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白令海峡,冰川之下,不曾为人所知的爱情戏剧拉开帷幕。
为了生命,为了爱情,为了那一位“存在”……
是荒诞的喜剧还是虚伪的悲剧,皆由身为演员的“您”来决定。
随机恋爱带恐怖元素企。
4695字
孩子尽力了,真的尽力了,笔力不足所以没法写出全部想要写的东西,尽可能努力了
主题是“身体消融”
与普通的“恋爱”相比掺杂了更多东西,其中的一部分是“爱情”,但是归根结底是灵魂之间的某种情感,是这样的感觉,但是写不出来,啊,写不出来,为什么写不出来……(挫败)
0.
那是一场很大很大的雪。
孤身一人的神明坐姿散漫,一面随手取了团雪捏着,一面长叹:
“春天还要好久啊……”
1.
“嗯……这里的话,就差不多了。”
圣洁的、近乎纯白的少女牵着孩子的手,脚步优雅从容。王马十八一下子忘记了关于先前那叫嚣着要杀死自己的怪物,瞪大眼睛,迈着小碎步跑到公路另一侧,双手扒着栏杆看向山脚的村落。
“真的回来了……!谢谢姐姐,姐姐好厉害耶!”他转过脑袋,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完全没有她赶到时的恐惧惊慌。
因为还是孩子,所以才会全然不在意吗?少女失笑,走到他身侧指出一个方向:“那条是绝对安全的小路,风景也很好,可以很快回到村子里的。快回去吧。”
“诶——大姐姐呢?”
“我就住在山上。”
“在这么寒冷的季节一个人?!真的假的好厉害?!”
“好啦,我们真的应该分别了。快回家吧?男子汉大丈夫,一个人走不能害怕。”
“好吧……”
王马瘪瘪嘴,向小路的方向走去,在即将没入丛林的当口转过身来大喊:“等到春天来了,我还会再来找姐姐——”
回应他的只有纷纷扬扬的雪。
2.
“这次!我是故意迷路的!”他“啪”地将双手拍在一起,弯下腰来。
“……啊?”少女摇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揉了揉眉心。
已经15岁的王马歪过脑袋,用手指挠挠脸颊,眼神游移:“我小时候的那次,还有昨天这次,一共是被大姐姐帮了两次,就想着带点好吃的当作谢礼!……就,灵光一闪呗,就想我迷路迷久一点的话,大姐姐就会出现,那不就成了嘛……”
他硬是把小篮子塞到少女手里,余温透过篮底传递到她的指尖,对着手指低下脑袋,一副老实认错的模样。
她目瞪口呆,最后轻轻地笑起来:“我要没来找你,你就会活生生冻死的……算了,里面是什么?”
“世界第一好吃的烤地瓜!!!刚烤出来还冒着热气就拿过来……啊!那不肯定冷透了吗!!!”
“还可以再热起来的。”
“山上还通电有微波炉啊!”
“……用小火炉,比较老式的那种,还可以烤手烤脚。”
“一边吃地瓜一边烤脚那不是超爽的吗我也要去!!!”
“认真的?”
“什么居然没有马上就拒绝那不是就肯定要去了吗!!!”王马兴奋得都要飞起来了!他甚至没顾上对方还未彻底答应,握着拳头原地起跳,大喊一声“太好啦”又嘿嘿地笑。
“拿你没办法……那就跟上来吧。冬天本来也就没什么客人。”
少女抿唇浅笑,转过身去,像是两三年前一样轻盈优雅。王马两手往兜里一插便跟在人身后。四周是茫茫的雪,天地俗套地一片洁白,松鼠与山雀早就过冬去了。
明明只能听到风声与脚步声,却并不寂静。
两排脚印留在身后,王马凑到对方身侧:
“我叫王马十八!是国中生!漂亮姐姐呢?”
“莉莉。”
“莉莉姐是来科考的什么地质学家吧!”
“不,我是土生土长的日本妖怪。”
“直接承认自己是妖怪了?!等等,如果是妖怪,也就是说是雪女吗!”
“可以这么说,不过一般我被以另外一个方式称呼。”
“他们喊你白雪公主?还是艾莎?”
