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
“精灵们总是有独特的时间观念”
“而且在日常生活中冒冒失失,脑筋慢半拍”
“这几乎镌刻进了精灵族的血液”
“有趣的种族——《世界原典》”
1.宅女出门!
“小蘑菇终于见光了”
“嗨啊——嗯……”芷墟伸了个懒腰,胡乱的整理了一下头发,迎接睡眼惺忪的世界。刚想翻身下床,就响起一阵哗哗啦啦的碰撞声。“不好!我的书!!!”一道白色的闪电自床上弹射而出,眨眼间拾起了所有散乱的书籍:“哎呀我的宝贝啊你没折到吧!还行还行……啊!!!!你怎么脱页了啊啊啊啊啊——你呢我的大老爷你还——” 话音戛然而止,一脸死相的芷墟缓缓抬起头成四十五度仰望法术创造出的点点星空,试图忘却自己因为不小心而对那些比自己爹妈还老的图书馆老书造成的伤害。 “不要啊……这又得多少钱啊……”
两滴清泪缓缓流下,她花了几分钟——或许是几十分钟,这得归功于精灵们特有的时间观念,尽管来米镇有一些年岁了但她始终无法完全适应——来收拾心情顺便收拾收拾自己,然后灰溜溜地推开房门,去找守卫长坦白这一切,然后再一次扣掉这个月的工资。
至少在走到大厅之前她是这么想的。
“怎么了?” 正在欢快地遛弯的阿里亚险些撞到身前的模糊物体:“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事,”她摆摆手,小脸拉的老长:“找守卫长没找着,我……” 话还没说完,阿里亚就说:“守卫长出去了,你要不要出去找找?”
“守卫长……出去了?”瞳孔地震的芷墟完全没搞清什么情况,就被拉着向大图书馆出口走去。在她印象里永远冷着脸巡逻处理事情的守卫长居然会不在岗? 在她印象里永远冷着脸巡逻处理事情的守卫长居然会不在岗?阿里亚刚想绕过她,就被她一把抓住:“不行不行!你得跟我一起出去!我不想再一个人找了!”
刚踏出几天没出的图书馆,外面热热闹闹的气氛直接将她掀了个跟斗。
“嗨!真好!今天特别暖和,今年都很暖和!”
“今年春天来的可真早啊,真开心!”
“来自远东的神秘青色花朵茶杯!还有奇特叶子,用热水泡开有奇特风味!”
“丝绸!居然是丝绸啊,你看!这些衣服都是丝做的,哎呀,远东人的衣服真是,又奇特,又好看……老公我想买!”
“尝尝这个!真好吃!!!奶油味道特别鲜美啊,还有还有……”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人,街边摆满了美食,远道而来的商队正热火朝天地招徕着生意;好几支乐队在街道正中央演奏,幸福的人们翩翩起舞,交换着舞步,分享着快乐。 “诶……那是神曲啊,看起来真的好开心!还有……是希维娅姐姐吧,舞跳得还是很好呢!还有一个人都不认识呢……” 她呆呆地站着,感受着这罕见的氛围。
“好!” “跳的真好!” 身边骤然炸响一片喝彩声,芷墟条件反射地躲到阿里亚身后,小心地观望起来。“谢谢,谢谢!” 是克里斯缇姐姐!她大力摇晃着阿里亚:“阿里亚阿里亚!克里斯缇姐姐今天好美啊!!!救命!” “哈哈哈哈,肯定呀,今天可是春日节庆典呢!” “嗯。”虽然并不能看清那边的景象,但周围人的欢声笑语、四周混杂的快乐气息,让阿里亚嘴角挂起了笑容。
“春日节!我记得隔几个月就会办一次的,但是我老是宅着就错过庆典,只能参加后面的活动了。今年各外热闹呢!” 她笑着,反过来拉着阿里亚向前跑去:“快去快去!今天我要买个痛快!”
“你的工资真的还够嘛(笑)”
“哎呀别管!快走快走!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不玩个尽兴算我输!还有还有,我刚看见了一个看起来就会好吃到爆的蛋糕口牙!都被抢疯啦!”
一点奶油,一步喧嚣;半颗草莓,伴身幸福;满口快乐,漫天白花。谁知道这个草莓柠檬酥皮蛋糕这么好吃,一下子就把阿里亚放倒了,还不得不拜托路过的耶里莱斯把他带回去,原本还想一起玩呢,只好自己逛了一遍庆典;不过听说守卫长也被放倒了呢!还是馆长亲自来接人的。其实在这种氛围下发生什么也不算奇怪吧……等等,白花?
