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划一期完结!】
日本江户时代某年,就在樱花初开的三月,人们迎来了百年一遇的影祸之祟,整个江户城陷入一百天的长夜,而被人类俗称为妖怪的萤者们也随之出现。
但无论是生命短暂的蜉蝣,是终于能获得人形的灯九十九,还是贪恋人间的夜明神,这都是难得的良机。萤者为了不成为影祸的食物而依靠着人类,人类为了内心不被黑暗吞噬也无法离开萤者。就在这样彼此依赖的一百夜里,两者的关系变得亲密起来。
然而这一切都将会随着长夜结束而改变。萤者和人类,这份爱恋终能修成正果,还是随黎明化作往事?而你又是否愿意为了与恋人长相厮守向神明付出献祭? 一期一会充满抉择的爱恋,就此开始。
【半架空恋爱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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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向星空所言之事(一)——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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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提早绽放了呢……"
逐渐变暗下来的天空之下,紫藤缠绕在竹架上,紫色的花垂垂下。
声音的主人站在垂满花朵的竹架下,随意披在自己身上的羽织随着温度逐渐降低的风翻舞着,慢慢隐没在逐渐变暗的庭院之中。
有几朵紫藤花被吹下,擦着秋臣墨色的发丝落在了地面石子的缝隙中。
夜晚的江户开始热闹起来,人们点上烛火灯笼,或橘红或橙黄的火光绵延着连接成一片的荧光,最后将整个江户城范围的建筑都包围在一层橙黄的色泽中。
不远处的房间内传来竹板相击的声响,不时还会传出自己同辈教导新人的朦胧话语声。
只是这声音即使是只隔着一层隔扇,也无法透彻地传达到秋臣的耳朵里。
不论是房间里发出什么样的声响,在到达站在庭院中的秋臣耳中之前,就已经被街道上传来的嘈杂声响融合,变成了细碎市井中的一部分。
就如同用墨一点点渲染开的画布,夜色一点点吞噬掉如血的残阳,仿佛比平常的日落都要快,紫藤原本因血红的色彩变得诡异却也在夜幕降临时被黑暗褪去其余色彩变成原本的样子。
今天晚上观月座少见地关上了大门闭演了。
“借着这段时间好好让新人掌握传授的知识。”
观月座的主人,也是自己的父亲这样吩咐。
秋臣知道父亲一定不是因为如此简单的原因关闭好几天观月座的大门的。
原因恐怕只有——
紫藤花藤的缝隙间是已经完全变成沉下来的天色,墨蓝和深紫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柔和。
明明是晚春甚至应该初夏绽放的花朵啊,却在这时候开放了。
秋臣伸手用手背挡了一下几乎能够碰到他头顶的花垂,即使是不合时节开放的花,他也舍不得因为自己毁掉一片花瓣。
没了花架的遮挡,庭院之上的夜空便尽数展现在秋臣眼前。
今夜的夜空似乎比平时要暗了许多,早就在街头听到一些人心惶惶的传闻,无非是什么影祸降临时所有人都会被黑暗吞噬;再或者妖怪会出现食人之类。最终真的到了此刻影祸降临长夜开始之时,江户城就如同迎接平常夜晚一般接受了它的到来。
不过是……比平日多了一些烦躁不安感罢了。
手指在折扇的扇骨上轻轻抚摸过,秋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覆盖着这座庭院,同时也覆盖着整个江户城的夜幕。除了江户街道建筑中发出的光芒,点亮这夜晚的,便是月亮与繁星。
相比起月亮,秋臣更愿意去仔细观察每一颗在空中闪烁的星星。
视线不断在常人看来别无二致的漫天星群中流转,秋臣就这样保持着仰视的姿势很久。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空开始向下压。秋臣眼中的夜空似乎一瞬间被染成了纯黑,月亮甚至都从视野里消失不见,只剩漫天繁星的光越来越耀眼。
