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白令海峡,冰川之下,不曾为人所知的爱情戏剧拉开帷幕。
为了生命,为了爱情,为了那一位“存在”……
是荒诞的喜剧还是虚伪的悲剧,皆由身为演员的“您”来决定。
随机恋爱带恐怖元素企。
【全文2057字】
*上篇是沉船+探索,还没写(草
*双线发展是南瓜老师的点子,南瓜老师太好了我夸爆555 如有ooc非常抱歉……!!!
*新手上路还拉灯,是我太菜了dbq(扑通跪下
———————————————————————————
舞台之上,没有灯光,没有音乐。既没有敬业的导演,也没有专业的化妆师,剧本和效果全部交由自己。简单的道具,朴素的布景。朝日奈煌立于舞台之上,他沉默着向台下投去视线。
台下没有一位观众。
舞台之下座无虚席。
他默默收回视线,余光瞥见舞台另一侧。同是粉发的青年缓缓走来,即便是“演出”他依然面戴黑色口罩,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他微驼着背,翠绿色的瞳仁黯然无光。
在朝日奈煌两周以来的记忆中,米哈尔总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当然,“某些时候”除外。
煌深吐一口气,换上招牌笑容。木制瓶塞被熟练地拧出,连带着一股醉人的芳香弥漫出去。红宝石一般的液体缓缓淌入高脚酒杯中,静候它的登场。
米哈尔握住门把,转开那扇孤零零地立在舞台一侧的木门。
“你来啦,米哈尔先生。”煌满脸笑意,手执一杯红酒。
此时的情境似乎与“那时”相反。
煌记得很清楚,那时把着玻璃门,试着向对方搭话的是他。
『先生你好,打扰您咯!我是您本轮演剧的搭档朝日奈煌,叫我煌就好啦!☆』
“……我记得,我没有拜托过这样的‘服务’。”
米哈尔站在门边,看似毫无反应。几秒后,他移开视线如是说道。碍于口罩的存在,煌无法辨认对方的表情。
初见时也是如此,黑色口罩遮住青年的大半张脸,唯二能确认的只有眼睛和肢体语言。煌打量那位坐在床边的“搭档”,青年看上去不过二十代,服装风格却显得有些微妙。煌暗自腹诽对方怕不是个闷骚时,青年起身走到他面前。
『煌是吗,叫我米哈尔就好。』青年简明扼要地自我介绍,随后话锋一转,『你应该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吧?』
『是的,当然了。米哈尔先生对吧,我记住啦。』煌笑眯眯地上前一步,『关于我们的‘剧目’,您有什么看法吗?』
煌嘟起嘴,尾音不自觉地上翘:“哎——别那么说嘛!”他放下酒杯,毫不顾忌地倾身贴进米哈尔的怀里,仰头轻啄对方的耳垂,舌尖灵巧地掠过金属耳夹,留下几分温热的吐息。
“试一试也无伤大雅哦,米哈尔先生?”煌两手攀上对方的肩膀,脸颊微鼓。
『是‘那种’工作啊,确实方便不少。』米哈尔语气平淡,显然煌适才说明的内容在他意料之中,『舞台上我们必须相互配合,所以没有问题,煌先生能放开就最好了。平时的话……』
布料触感从煌的手里猛地逃开,随后米哈尔默默扭过头。煌跟着收回手,朝青年俏皮地挤挤眼睛:『没关系!您没有兴趣的话,我不会勉强您做什么的,放心吧。』
『不过,』煌舔了下嘴唇,『如果您有意愿的话……』
“不,不必了。”米哈尔扯开煌的双手,眉宇微皱。他与煌擦肩而过,兀自走到晾衣架前,动手脱下外套、围巾和手套。
煌金色的双瞳闪烁两下,唇角扬起笑容。他也脱下猫耳外套挂在一边,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在米哈尔略显困惑的目光中,煌再度拿起高脚酒杯轻轻晃荡,通透的液体折射出光芒。
“这是瓶好酒,你不觉得吗?米哈尔先生。”
随着煌的动作,杯中的红酒倾泻而下,醉人的芳香染上白衬衫,直冲他的鼻腔。胸前明显的深色水印之下,透出健康的麦色皮肤。趁米哈尔惊讶之余,煌又一次抱住面前的青年,紧贴对方的身体,用濡湿的部分刻意地蹭了蹭。再熟悉不过的体温和吐息,开始向煌传递某种信号。
“还是说,用这个称呼更合适呢?”煌摘下青年的黑色口罩,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亲吻对方唇边的两颗黑痣,凑在对方耳边低语道:“米、哈、尔?”