2.白衣、白发、白树、白花
“沉默的白,沉默的黑”
不知不觉间,吃着刚才从集市上薅来的小吃,就走到了白树林里。
一阵风过,马上就要开放的、已经开放的白花纷纷摇晃起来。
“现在……是白花应该开放的季节吗?”我自言自语道:“虽然这次春天来的太早,但是……白花也跟着开放早了吗?”
寂静无声。
白衣摇曳,白花摇曳,白树摇曳,白发摇曳。
纯净无物。
白花纷纷落下,绽放着,铺成一条绚烂又厚重的毯。窸窣地沉默,矗立着白树,庄严肃穆,沉默地参加这场纯白的梦。葬了谁呢?红泪滴垂着,呵出血色的雾。
沉梦的尽头,一抹黑色闪过。
“啊!”黑色眼底衬着血色的眸,蜷缩着,大口喘息。
一抹黑色闪过。
“特……”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强烈的压迫感与窒息感让我几乎再次失去意识。“真言术:耀……”无声咒成功了,我脱离了死的深渊。
这里再不是寂静无声。也不是一片纯白。
奇异的双眼注视着纯黑的身形。特里维亚,是你。你为什么前来呢?
闪过。黑色一抹。
我踱步前行,慢慢走出了白树林。
做着沉默的梦。
梦里有纯白中的黑色。
3.吃穿睡乐!
“人嘛,就这一辈子!”
回到镇子,灯火通明。今天是特地解除了宵禁,连我们都放了一天假呢。
漫步在米镇,看见感兴趣的就上去玩玩吃吃,更多时候还是在散步。
那场梦,如此真实,为何呢?
“在干嘛啊!芷墟姐姐!终于见到你了,真不容易鸭!” “惹啊——!!!” 背上突然多了个东西对我说话,我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闭着眼睛对声音来源大喊道:“暗言术——” “别呀别呀芷墟姐姐是我!!!”一双小手慌乱地拍打着我:“我是神曲鸭!!!姐姐啊啊啊啊别乱动啊啊啊啊!”
“下次知道惹……”神曲委屈巴巴地拽着我的手:“我只是很久没见到姐姐了很高兴……对不起……” “没事啦!”我拍了拍神曲的头:“只是姐姐太久没出门,不太能受得了,不怪你啦。想一起玩一玩吗?” 我抱起神曲:“想干什么都满足哦!”神曲的眼睛里突然闪烁起了狡黠与兴奋的光:“好鸭!”
在尝遍了所有好吃的玩了大部分有意思的东西、安好了所有被她揭掉的瓦片、给所有被招惹到的人道歉、一起拍别人的肩然后假装不是自己干的、和别人一起拉开她跟阿里亚掐架——虽然更多是看戏(笑)——之后,我们一起坐在一个人相对少一些的角落,吃着那些“能放倒守卫长”的美味魔法小吃,开心的聊着天。
“二位晚上好啊。”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我抬起头来,神曲已经先我一步打好了招呼:“阿希纳哥哥!要一起来吃好吃的吗!” 他有礼貌地笑着:“当然,如果芷墟小姐不介意的话。” “额……”我着实觉得他很眼熟,但是也着实想不起他是谁:“您是?” 他稍稍鞠了一躬:“我跟您都在禁书库,我是阿希纳•阿纳斯塔修斯,圣骑士。”
我来了兴趣:“您也是神职人员?” “是的,”他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所以我是否可以获得一个座位呢?” “当然,当然。”
“您也是神职人员?”我点头道:“是的,我是牧师。虽然来到这里我就很少再遵循过去的生活方式了。”他深以为然:“我也是。而且这个镇子,至少我看到的,是没有一个正统的宗教的。”
“没有宗教?!”我深感震惊,但是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
“那要不……”我笑了,望向阿希纳。
“我们一起……”阿希纳也笑着看我。
“创立一个!”
“好!”神曲高兴的蹦了起来:“那我要当圣女!”
“当然当然……” “然后这样这样……” “那样那样……”
第二天,镇子从昨日的狂欢中醒来时,发现地面上散着很多传单:
“致米拉克的居民们:
生活快乐!
