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羞于启齿,反正序章不算分就不写了
在线丢人
e站排版怎么这么难!!对不起室友我响应了三遍我现在就切腹
Chapter 01 即将终结的长夏
莱纳斯·麦克米伦不喜欢夏天。
没有到讨厌的程度。但是,也没有任何惹人喜欢的要素。即使室内有维持温度的魔法,也不能一直宅在家里,很热,汗水把衣服粘在身上的感觉非常糟糕;蝉鸣也令人静不下心来;白昼变长,而他喜欢需要点灯的时段;能够放假听上去不错,那也只是对大多数人而言。
莱纳斯喜欢待在学校。魔药和变形课学得不错,他很高兴。古代如尼文有点难,那也不成问题,因为觉得有趣。学校的气氛,尽管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怎么说也比家里好太多了。
母亲是在莱纳斯用晚饭时突然返家的。这位西格莉德·麦克米伦女士在魔法部任职,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黑色长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和莱纳斯相似的圆眼在眼尾用眉笔向上一提,活脱脱把她的面相从清丽显小提成了凛然肃杀。虽然和母亲住在一处,平时见面的机会也并没有很多,莱纳斯是有那么点怕她的。
西格莉德走近时他还没有注意到,一边吃晚饭一边翻看这期的《今日变形术》,等到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藏起来了,母亲一把从他手里把杂志夺走,训斥道:“吃饭就要有个吃饭的样子!我可不记得有教过你这种礼仪!”
莱纳斯吓了一跳,险些把勺子掉进汤里,只好埋下头专心对付他那份煎小牛排和蘑菇汤。西格莉德于餐桌另一头坐下,在魔杖尖燃起一簇火苗,去点细长烟杆中的烟草。些许蓝色的火光映在她脸上。
她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询问了几句莱纳斯在学校里的生活状况,莱纳斯就也用比上课回答问题更拘谨的口吻回复她;继而她开始谈到莱纳斯的成绩,也许是为了显得亲切些,把会让孩子紧张的学业话题放到了第二位,但早就收到猫头鹰送来的成绩单,却直到暑假已经过去大半才过问详情,让莱纳斯更加难受。一顿饭吃得莱纳斯心里七上八下,觉得若是天天如此自己八成要消化不良。他以为母亲已经没什么别的话要说,迅速解决之后准备离席,不想西格莉德又叫住了他。隔了一层烟雾,连她传来的声音都显得不真实起来:“你准备一下,那个人马上要来。”
“那个人”自然是指莱纳斯的父亲了。他茫然地点了点头,对此并没有太多想法——于他来说,父亲只是个一年来探视他几次的人,勉强混了个脸熟,到不了能寄托感情的程度。
他把被母亲扔到一旁的《今日变形术》收回来,用手指抚平书页。看着封面发了会呆,他发现自己仍然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来。
若要解析爱的含义,莱纳斯没有任何发言权。
他的父母并非为了爱情而结合,比起伴侣更像是仇敌。他们像是将两个家族维系在一起的纽带,就算互相看不顺眼,也没有分开。
最初他们曾经住在一处,但很快就因为生活习惯不同引发了小纠纷;紧接着在事务处理的方案问题上出现分歧,开始吵架,继而冷战;在莱纳斯四岁时他们忍无可忍,互相都抽出魔杖指向对方,若不是有人冲上来劝架,只怕就得大打出手了。经过这次,两人正式分居,各过各的——这样也许对大家都好。
据莱纳斯过去从来家里做客的大人那偷听到的,这二人就算是在魔法部碰面了,也绝对不会主动交谈。
这对夫妻之间没有任何爱意可言,而他们应付事情、完成一件工作、一种义务那样生下的孩子就是莱纳斯。理所当然的,谁会对这成果去倾注爱意呢?
Love.多么美丽的单词和发音。诗人用隽永的词句去赞美它,小说家用动人的故事去演绎它,历史学家用朴实的话语去记叙它。这些莱纳斯全都读过,却无法确切的理解。说到底,人们要如何对没有被爱着的他证明爱真的存在,而非虚无缥缈的幻影?
这实在是个无解的课题。
罗纳德·麦克米伦先生来到宅邸时,客厅的钟刚响过七遍。
莱纳斯和母亲并排坐在沙发上,中间却隔了作为母子而言过于疏远的距离,罗纳德先生则在对面翻看着莱纳斯的成绩单。他的坐姿过于板正,面容和莱纳斯没有什么相似之处,是刀刻斧凿一般的硬朗线条,莱纳斯唯一继承到的大概只有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抛开其他不谈,这对名义上的夫妻,个性倒是极相似的。同样的自我主义,冷淡,强欲,不近人情,或许正因为如此,他们才相处不来。
家养小精灵端了茶来。就像是为了从无所适从的状态摆脱出来,莱纳斯抱着茶杯将目光投向茶水,不敢看自己的父母。
他们本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本该如此才对。
他回忆起自己做过的梦,变成小孩子、享受和父母一同玩乐时光的梦。对许多人来说理所当然的经历,为什么他只能在梦中编织想象呢?
他听到他的两位血缘之亲用生硬冷淡的口吻交谈,而其中大部分的内容是围绕着他的。可他们并没有真正关注就坐在这里的莱纳斯本人。他想要大叫,想要逃开,甚至想要抽出魔杖施上几道魔咒,让他们闭嘴或者干脆消失,只要能让他从这种状况中脱离出来。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
Chapter 02 一个也不能少
“来,萝拉,到这边来。”
宠物猫萝拉迈着小碎步走过去,将头埋进莱纳斯的手心里蹭了蹭,后者挠挠它的耳根,接着把这只颇有分量——上次称体重有13磅——的大号毛团抱到了怀里,用一种哄孩子的口吻道:“要准备回学校了,你可要乖乖的,知道吗?可别再像上学期那样,追着布雷特家的菠菜咬……”
萝拉在他怀里翻过身,细声细气“咪”了一声,丝毫看不出宿舍一霸的凶悍样子来。莱纳斯抱着它简直不想撒手,但一来以他的臂力没法一直托着这么大个宝贝,二来已经快到该出门的时间了,只好依依不舍地把萝拉放进笼子里。随后他对着书桌绕来绕去三个来回,下定决心拉开了最下层的抽屉。
抽屉里整整齐齐码着一摞信件。数量有五六封,切口整齐漂亮,能看出拆信的人想尽量保证信封的完整性。莱纳斯翻来找去,拿出密封用的牛皮纸袋。
他把信件装进牛皮纸袋,再和课本一道放入手提箱。这样行李就全部整理好了。
他走出房间。正对着的走廊墙壁上挂有画框贴箔的肖像画,画中的妇人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柔声问:“要回学校去了吗,我亲爱的?”
“如您所说,曾外祖母。”莱纳斯发现自己的心情稍稍轻扬了起来,“我正要去叫切克和塔克。”
家养小精灵帮他把行李运到门口。
这路途很短,但莱纳斯的脑内所思所想足够曲折复杂,能让他用半是憧憬、半是忧虑的心情幻想如果母亲来为他送行会如何,到那时他要怎么反应才好,甚至模拟了数个场景、打好开场白的腹稿。
他踏出宅邸的大门。理所当然的,母亲并没有来。
莱纳斯难以自制地,对仍然抱有期待的自己感到厌恶。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莱纳斯的目标明确,踏着一片喧哗之声,直奔车尾而去,成功找到了一个还空着的隔间——比前面几节吵闹的车厢要好一万倍。放好行李后,他换上校服,就赶忙把萝拉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萝拉无视了莱纳斯伸向它的手,抖动一身长毛。它看上去很不开心——但因为大部分时候萝拉都是一脸“人类真愚蠢”的表情,莱纳斯也拿不准它是否在为了被关进笼子里而生气,只好认命拿出猫零食,贿赂这位难搞定的主子。这招还是有效果的,萝拉叼着零食自己爬到莱纳斯的腿上,乖乖地趴下了。虽然以它的体重来说这实在是一种甜蜜的负担,莱纳斯也只好任由它去。
前一个隔间有人趴在窗边和父母道别。他不怎么想听,把车窗严严实实地关上,从行李中翻出一本书来打发时间。对喜欢安静的他来说没有比书本更好的娱乐了。他对书的种类没有太多挑剔,甚至不会觉得《魔法史》枯燥无味,阅读这一行为本身就如同吸取某种养分,致使他的精神成长。亦或者是——也许这样说才更加正确——填补他精神中欠缺的部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才刚刚沉浸到字句中去,就被突然大力推开隔间门的动静打断了思绪,萝拉吓得跳到一旁,弓起脊背尖声叫唤,而始作俑者探进身来,一把抓住莱纳斯,就把他拖出了隔间,还喊着:“可找着你了,我亲爱的室友!”
莱纳斯险些没栽到地上,但下一秒他就被堪堪架住,那人还在用欢快的语调继续说着:“来吧我们大家已经在前面坐下了,我带你过去!”
“等、等一下,索纳塔,我……”莱纳斯当然听出这个声音正是自己的室友之一,他不愿意到前头的车厢去、又委实说不出“让我一个人待着”的扫兴话,正在嚅喏之时,索纳塔一使力就把他转了个个儿,莱纳斯正面迎上了另一位室友劳伦的笑脸:“没事的没事的,行李什么的都不用担心,交给我们就好嘛。”
莱纳斯:“……”
他有些词穷。
他那种学者式清瘦的身板显然不太能做到有效反抗,萝拉还在大叫,带着“你这两脚兽真不争气”的愤愤之意。它已经从隔间里跳出来,张牙舞爪作势要去扑索纳塔的裤腿,为了不让室友开学第一天就报销一条裤子,莱纳斯只得出言制止它。所幸萝拉软硬不吃唯独只听莱纳斯的话(兼之劳伦含笑望了它一眼),到底没有变身成袭人凶兽,在原地炸成了蓬蓬毛团。索纳塔大喊道“那就走咯!”,在车厢里其他人探头出来围观之前,架着莱纳斯往前方去了。
——五分钟后。
惊魂未定的莱纳斯坐在隔间里,怀里还抱着刚刚看完序章的《关于魂灵》,被劳伦和索纳塔夹在中间,活像要被扭送巫师法庭。萝拉趴在他脚边,用不快的视线紧盯着索纳塔。
“……”坐在对面的布雷特忍不住开口,“你们这阵仗,活像是去把他绑架回来的啊。”
说得正是啊。莱纳斯用眼神附议。他此刻觉得布雷特仿佛宿舍最后的良心。
索纳塔揽着莱纳斯的肩膀笑起来,“愉快的返校旅途中怎么能少一个人呢?……说到这个,学长还没来吗?”
“我想应该快了。”劳伦确认了一下时间。
就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没过多久,隔间的推门被人打开了。寝室中唯一的七年级生,黎·温尔顿,站在门口环视整个隔间,脸上展露出年长者式的笑容,似乎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至此,寝室的五位成员就到齐了。
○对不起黎学长只露了个脸但我还是响应一下!
○第一章还得再晚点对不起!!
○又短又写得不好对不起!!!
○切克和塔克是家养小精灵的名字,两个都是时钟声音的拟声词,不重要之后也不会出现了不过我还是在这提一下。
感谢来客串的小同学(鞠躬
一年级客串:
〈H1〉维多利亚•涅米宁
Archibald•Habsburg阿奇博尔德•哈布斯堡
雅典娜•埃斯佩尔
字数:4320字
———正文分割线———
“菲林,明天的行李收拾好了么?”正在忙碌写着什么的菲林•斯内克听到妈妈的声音,他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转身走下楼去。
“还没有,有些东西还没弄完。”他一边走下楼一边回答着妈妈的问题。
“那你先帮我买些东西去,然后回来再收拾吧。”
“好。”他干脆的答应了下来,接过了妈妈手中的东西和钱币。
他虽然是一名霍格沃茨的学生,但在十一岁之前完全不知道自己有魔法天赋。直到某一天一位声称自己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老师来到了他们家,并给他带来了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
当那位老师来到他们家刚开始进行说明的时候,他跟他的父母完全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当他听过所有的介绍之后,他满脸的兴奋,去找自己的父母,想让他们送自己去这所学校。而幸运的是,他的爸爸妈妈虽然有所困惑,但也同意了他上这所学校。
出了家门,他一路向着目的地的商店前进,耳边却传来了两旁人的声音,让他感觉有些烦恼的声音。
在这个他从小长大的街区,没有听说过任何一个人进入了魔法学校,家里人也只是说他去了外面上学,不过总是会有一些不和谐的话语传到他的耳边。
“快看,斯内克家的孩子,听说他到别的地方上学去了。”
“好像是啊,不过是什么学校不知道啊,但是看那个孩子每天神秘兮兮的,有的时候还觉得脑子有些问题,不会是出什么危险了吧。”
“不知道,不好说啊。别是去做了什么坏事情……那就糟了,用不用跟他的父母谈一下?”