煌第一次直呼青年的名字还是将近两周前,换言之,两人相遇才刚满一天。正当煌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梳理自己的人际关系网时,从隔壁房间传出一声巨响。
煌犹豫再三,抱着“确保搭档安全就是保住自己性命”的想法前去造访。谁知粉发青年像是换了个人,翡翠般的眼眸里漏出危险的气息。煌还没作出反应便被倾身压在身后的玻璃门上,厚重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耳边,引起一阵瘙痒。
『……煌,不要加先生。』米哈尔咬咬怀中人的耳尖,嗓音是煌未曾听过的低沉,『叫我的名字。』
——那之后发生的事,与舞台上的如出一辙。
米哈尔近乎粗暴地吻住煌,撬开怀中人牙关的同时舌头探入口腔,贪婪地抚过每一寸温热的净土,二人的鼻息变得紧促。煌伸出舌头想要跟上米哈尔的节奏,却反被卷入其中,舌与舌相触着发出水声,来不及咽下的唾液沿嘴角缓缓淌下。快要窒息的脱力感首先占据煌的大脑,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莫名的冲动,连被打湿的皮肤都开始隐隐作热。
结束这个冗长的吻的仍是米哈尔,他挽住尚在喘息的煌,空出来的手抓住门把,将门反锁。煌伏在米哈尔身上,郝色攀上他的脸颊和耳朵,脚下因缺氧而有些不稳。在朦胧的意识中煌被拉到沙发边,青年欺身将他压在沙发上,无法挣脱,亦无法逃脱。
米哈尔湿润的舌触到他胸口的瞬间,煌反射性地缩起身子,鼻腔里发出一声娇吟。米哈尔舔舐着他胸前的一大块酒渍,紧贴身体的布料透出他略显粉嫩的肌肤。当米哈尔转而咬住单侧的果实时,煌又没忍住惊呼一声。他伸手搂住面前人的脖颈,手指透进粉色卷发中。米哈尔似乎并不满意煌的反应,变本加厉地用力嗜咬,手指则把玩起空闲的另一颗。直到两颗都充血胀大,米哈尔才不情愿地松开,注视着胸口一起一伏,眼神朦胧的身下人。
“……对,这确实是瓶不可多得的‘佳酿’,煌。”米哈尔声音低哑,吻上嘴唇的同时右手向下探去。
“让我好好品尝一番吧。”
星期二我不杀人
壹、第二个故事。
几个世纪以来,水手都极为迷信,这样的迷信与宗教截然不同。它是经验、忌讳、仪式、灵感和征兆的组合,它是流动的、有生命的,从海上讨生活的人的口里成型,随着洋流和季风漂洋过海,每一年与过去都有不同的地方,而多年之后流言可能就成为了传统。
在我的养父杰罗姆闯入图克托亚图克之前,他的征兆就早已经出现了。
“那东西从海里爬出来……跟着我。”
2009年的冬天,杰罗姆在荷兰港罗斯玛丽号捕蟹船上当水手,一旦出海他们就得不分昼夜地干活,而螃蟹总是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这个移动的金库会出现在哪里,于是水手们要不停地把重达363公斤的捕蟹笼推进海里又捞起来,若是再加上北极的海上风暴,那可就真是要人命。但无论如何,只要抓到螃蟹就能赚钱。
他们撞大运遇上了螃蟹潮,每次捞起来的笼子都有70只以上的帝王蟹,一大堆螃蟹从笼子里被倾倒到分蟹台上,硬壳落到铁皮上“哔剥哔剥哔剥——”,对水手来说就像听见了钱落进了钱袋的声音。他和他的同伴量出螃蟹的大小,小的扔进海里,大的才能带回去。
他动作飞快地捡起在台子上乱爬的美金,这时,他注意到其中的一只,它的蟹盖是正常的朱红色,也足够大,那是非常标准的帝王蟹尺寸,但——
它在空中四处摆动的蟹脚灌满了鲜艳夺目的彩色荧光液体,里面的水光在蠕动,而越是到蟹脚末端,那种混合的色彩就更鲜亮更诡异,没有一种自然里的光和色彩是这样的形态。