你们是否觉得生活不够快乐?生活不够有规律?生活总是像缺了什么?生活太累或者别的什么?
来信我们吃穿睡乐教叭!保证你们都能快乐生活!
我们的教义就是吃好!穿好!睡好!找乐子!
有意入教的请去找大图书馆的神曲哦!(现在是圣女了!)
吃穿睡乐教 敬上”
虽然由于神曲在外的名声,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个恶作剧,但是有好事的村民在探查一番之后发现,这居然真的是一个一夜之间成立的宗教,而且相当正规与认真,便被当做邪教对待了。
毕竟谁会认真信这个啊。能当成邪教就不错了。
当然,后面的事,就是后面的话了。
我们都对现在的生活感到幸福,虽然我们米镇的每一个人都是在吃穿睡乐。
诶……书坏了这件事还没说呢……要不试试能不能修好吧……
书快看完了吗?似乎还早吧。慢慢看,总能看完的。
被如今的幸福包裹,我忽然觉得,回家似乎也没那么急了。
但是书总归还是要看的。
春日节,真好呀。
完
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万物本是太一,借由分化从太一创造出来。
——咒文取自《翠玉录》
最后一笔。
我跪坐在地上,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画满的密密麻麻的咒文与法阵,这就是数日不顾吃喝睡眠的成果。放在以往,我或许会欣慰,会小小的夸赞自己的作为,但今天于我而言,将是一个重要的节点。
走过了今天,我穷尽手段换来的东西就将给予回报。亏空的身体后,只有这样的信念赋予动力。
“下一步……咳、咳咳!”
下一步,走到那些咒文的最中心去。
可仅仅是挪动发酸发麻的腿,就足以让我在飘忽的重心中摔在地上。紧接着,一股恶心眩晕感又跑来纠缠,无形的恶棍捣烂了我的胃,要我吐出子虚乌有的食物。
“……”想着不可使污渍弄脏了地板,我捂住嘴,额头用最后一点力气点在地上,好接住那些时不时从咽喉涌动而出的血。猩红落在手中,染上手里的石墨笔那乌黑的粉尘——长时间的书写几乎僵化了我的手指,就连简单的放下也不再能够做到。就像是听见咳嗽声那样,我的居所外传来了第二波魔兽的嚎叫。
我知道,我知道。
吐出的血块猩艳刺眼,一如不远处的木桌上,那块伴我多年、明亮而富魅力的石头。追逐红石的人,也必将被称为“魔兽”的怪物追逐。
天涯海角,至死方休。
若不是施下过防御的术式,它们也会破门而入,啃食我的肉,踏碎我的骨。但现在,它们潜伏着融入夜色,像在等待我的死亡。
“……”
赶紧开始吧。
再度站起身来,我最后一次打量这间承载着数年回忆的小屋。角落里是我捣药用的研磨钵,背靠大捆尚未来得及晒干的绣线菊。几套没什么样式的外衫堆叠在书桌下,血污腥味浓烈。其他地方则全被书与笔记占满,再没别的情调可言。
月升起来了,借着光,有些时候没擦拭的玻璃窗用夜色映照出我的模样:啊哈,一个浑身都画着魔法纹的半精灵。
“Quod est inferius est sicut quod est superius……”我张开干瘪的嘴,低声念起繁复的咒文,眼睛却迟迟未从自己的脸孔上挪开。外人总是称我冷酷无情、默然刻薄,但今日,我难得有些多愁善感——仿佛从今以后,我将失去看见自己的权利。
最远处刻在墙壁上的纹路已经开始跟随咒文而泛起光辉,我的头发飘了起来,裹挟不知何处刮来的风。魔兽的嘶吼更近了几分。
我不管那些,我不在乎。
我只想得到一个自孩童起就求索不止的答案。
“Et quod est superius est sicut quod est inferius, ad perpetranda miracula rei unius.”