“请不要多管闲事……”菲林忍不住出声制止了正在闲聊的那两个人,对方立刻就闭嘴不说话,只是警惕的看着他。
等感觉他走远了,听不到自己说话了,那两个人才继续“你看本来多乖的一个孩子,现在也这么凶了……”
“是啊,是啊,看起来凶巴巴的,肯定是学坏了……我要告诉我家的孩子不要跟他一起玩。”
“我觉得还是以前好,不会这么感觉阴沉,看着脑子也没什么问题,怎么会……”
“你说斯内克家的人怎么不把他关起来,或者送进医院检查?”
菲林又继续走了一段,才听不见这两个人的话,他放松了已经握了很久的双拳,忍住了用手中的魔杖去攻击那些喜欢说闲言碎语的人的冲动。
魔法界一直都严格遵照保密条约,不会让巫师随意在普通人面前使用魔法,就算用了,也要清除目击者的记忆。
以前菲林还不怎么了解,现在大概明白了。他觉得要是那些完全不懂的魔法的普通人,也就是麻瓜知道魔法的存在,会不理解并且认为会魔法的人是可怕的,是怪物,是需要被关进动物园或者医院,甚至监牢中去。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普通人都是这么看,也有那些能够接受身边人会魔法的人,但这个街区看起来、听起来都比较少。
菲林庆幸自己有着两位好父母,两位能够体谅自己的孩子,不把孩子当成怪物的父母。没有在看见猫头鹰来信之后,第一时间将自己关起来。
天知道他们在自己上学了之后,要听到多少的流言蜚语,这些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一个忍不住毁了这个街区,那自己也就毁了,他还想回霍格沃茨上学呢。
学生在校外擅自使用魔法,会受到严重惩罚,这点麻瓜们不知道,作为学生的自己可是清楚得很。他可不是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沿着大路,转进了一条灰突突,墙壁上长着青苔的小巷,他知道马上就要到自己的目的地——德雷尔面包店,他们这片街区最好吃的面包店。
就在菲林略微放松心情,想着买了面包就能安然回家的时候,前面的路突然被人挡住。是威利•德雷尔,德雷尔面包店家的二儿子,也是这片区域有名的坏小子。
“看看这是谁?”威利还有他的两个跟班不怀好意的笑着看菲林。
“……”菲林向后退了两步,转身想要逃走,但发现后路也被人拦住,他在这没有丝毫逃跑的路线。
“跑什么,跑什么。”威利看了看他“老朋友好不容易见面,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菲林默默的回答着。
“别这么冷漠,我们还是好朋友对不对?”他眼看着威利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了自己身边,貌似亲密的揽住了自己的肩膀。
“我……我们从……从来不是什么朋友……”他努力让自己能够好好回答对方的问题,不让自己的身体发抖。
“诶呀呀,出去上学了,胆子也变大了。”对面的冷嘲热讽,越发显得恶意满满。
“……”菲林抿了抿嘴唇,他不想再跟眼前的人说话了,用力挣脱,想要离开这里。
“想走可以,把你的东西留下。这是什么,看起来挺有意思……”威利伸手要去拿插在菲林腰间的魔杖。
“不行!”魔法男孩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奋力甩脱身边的人,向前跑了两步,拔出魔杖转身对着“绝对不行……”
“你还想对我们动手吗?”坏男孩们看着菲林“就算你上了别的学校,也照样是那个瘦弱好欺负的家伙……”
“……”菲林没想到对方还是那么蛮横,凭自己看来无法吓住他们,他慢慢往后退,想找机会逃跑。
但没有这样的机会给他,威利那几个人在慢慢的向他靠近。他的额头开始冒汗,他的身体开始紧张,开始发抖,他的大脑慢慢的变成空白。
“统统石化!”
一句咒语被他念出,带头的坏男孩应声倒地,其他的孩子吓得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趁着这个时候,他转身就跑,根本无暇顾及后面的状况。
不过没跑两步,他就被两个傲罗压倒在地“孩子,你被开除出学校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是他们逼我的!我没有错……”菲林奋力大喊着,他听说过有一个叫阿兹卡班的地方,一个会让人失去自由,永远痛苦的地方“我不要去哪里……”
“不!我不要去那里……”
菲林被自己的喊声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头差点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他伸手想要揽住什么人寻找安慰,但却失落的发现身旁没有人。
本应该在身边的人,此时被同学拉走,坐到了别的包厢,对此他并没有强求什么。
他现在知道自己还在等着开往学校的列车上,并没有在刚刚的小巷子,没有那些坏男孩。周围仍然没有其他人,包厢外面的人走来走去,应该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发觉到自己刚刚是在做梦,他安心了一些。桌上还摆着自己刚刚写的信————
“索菲娅小姐,
冒昧打扰,请原谅。
我叫菲林•斯内克,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我想在你的校刊上发表一些东西,不知道可不可以,详情是这样的……”
这封信是给拉科文劳的索菲娅•里昂写的,这个厉害的姑娘创办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校刊,他想在上面开个专栏,信才写了一半。
抬手用衣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从又拿起了桌上的羽毛笔,想要将这封信继续写下去。但他发现自己静不下心去思考,总是在想着刚才的梦。
梦里的自己是十二三岁的年纪,梦到的那件事也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是最后的结局不一样。在自己的记忆中,那件事情的结尾以威利的父亲出来将这些坏小子赶走,救了他而告终,是以他现在仍然非常感谢那位先生。
冷静下来之后,他重新看了看自己身处的包厢,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今年大概也差不多吧……”他默默的在脑海中想着,早就不得不习惯的事情。
这种情况在他入学第二年之后就持续着,因为自己的父母都是麻瓜,自己并不是所谓的纯血统孩子,所以斯莱特林学院里那些有着优秀巫师血统的同学大部分都看不起他,总是在说,一个以前是麻瓜的人?怎么被分进斯莱特林,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而其他学院的同学,则因为他是斯莱特林,也不愿意主动与他接触,但也不排斥他,只是不冷不热的样子,他就这样一直自己解决大部分的事情,也没很多的朋友。
菲林常常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蝙蝠,不属于斯莱特林,也不属于其他的地方;不属于麻瓜的世界,好像跟魔法的世界也不怎么融洽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应该去哪,毕业了之后应该做什么呢?
并没有发现自己现在想的有点沉重,他只是默默思考着“现在好像又有点不一样。”他无意识的笑了笑。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其实菲林内心也知道,他自己不是那么孤独,还是有一些朋友的,只不过有的朋友有点不太平常。
“打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抬头看去,他发现有人拉开包厢的门进了来,看上去是一个小少爷。
这个男孩子有着一头淡粉色的头发,发尾有些微微偏红。短刘海在前,后面的头发扎成了短短的一束。穿着一身看起来偏正式的衣服,红领结,黑色的马甲,白色的衬衫,下面是黑色的休闲西裤,正用一双红色的眼睛看着菲林。
“没关系,不介意的话,可以坐在这里。”菲林笑了一下,回答之后继续看着自己的信,想要继续写下去。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这个男孩坐在了菲林对面靠窗的位置上“请问你是几年级的?看衣服是斯莱特林的?”
菲林习惯性的在火车上换好了自己学院的院服,他看了看身上,慢慢的回答“恩,我是五年级的。”
“原来是学长,您好,我叫阿奇博尔德•哈布斯堡,是今年的新生。”
原来是新生,难怪不知道知道我的事情,菲林一边想着一边看着对面的男孩,“你好,我叫菲林•斯内克,很高兴见到你。”
“学长,你们家是哪里的呀?我听说斯莱特林都是纯血种的巫师,是这样吗?”男孩的问题像是连珠炮一样的问着。
“呃……”菲林本身就有些腼腆的性格问题,再加上他觉得这些问题有些难回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原来这里还有座位……”正在他思考着该怎么回答阿奇博尔博的时候,突然听到从门外又传进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随后门便被拉开,一个有着粉紫色头发,穿着一身男孩子打扮,很有朝气的姑娘闯了进来。
“既然还有座位,那就在这好了。”姑娘直接坐到了菲林的旁边,吓得大男孩向旁边一躲“你介意吗?”
“没,没关系,你坐这里就好。”被姑娘问着的菲林,根本没有反驳的想法。
“那就太谢谢了……”小姑娘似乎很开心他这个回答“你们好,我叫维多利亚•涅米宁,叫我维姬就好。”
这位姑娘刚刚坐下,包厢的门再度被拉开,一位红头发,穿着黑白卫衣,牛仔裤和球鞋的姑娘看了看这里“人好像有点多的样子,打扰了……”
看来她还有别的同伴想要进来,但包厢内已经三人了,再进来多于一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
“没事……以后有机会再见。”维多利亚爽快的回答着对方的话语。
“再见……”还在门口的那位姑娘将包厢的门关好之后,便离开了。
后来在开学的分院式上,菲林得知了这位姑娘的名字,雅典娜•埃斯佩尔。
“你们在聊什么?刚刚是不是打扰你们聊天了?”刚刚坐稳的小姑娘转回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阿奇博尔博和旁边的菲林。
“也没什么,只是我在问学长关于学校的事情……”
“哦……”维多利亚看了看,这才注意到菲林的衣服“斯莱特林,哼,傲慢的家伙们。我一定是进赫奇帕奇的人。”
“你怎么那么肯定?我倒是希望跟学长一样进斯莱特林。”阿奇博尔博好奇的问着。
“是我爷爷说我一定会进赫奇帕奇,听我爷爷的准没错。而斯莱特林的家伙们狡猾,印象,倒是跟他们的院徽很相称。”
“可是斯莱特林的人都很优雅,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啊。”
听着两个小家伙的争论,菲林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又开始了,永远的学院之争,这在学生中乐此不疲,而且永远都不会过时的话题。
他无意加入讨论之中,刚好这个时候火车慢慢开动,他便转头看着窗外,列车慢慢开出站台,向着远方的目的地——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前进。
又是一年,不知道今年会遇到什么……他带着这样的想法,开始了新一年的期待。
*联动格拉尼斯【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903/】
玫红色的霞光漫下了青黑的山谷,映着归巢的燕子匆匆的身影,掠过湖水的凌波。苏醒的夜枭抖下了羽毛上的露珠,拍打着翅膀,用低沉的鸣叫将女神的教诲送向远方。只有寂静的夜风看见了闯入夜幕的少年,它俯下身,好奇地问他,你来自何方,又要到何处去?
“嘘,我要偷走今夜的星光。”少年说,他走起来像一只黑猫,优雅而静谧。
你要如何带走满天的星光?夜风疑惑地道。
少年转过身,神秘地将食指竖在唇边。他让夜风噤了声,扬起手中的树枝去够夜空漆黑的帷幕。他张开双臂,拥住天边泻下的银色光辉。教堂的晚钟庄严而遥远,像在宣布表演的开场。
-That time of year thou may'st in me behold
【你在我身上会看见这种景致】
他漫步于黑夜,悄无声息地,伸手挽起月光的银纱,松叶绿的眼中是波澜不惊的笑意。少年踏在荒野上,低声吟着优美的十四行诗。
-When yellow leaves, or none, or few do hang
【黄叶全无,或者是三三两两】
- Upon those boughs which shake against the cold
【牵系着那些迎风颤抖的枯枝】
他转动着拥有魔力的木杖,卷起满地的枯枝败叶,窸窸窣窣地在空中骚动着,将它们编织成结实的口袋。
-Bare ruin'd quires where late the sweet birds sang.