莉莉没有回话。她在某处站定,王马凑到一旁左顾右盼。可这方圆五百里都见不到什么建筑。
他还在那儿上蹿下跳呢,莉莉微微低下头,一口气吹在伸出的掌面上方——这里应当有“嘭”的一声,四周还是静悄悄的,结界像雪一样化开。
映入眼帘的是红得生机勃勃的鸟居,几棵精心照料的松树和狭小而庄严的拜殿。雪堆缓缓向上鼓起,一小群雪人突然从其中钻出,迈着小短腿,在王马身边转起圈来。
“——他们一般喊我山神。”
莉莉抬起手,挂在屋檐的小灯笼一个接着一个亮起。她向拜殿后方走去,回头时对方还傻在那儿。
某个雪人小小地踢了一脚王马的鞋尖,跟随同伴向着她的方向跑去。而她拎着篮子,眼中含笑。
3.
莉莉像每年的第一场雪一样,轻飘飘地落了地。可这次王马眼睛一红,大喊大叫着冲过来,人都还没站稳,就抓上她的衣领:“为什么夏天就是找不到你?!真的吓死人了啊!你老实交代你去什么地方了!快说!”
“好凶啊,以后没有女孩子喜欢你怎么办?”
“那还用说,当然是去神社参拜并且诚心祈愿啊!”
“你真可爱。”
“哈啊?!?!不、不、不要夸男生可爱啊会不知道要怎么办的啊!”
“吃烤地瓜吗?”莉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一只食指,“我拜托了关系不错的人种的,很甜。”
“你在转移话题!”
“显然是这样的,所以吃吗?”
“吃!吃他妈的!”王马哼了一声,松开手,登山靴在雪地上拍得老响。
这小孩真好哄,莉莉在心中感慨一句,又笑了起来。
今天天气挺好,太阳照在雪地与她的身上,一切都金灿灿的。二人并肩而行。
“暑假开心吗?我已经听说你的山大王事迹了。”
“……一开始是去找你的。”
“啊……当时我在夏眠啦,夏眠。……那个妖怪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嗯……他被我揍了,然后我差点被生吃。”
“……别再这么莽了啊,吃到苦头了就……”“别摸我的头啊!!!”“啊……情不自禁就……”
“反正是他先不好的!我跟你说,他还胡诌你黑料给我听,活像个黑子!”王马上下挥舞着手,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理喻,“这什么妖怪啊这是!”
“他是不是说我是冒牌货?”
“你怎么知道?!呃——等等——你甚至没有一点波动。你好强大啊。”
轮到王马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一定早就习惯了这么被评价?莉莉长叹一口气,看向太阳的方向,再向前走去。
“……我的确不是真正的山神,但我是他创造的,并被分予了力量。
“那之后,在我第一次获得意识时,我看到,大家聚集在神社里,慌张地讨论山神失踪之后该怎么办。因为我身上还残存着他的力量,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山神的替身,于是我决定去填上这个空位。”
莉莉看向远处,她的目光透过云层:“其实没什么,这是我的本能做出的决定,也不后悔。如此而已。”
远远地已经能看到鸟居了,她回过身,像是安抚幼犬一样拍拍王马的头,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块手帕。
“但还是谢谢你。”
“……我就该把那家伙打的方圆八百万里都认不出他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你可以做到的事。好啦,不想吃烤地瓜吗?”
小雪人们围在火炉边蹦蹦跳,叠成罗汉拨弄地瓜,见有人来了,其中一个兴高采烈地举着一个烤熟的地瓜跑过来,化掉的手转瞬间已被复原。莉莉接过地瓜,递给青年。
“以前都是我在说山上的故事,今年由你来给我讲城市里的故事吧?一边吃一边说,凉了可不好,这是你告诉我的。”
4.