多年来的夙愿,几十年的研究与挣扎。引我入门的人早已入土,合眼前拉扯着我的衣袖悲叹红石的代价。人族敌视我,精灵轻蔑我,当他们指着我辱骂我的父母乐得媾和好诞下魔鬼时,我却也不明白这两位血缘之人是何模样。平凡之人惧怕未知与魔法,懂得法术者又痛恶同类。我不自傲说走过许多地方,只为这片辽阔宽容的土地上并没有什么留给我的容身之所、只为这繁荣昌盛的文明下并没有什么赠予给我的立足之名。
“Et sicut res omnes fuerunt ab uno……”
我张开双手,任凭逐步向中心、我所站立的位置发亮的光辉呼应我手臂的魔纹。十指连心的痛楚随之而来,被呼唤的元素从咒文中涌现,将汲取的血液倒流向四周的刻痕。
因此我想要知道。
某一日在一座南方的村子边,一个困于病痛的小孩拉住我的衣摆,唤我【医生】。我看着那个孩子长大,作亭亭少女,作贤惠妇人;我看着当地人热衷制药的配方,渴望财富,又畏惧毒物;我看着他们需要我,厌恶我,防备我……我在谋杀中离去,才迟钝地发觉这里原来并无什么特别。
“……meditatione unius, sic omnes res natae ab hac una re, adaptatione!”
哪怕我知道前方是吞噬欲望的恶兽,也知道前赴后继的人如此之多,身消道死的人也如此之多。
可那样又如何?
我已是血人。
我已皮开肉绽,即便如此,我咬烂了嘴唇,抬手,虚空画图,终于用气音吐露出最后一词。承接我已落的呼唤,耳边响起了未知的声音低语,紧接着众生呼啸,万元归一于此,凝聚的纯净辉光令屋中明亮如白昼。而这白昼中,沉寂在桌面的红石陡然苏醒,轻巧剔透的晶体漂浮于小屋的中央,工艺裁切的截面却没有照出我的影子。
“……?”
我没有时间错愕,只是想要知道为什么。
咚。
血液的抽离让我不再有力气站立,我再次倒在为自己刻画的圆阵中。被呼唤的元素灵还未离去,越发缓慢的喘息中,我头一回能够用肉眼捕捉到祂们的存在。祂们于我身边环绕,托举我的魂灵飞跃了红石与屋顶,好让我看见界外的兽潮。
可除了兽潮,我看见了以泪灌溉的海。
我看见这世界山不再是山,水并非是水……如吟游诗人钟爱的指代与深邃的意象,绝艳多彩,精妙繁茂。
那是我要的答案吗?
“咕。”
元素灵在我发问时便将我从高空无情抛下,祂们各自离去,窃笑于耳畔回响。直到比血阵还要灼热的血水盛满我的眼眶,视野的黑暗第一个迎接我的坠落;直到白烟弥漫烂肉灼烧,失去咒语的喉咙第二个以尖叫欢唱我的坠落;直到躯体脱力骨头粉碎,寸断的神经第三个捧出痛苦终结我的坠落。
一切来得太快,这坠落实际上不过几秒,红石碎如烟尘,为我崎岖的身体撒上一层暗讽的哀幕。发生了什么?
我的答案是?
我的代价是?
我的下场是?
“——”
最后一点魂灵的星光逐步微弱下去,没有时间了,我却还未能得知所问的一切。魔力波动早已冲破了屋子失去桎梏,等候多时的怪物未动,荒原的野兽却无邀前来。腹腔中,某个部位的内脏似乎被尖牙挑起,我的思绪也好、回忆也好,全都与这袒露的脏器一般,在遥远处某个不明的窥探中,随魂灵死去。
互动:大图书馆魔法师-柯利弗·因奎
“女士,您的书掉了。”
捡一本落在地上的小说书费不了什么时间。柯利弗·因奎只将视线快速扫过封面就将书递给了面前的人:一位用白布条缠眼的女士,这并不算奇怪,在米拉克镇上,图书馆中富有个性的人才总是大把存在。如学术研讨会的众人,也如这位女士自上车后就一直絮絮叨叨自说自话的新编故事。
“谢谢您。”
女士接过书,又提起她手边的篮子,一副前来度假的行头。若不是知道这格拉拉丝镇究竟有什么怪诞,这一路上的风景倒也还算适合旅行。柯利弗没有多嘴问询的习惯,倒是对方率先挑起一个算是闲聊或交谈由头。
“您听到那个故事了吗?”
土豆骑士。柯利弗想了想,点点头,随后又回答是。
其他一众魔法师或守卫都已经下车,只有少数人、如蒙眼的女士和柯利弗那样还留在车厢里。有一位垂丧着脸的青年从那些灰蒙蒙的格拉拉丝镇建筑丛里走出来,紧接着接待处一片喧闹。更远处,大图书馆的同事崔斯特瞥向了车厢的方向,似乎眼神示意稍后见。
柯利弗不着痕迹地颔首。出于礼仪问题,抛下盲眼女士的话题离去并非是好事。且,对方虽然没有图书馆的制服,却也该在其中任职。他往日醉心于研究,人不对号是常有之事。
“能帮我看一眼,这本小说简介里的故事是否与我猜想的一致吗?”