【唱诗廊废墟,再不见好鸟歌唱】
枯叶的残音惊动了夜枭和燕子,它们扑簌着羽翼,在枝叶间共鸣成一首奇妙的回旋曲。少年的杖尖轻舞,咏唱的歌谣与轻点的光芒将埋于泥土的树干化为琴身,将黄叶掩埋的枯枝拉成琴弓,榕树的气根凝结成弓的须毛,在蛛丝编织成的弦上迸出响亮的和音,与暮光一起翩翩起舞。
月的光辉就在这时洒下来了,它们为杰出的演奏者披上赞誉的银纱,柔和地环绕在他的身旁,跟着缓慢的引子拉起手,一起安静地聆听。
少年的身体随着投入的演奏轻轻摇摆,树木与蛛丝奏出的是万象的歌谣,就连遥远的星星也不得不动容,它们互相拥挤着,想要听得更清晰。而他的弓尖一转,活泼的跳弓如清凉的溪水一般冲淡了沉重的夜幕,夜晚的狂欢开始了,蟋蟀跳到石块上为少年和音,蛇在草叶间扭动着细细的身躯为少年伴舞,夜风也流入了其中,将月光披给少年的银色披风吹起,将轻快的乐声抛上高高的云霄。
-In me thou see'st the twi-light of such day
【你在我身上会看见这样的黄昏】
-As after sun-set fadeth in the west,
【夕阳在西天消退到不留痕迹】
-Which by and by black night doth take away,
【黑夜逐渐来把暮色收拾干净】
一束明亮的火光划过了黑色的天际,随着点点的晶莹从天空坠落,树叶的口袋发出阵阵的声响,像是在和着少年奏出的乐曲一般。而他的手臂微微扬起,快而频繁的全弓将舞曲拥上了高潮,接二连三地,星光也不断向着他凝聚,落下星尘的雨。而他没有任何的停顿,就像周围发生的这一切不用去看也在心中明了一般,用他的提琴持续高唱着,少年是光辉的中心,抑或是他就是光辉本身,舞蹈的鼓点与口袋里的星光一起旋转、尖叫、奏鸣,热情的火焰夹裹着炽热的音符卷起群星的风暴,将沉默的夜空点燃。
然后,乐曲在最热烈的高潮画上了句号。一如少年高举在空中的琴弓,久久,再无声息。
一切又重新恢复了寂静。没有满月的银光,没有惊叫的鸟儿,没有歌唱的蟋蟀与舞动的蛇,甚至连夜风也消失在微凉的空气里。只有少年一个人在原地,独自站在星光的环绕中。他优雅地弯下腰,将手放在胸前,向着并不存在的观众致以敬意。
-Death's second self that seals up all in rest.
【死亡的影子把一切封进了安息。】
然后,他融入了无形的黑夜。
1.
这是西纳蒙·露尔第一次见到道尔顿家的独子。
那是他即将开始第一年霍格沃茨之旅前的夏天,炎热得毫无道理,尽管伦敦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雨天,也无法冲走那几乎令人窒息的炎热,只是对于拥有奇迹的巫师来讲,那不过是一道咒语便能解决的小事罢了——年幼的巫师男孩坐在窗台上无意识地晃着双脚。因为父母今天有事出门,他跟着在圣芒戈魔法伤病院做治疗师实习的哥哥彼得一起到了圣芒戈魔法伤病院,可彼得自然是没空陪他玩的,脚一沾地就开始了忙碌的工作。懂事的西纳蒙知道不能给哥哥的实习添麻烦,他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治疗师们来来往往,然后透着被玻璃模糊的窗户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直到彼得喊住了他的名字,并带着他到了那个人面前。
“这位是劳伦,劳伦士威尔·道尔顿,在霍格沃茨的斯莱特林学院就读四年级,是你的前辈了。他是我的上司——阿格莱娅・道尔顿夫人的儿子,今天是来找母亲的。”他的哥哥轻快地道,“劳伦,这是我的弟弟西纳蒙,他今年九月也要去霍格沃茨了。”
然后黑发的巫师便点了点头,微笑着向小男孩伸出了手:“准确地说,彼得——是母亲叫我来的。你好,西纳蒙,很高兴认识你。今后在学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来问我。”
他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点青春期开始变声的低沉,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着极好的教养,像是对着跟自己同龄、甚至年长的绅士说话一样尊敬,绿色的眼睛像雪霁后露出的松叶,明明看起来并没有比自己大多少,却十分成熟而稳重。西纳蒙一时间竟然呆住了,向来不擅长在生人面前表达自己的男孩嗫嚅着,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劳伦……”他感到声音几乎都不是自己的了,甚至连咬到了舌头都没感到痛,只是本能地抓住哥哥的衣服不放,下意识地吞咽着。
一时间,劳伦伸在半空中的手显得有些尴尬,收也不是,悬着也不是,而站在他们中间的彼得连忙开口道:“抱歉,西纳他有点害羞,见到生人会紧张的。”
“没关系,我不介意。”劳伦的平静并没有因此而变化,而是了然地笑了笑,手缓缓地垂了下去。那一刻,西纳蒙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劳伦是那么遥远,明明在和善地笑着,却全身上下都在透露出一种疏离感。
“不、不是的……对不起……”愣了几秒钟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的西纳蒙慌乱地摆起手,不善于交际的他有些害怕地吞咽着,然后灵光一现一般,胡乱地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将自己摸到的第一样东西递了出去,“请问你吃、吃糖吗……!”
话一说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傻气,空气寂静了下来。西纳蒙不敢去看劳伦的反应,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满脑子里充斥着“完了完了完了”的念头,跟淡然的少年站在一起只更加凸显出他的稚气,男孩只觉得心脏正在疯狂撞击着自己的胸口,血液在脑海里沸腾,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打破这微妙的气氛,连茶室里嘈杂的人群都变得那么遥远。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依稀听见对面的少年轻笑了一声,略微冰冷的触感划过他的手心——劳伦接过了他慌乱间递出的糖果,弯下腰摸了摸男孩柔软的卷发,微眯的绿色眼睛里盈满了笑意:“谢谢你。”
头顶的压力如少年的语气一样轻柔,只是微微的触碰便离开了,却像有什么在西纳蒙的心上轻轻挠过一样,男孩本能地张开了口,却又合上了——他一定是得了失语症,因为喉咙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见劳伦看起来神色如常,西纳蒙悄悄松了口气,扯了扯彼得的衣角,圣芒戈实习生会意,圆场一般地转移了话题道:“对了,劳伦,你的小蜥蜴起了名字吗?我想西纳一定会很愿意见到它。”
“嗯?因为我是昨天才买回来的,暂时还没有想到合适的名字。想要摸摸它吗,西纳蒙?”
像是在响应少年的话语,西纳蒙这才看见一只趴在桌上的棕黄色蜥蜴忽然高高地竖起了尾巴,小家伙还不到巴掌大,身上却被刺围满,此刻似乎正因为围在身边的人类增加而充满了警惕,鼓起喉咙张开嘴威胁地露出了带尖牙的舌头,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就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它好像吹气球一样整个身体胀了起来,当西纳蒙刚颤抖地抬起手想要去抓它时,它就猛然转过头露出一副“敢过来我就咬你”的凶狠表情,明明很小却沸腾着捕猎者的气息,吓得男孩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他回过头去看劳伦时,劳伦也偏着头在看他。
沉稳的松叶绿和明亮的翡翠色在空中相遇,互相映衬着——斯莱特林少年正用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鬓边的卷发,他站在旁边,像是发现了极其有趣的事物一般从头到脚打量着男孩,而在男孩疑惑地想要发问时,劳伦放下了手,那种试探性的眼神从他的眼中消失得一干二净,快得男孩根本来不及细想——他凑过来到了西纳蒙的身旁,不动声色地从小蜥蜴的背后伸出手,以极快的速度将它包进了手心里,换来了小家伙拼命扭动身体的抗议。
“它没有牙齿,不会咬人的。也没有什么力量。”少年一边用指腹刮着它的下巴一边道,“只要在抓它时别让它发现就行。”
这下西纳蒙能够清楚地看见那只小蜥蜴了,两只圆圆的小眼睛长在它的头两侧,甲质的皮肤覆盖着全身,看起来没什么威力的小爪子认命般地搭在主人的手指上,厚厚的嘴唇看起来像是在撅着嘴,昂着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当劳伦递过去时,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接,蜥蜴小心翼翼地用爪子试探着前方的新陆地,在安全登陆之后,它舒服地趴在了西纳蒙的手中,笨拙的模样再无半点方才的威严,甚至连皮肤上的深色都慢慢退去,变成了柔和的淡黄。
“鱼蛋糕。”他忽然没来由地想到了某种淡黄色的小吃。
“怎么了,西纳?”
彼得不解地弯下腰,西纳蒙低声喃喃道:“鱼蛋糕……它长得很像昨天妈妈去麻瓜市场买来的鱼蛋糕……”
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劳伦已经忍不住发出“扑哧”的笑声,少年歪着脑袋打量着西纳蒙手中的小蜥蜴,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弯起的弧度:“抱歉,失态了。鱼蛋糕……这个名字不错,很合适它。”
“等等……?”西纳蒙慌张地摆了摆手,“不,不是的,我并不是在起名字……”他本能的觉得这种开玩笑般的滑稽名字根本不适合眼前成熟而优雅的少年,可劳伦却一副兴致满满的样子。
“不,这个名字我很喜欢,谢谢你的灵感,亲爱的西纳蒙。”劳伦毫无自觉地凝视着威胁般挥舞着爪子的小蜥蜴,“鱼蛋糕,今后它就叫鱼蛋糕了。”
西纳蒙一头雾水地看着少年将手中似乎一点也不高兴的小蜥蜴接回去,转过头用魔杖逗弄着,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自己随口念出来的名字。这更加让他感到摸不着头脑。这个时候,有一个女性治疗师站在茶室门口叫住了劳伦,少年收回了魔杖,礼貌地微微欠身表示歉意,他再次跟彼得握了握手,并对着西纳蒙笑了笑,轻轻将用过的椅子移回了原位,便稳步地离开了。他像一片羽毛一样轻快地飘过西纳蒙的视野,又悄然地消失在面前,一如少年的浅笑一样淡然。
劳伦士威尔·道尔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很多年后,甚至是离开了霍格沃茨之后,西纳蒙·露尔都不敢自信地回答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劳伦就像伦敦的天气一样变幻莫测,仿佛隔着一层雨雾,就算近在咫尺,也遥远到难以触摸。
2.
“劳伦!果然在这里,快到这边来,阿格莱娅在叫你呢!”
听到她的呼唤,那个正在与名叫“彼得”的实习生攀谈的巫师少年点了点头,跟说话的对象告了别,轻巧地将身后的椅子移回了座位,快步走了过来,少年的身高不知不觉间已经超过了她,却并没有给人额外的压力,反倒十分随和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弯下腰,在手背上落下优雅的一吻:“许久不见了,薇拉夫人,您还是那样年轻漂亮,若非熟识,我几乎要误认为您是新毕业的实习治疗师了。”
“怎么会。”哪怕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薇拉也被夸得不住感到脸颊发烫,“劳伦也长高了不少,今年已经是四年级的学生了吧。”
“是的,您记得没错。”劳伦微笑着道,向楼梯抬起手做出了邀请的手势,颇有成年绅士的风范,“女士优先,我们边走边说。”
治疗师忙不迭地走在前面为少年引起了路,作为他的母亲、魔咒伤害科最权威的治疗师阿格莱娅·道尔顿的老同事,她可以说是看着这个少年长大的——虽然估计一年也见不到几回,但每一次见到劳伦,她都会不禁在心中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礼貌的孩子,最后只能下定论不愧是大家族中生长的独子,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有他一半的稳重、少一分叛逆就好。
“那是你养的宠物吗,劳伦?”她指着他肩膀上趴着的小蜥蜴问道,“鬃狮蜥蜴?”