邪门,他只看了一眼就感到背脊上窜过一阵凉气——尽管他现在已经在冬天的白令海上了,头顶飘雪,又湿又冷,但那阵凉气比什么鬼天气都厉害,让他从骨头缝里结出冰来。
那是从蟹脚倒灌进螃蟹的什么液体吗?海洋污染导致的见鬼的感染?但它看起来活力十足。
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反胃。
或者说那色彩是活的?它悄悄从螃蟹脚爬进螃蟹壳,把血肉掏空,可能在那朱红盖子底下的身体已经融化了。螃蟹没在里头——
它完啦——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可不妙,这——
水手马森抬手就把那只晃动着魔鬼脚的怪物扔进了水槽。
你瞎了吗——杰罗姆差点放声大叫,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他想要怎么办,一只螃蟹而已为什么不把它扔进水槽?海里什么东西没有?或许只是一种新的寄生物罢了,只是会给螃蟹脚上染个色。
船舷旁的克劳得一边大吼小心,一边把另一笼满满的螃蟹倒了出来,哗啦一声,把之前的螃蟹推挤到了边上,它们个挨个,个挤个,个个都晃动着肢节想要逃跑,敦促催促他们加快收货的进度。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杰罗姆机械地把小螃蟹抛进海里,他身上因为干活而冒出的热气儿被海风吹得无影无踪。
——来不及了,它已经上来了。
它上船来了。
它现在就待在水槽里,水槽下面有数百只活的螃蟹,等盖上盖子,它就可以在里面大杀特杀。
他们自以为满载而归,但等他们打开水槽盖子,海水里说不定飘满了蟹脚——
全是蟹脚——
水槽里除了蟹脚,只有那荡漾着的鲜艳夺目的彩色液体。
“一只螃蟹,哈哈哈,杰罗姆你真是尿裤子先锋。”水手们哄然大笑,“你是怎么一眼从上百只螃蟹里把它选出来的。”
不,根本不用选,是它选中你。
只要见到,就知道什么是它,只要见到,就知道它是冲你来的。他们疯狂地嘲笑自己胆小的伙伴,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杰罗姆说的没错,每个人在第一次碰到它的时候就能认出来。就好像你总能一眼认出自己的影子。
从那之后那征兆无处不在,它化身六尺高的疯狗浪弄死了罗斯玛丽号的船长和三个水手,化身乳腺癌让他老婆躺进棺材并使他背上巨债,它一步都不肯停地跟着杰罗姆上了冷锋号,上了夏季湾号,上了皇家号……
直到他找到我。“值得庆幸的是,对于讨海人来说父亲的祝福总是管用的。” 以及那个更隐秘的期望,用新鲜的血肉填满它、喂饱它,让它找到新的饵料、钻进新的蟹笼——
“那么或许……有一天它会跟我说再见。”
他盯着啤酒杯,那双喝得通红的眼珠透过橙黄冒泡的液体看向我。
船舱又闷又热,散发着一股潮湿、难闻的发酵气息,汗湿的背心和鞋袜的臭气、喝了一半的超级波克精酿的酒酸味、过了一个捕蟹季的被褥的怪味。
杰罗姆倒头呼呼大睡,我多少已经有些警醒了:
第一,从2009年征兆出现到2012年杰罗姆一头扎进图克,差不多有三年时间,显然不管那东西是什么,它都像女人似的喜欢慢慢来,毕竟婚后的生活都是逐渐变得糟糕、变得难以忍受的,不会一个照面就拿碎冰锤往你脸上招呼。
第二,我怀疑——
老早就怀疑,那只怪物为什么没有一口吃掉他?除了笼子,当然要给它吃饱。吃饱了以后,野兽也能变得斯文起来。
因此他必须要带人一起出图克,这是关键,但我父亲给了他惊喜。
第三,现在,按照那个传说——我说过所有水手都很迷信,那么从他们迷信里脱胎出来的怪物也应当遵守《大洋公约》不是吗?这就是说只要我和他呆在一条船上,它就拿他奈何不得。