柯利弗随意扫了几眼,答得十分巧妙。
“我私以为,您的故事比这边印刷小传更有意思。”
觉醒的土豆,为了独特的理想奋斗一生——多数小说故事都是这样的版本,女士也不例外。只是,那些歌颂英雄的诗词里,很少有讲述死亡的案例。仿佛死亡便是勇猛者的屈辱,会为宣传的噱头与贩卖的铜子儿大打折扣。但实际上,柯利弗听过一点关于土豆骑士原型的故事,那似乎是某位魔法师制作的果蔬使魔。后续的传言也好胡添乱造也好,“土豆人”逐渐威名远扬,家族也逐步宏大……甚至那位魔法师应该就出自米拉克镇。
女士微微侧头,她像是望向窗外格拉拉丝特有的玻璃产品,又像是仅仅做了这样的动作来表示惊讶。看样子,她并没对自己讲的故事有什么预期。
“何以见得?”
“这位骑士充斥着‘人性’。尽管故事对它调侃,称它已超越人类之外,但人类之外是否还会再追求认可和孤独呢?多数故事无一不向外界征战,只有这颗土豆骑士向内心求索。”柯利弗取出放在衣袋里的眼镜,轻轻用丝巾擦拭,“排解孤独,寻求认可,这是只有人才会想要的东西。”
午后的日光挥洒在镜片上,柯利弗的笑意落在反光后。面前的女士浑然不觉,只是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超越人伦常理,人性却依旧存在。’这会是个好故事,女士。”
“好故事啊……”
女士将小说放回篮子里。
“若土豆作为果蔬本身被视为‘本我’,骑士的身份被视为‘觉醒’,先生,您认为,本我与觉醒的权柄哪一个更重要?”
土豆骑士并未死于任何一个宣言斗争的仇敌。
即便是英雄,也有一生逃避的恐惧。衰老和死亡攥住觉醒者的心脏,它们伸出的手名为“孤独”。
柯利弗提起自己装书与卷轴的挎包,他来访格拉拉丝也有想要知晓的事宜。更远处的车厢有乘务摇着铜铃向他们的所在走来,蒙眼的女士也听见了铃声,柯利弗心照不宣,和她一起往车门走去。
“这要看故事主人公自己的选择。”柯利弗绅士地扶住女士,将这种像是要暴露个人意象的问题重新抛回去:“仰仗他人的认可并不能长久。”
女士轻轻摆了摆手。
“先生,选择也是人性的体现。”她顿了顿,似乎也知道追问并不相熟的人不会有什么结果,“也罢,这样的故事太为难一颗土豆了。它不会逃出一块土地,也不可能真的从一种蔬菜成为真正的人类。”
他们一齐踩下最后一块列车下放的铁台阶。
故事讲述者伸出右手:“我是尼提娅,隶属禁书库。感谢您有耐心同我闲谈,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大图书馆,柯利弗·因奎。”
握住尼提娅的手,柯利弗很快琢磨出对方的身份:脆弱的体格,满是老茧的右手,淡薄的药草香气……一位或许精通药理的禁书库魔法师。他的想法很快就在下一秒被彻底证实。
只见尼提娅摸索着从篮子里翻出几页清单模样的纸,上面写着的全是由药谱改编的菜单。
“作为那个故事的回报,回米拉克后我会送点点心给您。我并不能看到这上面的字,其中有和土豆相关的菜式吗?”
柯利弗轻轻挑眉。显然,他想到刚刚的搀扶,对方行动自如,想必是有特殊的探路手段——这手段恐怕在没有魔力波动的事物上没什么作用。他低头,视线很快落在一道名字奇怪的土豆菜式上:绣线菊蜜土豆泥。
他轻声念出来,现在不是质疑这东西是否能吃的时候。
“我会记下来的。”魔法师女士点点头,就像所有喜欢客套者一样说了些官方腔调的道别。
就在柯利弗保持微笑准备抬脚往刚刚崔斯特去的方向走时,那位禁书库魔法师又回头来叫住他。
“……先生。”
“嗯?”