“您的眼力真不错。”劳伦称赞道,将那只淡黄色的小蜥蜴从肩膀上拿了下来,“是鬃狮蜥蜴,还很小,不过非常可爱,我叫它‘鱼蛋糕’,似乎是一种麻瓜小吃的名字,您觉得如何?”
薇拉不禁愣了愣,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无论是用食物作为名字这样孩子气的举动还是“麻瓜小吃”似乎都与眼前的少年气质完全不符合,可这个词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偏偏又那么自然,仿佛有着毋庸置疑的权威。当意识到少年那双松叶一样的绿正在看着自己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停顿有些过长,治疗师掩饰般地伸出手指碰了碰鱼蛋糕脸边柔软的刺,换来小龙张大的小嘴:“我没有见过那种小吃,不过作为宠物的名字非常合适。阿格莱娅应该也会同意你带着去霍格沃茨的。”
——所以,劳伦也是有孩子气的一面的吗?
她有些欣慰地在心中偷笑,领着少年拐过一条走廊,绕过了一个因为半边脸被坩埚炸黑而龇牙咧嘴发出呻吟的巫师:“四年级了,也就是说明年就是O.W.Ls的考试,劳伦想过自己要做什么吗?果然还是治疗师?”
“不出意外的话也是治疗师吧。”斯莱特林少年不假思索地道,将鱼蛋糕放进了长袍内侧的口袋,“我个人比较想去药剂和植物中毒科,比起解咒,魔药方面更适合我,我是这么认为的,当然,还要看六年级的N.E.W.Ts成绩。”
“原来如此。”不但想好了职业,甚至在这个年纪连更细的分科都想好了——她暗暗乍舌,“前面就是阿格莱娅的办公室了……噢!下午好,格拉尼斯,阿格莱娅的说教终于结束了吗?”
“下午好,薇拉夫人……如你所说,阿格莱娅婶婶还是不太赞同我返校。”
被她叫住的是一个正从办公室里走出的珍珠色短发少年,带着些许苦笑回应了她。
劳伦听到了这个名字,在她旁边微微挑了挑眉。而这个小动作正好被薇拉的余光捕捉到了。
格拉尼斯·苏利斯——那是一个全魔咒伤害科都认识的年轻人,因为从小中了黑魔法的诅咒,曾经命悬一线,即便经过了治疗师们的多年努力,现在的他仍然全身上下都有可能随时蹦出一道很深的伤口,即便身体状况极其虚弱,他仍然坚持着要回霍格沃茨就读,而为他主治的阿格莱娅一直想劝他放弃寄宿学校、留在圣芒戈安心接受治疗,恐怕刚刚为止还在试图说动他。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苦命的孩子应该也跟劳伦差不多大吧,有着主治医师阿格莱娅・道尔顿的这层关系,他们俩说不定在学校里也认识?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劳伦已经主动走上前,热情地向格拉尼斯伸出了手。
“下午好,亲爱的格拉尼斯,我不知道你今天也在这儿。”
格拉尼斯似乎一瞬间有些讶异,但他马上就伸手回握,露出了开朗的笑容:“下午好啊,劳伦,开学前来见见阿格莱娅婶婶吗?”
“是的,妈妈叫我来的。你是来复查的吧,情况顺利吗?”
“挺好的。”格拉尼斯放下了手,抓过墙边的拐杖——他的身体里各种大大小小的损伤太多,需要靠支撑才能正常地行走,“阿格莱娅婶婶担心过多了。我是说,都是老毛病了,就算偶尔吐血了也有补血药剂,不是什么大碍。”
“没有大问题吗?那真是太好了,我想妈妈终究会同意的,期待在学校里见到你。”
他们简单地互相道了别,就分开了。薇拉看着格拉尼斯艰难离开的背影,回过头向劳伦耸了耸肩:“格拉尼斯也真是辛苦……阿格莱娅不同意他去学校的决定,果然也是担心他在霍格沃茨里出意外吧……毕竟一直在圣芒戈里照顾着他长大,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了吧。”
“……嗯。”
“没想到劳伦也认识他,是阿格莱娅介绍的吗?”
“嗯。”
出乎意料的是,劳伦没有像之前那样从容地跟她交流,他只是简短从喉咙里发出了回应,微微眯起眼凝视着格拉尼斯的背影。少年很快就注意到薇拉在看自己,转过头来向治疗师温和地笑了笑,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微微欠身示意:“谢谢您带我过来,薇拉夫人。您那边一定也有不少事情,抱歉耽搁了,请赶紧去忙吧。”
“啊……好,那么下次再见,劳伦。”她下意识地挥了挥手,看着办公室的门在眼前合上,脑海里又一次回放出劳伦方才复杂的眼神。
——是她的错觉吗?劳伦好像不太高兴?
不太可能。那可是劳伦,他的身上怎么会出现那种毫无理由的莫名波动呢?恐怕只是自己看花了眼、过于敏感而已。
薇拉摇了摇头,急匆匆地赶回自己的办公室去。
3.
阿格莱娅·伊尔·道尔顿挥了挥魔杖,让格拉尼斯所有的病历在空气中叠好,指挥着它们有序地在自己的办公桌右上角摞成了一堆,而劳伦——她的儿子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下午好,妈妈。”
他关上办公室的门时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充满了大家族的良好礼仪教养,这个小细节也让阿格莱娅十分满意。她在椅子上换了一个坐姿,向自己唯一的后继者摊开了手:“坐吧,劳伦。喝点红茶,要加点什么?方糖?牛奶?柠檬?”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魔杖点向桌面,茶壶便自己浮起来为旁边的杯子倒满了清香的英式早餐茶(English Breakfast),装着奶精的小罐子也飘了过来,缓缓地向深红色的液体里注入清亮的白色,“我记得你好像喜欢加点牛奶。”
“不了,谢谢。”劳伦在她的面前坐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袍子下摆,声音中带着一丝礼貌的歉意,“我一般什么都不加,谢谢您的好意。”
“啊,是吗。不过,偶尔尝试一点新的味道也不错哦。”
阿格莱娅略微有些尴尬地放下了魔杖,她将面前的杯子递到了少年面前,假装不去看他似乎对那杯被牛奶荼毒的英式早餐茶不感兴趣的模样,转换话题道:“假期都在做些什么?”
“看了一些祖父书房里的书,有关魔药对诅咒的缓解作用的研究。”劳伦流利地回答道,就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从袍子内侧拿出了一叠羊皮纸,“——如果需要的话,这是我做的笔记。另外我还尝试配制了一下福灵剂,我想应该是成功了。”
“给我看看,亲爱的。”阿格莱娅接过了他手中的羊皮纸,她一页一页浏览着上面工整清晰的字迹,都是些高深的魔药学理论知识,每一个点都做了归类,显然是真的读懂了,这是作为治疗师世家的道尔顿家族继承人应该有的能力,她也没有显得惊讶,只是简短地赞赏道,“虽然没有细看,但你做的不错。”
“谢谢。”劳伦微微颔首,对着母亲的赞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少年眨了眨眼,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将手伸进长袍的内侧抓出了什么来,语气中难得带了一丝紧张:“我想要带一只宠物去霍格沃茨,您同意吗?是一只蜥蜴,彼得他们很喜欢。”
女性治疗师微微向前倾了身体,她看见那是一只幼年的鬃狮蜥蜴,软软地趴在巫师少年的手心,但一嗅到环境里有陌生的气味,它就直起了身子,向自己张开了带刺的喉咙——只不过于它的体积而言实在没有什么伤害性,她的学识告诉她爬行类的宠物在照顾方面比禽类和哺乳类要轻松得多,应该也不会耽误学业。
“你喜欢的话就没问题。”阿格莱娅结论道,视线从蜥蜴身上离开了,“不用经过我的许可。”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少年眼中罕见的波动在听到她的回答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却好像被另一种情感填满,松叶般的绿仿佛镀上了一层霜,音调也拖慢了一些:“多谢,妈妈。还有什么事情吗?”
“明年就是O.W.Ls年了,其他治疗师必需的科目有没有不擅长的?”
“无需担心,上学期的成绩非常稳定。”他将蜥蜴放回了自己的口袋,淡淡地回答。
劳伦口中的“稳定”一般是指无一科在E以下。至此,阿格莱娅便再无什么可担心,她将十指交叉着放在桌面上,权威的女治疗师平时并不怎么见到自己的儿子,一般只有暑假快结束的时候会跟他聊一聊近况。在劳伦长大去霍格沃茨就读后,她连圣诞节也没有回过家了。不但因为工作繁忙,更因为他几乎从小到大就没有让自己操过心,跟方才的格拉尼斯——那个明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还要硬逞强的孩子不一样,若不是她刚刚才跟自己最担心的病患格拉尼斯分开,有时候甚至会忘记劳伦比格拉尼斯还要小三岁,一样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不过是个14岁的孩子而已。
而像这样偶尔面对面跟他坐在一起,阿格莱娅才发觉,劳伦真的是长大了,青春期的到来让少年迅速地长高,五官也开始带有成熟的气息,那双绿色的眼中平静如玉,看似宁静平和,却隐隐中带有犀利,哪怕短短的时间内与他对视都能感觉到有什么在将自己抽丝剥茧般、透彻地直视到心底,像极了他的父亲,已经颇有年轻家主的风范了。
她不禁又回想起先前与格拉尼斯的争执。那个被诅咒缠身伤痕累累的格兰芬多少年坚持要回到霍格沃茨去读书,但她很清楚他的身体很难保证出席率,要努力追上其他人的功课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格拉尼斯从小就在圣芒戈的病房里度过,她看着他一次次站在死神的边缘,看着他在病房里度过没有家人的夜晚,看着他在意识到自己的病情有多危险后反而干脆地丢到一边、试图像任何一个正常巫师一样生活,而他究竟在霍格沃茨过的怎么样、有没有朋友、是不是为了让自己放心而强行糊弄也不为得之。
——这点倒是跟劳伦一样。她偶尔会从同事孩子的口中听说劳伦在学校里混得很开,便也没太通信过问了。不过是眼前这个孩子的话,应该跟逞强的格拉尼斯不同,是真的一切都没什么问题吧。
“还有什么事情吗,妈妈?”
少年柔和的提问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张了张口,还想要问什么,却忽然发现自己想不出更多的话题了。
暑假、成绩、成为治疗师的准备……以劳伦这大多数圣芒戈的治疗师都跟他攀谈得十分开心的性格,交际方面想必也不是问题,她手下的实习生彼得就很喜欢他……然后,还有什么话题……
——对了,格拉尼斯。格拉尼斯一个人在学校里,如果出了什么紧急的问题,劳伦也可以提供接应。
“你跟格拉尼斯怎么样?”
“啊……?”劳伦不解地看向她。
“你们从小就认识了吧,从我成为他的主治医师开始。”女治疗师回忆道,“但刚才他来复查的时候,我问他暑假有没有朋友去找他玩,他看起来支支吾吾的,我以为你们是好朋友呢。”
听到她的话,坐在她面前的少年眼中从不解变成了然,又变为了更难以读懂的某种情感,他斟酌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们是朋友,但是,如您所见,假期我做了很多事情,不光是格拉尼斯,我也没有跟其他的朋友玩耍,像布雷特、索纳塔他们,我也只能保持通信——但我们在学校里很亲密。”
“啊……也是。”阿格莱娅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劳伦的话中无懈可击,只能叹了口气,“格拉尼斯的病情很糟糕,万一有什么突发的情况,判断就交给你了。”
少年点了点头,安静地道:“请放心,既然这是妈妈拜托我的,我一定会做到。”
话题到这里便又一次中断了。阿格莱娅忽然发现母子间的话题实在少的可怜,而少年面前的英式早餐茶里,未被均匀搅拌的奶精还在慢慢地打着旋,仿佛在提醒她劳伦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动过。治疗师交握的十指微微收紧,她感到喉咙里有些干涩,试图打破这个局面:“不喜欢牛奶的话,我来再倒一杯吧,听家养小精灵说你很喜欢在下午喝红茶。”
“不用麻烦您。”
劳伦客气地婉拒着。阿格莱娅灵机一动,又一次转动魔杖,道:“彼得给我带来了一种味道非常醇香的药草茶,我觉得你可以尝尝。”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坚持,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味道,劳伦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接过了阿格莱娅新倒的茶水,家族良好的家教让他优雅地端起了茶杯和盘,轻轻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就像任何一个英国的绅士一样,过了一会儿,他将杯子接近唇边啜了一口,眯起了眼睛,赞扬道:“确实非常好喝,有香草在里面吗?”