在王马为上大学奋战的这一年,他上山的次数少了。即使来了,也是戴着耳机和一些充满选择题的练习,还有给莉莉的奇幻小说和漫画。他忙活的时候,莉莉就在一侧看书,找不出“岁月静好”外的形容这个场景的词。
莉莉不会错过对方偶尔从习题里斜过来的目光。她总是笑着回应,看对方装成是想不出题,舌尖不安地舔着上颚。或者,在他快要睡死在本子上时拍拍他的肩,欣赏小少年猛地抬头,嘴巴张得老大,面颊从惨白转为绯红。有时候他真的困得不行了,若是大力推动,就会迷迷糊糊地拍开她,这时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拿一床暖和的棉被盖上去,再动用一点小小的神力让火炉凑到他旁边,在下午三点叫醒他。
这时候她会讲些往事,讲她连形体都没有时朦朦胧胧感受到的神明温暖的双手,讲孤立无援的时候一个人摸索着当好神的方法,讲她阻止不了的暴风雪,讲她错过的某场山洪。
她以为他是睡着的,然而王马突然掀开被窝,窜到莉莉身边,握着她的手,郑重其事地大声宣言:“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莉莉姐就是莉莉姐!绝对不是什么替身!不要等你的神明回来了!我每年都来找你呢,不要再想着等不到的人了!”
他做好准备看莉莉像细雪一样浅浅地笑。
“……那种事,谁都知道。”
她移开视线,发丝滑落,脸陷入阴影之中,声音细不可闻。
王马便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只得在试探后紧紧抱住莉莉。
5.
最后一个冬天格外漫长。
一切都转变在刹那间。王马在重重的呼吸中凭着本能打了个滚,起身,拔腿就跑时余光里看到那块土地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抓痕。
他是来找莉莉的。大学的假期漫长,他第一次留到要入春的时节。只有在寒冷的日子,她才会出现。昨天下了一整夜雨,一大早地他爬上山来,却不想这会儿湿漉漉的浅草地与灌木丛都成为了阻碍。
还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从幼时就开始执着地想要吃了自己,他俯身向前,跑得踉跄,在闭上眼睛猛地加速的当口,摔了一大跤。再起身后已经来不及躲避了!他将双手护在身前,从手指的缝隙当中看向外面。
莉莉出现了。
她甚至来不及让衣摆变成固态,发丝飞扬时在空中留下水珠,转瞬间便已蒸发。
“假货居然还有力气?”怪物猖狂地大笑着,“靠着残留的力量还想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
“王马,趁现在快跑。”
“不该找个地方化成一滩水吗?这可是春天!”
“——跑啊!”
怪物在她转头时一爪劈下,整只雪白的右手连同衣袖脱离身体时立即融化。在他惊慌失措的目光之中,几滴水珠顺着风落到他身上。
6.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阳光照在雪地上,一切都在闪闪发光。
他将女孩模样的小雪人留在原地,第一次下了山,最终化为雪地上刺眼的一滩猩红。
虽然所剩无几,但他想起了。
7.
只是随口念出什么并凭着直觉挥动右手,肉眼不可视的力量打出一拳重击,怪物被向后抛去时撞断了三四棵树。
相较于怪物,比谁都熟悉神明的气息的她更为震惊。王马看向自己的右手,瞠目结舌,喃喃自语:“这是什么……?这些都是……不是……怎么回事?”
他还是王马十八。
“你能想起来多少?”莉莉试着整理好思绪。她站起身。
“我脑袋乱成一团啊!根本我晕的一整个!”
他将双手摁在太阳穴附近,随后紧紧抓住头发,身体剧烈颤抖。她飘到他的身后,抚摸着他的背。
更多记忆随着对方融化而产生的、没入体中的液体接踵而至。不可思议地,一切杂乱无章的思绪都被温柔地平定了下来。他任由她将稍小一圈的手掌包住他的,目光随着对方的指导看向怪物缓缓起身的方向。
“稍微试一下,像这样——”
她应该震惊或是流出泪来的,此时此刻却只剩下平静。她不恐惧与自己实力差距悬殊的怪物,也不为神明的回归狂喜。如同春天从大地深处睡醒一般,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她微笑着,指尖因喷薄而出的朝阳与对方颤抖着的温度安安静静地消融。
这是我们一直在苦苦等待的春天。
8.
