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娜约了希尔达去看花车巡游。这是人鱼节近几年来新增的节目,用俗气一点的话来说,就是“把人鱼拉出来溜溜”。人鱼们会坐在精心设计的花车上展示自己,这同时也是各个商家宣传自己的好时机。不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够见到人鱼的机会,因此花车巡游每次都热闹非凡。
花车巡游这一天,空气中水雾弥漫,让人感觉呼吸都湿漉漉的。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人们就已经在道路两侧等待,摊贩趁机招揽生意,吆喝声不绝于耳。克里斯蒂娜和希尔达在摊位上闲逛,寻找自己喜欢的东西。希尔达犹豫着要不要买下一枚水晶球,而克里斯蒂娜被一旁的吆喝声吸引,走到一个小摊前面。
“人鱼玩具!人鱼也能玩的玩具!”小贩看到克里斯蒂娜,热情地招呼,“小姐,来看玩具吗?人能玩,人鱼也能玩!”
克里斯蒂娜低下头,挨个拿起玩具看,看得她眉头直皱。
“这些东西做得真差劲!”她不留情面地批评起来,“这个海胆球太尖锐,容易让人和人鱼都受伤;这个上发条的虾,水会让它生锈的;还有这个人鱼形状的泡泡水瓶,竟然要把人鱼的头拧下来才能打开。你做这些东西的时候,真的有考虑到人鱼的想法吗?”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引得旁人纷纷侧目。小贩赔着笑脸,无奈地说:“我只是个看摊的,东西是我们老板做的。”
“你的老板肯定没见过真正的人鱼,只不过是拿人鱼当噱头罢了,这根本就不是人鱼能玩的玩具。”
“竟然说我没见过人鱼?你的脑子没事吧?”
克里斯蒂娜话音刚落,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布雷迪气冲冲地走来,对克里斯蒂娜怒目而视。
“这是你做的?”克里斯蒂娜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这么糟糕。明明家里养着一条人鱼,你却从来没问问珀儿喜不喜欢这些,让我猜猜,今天压根没卖出去几件吧?”
“你少管我!”被说中心事,布雷迪的脸涨得通红,“还不是因为你连看都不让我看一眼人鱼?你这个只顾着自己的自私鬼!”
“因为你只把珀儿当作玩物,我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少来!人鱼本来就是宠物,只有你这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大小姐才会把它们当朋友。不过,你和我做的事有什么差别?克里斯蒂娜,有人会把自己的朋友关在水槽里吗?”
两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一旁的希尔达抱着水晶球走了过来,拉拉克里斯蒂娜的袖口小声说:“花车巡游快开始了。”
“算了,不跟你吵了。你就和你的垃圾玩具一起滞销一辈子吧。”克里斯蒂娜转身离开,布雷迪的叫嚣从身后传来:“是是,你最畅销了,花一条人鱼的价钱才能把你买下!”
希尔达担忧地看向克里斯蒂娜:“他这么说你真过分。”
“我也说过不少过分的话,算是扯平吧,”克里斯蒂娜耸肩,“别理他,他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傻瓜。”
空气中的水雾似乎更浓重了,这是人鱼们登场的预兆,人群也随之喧闹起来。伴随着音乐声,长长的人鱼花车从远处驶来,衣着艳丽的人们站在花车上,向人群挥手致意,人鱼在精心设计的鱼缸中浮游,也有几只胆子大的探出头来向人们打招呼。用华丽珠宝装饰着的,是珠宝店的花车。鱼缸做成香水瓶形状的,是香水店的花车。还有的花车看起来像一个夹心汉堡,不用说,肯定是快餐店的花车。人们在今后购物的时候,会倾向于选择在花车巡游上受人瞩目的品牌,因此商家们绞尽脑汁,在花车上下足了功夫。
“咦,那个花车在宣传什么?”克里斯蒂娜好奇地问。远处开来的下一辆花车上,搭载了类似舞台的布景。一盏红色的照明灯仿佛一轮红月,把一池鲜红的水照得如同血水一般。身披薄纱的人鱼手中捧着一颗人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他的嘴唇,却又若即若离,有种诡异的美感。
“这好像是……莎乐美吧?”希尔达不太确定地说,“希律王的女儿莎乐美爱上了施洗约翰,想要吻他的嘴唇,希律王就把约翰的头放在盘子里送给她。莎乐美是爱与欲望的象征,她的这份残酷,让她格外有魅力。”
“没错。”一个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克里斯蒂娜很是惊喜:“杰弗里,你也来了!”