“是的,很不错吧。”阿格莱娅悄悄松了口气,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我想你可以带一点去学校——如果喜欢的话。”
劳伦的嘴角比方才要笑意更深,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治疗师甚至感觉到儿子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他微微偏头,向母亲致意:“非常感谢,我会好好收藏的。”
话题终于打开了些许。治疗师放松了下来,她坐直身体,微笑着道:“说起来,亲爱的格拉尼斯也很喜欢这种味道,每次他来的时候都会喝这种茶,所以我也让他带了一些走。”
而几乎是瞬间的、再明显不过的——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阿格莱娅清晰地看见少年刚刚绽放的柔软弧度凝固在了嘴角,劳伦将茶杯放回了桌面上,缓缓地、彬彬有礼地,语气中却充满着强烈的疏离感:“我忽然想起布雷特约我一起去对角巷买课本,虽然辜负了您的好茶,但我恐怕要先行离开了。”
“发生什么了,劳伦?”治疗师皱起了眉头,犀利地指出儿子的借口,“你看起来在对你的母亲生气,毫无预兆地擅自离席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我相信这些管家有教给你。”
“怎么会呢。”
黑发少年慢慢站起了身,他说话的声音仍然很优雅,也带着清浅的笑意,却比以往的语速要快了许多:“难得与您的茶会,我也非常期待的,但对友人爽约也是一种不礼貌吧。请放心,万一亲・爱・的・格拉尼斯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寄信如实告知的。”
劳伦在阿格莱娅不解的目光中走到了办公室门口,顿了顿,像是思考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对着一年也难以见上几面的母亲露出了灿烂却刺眼的笑容。
“顺带一提。”他语气冷淡地道,“我从来不喝英式早餐茶,最喜欢的下午茶是格雷伯爵(Earl Grey)。”
然后,他在治疗师的面前轻轻合上了门,一如他来时一般无声无息,仿佛那扇门从来就没有打开过一般。
4.
有时候,人生中会充满了巧合。
当布雷特・布洛克看见他的室友抱着几本书从丽痕书店走出来时,对方也看到了他。绿色眼睛的少年显得十分意外,但马上就快步朝他走了过来:“哎呀,梅林……没想到真的在这里见到了你,亲爱的布雷特。”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解,少年顿了顿,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你听我说,刚刚我在对角巷的入口撞上了索菲娅・里昂——我们亲爱的校刊编辑,说要对我进行暑期采访,而我实在不太擅长应对她,于是便告诉她跟你有约作为推辞,没想到转过头就跟你遇上了。”
“那可真是巧合了。”布雷特点了点头,却没有拆穿他室友随手编的借口,他对隔壁拉文克劳学院的八卦小报有所耳闻,他的室友经常被拦截下来,试图从温和而神秘的道尔顿家继承人身上找出一些可看的八卦,而室友总是能谈笑自如地蒙混过关,擅于跟各种人群周旋的绿眼少年不可能因为要逃避里昂的采访而拿自己挡箭牌,或许是有别的原因吧。不过既然碰到了,他也没有要执意分道扬镳的打算,便开口主动邀请道:“那我们不如一起去买剩下的学校用品吧。你觉得呢,劳伦?”
他的室友——劳伦士威尔・道尔顿微微偏头,笑着回答道:“不胜荣幸。”少年将书本全部用一只手托住,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学校寄来的清单,“我刚刚过来,只来得及买了书……你呢?”
“我也刚刚过来,买了几只新的羽毛笔,可能还要去一趟书店。你都买了些什么?”布雷特晃了晃手中的布袋示意,他弯下腰去看劳伦托着的书,顺着书脊扫了过去,然后疑惑地道,“《食肉树大全》……我不记得我们有需要它。我想你可能买错了书单……”
“噢不是的,亲爱的布雷特。”劳伦将清单收了起来,双手抱紧了书本,“我假期写信给了黎,托他去问了问N.E.W.Ts的草药学课本,想趁着还有时间提前阅读一下。”
“哦……原来如此。黎今年也七年级了啊。”
“是呀,我们寝室唯一的七年级前辈,今年是最后一年跟他一起了。”劳伦遗憾地道,看向了前方,“明年的新室友会是一年级新生吧。”
“是的。不过不愧是劳伦,已经能自学七年级的书了。”
他的室友摇了摇头,谦虚地笑道:“我只是对特定的科目比较擅长,不算什么,跟拉文克劳那些毫无死角的全科目天才要差得远了……你要去买长袍吗,布雷特?我可能要稍微买大一点的了。”
“……对,我也需要。”
布雷特不禁有些讪讪地撇开了视线。他知道他的室友出自钻研治疗型魔法的道尔顿家,只要是在跟医疗有关的科目上,劳伦总是显得过分聪明,似乎那些晦涩难懂的术语根本不能称之为障碍,其他的科目也非常稳定。即便是在他们院长——以要求严格和固执著称的魔药学教授科尔温的课上,劳伦也几乎从未被挑过刺,甚至去年的缩身药水还得到过教授难得的夸赞,而他本人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一如既往地从容,就好像那是他应得的一样。
而这种悠闲感有时候实在有些刺眼。
得到他人的赏识,诚实地感到高兴就可以了,摆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反而在旁人眼中看着不舒服吧。劳伦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是这就是他本身的目的?
“是我的错觉吗,布雷特你好像长高了不少?”
劳伦的声音将布雷特的意识拉回到了现实,他们已经站在长袍店里由被施了魔法的银色卷尺围绕着测量身尺寸了,他愣了愣,边维持着抬起手让卷尺贴在旁边的姿势边回答:“对,昨天大致在家里量了一下,有5.6英尺差不多。”
“跟去年开学相比长了差不多四英寸左右呢,难怪我们站在一起差不多高了。”劳伦在心中计算起来,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不由得打趣道,“你这是用了增高魔法吗?”
“我也不清楚,说不定是呢?按这个速度下去,没准很快就会超过你哦。”布雷特笑了笑,等卷尺完成了它的工作,他放下手,忽然注意到劳伦的长袍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扭动,“那是什么,劳伦?”
少年顺着布雷特的视线低下头,嘴角扬起了轻微的弧度,他拉开长袍的内侧将那团淡黄色的东西抓了出来:“昨天刚刚买回来的,它叫‘鱼蛋糕’。”顿了顿,劳伦又补充道,“不过,这当然不是我起的名字。”
“那是谁?”布雷特好奇地道,凑近了去看,他记得劳伦并没有兄弟姐妹,“这可不像你的命名风格。”
“一个迷糊的小家伙。”
劳伦含糊而简短地结束了他的对话。布雷特知道他的室友时不时会做些难以理解的事情,见对方不解释,他也懒得细问,只是更加近距离地打量着“鱼蛋糕”。小小的蜥蜴立起前半身,试图显得很高傲地昂着头,厚厚的嘴唇撅在那里,看起来为自己被闷在口袋里而感到很不满意,但这副有些傻傻的憨厚模样却反而让它更加可爱了,那一圈围绕在它脸边的软刺看起来手感极好,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当然,良好的家教会阻止他直接这么做。
“挺可爱的,你要带它去学校吗?”布雷特站直了身体走到一边看向忙碌的店老板,试图不让自己去看那只歪着脑袋打量着自己的小蜥蜴,“等长袍挑好了,接下来你要买什么?”
“我的羽毛笔倒还有。可以陪你去买书,或者我们还能去神奇动物商店——我可能要给鱼蛋糕买一些钙粉,你的‘菠菜’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有道理,我也要给菠菜买一点猫粮。”布雷特赞同道。
菠菜是布雷特家的暹罗猫,她性情非常温和,因为年龄已经算成熟,也不太淘气,不知为什么除了自己之外跟劳伦最亲密,如此看来跟鱼蛋糕也会相处的不错吧。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劳伦的手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要摸摸它吗?”少年的声音自然而随和,松叶般深沉的绿里夹杂着友善的笑意,“鱼蛋糕不会咬人的,虽然它看起来有点害怕……”
小龙在他的手掌高高竖着尾巴,整个下巴像拉风箱一样鼓起又松懈下去,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胁性——因为在布雷特几乎下意识地伸出手时,它的小爪子动了动,向后退了一步,但被手掌包住身体抓起来后,却只是象征性地蹬了蹬腿,并没有显得非常抗拒。
他的拇指顺着鱼蛋糕张开的嘴边缓缓滑过那些柔软的小刺,滑过圆滚滚的肚皮,硬硬的皮肤和肉质的柔软形成了奇妙的触感,光是拿在手里就感到非常舒服。布雷特用食指戳了戳它的头顶,换来疑惑的偏头后不禁笑道:“真的不会咬人。”
“对吧,跟黎养的那条小蛇有点像。”
“嗯,很可爱。”布雷特一边刮着它的背一边无意识地回答,看着劳伦转身走到柜台前去从老板手中接过两个人的长袍,他陷入了沉思。
偶尔,他真的会产生劳伦是个好人的想法,可这个人又实在捉摸不透,哪怕已经做了三年的室友,他也无法下定论。但跟劳伦维持着现在的关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作为“朋友”,性情温和又聪明的道尔顿家继承人确实是个完美的选择。
他们离开了长袍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新一年的打算和暑假发生的事情,顺便猜测着斯莱特林学院都会迎来什么样的新生,就在经过笑话商店的门口时,有人高声地叫着他们的名字跑了过来。
“布雷特……布雷特!嘿!还有劳伦!看这边!”
布雷特和劳伦一起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粉红色的狮子头张开大嘴,咆哮着跟他们打招呼,每张开一次口都会从里面掉出草莓味的糖拐杖,而声音的主人身上还穿着巫师袍子,滑稽地挥舞着一对粉红色的狮爪从地上捡起那些小拐杖。不祥的预感和熟悉的声音立刻让布雷特认出来了那是谁,他立马撇过头想当作不认识,而劳伦却笑眯眯地迎上去,从狮子的爪中接过了一根糖拐杖。
“午安,亲爱的索纳塔,来买学校用品吗?”
——哦拜托,劳伦,你就不能当作没看到他吗……不,劳伦的话,可能是故意的吧。
看见了劳伦扬起的嘴角,布雷特毫不怀疑他是看出了自己内心的拒绝才跑过去的,不禁长叹了口气。
——刚才自己是为什么会觉得那家伙是一个好人呢?
而下一秒钟,随着一阵粉红色的草莓味烟雾,粉红色的狮子效果消失了,他们的另一位室友索纳塔・斯科皮恩站在烟雾消失的地方,潇洒地撩开一头桃色的短发,然后将一只脚移到身后,弯下腰,将手放在胸前作执事状,声音也有模有样地压低了下去:“许久不见了,两位先生,有没有过一个欢乐的暑假?”
“非常不错。”布雷特认命地走了过去,“刚才那个是什么?”
“你猜?”
索纳塔神秘兮兮地摆出噤声的手势,而劳伦则一边用手指绞着鬓发一边犀利地道:“狮头变形糖吧。”
“你怎么知道的……啊!看招牌是犯规的!”关子没能卖成,索纳塔显得很受打击,他指着弯下腰去看橱窗的劳伦忿忿地道,“这样不就没有猜测的乐趣了吗。”
“因为……牌子贴在那里,想不看都不可能。”布雷特摇了摇头,“你到笑话商店来干什么?”
“看到有新品所以好奇嘛……你们就不想偷偷买一些好玩的东西回学校吗,说不定就会派上用场哦?”
“不,我不觉得这些东西在学校里会有什么用——除了会被教授们抓到丢出去以外。”布雷特试图打消索纳塔的异想天开,根据他往常的经验,这种事情在他的这位室友身上,一向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大几率会把自己也拖下水,可站在一旁的劳伦却突然兴致勃勃地推开了店门。
“那布雷特站在外面,我们进去转转。”少年眨着松叶色的眼睛,回过头道,“或者你也一起来看看?反正又不是一定要买东西。”
望着一脸期待的索纳塔和一脸无辜的劳伦,布雷特摇了摇头,无奈地跟了上去:“只要别再把逃课糖掉进我的菜里就行……”
5.