被破坏的草木还未得到妥善处理,一条长长的水痕从山腰一路延伸,终止于山顶的神社之中。拜殿的大门略微阻挡了阳光。王马手忙脚乱,莉莉枕在他的膝上,异常平静,只剩下大半颗脑袋和一半躯干,身体的切面还在不断消融。
“……已经够了。”
他停下了一切动作。手举在半空,视线驻留在莉莉身上,在模糊与清晰之间反复无常。他才刚刚收下那些唐突涌上的记忆,大脑的空位承载不了所见的现实。
他们保持在寂静的沉默之中。
莉莉转过脑袋。她的眼睛迷迷糊糊,勉强看见阳光从门扉的缝隙间漏进来。
“我们把门打开吧。春天不是就要到了吗?阳光洒满庭院的样子一定很棒,对吧。可以带我去那边看看吗?”
“那你不就要融化了吗!”
“我活太久了,所以没关系的。”
“更久一点也可以!一起生活下去也可以!去看外面的世界也可以!”王马弯下腰来,紧紧地拥着对方,鼻头与喉咙都酸酸的,“在夏天也可以自在地晒太阳!冬天也不会再只剩下自己!还有很多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所以!……活下去吧……再撑一会儿……我一定能想起来怎么复原你的……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再多一点点就好……求求你了、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我已经等到了,这就足够。”她转过脑袋,额头抵着少年温热的掌心,“你把头抬起来吧?嗯……就当是我最后的愿望,至少把门拉开来好不好?”
混乱之中的王马点点头,放开莉莉,拖着步子拉开门——
那些枯树的枝头生出了新芽,浅草从土壤中钻出,鸟居比过往更加鲜亮,有清脆的鸟叫声传来。
睡了一个冬天,漫山的妖精都在庭院里。在拉开门的瞬间,庆祝着神明的归来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这一切都好极了。他还不适应这场景,手扶在门框上,条件反射地回头想问问莉莉,他该怎么做才好。
“这就是春天啊……”她说。
9.
神明在大好的春日里呆立着,落下眼泪,像迷路的孩子一样,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起来。
看啊,春天到了。
字数:2192
关联者:海野心葵 叶菲姆
风正呼吸。
一团云彩飘离视线。
一瓣多肉脱离根茎。
一只手将它斜插进刚浇过水的湿润泥土,把花盆推入阴凉中。
“老师?弥生老师——”
一声问询。
“弥生老师——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一定没有吧?你都没有带上可爱的学生!”
“就是啊!感觉被老师抛弃了呢!”
几句玩笑。
“老师,要给我们带礼物啊!”
“啊,我想要紫皮糖!”
“我要鲸鱼的明信片!”
“喂喂,那可是游轮啊!想点更上档次的伴手礼吧?”
“那普*亲笔签名的明信片!”
“好难啊喂?!啊对了我想看弥生rua熊时的照片。”
“魔鬼!弥生会被熊压得喘不过气的!”
更多的期盼。
“……师。”
“老、老师……可以…联系你吗?”
*** ****
“当然了。随时可以。有什么想要的吗?”对于这诸多发言,弥生仁的回复不外如此。
他很少拒绝别人,也不常有机会答应些什么,等临行统计时才发现手信清单已经列了五页长。
但这其实也在所难免——即使是在仁所任职的学校,邮轮旅行对大部分学生而言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即便那是发生在关系相近的人而非其自己身上。