是因为影祸?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秋臣向后退了一步,鞋底和庭院地面上的石子摩擦出咔哒的声响,却无法把他的视线唤回来。
总觉得,自己就要被吞噬了……
“这个动作怎么又不合拍子!”原本清脆的竹板敲击声在闹中取静的庭院里反而变得格外刺耳,伴随着房间内同辈恼怒的声音,听起来比起平时多了烦躁的语调,之后就是几声慌张的道歉声。想必是粗心的新人又忘记了动作的节拍,被责罚了。由于影祸降临的原因,就算是天资再好的新人也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学会一段动作或唱段,更别说其他人。同时负责指导的同辈也受到影祸的影响,一改平常耐心的语气,出错后严厉的斥责也是少不了的。
秋臣这才从猛烈的压迫感中回过神,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手指触碰上眉角,转头看向被晃动的人影映照得有些花的门纸。
显然是没有从刚才的失神幻觉中缓过来,秋臣闭上眼晃动着头,想要尽可能地驱赶些不适感。
或许只是自己抬头看了太久星空吧。
看来同辈是在教导上出现了困难的样子。听着同辈被隔绝在室内的声音越来越无奈,秋臣露出了同样有些无可奈何的笑容。
该进去看一看了,自己一直站在这里也是闲来无事而已。
于是他转过头……
也就是在那一瞬。
秋臣原本想要转过身的动作在进行到一半时停住了。
入眼的起先是一片银白,飞舞着,旋转着,仿佛带起周围的空气也开始旋舞一样,把秋臣的发丝轻轻地挑起又松开放下。
该说是月光么?或许并不是。
它闪烁着,就如同是谁在呼吸一样,并不及月光耀眼,却让人无法转移视线。
那更像是……
“星光。”随着思绪,秋臣的黑色的瞳孔中反射出这银白的光。
光芒就如同有了意识一样,慢慢从无规则的飞舞变成了一丝丝线一般的样子,缠绕着,仿佛在编织着什么。
它慢慢地成型,就如同是最灵巧的手艺人正在制作一件巧夺天工的工艺品一般。
一切都变得慢了下来,慢得,似乎就连花朵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然后,当飞舞着的光芒慢慢变成微弱却又在黑暗中令人瞩目的荧光时——
“——”
一个少女模样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秋臣一瞬间愣住了。少女慢慢睁开双眼,用充满疑惑的表情看向自己的双手,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前不远处就站着另一个人。
他看着这个少女张了张嘴,却什么音节都没有发出来,注视着她的样子,他竟然不想上前打扰她。
少女的身体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使她看起来如同照亮黑暗的光源一般。
就如同书上看到的叙述一样。
这个人……是新诞生的萤者啊……
当秋臣终于在心中得到答案时,少女也抬起头,对上了他正在向她望过去的视线。
他一怔,感觉少女缺少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
“你是谁……?”抿紧嘴唇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秋臣先开口,向前走了一步,却又害怕吓到少女,只走了一步便停了下来。
少女歪头用和银白色的头发差不多色彩的瞳孔看着他,她不说话,秋臣也默默等待着,没有再说什么。
沉默就这样在两个人之间流转着,终于在秋臣以为她根本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的时候……
“啊……”少女终于在开口时说出了第一个音节,仿佛她发出这个音节十分不容易,也让她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神看向自己的脚尖,双手的手指明显是下意识地抚上了喉咙。
秋臣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
不得不说少女的声音很好听。
应该是确认了自己能够发出完整的声音,少女这才将视线再次看向秋臣。
“我也……并不知晓……”
被星光笼罩的观月座庭院中,少女的声音传出,又消逝在空气里。
这便是,名为千澄的夜明神少女,和秋臣的,初次相遇。