当它睁开眼睛,扬起了脑袋时,周围是一片混沌而柔和的光芒,从梦中苏醒的疲倦感充斥着它的全身,陌生的气味和逐渐清晰的光景都在告诉它自己来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
它立起了四肢,机警地爬上了面前的那块被岩石,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将爪子搭在了上面。没有任何凭依悬浮在空中的温暖光源从头顶上方洒下,正好的温度烘烤在岩石上暖烘烘地。它居高临下地站在岩石顶端俯视着视野所及的全部,然后立刻捕捉到有什么在飞快地从下方掠过——
机敏的捕猎者行动远快过它自己的思考,在它反应过来之前,刻在身体里的本能就已经让它顺利地捕捉到那个不听话的猎物,在嘴里“嘎嘣嘎嘣”地咀嚼了起来,小虫的挣扎在天敌压倒性的力量下毫无任何反抗之力。
它满意地扬着头嚼着嚼着,逐渐回忆起来——它是昨天突然被带到这个地方来的。
被一个顶着一头黑毛的人类幼崽。
正想着,“咚咚”的撞击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它警觉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抬起头,就看见那人类幼崽的脸正凑在那里,一边小口地啜着深红色的清香,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下一秒钟,它就被那个家伙抓了出来,它气愤地挥动着爪子想要挣出他的钳制,却反倒被扣得死死的——它被肚子朝上抓了起来,尽管它奋力鼓起下巴表示抗议,想要回到温暖的居所里去,却只是被放在了手腕上——它的利爪死死扣紧了脚下那团绵绵的东西,然后迎接它的是一个放大了的脸。
这是它第一次近距离端详自己的新主人。人类的少年拥有一头微卷的黑毛,跟成年的人类不太一样,身上的气息更加清净一些,五官也没有那么深刻。他眨了眨松叶色的眼睛,嘴角饶有趣味的笑意越来越深,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他用手指划过它身体边缘柔软的刺,刮过它硬实的脊背,最后,蹭了蹭下巴,
最脆弱的地方被人逗弄令它忍不住滚动着喉咙,缩起了脖子。少年却发出了轻笑,似乎很满意它的反应,将它放在了肩头,它想要反抗,但脚下的新陆地过于狭窄,甚至连来回爬行都做不到。
“您要出门吗?”
恭谨的人类女性弯下了腰,眼神却不住地飘向它的新主人。而少年站起身,在她收起空杯时露出了温和的弧度。
“是的。”他安静地说,“谢谢你,辛苦了,不用送我。”
他的声音随和而轻柔,即便是视力不佳的它也能看见那女性匆匆转身走开时通红的脸庞。在女性消失在视野里后,少年才卸下了那副笑容,望着女性的背影流露出淡漠而毫无温度的眼神。
冰冷得就好像他刚才的温柔全部都是心血来潮一样。
-Fin
*字数14851,不要问我为什么不算分也写这么多,我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多
*列车上约的剧情没能写到非常对不起!!会移动到第一章来写的!!!对不起跟我约的大家!!
*标题Csardas是著名小提琴曲查尔达什舞曲,开头优雅华丽,从中间开始愈发欢快,逐渐走向高潮,跟本篇的文章节奏相似。另因为劳伦擅长演奏小提琴,应该后续标题都会走古典乐曲系列
查尔达什舞曲演奏视频: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14441567/ (真的很好听)
*开头的英文诗句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严格来讲跟格拉尼斯竟然还算青梅竹马?!但是是气氛超诡异的青梅竹马?!
*中之人真的有一只叫鱼蛋糕的鬃狮蜥蜴,名字是室友取的,是就地取材
*没了。我觉得写的太长了应该没人看(自暴自弃)中之人第一次写蛇,卡文卡的非常非常痛苦,这里要哭着感谢红鸟老师、硝烟老师、阿绯老师和小象的悉心指导建议,我爱你们(爆哭
我想的很美,但是我仍然没能把去年的剧情补完。
少年人纯情恋爱使我上吊。
仔细想一想,我真是除了谈恋爱什么都没干,快要不认识自己.jpg
总字数4282
偷偷塞序章,并不好意思投第一章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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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卡蒂·麦克唐纳小姐站在月光下时,仿佛那些澄亮的冷光也将她妆点,那些抓不住的银丝线落在她的身上,便化作她金发上的一片波光,成为笼在她肩头的一块细纱,被织成她缀在裙尾的一匹丝绸。
而当她走进室内,更明亮的光线则使其高高在上的美丽更加展露无遗。那颗骄傲的头颅总微微扬起,仿佛天生就合适那样俯瞰,并不显得傲慢得粗鲁或卑鄙,她的下颔与脖颈勾出一个经过最严格培养的优美弧度,令人想到那些湖水边抖落羽翼上水珠的白天鹅,同样的精致而洁白。
没有人能够说这样一位小姐不高傲,却也同样无人能够因这一份高傲,而用任何不适当的评价来攻击她的诸多好品德。她的双眼在近一年中越发明亮,深藏其中的某种力量正一点一点被她自己所唤醒。
而正是这种深藏的力量愈发使得旁人为其所折服。
麦克唐纳小姐站在她的父兄身后,却并不显得像是只能够活在金丝笼中的一只小鸟,这只天鹅将视线落在她在意的某个人身上,对方在与她的哥哥科林交谈,那双总不亲切的绿眼睛里没有她的影子,可她却感到一些目所难以捕捉的注意力落在自己的身上。
卡蒂极快的移开了目光。她忽然间心神不宁,生出一些没有道理的慌乱与畏惧,这种情绪这几天来与她如影随形,终于在这时重新窜上心头,肆无忌惮的抓住她的心绪。
女孩伸手整理鬓角的发丝,指尖触摸到耳垂上冰冷的珍珠和小雏菊,她金色的长发在今天被精心盘起,细碎圆润的米珠与永不衰败的雏菊洒落在发间。她将指腹按在那个由他人赠送的耳坠上,一时竟莫名生出一股想要将之扯下的冲动,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的意志仿佛已向身体下达了这样的指令,可她的手指却分明丝毫未动。最终卡蒂反应过来,那些对于未定未知的惶恐不安欺骗了她的意志,而拒绝了那些指令的身体则要比思绪更加坦诚。
她垂下眼睑,不再看向谁,却也不再想着要摘下佩戴的那些首饰了。
卡蒂·麦克唐纳小姐深吸了一口气,将细碎的月光与明亮的灯光全部抛在脚下,她将这些无用的东西通通踩碎,然后按下胸中的情绪,握紧了自己的手掌。
*
艾文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没有察觉出科林对他隐忍不发的敌意。
这或许是因他们在之前的数年之中,都平和的保持了一种友好——至少在艾文看来足可以称得上是友好——的室友关系所致,艾文判断对方足可以信任,并没有考虑过在某些时候,事情可能会因各种意外,而出现一些意料不到的转变。
以至于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他都不得不告诫自己加深在这一方面的认识:
斯莱特林没有牢不可破的盟友。——在你们的关系真正牢不可破之前,没有。
转变无疑并非从这一年的圣诞开始,但在这一天,他才真正看清科林脸上一览无遗地审视之色,并开始对自己过去的疏忽产生疑惑,这一切都是因为当艾文在看到麦克唐纳家人如出一辙的蓝色眼睛时,突然间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是这样一对兄妹,而他在爱慕那位妹妹的同时,竟没有意识到哥哥就在一边面带审视。
如果有一天安西娅会因某一个傻头傻脑的男孩而露出笑容,不再倚靠在父母和长兄身边,在她人生的重要蜕变中起作用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艾文很难说自己会怎样做,如果对方竟然还胆敢时时出现在他的眼前,或许在圣芒戈预定床位就是唯一的结局。
而科林甚至没有这样做。如果他想要送自己进圣芒戈,艾文很清楚,曾经他有的是机会,但是科林毕竟没有这样做。
现在,这位富有忍耐力的可敬的同级生正挂着不怀什么好意的笑容挡在他的面前,他是那种任何时候都不动声色的人,早些年还保留着清晰可见的傲慢,现在却已经逐渐将那些高傲与轻蔑都收起,至少外表变得亲和有礼起来了,但认清了现实的小威尔森依然从其挑起的眉梢弧度辨认出对方的戏谑,这让本就不善言辞的人变得更加沉默。
这种沉默并不能使科林的心情变得更好,也不能使他放弃小小警告一番对方这个念头。他扯动了一下嘴角,更加严实的挡在卡蒂的身前。
第一支舞的前奏已经响起来了,在此的几人却没有人动作。
“我想你或许不介意。”
科林用他那种不急不缓但把握着节奏的语调说话,他将手搭在妹妹的肩膀上,“我们或许需要耽搁一点时间用来交流,让卡蒂先去享受舞会吧。以赛亚——”
同样受邀的以赛亚·施瓦茨曼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他一直占据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并不参与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好处的纷争,但在这种时候,他却很愿意帮麦克唐纳这样一个忙。
银发的斯莱特林男生动作流畅的朝纷争中心的那位小姐伸出手,彬彬有礼的欠身,“可否赏光。”他故意朝卡蒂眨了眨眼睛,让气氛变得不是那样紧绷,但是这个小动作落在艾文眼里,却令他心中更加焦躁。——当然了,这正是以赛亚的目的,尽管他同艾文的关系并不坏,但他依然乐于这样做。
以赛亚微笑着等待回应,卡蒂无法拒绝这样一个邀约,因为拒绝总会使一方的脸面受到一些损伤,而她看出科林笑脸下的认真,于是稍作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在避开艾文的注视踏入舞池时,很难说卡蒂有没有在心里偷偷松下一口气,她将腰背挺直,不动声色的松了松一直僵硬的身体。
捉着她的手,在一个不冒犯的距离内虚虚环住她的腰身的银发少年因此而轻笑起来,“不要担心,麦克唐纳小姐。”他故意凑近了一些,轻声耳语,“好的小姐不需要在跳舞的时候为任何事烦恼,……您想看一看那边那个学长急迫的样子吗?我觉得相当有趣,是托您的福才能见到的景象。”
他带着卡蒂转了一个圈,女孩忍不住微微红了脸,细细的鞋跟却‘不小心’踩上了以赛亚的脚背。
“我必须要强调一点,施瓦茨曼学长。”
她仍微红着面颊,却恢复了往常的骄傲,微微扬起下巴低声说,“这对于我来说不是一件烦恼。……至少很快就会不是了。”
她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不必很久,足够她理清自己心意的时间——而在这之后,一定什么也无法再让她烦恼了。
卡蒂在心中这样坚信着。
*
在另一边,艾文很快注意到并非只有他一人对舞池投注了过多的注意,安斯沃斯·曼纳斯的视线同他撞在一起。
这说不上是一个意外事件,因为自踏进庄园起,跟随在科林身边的安斯沃斯就没有将自己的视线放在除了麦克唐纳家人身上以外的其他地方,他是个并不太多话的人,在之前几年一直像是科林身后的一个影子,而等艾文真正注意到他时,安斯沃斯已经渐渐不再像是一个单纯的影子了。
“……”
对方收回了投注在舞池中的视线,那一只露在刘海外的绿眼睛掠过一旁的小威尔森,却仿佛站在那里的不是这里的主人,而是一颗光秃秃的圣诞树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在他的眼底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着一些什么,这使得那种绿色变得同艾文截然不同,更加冷漠、也更加危险……
艾文不禁思索科林是否真正看清这样的眼睛。他没有看到,在看向科林时,安斯沃斯的神色到底出现了一些极细微的变化,这种变化隐藏在那些黑色发丝投下的阴影之中,一转而逝,黑发的斯莱特林学生仍旧像过去所有时刻那样,恭谦地站在科林身后,仿佛自己从未傲慢的抬起头来,居高临下的注视自己身前的少爷。
而科林仍在慢条斯理整理他那没有一丝皱褶的黑色礼服,事实上,他并没有什么想和眼前的小威尔森交流的,除了用魔杖——或者拳头——的那种交流,那是他迫切想要做却竭力克制住了的。
他开始斜斜的将身子倚靠墙壁,脱离了父亲伊恩·麦克唐纳先生的视线范围,一些顽固的散漫与游离又重新在那副礼仪规范的大少爷身上冒出头来。科林漫不经心的扫过艾文·威尔森,在心里对其发出了嗤笑。
对方在他的眼中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像样的敌人。尽管小威尔森实力不俗,家境也相当可观,可他却很不像是‘像他们一样’的那一类人,他不隐藏自己、对利益不是那样敏感、信任感情,这样的人做不了他的敌人,科林似乎想通了这个问题,或许正因如此,他才隐忍不发,没有真的朝对方无防备的后背念出咒语。
“你真的想和我交流一下吗?”
