗?”他拎起一只黑色的小甲壳虫,放在手里。
“不会啦,你看书不是合着的吗,虫子在出来之前就被夹死啦。”天野回答。
“但是文字也是扁的啊?说不定真的可以钻出来。”
天野似乎相信了,她随手抽下来一本书然后开始翻来翻去的等着。帝宴看了一会,渐渐觉得无聊了,他悄悄的退出了屋子,然后跑下了一楼。
“于森,于森,需要帮忙吗?”四处溜号完帝宴发现了之前搭过话的于森,他好奇的凑过去。
“啊•••帝宴先生啊。”于森听到对方的声音后稍微抬起了头,微笑了一下“啊••如果可以的话,能够稍微弄一下上面的灰吗?因为我身体缘故,如果去扫会呛得很厉害呢。”有些困扰的样子,不太好意思的说。
“当然,交给我吧!”顺口答应下来,帝宴开始努力的回想当初帮他打扫卫生的那个人是怎么做的。他拿起了附近地上的洗衣粉,把它转来转去看了一圈。最后把开口撕开哗啦一下,直接倒了半袋上去。啊,总觉得有哪里很奇怪?是不是少了什么?龙四处看了一圈最后选择了那个装满了水的水桶。他举起水桶然后浇了半桶水上去……
等于森闻到了空气中的洗衣服的味道时,帝宴已经完成了这一系列破坏一样的举动。他稍微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了对方,然后瞬间将对方拉了过来“啊……应该没有打湿衣服吧……万一这种时候感冒会不太好吧•••”于森自言自语着打量着帝宴,在稍微松了口气后转头看向某幼龙的杰作有些哭笑不得的说,“帝宴先生灰尘不是这样处理的呢。”
“咦,不是吗?”因为被拉了一下,帝宴手里的水桶没拿稳,全撒了。“啊......”他困惑的看着扣在地上的水桶,“那要怎么做?以前都是别人帮忙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加上这个东西地面就会变干净......”
对着这堆烂摊子,于森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他抬头看了一眼因为刚才洗衣粉和水混合而泛起泡沫的地方有点困惑,随后稍微弯眸笑了起来,习惯性的抬起的手轻轻地在对方头上摸了摸“帝宴先生真是像孩子呢……如果以后一个人住的话,还是要好好学着处理这些事情呢。”于森放下手,将抹布搭在了上面的泡沫水上擦拭着。“洗衣服的话,不是和名字一样是洗衣服的吗,其他不是衣服的东西就不需要呢……啊,能够拜托帝宴先生把拖把拿过来吗?”对方把帝宴完全当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像是在教育小孩子一样耐心的讲解了事情,停顿了一下又提出了某个稍微简单点的请求。
帝宴跑到摆放着扫除用具的角落里。看着一堆工具烦恼起来,拖把是什么来着,是那个吗?于是幼龙抱着扫把回来,对着地上那堆洗衣粉认真的扫了起来。“哇?于森,你看好多泡沫?!”
“……”于森眨了眨眼稍微有些无奈地从对方手中抽走了扫把放在了一旁,“拖把和扫把是不一样的呢...不过泡泡什么的挺漂亮呢?”他看向地面笑了一下,帝宴分不清那是苦笑还是什么……“不过就算很漂亮也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哦。”他将最上方的泡沫擦干净,将抹布清洗了一下拧干,跪在地上干净的地方擦拭起来,也没有再要求帝宴做什么的样子,然后突然开口打起话,“帝宴先生以前没有做过家务?是干什么的呢?”
“没有,都是别人帮忙的!”因为没事做了,所以帝宴蹲在窗台上看着于森打扫,“其实也没有在干什么,一定要说的话,是在当一条会画画的龙!”他和窗框里的蛛网上的蜘蛛对视了起来,想要伸手抓,结果因为鞋底沾了洗衣粉,直接从窗台上摔了下来。虽然本人似乎完全没事,一个前滚翻从地上站了起来,但是摔下来的时候却不小心蹬碎了玻璃。
在擦拭掉了地上的泡沫后思考着要不要把扫把也处理了,听着对方的话于森轻笑了一下有些自言自语的意味,“是吗?有人帮忙吗,真好呢?!”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开玩笑一样,“不过给帝宴先生帮忙,也是很辛苦的样子呢,画画吗?•••感觉真的很自由呢,帝宴先生。”他抬起头一瞬间看着对方动作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去试图拉住,但是反而错开了自己绊了一下,有些吃痛的眯起眼睛跪在地上支撑起身子转头有些紧张的样子“帝宴先生没事吧?!”
“诶嘿!”帝宴站起来,拍了拍灰。“什么事也没有!”说着他跑到于森旁边,想要把对方拉起来。自由?我很自由吗?大概并不是自由,只是空旷而已……
“啊,谢谢!”于森有些抱歉的笑了笑,“我做不好这种事情了。”他有点自嘲意味的说。似乎也因为刚才紧张而呼吸有些急促不太舒服的样子而本来白皙皮肤有些病态的红晕,于森眼神瞟过了玻璃渣,“帝宴先生要小心点哦,果然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停顿了一下,想着对方在这里万一待会儿直接摔玻璃渣上——这种虽然感觉很没可能,但是在对方身上估计很有可能的事情就不好了,稍微平缓了一下呼吸站起来开了口,“帝宴先生现在打算做什么吗?”
“啊......我刚刚要做什么来着,”幼龙帮于森拍了拍灰,“糟了,我忘记了!.....只能在这里等着了。”
“噗……”于森有些没有憋住的轻笑了一下,毫无恶意的弯起眸子,最后还是抬起手在对方头上揉了一下,“总觉得帝宴先生真像小孩子呢……”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糖果伸手过去,“虽然感觉有点太孩子气的,不过要吃吗?”
“没错,是小........是幼龙!”帝宴看到了糖特别开心,直接抓过来皮都不拆的丢到嘴里。
于森有些意味不明的眨了下眼睛,而幼龙下一个动作就把他吓到了,条件反射的一只手捏着对方两颊防止对方咽下去,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帝宴先生糖纸要剥开的哦,外面的东西可不好吃呢,你看你吃薯片不是也是撕开吃里面的吗?”
帝宴没法咽下去又不舍得吐出来,委屈地说,但是因为被掐住了脸所以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口是……窝尔了……”(可是,我饿了)
于森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又掏出一颗糖果在人面前晃了晃,“如果好好吐出来把糖纸剥开再吃的话,这一颗也作为奖励给你哦。”他露出稍微有点开玩笑的样子,装作为难的感觉。“不过,如果帝宴先生不喜欢吃好吃的糖果只想吃完全不好吃的糖纸的话,那么也没办法呢,另一颗我就吃了哦。”于森很熟练的使用着对付小孩子的技能。
幼龙不情愿的张开嘴,把糖吐出来。然后快速的撕掉糖纸,吞了下去。
“好孩子呢。”于森笑了笑害怕对方又一次直接连糖纸吞下去,而给人剥开糖纸永手指夹着送入人口中,“奖励”他弯了弯眸子。
幼龙张开嘴,露出犬牙,啊呜一口,精准的避开了于森的手指,咬住糖的另一半,咔嚓一下子咬碎了吞下去。于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将另一半糖放在了帝宴的手心之中。得到了能量补充的龙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连招呼都不打,开心地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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