+展开无名之火最终被浇熄了。
虽说努力加以控制,但主殿仍已被燃得焦黑,处处残垣断壁,瞧不出半点先前的风雅模样。财物尽毁倒是小事,只是重新休整起来颇费功夫……小姐的置身之处需置办得处处精细讲究,寻常白日里做工尚且困难,在这百夜期间更是不必说了。
幸而还有两侧偏殿。使女们纷纷改换了置身之所,姬君犹豫半晌,还是选择了离主殿较远一些,环绕着几株樱树的西殿。①
因那似光球的萤者亦置在此殿,侍者中面露异样者甚众。
姬君的心思呢?或许同诸人猜测都要不同,心中所想的,是另一番什么……
这却是不足外道的。
往后几日照旧整日里焚香煮茶,或取出些古书古画,邀些女友赏玩,一齐以韵脚为题作诗吟咏,外间寻觅纵火因由,这些事情并不特别传入姬君之耳,一时间竟好像风平浪静了。
“女眷之歌大多还是绵软。”
此间主人之长兄,左大臣藤原氏②隔帘品评道。他虽是长兄,却也严守男女之防,绝不越界一步,这等略带着轻视之意的发言,自然也是待客人散尽之后对着家妹才无意间发出的。
姬君只无言微笑,并不以为意。藤原氏本家在京,往返江户路途遥远,即便母夫人有意探望小女公子,也多半是不成行的,倒是长兄年中虽有大半在京,却也不忘看护妹妹,长则三四月,短也一两月,是会滞留在江户的。
说是为了这幼妹吧?外人便罢了,兄妹二人间则明镜一般,心知肚明。藤原氏固然看不上这在江户落根的新关白,但若是这关白随意选一别处,不论何处穷乡僻壤以为社稷,这藤原氏姬君的修养之所,怕也是要跟着一同迁去的。
“……你平日多差人读些书也好,却不要学那等风花雪月的轻薄做派。”
左大臣顿一顿,到底还是将一些感叹咽了回去。他自身瞧不上情情爱爱之和歌俳句,在外要做风流样貌,内里实则不屑一顾。但说到那严谨之骈文,一本正经之儒家学究,他亦是看不上眼的,除去切切实实握在手中的,旁的不过都是笑谈罢了。
再看一看这妹妹,生得乌发蓬蓬,面洁如玉,一颦一笑都是好样貌,一姿一态也是高贵风姿,若不是这眼疾,正好送入宫去,占得女御之位,也好叫同上皇做一对爱侣,日后诞下皇子,册封皇后也不是难事。
……可叹只是这眼疾,的确可惜了。
在帷屏之中的姬君微微偏了偏头,不知左大臣的哪一句话,隐隐刺中了她的心事。
“兄様所言虽极有道理,但闺阁之中,要分辨可听之句与不可之言却极为困难。”
她发出轻而可爱的笑声,低吟起来,“玉の緒よ、絶えなば絶えね、ながらへば——”
“——忍ぶることの、弱りもぞする。”③
自然的接上妹妹的未尽之句,左大臣一贯严肃的面上也不禁微微带笑,对于比幼妹年长十数岁的他来说,这女公子既是妹妹,也可说是女儿一般自幼疼宠长大了。这偶尔的娇俏之举,在他看来也说不尽的可爱。
“不好,此种便是最好弃之不读的类型。”他简单的评价,“虽说与其明珠暗投,不若宝爱你一世不嫁也罢,然而此种庸人之自扰还是不学为妙。”
姬君似乎思考片刻,倒也点一点头,很是赞同起来。
“却是这样。庸人自扰……”
这声音散在夜樱飞舞的庭院之中,再不可闻了。
*
左大臣晚间照例是不在此留宿的。
或是回自己的行馆,或是去访哪里的解语花、娇娇客,藤原氏并不多喜爱女色,然而身份尊贵的夫人是不会嫌多的,这于他好处颇多,只得费些心神以为周全。
临行前,左大臣遣侍从递诗一首。
“今宵恐月太昏暗,惟愿殿上人不闻。”
调率平平无奇,贴身的使女读后,姬君沉吟片刻,命人取了熏香的纸签,垂目念与使女道:“何来风与影,闺阁几深深。身蒙树荫下,婆娑自在心。”④
这便是知晓对方的意思了。
及至夜半,外间果然悄悄索索响动起来,廊下的守夜使女无声无息,大约是睡着了吧,并未有任何反应。姬君想着左大臣的意思,虽回说心有菩提,但到底还是浅眠,一下便被惊醒,卧在榻上并不动作,只侧耳细细听着外头的动静,不免抓紧了身上的褥子,多少有些不安的将自己裹了裹。
极轻极轻,似是有人一步步踏在廊上。格子窗是不是被打开了?嘶——障子被缓缓拉开来——一步——一步——
从远处陡然传来喧哗厮打之声,像是溅入油锅中的水珠,一阵阵的传来不稳之声,“——抓强盗啦——”、“——私入……乖乖就擒……”,一时间分不清是谁叫嚷起来,姬君绷紧的神经却反而放松下来,肩膀稍稍卸下一些力气。
只怕兄长早已料到,因而早早布置了罢……
她这么想着,却突然间愣住了。
外间杂乱至此,与之对比在这偏殿中,却异常的沉默……
……她方才听到的脚步声,似是极近。那些使女们呢?便是熟睡,这番也该醒来才是了……为何没有人向她通报外间情状?是长兄不欲叫她知道,还是……?