他亲切友好的问,“我倒是不介意腾出一点时间,尽管我还与两三位有身份的小姐约好要跳一支舞——”
“……伊恩先生快要回来了。”
艾文面无表情的这样说。然后他看到科林大少爷优雅而不掩迅速的离开了倚靠着的墙壁,这位少爷站直了身子,借着端起的葡萄酒杯,不动声色的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父亲的身影。
但是伊恩·麦克唐纳并没有出现,科林立刻意识到这是小威尔森的一个难得的谎言,他掸了掸自己的袍角,却没有阻拦对方离开。在他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绪,蓝眼睛中最温和的一份注视,最终还是落在了舞池中的卡蒂·麦克唐纳身上。
这一切只关乎卡蒂的选择。
科林清楚这一点。只要是卡蒂的选择,这就足够了。
而与安斯沃斯擦肩而过的艾文却脚步忽地停顿,他回过头,黑头发的曼纳斯已经背过身去,依然是那一副无害而温顺的模样,仿佛在交错的刹那间自己耳边响起的低语只是一个错觉。
可是艾文分明听到属于安斯沃斯的声音,用似笑非笑的口吻轻声说:
“我还猜想会是谁。……原来是你。”
……
第一支舞曲的旋律渐渐进入尾声。
艾文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回过头,去询问安斯沃斯话中的真意。
并非毫不在意,而是因为——第一支曲子结束了。
卡蒂已经松开了以赛亚的手,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因为跳舞,额上微微渗出一层薄汗,面颊上透出的粉色在艾文看来有着说不出的活力与生气,那些被编起的卷发有一缕俏皮的跳了出来,艾文忍不住伸手小心的帮她将那些碎发带至耳后,然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僵硬的收回了手。
女孩的脸似乎变得更加红了。她站在那里没有动,眨着眼睛看他,艾文觉得手已经僵硬得像是一块木头,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万遍“现在、立刻、马上约她去跳舞”,可视线掠过对方礼服裙摆下隐约露出的挺直小腿与轻盈的高跟鞋,到嘴的话就不免起了变化。
“……脚会痛吗?”
他皱起眉头这样问。这不算是一个合时宜的好问题,并且在出口之后,连说话的人自己都微微愣神,“我想跳舞或许很费力。”但他还是继续说下去,“……需不需要休息。”
这几句话里的笨拙和傻气已经超越了他入学以来说过的所有的话,或许自己在对方心中已经成为了一个不解风情、不识趣的人了,但艾文依然无法制止的担忧一些也许根本没有人在意的事。
——那样高的鞋跟,踩着那东西走动,女孩子们真的不会痛,甚至不会累吗?
可是那位金发的小姐听到了这样的话,在微微愣神之后,却忽然笑了起来。
她的面容像是忽然焕发出某种新的光彩,今天晚上一直缠绕着她的一些恍惚与游移忽然间被从面前扫开。卡蒂仰起头,用闪着光的蓝眼睛直直看向他。
“不会。”她努力压下自己过于上扬的唇角,像是十分正经严肃一样回答,“我不会累,也不感到痛……不如说我还没有跳够呢。”
她自己也抬手压了一下那些被别再耳后的碎发,耳坠在面颊旁轻轻晃动,这让她又笑了起来。
“毕竟我还挺喜欢跳舞的……”
在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落下最后一个音节之前,艾文已知情识意地稍稍后退一步,欠身朝她伸出了手。
“如果我有这个荣幸。”
绿眼睛的斯莱特林学生凌厉的面部线条无可抑制的软化下来,他注视着卡蒂将手放进自己的掌心,而自己则一点一点,小心的阖起手掌。
艾文终于露出了笑容。
听说发生了白学展开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
不加快速度补上剧情不行了,感到危机,就算科林要怼我,我也会坚强的活下去!!
不行了这个剧情笑死我了,刚想说明明是我先来的转头一想不对啊真的是安斯先来的……好吧!这题超纲了!但是我就是要强行关联安斯!(……
怎么感觉我一直在补前一年的剧情,永远无法和时间轴同步,很困惑(因为你咸鱼
不管怎么样响应打扰啦如果有问题请敲(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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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森家的这一场舞会实际上举办在圣诞节之后。
可它仍旧被叫做圣诞节舞会,从来没有人在乎它是不是真的被安排在圣诞夜当天。带着积雪的圣诞树妆点威尔森家庄园的各处,家养小精灵们用彩带与其他一些亮闪闪的装饰品将枝叶缠绕起来,然后用他们细长的食指点出一个个发出彩色光亮的小圆球,同圣诞袜一起悬挂在冷杉上,那些光球就像麻瓜世界里那些通了电的霓虹灯一样,不停闪烁起来。
艾文的魔杖尖喷吐出大大小小不会被戳碎的泡泡,这是安西娅提出来的,她被没收了零食,百无聊赖,于是亲自布置起厅堂,将长兄当作家养小精灵那样肆意使唤。
“我们还需要一些松果球,那会很好看。”她这样说,随即露出了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当然,”安西娅用手肘推了推长兄,“圣诞节,总不能忘记槲寄生。”
槲寄生已经被她用来打趣了好几日了,自从她看到艾文偷偷将一枝带着红色浆果的槲寄生藏在斗蓬里,便决意绝不放过这样一个打趣的好机会。
梅林知道,在此之前安西娅甚至觉得长兄或许会就这样一直维持那张严苛的面孔,直到父母替他作出安排,他就会乖乖牵起某一个合适的小姐的手。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冷冰冰硬邦邦的家伙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天,在他那一向紧握着魔杖的手指间,被摆弄的不是魔药也不是魔法器具,而是一些带着浆果的枝条,唯一的用途是当他将这可爱的植物悬挂在某一位小姐的头顶上方,那么她便不能拒绝一个来自他的亲吻。
这听起来似乎有一些卑劣,但还请对这个可怜的人宽容以待。艾文·威尔森本该想些更聪明的方法,就像他在制作那些首饰时一样,精工细凿,好让自己显得不是那样急躁。
然而近来的一些事情摧毁了他努力建立起的那些欺骗人的沉着。
事实上,他花费了大量时间徘徊在附近的荒野中,在雪地里寻找一枝浆果最饱满,颜色最鲜亮的槲寄生,直到将那些粗糙的枝条抓在手里,细细削去偏枝败叶,磨平所有扎手的枝节,直到这时候,艾文依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使用它,他从未像这一刻一样摸不透自己的心,长久的在做一件他曾认为自己绝不会做的事——因为某一个人而患得患失。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艾文强迫自己承认。
他的确在乎那样一个人,在乎她的一举一动,在乎她的面上为什么失了笑容。那位小姐在他眼中总像是披着一层砂金色,让他在人群中只看到她是那样耀眼,其他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这同容貌并没有什么关系,而牵扯到更深一个层面的、一些散碎无法收拾的悸动。自这位小姐踏着一段被平整的铺在她脚下的金色日光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天起,她就成为注入艾文眼中的一束阳光,藏在他的眼底,再也没有散去。
小威尔森从未像这样举棋不定,这的确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但实在称不上美好。或许自己该像狮子那样再多一些横冲直撞的勇气,‘你记得她总对你笑’,他对自己说,同时质问自己,‘那么,你为什么不表现得更勇敢’。
他的确本应该更有底气,表现得更勇敢,如果不是不久前霍格沃兹的圣诞舞会他邀请卡蒂·麦克唐纳作为舞伴出席时被拒绝,如果不是他在远处看着那位小姐同安斯沃斯·曼纳斯跳舞,他们极熟悉亲昵的在一起交谈,然后他看到卡蒂的面上突然失去了笑容,变成了茫然中透着惊慌失措。
——那是艾文从没见过的卡蒂的表情。
这是一件无法追问得不到答案的事情,因为艾文看出卡蒂并不愿意提起。金发蓝眼睛的小姐在那一天晚一些时候遇见他时,重新找回的笑容中透着古怪的流离,她注视着他,却仿佛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艾文看着她的面颊一时微红,一时又煞白,绝口不提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这让他哑口无言,唯一能说的也只有一句:
“两天之后的舞会,我等你来。”
他说‘我等你’。
可是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
舞会的布置已经没有什么可完善的了,那些高大漂亮的圣诞树已经尽善尽美,妆点屋子的铃铛与松果被挂在能想到的所有合适的地方,长桌上摆满家养小精灵们准备妥当的食物与饮品,安西娅想要的那些彩色泡泡在空中悠闲的漂浮。
除了他自己,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艾文漂亮的乌黑魔杖再一次对主人放出了代表不满的银色冰霜。它是一根漂亮且坚定的魔杖,九又二分之一英寸长,通体沉黑色,能施出最好的变形术,用最强力的魔咒攻击一切敌人。
巫师与他的老伙计心意相通,他们总是一同维护他的信念不受动摇,使他的意志不为任何外力而改变。魔杖不能人言,却有足够的意志表露出它的不满,它喷射出冰晶,为主人这些日子来的表现而发出抱怨,‘这不像你’它或许想要这样说,‘是什么令你这样动摇’。
“我没有动摇。”
小威尔森忍不住反驳,但回应他的只有安西娅不明所以的疑问,“你说没有什么?”她探出脑袋问了一句,一些梳子和发卷正在她的头发上忙碌不停,安西娅将它们都挥开了。
她没有得到回答。
她的长兄正懊恼的抿紧了唇,两只手一头一尾握着自己的魔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你在干什么?”