车站已经没什么人在。格拉拉丝镇稀疏的绿植风景被风吹拂得沙沙作响,隔了些距离的女性长发鼓动,她将话咽下一半,最后只留下微笑:“请保重身体。”
“借您吉言……”青年皱眉,他先是联想到格拉拉丝镇曾经爆发的疫病,后由一句如谜语一般的叹息挑起困惑。但谜语者已不在原地。她的来意是否真就只是度假?
保重……银辉……门之匙……
尼提娅回望那把于原地高高悬挂的银钥匙,其裸露的危险远比温柔可亲的声线更加莫测。她没直言,只是从那光景中,她感受到的是浓烈又罔顾自身的求知欲望。没由来地,她攥紧篮子的把手,擦了擦眼角后向代理馆长先生说过的那位死亡书记的所在走去。
若说在那触动中她想起了什么,无非是土豆骑士摔在死水洼中时那灰黑色的污水。冰冷刺骨,让她从故事的余味中回过神来。
没什么镇民的格拉拉丝随她四处游荡。
这里真的是个休假的好地方吗?
背靠一身冷汗,尼提娅侧头,在一栋屋的窗台上摆放的玻璃杯上瞥见了自己的身影。
一片树叶轻轻旋转着飘落在了希维娅的头上,她轻轻的将其拿下,高高举起仔细端详,阳光透过树叶照耀在希维娅的脸上,一整清风吹过,身后参天大树发出阵阵树叶摩擦的声响,又是几片树叶悄然飘落,它们在空中翻飞起舞,最后静静浮在泥土之上。这一幕不由得让希维娅想起了自己的家乡,想起了自己的哥哥站在树下,蓝色的树叶悄然飘落在他的头上,而哥哥则微笑着向着希维娅招着手。希维娅自己都没注意的是,几滴泪珠已经悄然涌出宝石般的双眼,沿着美丽却缺少了几分血色的脸颊滑出了漂亮的弧线撒向地面。
“啊。。怎么会这样呢?”
回过神来的希维娅喃喃自语的轻轻用手绢轻点几下擦去了泪滴。自从雪莉和莫芒吵过架之后,希维娅已经好多天没见过她了,希维娅曾一度认为莫芒已经遭遇了不测,但时不时出现的活化土豆给了她希望。
“冬青果一定还活着,只是,你到底在哪里啊!该死的!”
希维娅这样想着,无助、恐惧化作了莫名的愤怒,她狠狠的向身后的大树树干挥出一拳,粗糙的树皮刺破了希维娅白皙修长的手掌,鲜血悄然无声的滴落,而那棵树只是微微颤了一下,似乎在嘲笑着希维娅的弱小,手上传来的痛觉平息了一部分愤怒,但悲伤又在一瞬间袭上心头,希维娅任由鲜血滴落、凝固,她垂着手只是呆呆的望着远方的米拉克图书馆尖塔,尖塔之上厚重漆黑的乌云正在狂躁的翻滚,尖塔之下大大小小的深坑灌满了熔融贤者之石,猩红的颜色以及时不时散发出一丝丝白雾如同沸腾的血池一样,令人作呕。
如同是隔出了两个世界,希维娅所处的地方,天空阳光明媚,时不时吹来的清风携带着大山深处清甜的水汽扑面而来,翠绿的草地如同波浪一般轻轻摇摆着。
希维娅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沉默的注视着镇中时不时泛起的黑烟与天空的乌云相接在一起,如同一根巨大的黑色石柱苦苦支撑着厚重的乌云。希维娅从未觉得自己会如此疲惫,希维娅的心脏依旧在跳动,但却如此空虚,像是被虫蛀空的果子一般,表面依旧光鲜但内部已然陈腐。
希维娅突然好想家,好想回到那白雪覆盖的家乡,书桌上摆着自己最爱的故事书,品一口泛起轻轻白雾的热饮,侧过头就能看见窗外银色蓝色的树叶被凌冽的风卷起起舞,人们在广场上演奏古老的乐曲,伴随着音乐起舞,赞颂着洁白的雪和温暖的火。
“你到底在哪啊冬青果,真该死啊!”