这趟旅行也确实价值不菲。
但它的目的地是如此特殊,时机又恰好,仁无法说服自己拒绝。
起航了。
弥生仁所做的第一件事是记录从可能常去的那些场所到救生船的最短路线——工作人员有组织乘客参加逃生演习,但只知道一条路线远远不够。
游轮很大,且回廊曲折,在小道的尽头可能有通向另一层的隐秘楼梯,从一家店的后门出去可能是另一家店的入口,如果慢悠悠地闲逛,即使电梯按键会标注楼层的主要功能多半也要花上好几天才能完全弄清。
笔记本上小动物贴纸的种类不断增加,仁踩着摩洛哥风格的地毯步入北欧风的旁厅,穿过波斯风格的长廊踏进巴洛克风的餐厅,轻音乐在一个拐角消失,圆舞曲接替。他为亲密相拥的恋人拍下合照,替语言不通的服务员与来自亚洲的游客翻译,如往常一样竭力地迅速融于环境之中,一直忙碌到了傍晚时分。
而接下来的时间属于他的学生……的手信。
接下去的半小时里,仁无奈地在免税商店的货柜前僵立,遗憾于自己尚未开始学习俄语。
他没有选择困难症,但商品品牌是那么的多,学生们的要求却慷慨随性地仅仅是“巧克力!”“曲奇饼干~”“签名明信片❤”这些大类,具体买什么全靠他自行回忆这些善变的年轻人的喜好。
身边娇小的亚裔女性也遭遇了同样的困境,她正盯着货柜为难不已地咕哝。仁在登船时见到过她,知道她和自己从同一个口岸上船。他浏览着商品靠近,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很轻,但足够他那惯于在课堂中分辨出低声交头接耳者的耳朵捕捉到只言片语。
她似乎是跟着导游来的,但那名红发的年轻人要带着的人不止她一个,此刻注意力正在其他人身上。
“俄罗斯的巧克力很受欢迎。”仁眨了眨眼,习惯性地为她也许正面临的问题作出解答。
也许是他开口介绍的语气太过熟稔,也可能是身高差距导致对方心生警惕,女性看向他时的神情颇有些怯生生的。
好在那位导游及时接过话头附议,甚至还做出了更具体的推荐。
“Vdokhnovenie……啊,有了。”仁迅速在货架的显眼处找到这个品牌,并通过包装图案分辨出甜度,身边的女性也一样拿起了两块,犹豫不决地来回看着。
仁把白巧放回货架上,“你好。牛奶巧克力可能会过甜。不是特别嗜甜可以尝试黑巧。”
这次他的用词更为拘谨,声音也更温和,不过对方好像仍旧受到了惊吓。
仁想,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个团体中总会有发号施令者、跟从者、无法融入者。眼前敛着眉眼的这位女性很可能是彻底的跟从者,几乎不自己做决定。
无害。
……且无力。
“谢谢您。那……就两种都拿一下吧。我是帮朋友带的,自己不是很喜欢吃……”
——她礼貌地、小心翼翼地向初次见面的仁解释。
仁像巴克比克一样向她颔首,试图让她觉得自在点儿。
“——弥生仁。我们同个口岸登陆的。很高兴又见到你……唔”他适时地中止,等待对方介绍自己。
“您好,弥生先生。我叫海野心葵,是心灵的‘心’与‘葵花的葵’,有点少见的名字。
”
【很漂亮,铺满心脏的海葵。】
弥生心想。
但这种话说出口过于轻佻,因此他只是中规中矩地夸赞,“很可爱的名字。”
这不算一段关系的开始,因为如常见的情况一样,在这之后他们各自继续挑选要带回去的礼物。仁听见红发青年不停根据询问者的需求做着推荐,这种效率性促使他试着询问对方,“您好,还有其他推荐购买的东西吗?”
刚听见的俄语发音还残留在他耳边,于是他顿了顿,学着听见的发音,“叶F……菲姆?”