还是…………
姬君面容对着窗外蒙蒙的月光,浑身僵直不敢回头——
四面垂下的锦布被粗鲁的撕扯开来,伴随着低声的咒骂,她感到那出现在她背后的人影弯腰靠近过来,背脊一阵颤抖,姬君努力挺直身形,并不回过头去,那同伙被抓了的歹人伸出手去要抓住她细瘦的肩膀,不意间一阵烈风擦过面颊,喉管处猛然剧痛,还未回过神来,便已被捏住喉咙离地提起,连半点反抗也不能,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赫赫………饶……赫呃呃呃——”
面色从涨红化为乌紫,那青筋暴起眼球突出、伸着长舌滴下唾液的情状,如厉鬼一般狰狞丑陋。然而单手提起百十来斤的壮汉,视其如虫蚁的青年则更加叫人胆寒。那双金眸面对这惨状全无半点波澜,他五指蓦地收紧,那虫蚁的挣扎戛然而止。
夜明神方想随手将这团污物丢弃,视线掠过一边那人,不知怎的一时又改了主意,稍走了两步,将之远远弃在屋外了。
而姬君在听闻那响在耳畔的可怖呻吟时便忍不住坐起了身,她茫茫然带着一丝惧怕向声音的方向看去,直觉最后那轻微的不祥之声尤为令人畏惧,眼前却依旧一片黑暗,只有丝丝微微荧光……
她忽的想到了什么,贸贸然开口道:
“请、请问——”
金眸的夜明神动作一顿,微微侧过头来,却没有理会的意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并非无法触物的虚体,上面沾了些令人作呕的黏腻液体,白袍上星星点点,令人不快。
这么一来,这百日期间,便再无法变回本体摸样了。
他一时间心情极差,克制不住的恼火起来。
而姬君也咬着下唇,探寻着小心的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请问……是否是鬼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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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参考吉吉和雅的初遇(。
② 藤原兼平,雅的大哥,三十出头年轻的左大臣。
③ 式子内亲王的和歌。收录在百人一首里。内亲王做过贺茂斋院,一生独生未嫁。这首写的是为心中隐秘的恋情所苦,有时不禁觉得性命就此终结也好,每活过一天,爱恋就越发加深,若有一天再也无法隐藏而被周围人知晓该如何是好……嗯,这首是送给未来的流的,从今天起他就正式被雅攻略了。并且其实他还被大哥和雅一起嘲讽了一把,sad。
④ 不要逼我写一些奇怪的东西啦!!!随口掰的,连打油诗恐怕都算不上(。大哥的意思是今晚大概不太平,希望不会影响到你,你就装作听不见吧。雅的回复是有大哥罩我我一点都不怕,我乖乖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什么都不知道。嗯。就这么决定了不要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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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的主线容我把书看完再肝(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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