回过头想想,是的,除了我第一次航行以灭顶告终以外,我们确实再没出过大岔子。2012年我们最终没有把那艘多灾多难船开进荷兰港。
那时我们刚刚行驶到红眼雪蟹渔场1141平方公里的海面上,我差不多已经习惯像只小海豹般仰躺在狭小床位上被海浪摇来摇去,而不会吐得一塌糊涂了。我还靠强记学会了一些常用的单词拼写,用来辨认仪器。认错当然是难免的,毕竟英语不是因纽特通用语,因纽特人要到16岁以后才可能通过和成年人交谈学到英语,我几个年长些的兄弟就要比我好得多。
但我也能听懂杰罗姆简单的命令和脏话——我每次犯错,他都会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而我和所有菜鸟水手一样容易犯错,所以婊子养的是我最快学会的语句之一。
然而越接近目的地,他越显得心神不宁,四处找茬、疑神疑鬼,总是让我们一遍又一遍做检查,我们在船上爬上爬下,被他操得疲累不堪。哈布恩——我那四个兄弟之一——私下里提起这事儿就皱鼻子,说只有新生儿才像他那样善变又需索无度。
不过杰罗姆该死的又对了,他的疑心病是有道理的。我不得不摆明这一点:渔船灭顶是由于防撞舱不知为何进了水,重心前移。
但——难以置信的部分是——在灭顶前负责检查甲板和开船的人都没发觉任何异常,考虑到我们频繁检修的次数,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过事实如此,晚上风浪一起,船就被浪推着一头扎进海里。我们无计可施,只好放了救生艇,在冰冷的海水里挣扎了很久,差点被冻到失温,最后一艘路过的渔船发现我们,把我们捞了起来。
恐怕我的处女航就是它的反抗,它透过那艘船蒙蔽我们、影响我们,使我们没有意识到致命的危险。毕竟那时候它徘徊已久,即使杰罗姆找到了学徒护身符,它也要放手一搏,享受这最后的大餐,但即使它没有得逞,它也不会消失。
它只是围着将死之人团团转,等待时机。
可打那以后杰罗姆和我从未分开过。他在哪儿我就必须在哪儿,他甚至逼得船长同意一个未成年在船上打杂。雇佣未成年在美国是个挺严重的罪名,所以我只能又多了一个船长叔叔,亲戚的小孩来船上过假期听起来就好多了是不是。
第四,让我喘口气,第四,现在——
它是螃蟹,我是水槽,我替水手杰罗姆盖着那个盖子呢。
我最想知道的是,那个征兆会不会找上我?我这会就在琢磨,它打碎盖子从水槽里爬出来是早晚的事儿,而这种结局杰罗姆理当早就知道,因为近两年,是的,自打2016年年底,他脾气变得暴躁、时常酗酒,尤其是,他又开始做噩梦。
那是种什么感觉?我想起第一次见到杰罗姆的那个惊悸的晚上。那就是他的征兆,即使并不是我的,我也本能地感到恐惧。
这是个漫长的夜晚,酒精让他短暂地得到了安宁。
我靠着舱门,烟头被海风吹得忽明忽亮,港口的喧闹隐约传过来:那些乌七八糟的吼叫和哄笑,那些颠三倒四的船歌和口琴声——
我要当面问个清楚,尽管我已经差不多算把自己说服了。但我需要他正式地说出来。即使他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账、恶贯满盈的凶徒,但我当他的跟班已经四年,我也分担过他的恐惧、欣赏他娴熟的技艺,而且大部分时候他是个好相处的人。他还至少救过我两次,当我在甲板上犯下愚蠢又致命的错误的时候。
是他而不是别人,把我从那地方带了出来,教我手艺,使我不至于饿死。我甚至有点好笑地想,假如他是我的弓头鲸,那么至少我应该为他做一道鲸骨门。
总之,星期二我不杀人,至少现在不。
一切等到天亮吧,天亮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