青年别过头。
他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我喜欢这个鲨鱼布偶,很可爱?是这里的原创设计,听说是很有名的设计师做的。”
……会有人需要这个。
仁想着,随着他的指尖看去,取下一只看上去笨呼呼的鲨鱼。而青年继续说着, “之后有个小活动,先生也欢迎来参加哦。我是这边青年团的导游叶菲姆,很高兴认识您。”
名字的发音和仁所念出的有些微不同,仁分神去记忆,慢了点儿才去握住他伸出的手。
“弥生仁。您对并非自己团队的游客也这么耐心,真是位出色的导游。”
“我希望每一个来参加这次旅行的人,都能留下非常难忘的回忆。而且,这里的boss给我工资还是很高的。”
仁因之后听见的数额有些吃惊,不过还是本能地扶住了另一个险些摔倒的人——非常娇小的少女,或少年。
“要是东西太重,我帮你提一程吧?客房都在同一带。”
而方才结识的海野心葵已经直接伸了手:“没关系,我也经常帮父母提东西。”
他们在叶菲姆连声的“注意随身物品。”中相携离去。
叶菲姆显然是故意在警告他们这里有小偷,仁想着什么时候去找他再谈谈这件事,示意心葵交给自己一部分东西,成功又将对方惊得缩起了肩膀。
——不过,这次她恢复平静的速度变快了。
字数:2616
出演者:海野心葵
*剧情的发展,时常并不如观众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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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灯亮起,音乐断续,立足处正在起伏。
这起伏极其轻微,如不知间隔多少狭长过道的乐曲。
摇曳的灯火打亮驻足者的轮廓,照在摊开于页码42的书籍上。
弥生仁垂着眼,均匀地将书页后翻。
他几乎贴着墙站,食客们往来的身影穿不透书壳,无从打扰到他。他自在极了,像身在自己的房间。只在翻页的间隙抬头,隔着玻璃向餐厅内投去短暂一瞥。
——海野心葵端坐在餐厅一隅,细嚼慢咽。
她在他将离开时来,因此他来得及返回这里,将书交给她。
这比傍晚去敲她的房间门,或相反,要合适得多。
一页,又一页。
弥生仁要等的人在第4个三分钟后站起身。
他维持着这副姿态捏住书脊,等待对方从餐厅的唯一出口迈向自己。
而方才还自在独处着的心葵在看见他的一刹那便“呀”地一声站住了,身体与神情都紧绷了起来,像被上了发条的玩偶般僵硬地弯下了腰脊。
“您——您怎么还在这里?”
“我刚回来。”弥生仁合上书。他像是没听到女性毫无遮掩的惊呼,神情自若地将书递给她,“我想应该来得及,就去把它拿来了。书签在扉页,请随意使用,要折角也可以,不用顾虑。”
“什么?……啊,谢谢您,我会尽快看完还给您的!”
她看上去好像又忘记了一些东西。虽然一转眼就会想起来,但考试或将来答辩的时候这样可不太妙。
她自己知道吗?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提醒她?
仁为此稍感担忧,看向她,而海野心葵笑得像揣进怀里的是刚被宣布中奖的彩票,连耳廓都泛出细细的红晕。
这可真是……傻笑。
不过,快乐总是好的,不该受到打扰。
“纸质书慢慢看才好,”仁礼貌地避开视线,转身站到她的侧前方。“旅行才刚开始,不赶时间。”
这句话也提醒了他自己。他把步子放得小些,向心葵确认,“海野小姐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吗?”
——从餐厅到电梯之间有好几条岔道,很容易迷路,视线也不开阔,不是个适合散步的好选择。既然遇上了,他就该为她指明更好辨认的方向。
“有!”心葵回答得很及时,不像在走神。 “您也是么?平常吃完晚饭以后就在邮轮里四处走一走?”
“是的,”仁不假思索地回答。
按照逃生路线踩点无疑也是种“走一走”。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的脱离路线,正以每天一层的方式仔细查看每层具体都有些什么。而昨天所弄清的场所里,有身旁的女性应当感兴趣的。
“——说来,海野小姐知道船上还有电影放映室吗?”
“啊?电影?在邮轮上?这层?……天啊,真齐全,我都想找个时间去看看了。”心葵眨着眼连声追问,她镜片后的眼满是好奇,脚步也不再刻意地与仁保持距离。
他们并肩而行,她像索食的雏鸟,叽叽喳喳地探出头。
“那除了电影放映室呢?我好像只会去甲板上走走……”
“地方不大,放的都是些旧电影。不是这儿,是阅览室那层,出售音响制品的店好像也在那里。这层最多的则是餐饮,有几家店出售点心,我打算回程时捎些回去。”仁一点、一点地回答她。
他们在交谈中踏过第一个岔口,飘忽的音乐声稍微清晰了些,顺着地毯蔓过来。
——“放映厅外面是个小小的圆形门厅,我见过有人在那里跳舞。”
仁回忆起第一天下午所遇见的情侣。
他们面对面无声地微笑,面对东洋人突然间的请求害羞地牵着手应允。
于是他得以将那一时刻藏入心间,照进相片。
“海野小姐有试过双人舞吗?”