安西娅忍不住问道。她狐疑的打量已经换上了礼服长袍的长兄,视线在他那一丝不苟扣到最上头一颗的衬衣纽扣和熨烫得精心的领巾上微微停留。
对方房间里的那扇试衣镜告诉主人的小妹妹,试衣镜的主人站在镜子前换了至少有六、七套不同的男士礼服,直到最后时间告罄,才终于换回了最简单不花俏的那一件,并对收拾衣服的家养小精灵下了封口令,只不过遗忘了它这面一贯不多嘴多舌的镜子。
威尔森小姐暗自咋舌,没有得到回答,她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很快就要有人来了——你在——干什么呢——”
艾文面无表情的将魔杖收了起来,在安西娅的目光催促下,这一次他终于开了口。
“我只是在思考。”他用力握紧了又开始朝他喷射冰霜的魔杖,语气僵硬而又认真的说,“我的魔杖出了点故障,让人头痛……或许我应该直接掰断它。”
这一回,“出了点故障让人头痛”的魔杖直接吐出了一个雪球,结实的砸在了自己主人的脸上。
与此同时,庄园入口处传来响动,圣诞舞会的第一批客人准点而至,艾文飞快的给了自己一个清理一新,大步朝入口处走去。
他等待的阳光正站在那里。在月光下像是戴着蒙蒙桂冠,又像是踩着光辉的战车,她展开眉眼,朝他露出笑容。
‘大约不会再有比这更令人难以招架的敌人了’
艾文默默心想。
为自己的手快还债第二发。没有和亲妈们商量细节的瞎互动。
标题是骗人的,根本没到霍格沃兹。
把握角色好难!!如果有ooc请亲妈务必来找我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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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视线落在艾文身上。
斯莱特林七年级生在一个瞬间生出了一种转身告辞的冲动,满眼的蓝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来错的地方。但事实上,角落里的确堆放着绣着威尔森名字的行李,而艾文也只是稍稍顿了顿,便神色如常的走进车厢,关上门在空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三个拉文克劳学生的其中一个有礼貌的收起了打量的目光,另一个愈发兴致勃勃目露评估,最后剩下的一个是一副不算熟悉也不很陌生的面孔,六年级的斯特雷·伽利玛单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同坐在自己身边的斯莱特林挥了挥手。
“日安,威尔森学长——车上没有其他空着的车厢了,擅自坐进来,希望你不要介意呀。”
他指了指角落,艾文的行李早早堆放在这里。但是这种占座的方法在车厢满员的时候并不怎么被买账,斯特雷也不过是因为同对方不大熟悉,这才多解释了两句。
斯特雷·伽利玛态度多少显得有些谨慎,这是因为他本人是一名混血巫师,虽然并不怎么在乎自己混血的背景,却也明白学校里总有相当一部分人在乎。在过去的六年里,他曾见过不少纯血的拥护者对麻瓜种、混血嗤之以鼻甚至不屑一顾,这种现象实际上并非斯莱特林独有,只能说,在这方面斯莱特林最为泛滥严重。
艾文·威尔森在他的印象里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但是这种不好相处却仿佛并不特别针对谁,斯特雷并不确定,他同这个七年级的学生显而易见并算不上熟悉。维持面上的笑容,他挑起眉毛等待对方的反应。
在他的注视下,斯莱特林的学生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值得期待的反应。
事实上,他只是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回了一句“日安”——斯特雷猜测他多半想不起自己具体叫什么——甚至连唇角的弧度都没有半点改变。
“唇角的弧度都没变”的艾文置身于三个拉文克劳之间,他们膝头都放着一本书,空气中因此飘荡着一股羊皮纸和油墨混合的气味,这气味让妹妹是也拉文克劳的他一时间是感觉有些亲切的。
因为这一份亲切,他看向三人的视线就稍稍变得温和了一些,这种温和不易察觉,至少在场的三个拉文克劳都没能察觉。
这倒也没什么,艾文看了一眼黑头发蓝眼睛的拉文克劳,对方挂着可亲的笑容,却始终将双臂横在胸前,从肢体的动作上流露出了下意识的防备,为自己圈出一个安全的范围。伽利玛,艾文想起了他的名字。他曾见过这个拉文克劳骑着扫帚在天上飞,甚至半途松开抓着扫把的手,平展着双臂滑过天际,像一只真正的鹰那样锐利而又自由。
他飞得那样无拘无束,在带走了烦恼的同时,也带走了拉文克劳不少的分数。
飞行课教授气急败坏的将这个甩着胳膊飞来飞去的家伙从天上拽了下来。
这是艾文三年级,对方二年级时的事情了,而事实证明,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也依然对当年的飞行事件记忆犹新。
似乎是确认了艾文的态度,斯特雷的笑容更盛,他向艾文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另两个学弟学妹。
“这是四年级的雷·卡特。”
他先介绍了男生。黑肤灰发的少年安静的读着书,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抬起头来。他才十五岁的年纪,体格却生得结实高大,常年锻炼的手臂显示出一种与大多数小巫师不同的力量,那头灰发被一丝不苟的梳理整齐,在抬头时却有一缕调皮的微微翘起。
艾文并不热情的同对方问好,男生的面上闪过了一丝惊讶。
雷·卡特很快藏起了那一缕诧异,却还是忍不住仔细检查了一番高年级男生的巫师袍,确定它的确是绿色滚边——这无疑是一个斯莱特林,如假包换。可正因如此,才更加叫他感到吃惊。
自入学以来,还鲜少有斯莱特林的学生朝他展露出这样平和的态度。
有一段时间,雷误以为斯莱特林们在对待外院学生时总是只会冷哼或是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但是这个误会很快被打破,因为他亲眼看到同院的学姐同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交谈甚欢,而当那群银绿色的蛇转头看到他,那些亲昵友好的笑意就失去了温度,有一些人转开视线,仿佛从来没有看到过他。
“我就不用学长介绍啦。”
坐在两人对面的拉文克劳女孩笑眯眯的这样说。她是这节车厢内唯一的女孩子,有卷曲的黑色长发和紫罗兰色的双眼,轻轻眨眼的动作由这样年纪的女孩做出来,就显得让人很难拒绝,那双明亮的眼中流露出的自负倒不会叫人讨厌,在她的脸上混合成一种带着狡黠的机敏。
她的确不需要斯特雷再特地介绍了。在他们这样老派的纯血巫师圈子里,再生疏的人家,互相之间总有几分纸糊一般的情谊,谁也不敢说这种舞会上相互引荐的感情很真挚,但只要有心发展,也总能牵起线来。
尽管说着不用介绍,女孩却还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兰德尔,伊薇特·兰德尔。”
她说,无意识的显出对自己姓氏的自豪,“安西娅同我说过威尔森学长的事……说到这个,安西娅今年真的不回来了吗?”
这个问题有些不合时宜,说话的人却丝毫不觉,这充分展现出兰德尔家这一代唯一的一位小姐的随性。
艾文沉默了一小会,轻轻点了点头。
“她只是找到了感兴趣的东西。”
他替妹妹解释,“只是麻瓜的书和知识迷住了她,这没什么不好,如果她喜欢,大可以去学习,霍格沃兹总在那里,安西娅随时都可以回来。”
雷·卡特不免又多看了这个斯莱特林几眼,对方在说到麻瓜的时候语气同他知道的其他一些斯莱特林不太一样,说不清为什么,这种语气让他有些高兴。
兰德尔家的小姐却对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满意,她小声嘀咕了几句,但同时也赞同的点头,“她是我们这边的人。”她说,“安西娅总是要回来的。”
对于这样一句笃定的话,多少了解妹妹心中所想的艾文,只能在心底无奈的苦笑起来
为自己的手快付出代价.jpg
开始挨个给金主们还债!先跑一个和佩吉的互动!新生真可爱啊……(恍惚
偷偷夹带私货,最后的两个新生是普拉瑞斯和他那个还在等待学院开放审核的青梅竹马欸嘿。
如果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请亲妈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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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红色的霍格沃兹特快列车准点驶进了国王十字车站那个麻瓜们看不见的站台。
在1692年《国际保密条例》颁布之前,前往霍格沃兹求学的小巫师们同他们的家长一起,利用各种麻瓜的童话书上那样的手段,越过整个英格兰前往位于霍格莫德旁的城堡。他们大多数在天上飞,驯服会飞行的魔兽或是给各种工具施加魔法,然后举起魔杖朝一路上见到他们的麻瓜发射一忘皆空。
这种上学方法不算很值得推荐,但总要比那些尝试幻影移形的巫师要好。
虽然总有逃过一忘皆空的麻瓜看到他们成群结队的飞过,但至少小巫师们不会因为霍格沃兹针对幻影移形的防护魔法而受伤。每年入学季,一部分麻瓜看着天上飞过的巫师们,以为自己见到了幻觉,还有一部分人对自己见到的深信不疑,魔法部只好挨个派人去消除这一部分人的记忆。
在《国际保密条例》出台之后,魔法部赶制了大量的门钥匙供世界各地的小巫师们使用,这之后没多久,当任的魔法部部长欧特琳·甘博提出了引进麻瓜社会最先端技术蒸汽火车的设想。
霍格沃兹特快自那之后三百年间,从未停止它在国王十字车站与霍格莫德之间的运行。
在一片蒸汽缭绕中,艾文·威尔森正同他的母亲拥抱道别,然后他看向站在父亲身侧的小妹妹,略微松动了一下板起的嘴角,像是想要留给她今年的最后一个笑容。
“安西娅。”
他喊了一声妹妹的名字,接下来的话却不知该怎样说,顿了顿,只能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发顶,“……,麻瓜的图书馆也有许多值得学习的东西…这一年去看看也好。”
安西娅·威尔森在读完三年级后迷上了麻瓜的图书馆,在征得全家人的同意后,已经在霍格沃兹办理了休学手续。
这是艾文在妹妹入学的三年之后,头一年独自一人登上霍格沃兹特快。
他的行李早已经放进了一间空车厢,人却还站在站台上。威尔森夫妇站在远处微笑看着兄妹道别,安西娅与艾文拥抱,并不怎么感伤,面上甚至露出喜色——在麻瓜社会中,总算没有一个长兄会把她的甜食全部清理一新了。
艾文注视着安西娅步伐轻快的走远,蒸汽很快遮盖了他的视线,小威尔森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深红色的蒸汽火车拉响了即将出发的笛鸣。
一个推着大大的手推车的小家伙从他跟前走过,似乎是被鸣笛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像一只受惊的猫崽那样微微耸起肩膀,一只身形优雅的豹猫擦着她的脚踝弓起背,同铁皮火车对抗似的“喵呜”了一声。
有着蓬松褐色短发和圆圆琥珀色眼睛的小姑娘弯下身拍了拍猫咪的脑袋,她装在口袋里的各种小糖果“刷啦啦”地掉出来,咕噜噜撒了一地。
在女孩手忙脚乱蹲下身去捡她满地的小糖果之前,艾文已经抽出魔杖点了点,地上的糖果纷纷飘浮起来,晃晃悠悠的落进女孩手里。
“啊……谢、谢谢您!”
佩吉·布兰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小宝贝们塞回衣兜里,她偷偷抬眼看了看那个已经收回了魔杖,满脸冷淡的高年级学生,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肩膀。
但她很快又稍稍克服了这种对于冷脸的天然恐惧,想起这是帮助她捡起了糖果的人。对于佩吉来说,很少有什么比她的南瓜小甜点更重要,她犹豫再三,伸手在口袋里数了又数,这才满脸不舍的掏出一个最小块的南瓜汽水糖,伸手递到对方的面前。
“这是……谢礼!”
她将糖攥在手心里,满心期待那个看起来不好相处的高年级男生能够回绝,可让她失望的是,在沉默了片刻后,对方展开手指,将手掌摊开在了她的面前。
佩吉咬着嘴唇,恋恋不舍的将汽水糖放在对方手心。
艾文想了想,顶着女孩的注视收起汽水糖,却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习惯性准备给安西娅的太妃糖来。他将太妃糖送给佩吉,今年的新生小姑娘看他的眼神终于从隐隐的哀怨恢复了正常。
“学长真是个好人。”
小姑娘剥了一颗太妃糖放进口里,眉开眼笑的这样说。
她已经半点也不害怕艾文了,半途开始还伸手牵住了小威尔森的袍角,眼珠咕噜噜地四处转,嘴里的糖块左右鼓动。她是今年入学的新生,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艾文替她将行李施缩小咒,找了一间空车厢放了进去。
已经通过几颗太妃糖飞快同他熟悉起来的佩吉坐在皮椅上晃动两条腿,见他点头示意后打开车厢的门,还满脸好奇的偏头看他。
“学长不一起坐吗?”
“不了。”艾文摇了摇头,“和其他新生一起对你会更好。”
见佩吉仍盯着他,抿了抿唇,才又补充了一句,“……在城堡总还会再见的。”
小姑娘这才弯起眼睛笑起来。艾文试图露出和善一些的表情,但仍旧不怎么成功,他阖上佩吉的车厢门,有两个只到他腰部的小萝卜头结伴从他身边走过,棕发蓝眼睛的小姑娘跑在前面,金发灰眼的小男孩被她拉着险些栽了一个跟头。
“露易丝!”
艾文听到那男孩儿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却没有甩开女孩的手。叫做露易丝的小姑娘拉开了佩吉所在的那节包厢的门。
霍格沃兹特快已缓缓驶动起来。列车发出呜鸣,窗外的景色开始变化,走道上一些学生来回跑动,几个斯莱特林的低年级学生停下来朝他问好,艾文简洁的同他们互相问安。
一直到他走至自己的车厢门口,伴随着列车驶动的骚动逐渐缓和,他已做好里面车厢里或许已经满员的心理准备,可是里面听起来却并不吵闹。
艾文握住门把,又想起总捧着大部头的书籍埋头苦读的安西娅,他缓慢的拉开车厢门。
——包厢内三个捧着大部头苦读的拉文克劳齐齐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