“最近都在忙着花车的事,很久没见过你了,”杰弗里摸了摸克里斯蒂娜的头,“现在工作算是告一段落,我也可以松口气。你们觉得这花车如何?”
“虽然看着有点吓人,但是很美。”克里斯蒂娜说,希尔达在旁边点头表示同意。此时花车驶过他们身边,克里斯蒂娜才看清车尾张贴的广告:乔纳森鱼缸定制,值得信赖!
“看来最终效果不错。”杰弗里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是这样,但是鱼缸本身的设计并不特别,没有体现品牌的优势。”克里斯蒂娜有些担忧。
“别担心,谁说我们只有这一辆花车?许多商家的花车都是我们定制的,这次接到了不少订单。不过这辆花车确实比较特殊,设计师在听说了那条人鱼的传闻之后,坚持要用莎乐美作为主题。”
“什么传闻?”克里斯蒂娜目送着花车缓缓驶过,紫色头发的人鱼注视着紧闭双眼的头颅,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那条人鱼,似乎杀过人。”杰弗里压低了声音说。
克里斯蒂娜打了个寒颤:“是真的吗?”
“传闻也只是传闻而已。不过真不知道人鱼协会在想什么,即便是有这种传闻,也只是调低了价格出租……”杰弗里说到一半,驶来的又一辆花车将他的注意力夺走了,“快看,那一辆也是我们的设计!”
克里斯蒂娜真为杰弗里感到骄傲。他年纪轻轻,已经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父亲也对他很满意,不像布雷迪,总是给家里添乱。
不知道布雷迪看着这些花车,是否会感到自惭形秽?克里斯蒂娜想着,在人群中寻找布雷迪的身影。很快,她便发觉对方在人群的另一边,沉默地注视着喧闹的花车队伍,神色晦暗。
看他这副样子,克里斯蒂娜觉得心情舒畅多了。
花车巡游结束后,克里斯蒂娜与希尔达告别。希尔达似乎刚刚想起了什么事,叫住了克里斯蒂娜。
“差点忘记告诉你,布莱恩说,最近他忙着给小说取材,下次的研讨会就不来参加了。”
“他在写什么小说啊?”
“好像是和人鱼有关。”希尔达想了想说。
“那又何必去其他地方取材?可以来我家里啊!”克里斯蒂娜稍微有点不满。
“我也这么问他,但他说需要更多样化的素材。”
“好吧,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如果研讨会只有我们两个,就仿佛缺了点什么一样。不然,这次就先延期,等他回来之后我们再继续。”
“嗯,我也同意,我会去转告他的。”
布莱恩与希尔达家住得很近,当初也是希尔达把布莱恩介绍给克里斯蒂娜认识,三个人的研讨会才得以成立。有时克里斯蒂娜会觉得布莱恩有点令人捉摸不透,她老是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不知道希尔达是如何与他交上朋友的。
“对了,要是想见到更多人鱼,那应当来鉴赏会才对。我手中的邀请函还可以带上一个人,布莱恩要是乐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啊。”
“嗯……”希尔达想了想,有点犹豫地说,“我会一并转告,但我想,他也许不太乐意。”
“为什么?”克里斯蒂娜不解。
“邀请函可以携带的是一名‘随从’。他……大概不想做你的随从,”说到这里,希尔达慌张地摆了摆手,“啊,那个,我也只是猜测,说不定,也许他乐意来呢?”