希维娅内心在绝望的咆哮着,此时的米拉克似乎已经变得无可救药了,人们赖以生存的屏障彻底被破坏,被白树钻空的地下正在慢慢吞噬着城镇,就连希维娅她们远离镇子的房屋也被几根白树的树根捅穿了屋顶,虽然暂时还可以住,但是毁灭已是不可避免的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希维娅觉得房前的瀑布似乎也比之前高了,水流也更湍急了。一刻不能确定莫芒是否安全,希维娅悬着的心就一刻不能放下,她麻木的从挎包里抽出一条白布包在了鲜血早就凝固的手上,好在后山这篇区域魔兽并不是太多,而且大部分都被禁书库守卫处理掉了,希维娅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而就目前希维娅的状态看根本无法像以前一样轻松解决掉大量魔兽,可能在找到莫芒之前就被魔兽撕成碎片了吧。
“不,还不能放弃”
希维娅狠狠咬着牙,暗自想着。随即又拖着沉重的身体的动了起来,漫无方向的搜索着莫芒的身影。
“希维娅!希维娅!”
希维娅羽毛轻轻抖了一下,朝着声源方向望去。
“听起来像是雪莉的声音,发生什么了?”
几乎没有犹豫或是说身体本能的就朝着声音来源方向跑了过去,当希维娅赶到时,她惊恐的发现雪莉正被几只看起来体型巨大的魔兽追赶着。
“雪莉!我在这!”
希维娅大喊着,抽出长剑就应着雪莉冲了过去,在往日像这样的魔兽希维娅可以轻松全部解决,但如今她的身体略显迟缓,躲过拙劣的攻击都显得吃力,更别提要反击杀死魔兽了。
“希维娅!我来帮你!”
雪莉和希维娅汇合的时候顺势抽出了匕首转身对着魔兽,虽然雪莉战斗技巧完全不如希维娅,但雪莉身体一样灵活,可以顺利躲过攻击,就在希维娅牵制魔兽的时候给予魔兽致命一击,很快解决完追赶的魔兽之后希维娅疲软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雪莉见状直接跑了过去扶住希维娅。
“希维娅!你还好吧。”
雪莉紧张的尾巴竖的笔直,完全顾不上自己跑了一路也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口喘着气。希维娅喘着粗气,轻轻摆了摆手,没有做声。
片刻之后希维娅缓过来了一些,虚弱的问道。
“雪莉?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外面很危险。。”
“我知道莫芒在哪里了!我找到了她的研究笔记,上面有标记位置,就是上个月一起去探索的山洞啊!”
雪莉声音略显激动的紧紧抓着希维娅的肩膀喊到。听到雪莉这么说,希维娅顿时感觉身体找回了一些力量,她麻利的爬起身,拉住雪莉的手,焦急的说道。
“快!我们快过去!”
雪莉明显能感觉到希维娅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已经不堪负重还是因为马上就能找到莫芒了。
很快她们便赶到了洞口附近,希维娅探头进去,发现洞内摆满了各种带着烧伤各类生物的尸体,其中还有几具人形焦黑的遗体看着像是人类。
希维娅倒吸一口凉气,却吸到了大量腐臭的气息,不由得干呕了一下。
“咳咳,原来。。原来之前看到的尸体是冬青果干的!”
希维娅不由得感觉到了震惊,她想起之前阿里亚说她身上有和尸体上相似的气息,原来这气息是冬青果的。
“该死,我怎么没早点想到呢!”
希维娅懊恼的想着,攀在洞口岩壁的手狠狠扣进了岩壁的泥土之中。她扭过头去看了看同样满脸严肃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雪莉,轻轻点了下头,雪莉心领神会的悄悄跟在希维娅身后,静静的摸进了洞穴。
越往洞穴深处走,堆积的遗骸便越多,很快她们在洞穴深处的一个拐角处的坑洞内发现了莫芒,此时莫芒正轻轻哼着小曲,优雅的在羊皮纸上写着什么,雪莉微微弹出头,悄悄地观察着洞内的情况,这是莫芒哼着小曲的声音停了下来,微微侧过头斜视着洞口方向。
“谁在那!出来!”
莫芒声音清冷,让人不寒而栗,即使是冬熊听到也会微微颤抖。
说着莫芒突然伸出一只手,清冷的蓝色火焰裹挟着令人不安的暗紫色顺着莫芒的手心猛然窜出,如同咆哮着的猛虎一样咆哮着直扑雪莉而去。
“什。。。什么?”
雪莉面对着升腾扑面而来的火焰根本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站着。
“雪莉!快让开!”