仁想推荐这位易于羞怯的女性试试——去舞蹈,去相信自己的舞伴,但不仅仅是跟随,而是与之共谱舞步。
“大一的时候倒是选修过交际舞,可从没有在课外跳过。”心葵说。
“那海野小姐或许更熟练些——那对老人不像常跳。”仁继续回忆着,“也是交谊舞。city of star…那天放的是爱乐之城,他们跟着曲子起舞,很慢,步子也跨得很小,而且不时暂停。”
“那样也好啊……其实我已经不记得上课时学的舞步了,只是记得有一堂课上,老师带一个学生跳了一支探戈,一开始只觉得惊艳,后来在一部电影里听见了才知道,那首曲子叫《一步之遥》。”
满心热切的曲,将人溺毙的爱。
海野心葵的声音是向往的。
他沉默地和她转过第二个岔口,而后接上话。
“我只记得女步。”弥生仁笑着说,“还是大学的活动内容丰富啊,高中里即使学生有兴趣,也没有相应的指导老师。”
“女步?这么说,您会在班里教学生跳舞么?”
“每年的圣诞会在校内举办舞会,在那之前会划出几节课来培训——人数不对等的时候,我们这些老师就得加入了。”
那是难得的,理论上所有人都能彻底放松的时光。
心葵听起来更加神往。
“圣诞节舞会啊,我以前的高中从没有举办过,一定很有趣。能和您跳舞也一定很——呃”忽然间她又打了个嗝楞,“很……很好,我,我的意思是,学生们这么喜欢您,一定都抢着想当您的舞伴吧。”
“抢着让我跳女步,即使是女孩子们。所以我至今没怎么用过男步。”
仁毫无负担地说。
他扮演“跟随者”,实质却依旧在引导他们。
“好开心呀。既然这里有舞厅,也有人跳舞,说不定……说不定这次旅行也会有舞会……呢……瞧我都瞎说些什么呢。”心葵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她又落后于仁了。
他们穿过走道,到达小小的门厅。
乐曲声从脚下的地毯涌来,像有支看不见的乐队。
仁意识到身侧这位年轻女性的憧憬。
她努力学习,认真生活,在充满幻想的高中阶段大概也落在地面。
好孩子,乖孩子。
“确实有可能。不过就算没有也没关系。”他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鼓励她“这里有音乐、场地和人,已经足够起舞。”
——也许叶菲姆愿意组织一场小小的舞会。
而心葵突然停止前行。
“这里?您的意思是……现在?”
她依旧小心翼翼,却没有因这想法的荒谬而将言语半路吞下,假作玩笑。
“……?”
而仁偏过头,立即发现自己想传达的意思出了差错,心葵正因此产生期待。
她的双手捏紧了书籍,面上的红晕在灯光下无处藏匿,她的雀跃与快乐是如此生动,就像……
“……也许海野小姐愿意陪我练会儿男步?”
他笑着,落实她的猜想。
“如,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她说得没多少信心,细弱得如同梦呓。
——既然这么不确信,为什么不索性咽回去呢?
仁微笑着想,向她递出手。
心葵将它握住。
“海野小姐,书。”
仁听见自己的声音,它平稳得和在课堂上念诵课文时一样,制约着好奇心与其它一切不该展现出的情绪。
女性的眼睫飞快地颤动着,湿润的双眼仿佛要因浇下的灯光要沁出泪。
她的皮肤也如要烧起,握着仁的纤细手指用力蜷缩着,使他感受到一点疼痛。
接着,她瞠目结舌地抬起另一只手——掌心里还攥着那本巴掌大的书——用一种快哭出来似的腔调问他,“……书?”
她握得是这么的紧。
仁于是维持着这姿势,用另一只手自然地抽走那本书,将它搁在一侧的壁灯上。
在这之后,他轻柔地回握她,包裹住她因过度用力而颤抖的指尖。
“海野小姐,你看起来像被抓到作弊的学生。”
远处的乐曲停下,换了舒缓的新篇章。
仁依旧是安静而平和的。
他接着说,“没关系的,这场考试不扣分。”
与此同时,他已心知肚明——
【我当远离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