克里斯蒂娜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他才不会来当我的随从呢。是我想得太不周全,你不必转告他这个了。”她从来不想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样子,但还是难免会让自己的朋友感到不舒服。
有时她真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至少那样,能够普通地交朋友。
宝石商人玛蒙虽然曾经因为某场事故失去了一只眼睛,但是他剩下的那只右眼却丝毫没有让他的慧眼大打折扣,比如他在鉴定宝石时,比如在鉴赏艺术品时,比如在看谁能买他的账时。
“您觉得怎么样,”他站在稍矮他一些的东洋男人身旁,这是一场他用以展示藏品的展览会,当然他也并不介意以一个好价钱给这些艺术品找个好归宿,而这个男人已经在这幅画前徘徊了有好几分钟,他的心里大喊有戏,那他就得马上趁热打铁,“这幅画是……”
“您不用介绍,”但是男人打断了他的介绍,他从那副画上移开目光,但也没有看向玛蒙,“开价吧。”
玛蒙一时之间险些忘记了这幅画应该卖多少钱。
但是笹木贤太郎却只想尽快从这里抽身离开。
“先生?”他小声提醒道。
“抱歉,看来您是有备而来,这幅画是一位名家的遗作,出于敬意我打算以53万的价格出售。”
“好……”
“咳!”突然一个男人的轻咳声打断了笹木,他打了个哆嗦马上改口道:“抱……抱歉,我需要考虑一下。”
在笹木低头思索时玛蒙抬眼瞄向他身后的那男人,有着一头金棕色短发的男人正在用心不在焉的目光打量另一幅画,忽的他蓝色的眼眸对上商人的视线,这个男人露出了一个像是在打招呼却并不礼貌的笑容,这让玛蒙感到不舒服但出于礼仪他只能讪笑着点头回应。
但是笹木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压垮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得想办法让这幅画以十万甚至更低的价格被买回来但也不能直接告诉眼前这位商人自己正在被身后的杀人犯威胁。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答应那场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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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找对人了,”当他拿着推荐信去见资助人——靠着新兴的石油产业发家的企业家亚当·劳里时,这位用发油将头发整齐梳成背头的中年男人招呼佣人给他搬来椅子让他坐下,岁月在他的眼角和脸庞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上唇的胡子仿佛是用尺子量着进行修剪的,这一切让他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虽然我对炼金术没什么研究,但我知道一位夫人对神秘学颇有兴趣,或许我可以帮你进行引荐。正好今晚我就同她有一场会面,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笹木对这样的机遇求之不得,他欣然答应了这场邀请。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出发时另一个男人登上了他们的马车。
“这位是休·多佛,他同样与那位女士相识,今天他也将参与我们的会面。”
他同这位多佛先生握了手,但对方只是任由自己的手被他握住摇晃而后被松开,笹木甚至没感到他用力。
在马车上多佛也一直微皱眉头望着车窗外面,他用食指轻轻敲打自己的膝盖,间或他回过头来冲着亚当张开嘴,但每当这时他扫到身旁的笹木便又闭上了嘴重新将视线投向了车窗外。笹木只能整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袖假装没有发现这件事。
好在这段路程不算长,笹木终于摆脱了这折磨人的尴尬气氛,而刚一下马车多佛便立刻和亚当耳语几句,随后快步走进酒店大门。
“休需要先办一些事,我们进去以后等一会儿吧。”
“好。”
平时笹木甚少来到酒店,他一般不在外住宿,也很少在外就餐,只有在一些研讨会时才会跟着来到这样的地方,因此他对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一时之间无所适从。他跟着亚当在大厅里的一处供人休憩的小圆桌旁拉开椅子坐下,前来住宿或是就餐的客人们路过他们身边,服务生有的端着餐盘走来走去,有的拉着装满行李的推车走入酒店深处。
也许这段时间他可以先问问关于那位女士的信息。
“这么说或许您可以先告诉我那位女士的姓名?”
“啊,当然可以,她叫苏西·马什,可能你在报纸上看到过她丈夫的名字。”
“另一家石油企业的老板的妻子……是吗?”
“是的,最近这位夫人忽然热心起了人才投资,文学、艺术、神秘学……只要是她感兴趣的她都会接触一些有前途的年轻人,所以你很有希望,等会儿要记得在夫人面前说几句好话。”他拍了拍笹木的肩。
“哈哈,好的,承您吉言……”
这时一名侍者过来,他俯身在亚当身旁说话,细微的耳语声消散在周围的声音中,笹木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但亚当已经站起身,“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走吧。”
“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当他从那侍者身前走过时似乎和那双蓝色的双眸对视了一瞬。
他们来到这间早已预定好的会客厅,侍者为他们打开门侧身让他们先进门,笹木跟在亚当的身后,他们进屋后侍者关上了门。
亚当朝着房间中桌子中间的位置走去,在他的对面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士早已等候在此,她应该就是那位马什夫人,而房间的左侧多佛垂着头瘫在扶手椅里,直到他们落座他才抬起头,露出了沾满血迹几乎失去人样的脸。
“快……走……”
巨大的枪声骤然响起,多佛被子弹击中的头颅朝另一边猛然歪斜,脑浆和血液溅到了地板和苏西身后的墙上,有几滴甚至落到了她的衣服上,她皱了皱眉,“兰伯特。”
“抱歉,”被唤作兰伯特的侍者已经抓住亚当的后颈像按着一条猪肉一样将他按在了桌子上,“我以为他早就咽气了。”
笹木张着嘴,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被击穿半个脑袋的多佛的尸体就瘫在他的对面,而自己的引荐人现在则被完全控制住,掌控了这一切的女人——苏西·马什坐在她的位置上冷眼看着这一切,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鼻腔,他急忙捂住嘴才没有让自己吐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亚当那本来一丝不苟的发型因为挣扎变得散乱,这个男人之前的精明和干练变得无影无踪,像是忽然老了十岁,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后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却开始发抖,“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或许勾结我的前财务确实是一个误会吧。那别的呢,收买我们酒店的侍者,特意准备了不知道哪里骗来的傻小子顶这个罪,”当苏西的目光扫过来时笹木连忙低下头,“把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的感觉怎么样?当你们看到我的尸体的时候是不是会大笑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我可以解释——”
“不管你怎么解释,”苏西却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先做些实事吧,你和那个死人一起从我们公司的账上挪了多少钱,”她从手包里拿出支票本和笔扔了过来,“填个数吧。”
亚当被拽住后颈的衣领身体后仰坐起身来,兰伯特拿过桌子上的笔塞进他手里并帮他翻开支票本,“请吧。”
当劳里的最后一个字母收尾兰伯特拿回了亚当手里的笔。
“劳驾,”苏西朝笹木摊开手,“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他用颤抖的手在亚当的注视下拿回被填上字的支票本放在了苏西手中,她在看过上面的数字和签名后将它放在桌子上。
“很好,接下来第二个问题,你也收到过我家其他的东西吧?比如一些肖恩·马什丢掉不要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知道,你有这个自由,只不过另一个选项恐怕你不是很喜欢。”
枪口再次顶上他的后脑。
“等等!你是说那幅画是吧!我把它卖了!它不在我手里,你知道的,我总不可能在家里挂一幅别的女人的肖像吧?!”
“所以?”
“是一个独眼的商人,本职是卖宝石的,你可以去打听一圈,我的中介告诉过我这个人很有名!”
“很好,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苏西摆了摆手,“再见。”
一声枪响后笑容凝固在亚当的脸上,几滴血液飞溅到那张支票上。
“接下来该处理你的问题了,”苏西的声音让笹木浑身发抖,这里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自己则有可能成为第三个,“你是什么人?”
他尽全力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却还是忍不住的发抖,“我……是名学生,不是本国人,你可以看我的护照!今天劳里先生说可以将我引荐给您我才……”
“东洋人……”这个女人若有所思地重复道,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让她变成一个优雅商人的微笑,“我这里有个适合你的活计,你今天来就是想得到资助吧,”她从支票本上撕下那张染血的支票放在桌子上用指尖摁着朝笹木推了过来,“收下吧。”
笹木倒吸一口气不得不在两人的视线中朝那张纸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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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还记得我吗?”
如果不是昨晚目睹了眼前这个男人杀过人的场景,笹木真的会觉得他的开朗笑容很像老家院子里的狗,“邓肯先生。”他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哈哈,记性很好哦,所以你肯定也记得你今天要干什么吧?”
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苏西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以你的名义帮我从那个商人那把画买回来,我会提前把钱转到你的账户上。
看来兰伯特·邓肯已经调查好了那个商人的消息。
他点点头。
于是现在他就在这位商人的对面为了这幅画和自己的性命难看的讨价还价,如果这个商人不肯松口的话……
出乎笹木预料的是玛蒙远比他想的要有眼力见的多,“当然可以,先生,毕竟我们谁都不想场面变得太难看嘛。”当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视线越过笹木落在了他身后的某个地方。
在他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这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他看见商人和自己同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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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得不错,”兰伯特将用白布包裹好的画像妥善的放进马车,而后跳上马车驾驶位,“有机会再见了,小学者。”
即使隔着包装的白布和马车门他仿佛也能感受到画像上那女人的凝视,或许这本来就是属于她的画像,但现在这些都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他也不想再和她,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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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营业员接待了一位东洋人的客户,对方要捐一笔钱给福利院,她收下对方从窗口递过来的支票,却发现上面沾上了几道黑红色的痕迹,“先生,这是……”
“墨……墨水吧。”窗口外的东洋男人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