希维娅大喊着一个箭步直冲雪莉身前,她拔出长剑对着火焰猛然挥下一剑,剑刃劈开空气形成了大量的气浪奇迹般的将火焰分割开来。火焰,怒吼着,咆哮着,从两人耳边轰然掠过猛烈撞击着岩壁。
莫芒一看是希维娅,赶紧收住了火焰,随手把手中的羊皮纸丢在地上,快步走上前。
而雪莉被这一幕吓到了,她感觉身体一软险些摔倒在地,随后快步上前揪住希维娅的衣服,紧紧缩在希维娅身后,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希维娅则随手将那把融掉一半的剑丢到了地上。
“啊!希维娅?,亲爱的你没受伤吧?真是抱歉啊,我还以为是一两只恼人的小虫子呢,你怎么来了,我还没做好见你的准备呢宝贝~”
莫芒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希维娅的脸颊,上下打量着希维娅。
“雪莉也在啊,可怜的孩子,没吓着你吧”
莫芒探了探头,越过希维娅看向缩在希维娅身后的雪莉,一只手遮住嘴邪魅的轻笑了两声。而雪莉则根本不敢抬头看莫芒,注意到莫芒探过头来缩的更紧了,身体也抖的更厉害了,手指也紧扣在希维娅的衣服上。
“冬青果这里去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火焰怎么回事?”
希维娅不安的抖了一下羽毛,眼前这个人跟之前希维娅记忆里的人天差地别,举手投足之间都让希维娅心里毛毛的。
“哦?你说这个啊~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呢,只是希维娅来的不是时候呢,我还没做完准备呢。”
莫芒收回抚在希维娅脸上的手,窃笑着向后退了两步,张开双臂慢慢旋转了一圈,像是在炫耀了不起的作品一般说道。
“不。。。冬青果,我不想要这样的礼物,我们回家好吗?”
莫芒听完,脸色阴沉了下来,她俯身捡起地上掉落的羊皮纸,长长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那请回吧,完成前我不会回去的,请不要再对我指手画脚了,请回吧。”
希维娅颤抖着,早就红肿的双眼泪水又止不住的翻涌而出,希维娅记忆中的莫芒绝对不会希维娅说出这种话的。
“为什么?冬青果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唉,你不会明白的,你那可爱的小脑瓜不会明白这些事的,未来。。。未来我们有很多时间去探讨这件事,但是现在请别插手这件事。”
莫芒看起来表情是如此失望,细长的尾巴无精打采的拖在地上。而希维娅则是站在原地,直直的盯着莫芒。
“我应该想到的,你永远都是如此倔强不是吗?”
莫芒一脸厌烦的看着希维娅,紧接着蓝色的光芒泛起,然而这次在掌心的不是火焰而是传送魔法,瞬间光芒四射莫芒消失在了洞穴中。
“不好,不能让冬青果跑掉,我们快去追”
希维娅对着雪莉说道,雪莉看着希维娅橙色温暖的双眼点了点头,随后紧跟着希维娅追出了洞穴寻找莫芒的踪迹。
几乎没费什么时间,两人便在他们共同的家附近的瀑布上找到了莫芒,此时她正被两只魔兽围攻,漆黑的身体上,贤者之石暗红色的结构不断在光照下闪烁。而莫芒的火焰似乎对魔兽没什么作用,就在魔兽准备把眼前的小东西撕碎的时候,希维娅和雪莉赶来了。
“雪莉!”
希维娅大喊一声,听到喊声的雪莉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掷出了仅剩的两支飞刀。随着清脆的声响之后,那两只魔兽轰然倒地化作腐朽的液体随着河水被冲下了瀑布。
而此时,乌云也翻滚而来,严严实实的遮蔽了莫芒头上的天空,并缓缓朝着希维娅头上涌动。
“哦!真是惊险亲爱的,但是你不介意的话,现在请让我离开好吗?”
莫芒整理了一下衣服,清理了一下嗓子说道。而希维娅拍了拍雪莉示意她不要动,自己又向前走了几步。
“别逼我。。。别逼我动手,希维娅,我没有开玩笑!”
莫芒声音略带颤抖的冷冷说道。希维娅停住了,她攥紧了双手,瞬间朝着莫芒冲去。
“为什么。。我真的不想这样,一点也不想,你就不能静静地走开吗?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让我这样做!为什么!抱歉。。希维娅。。真的很抱歉,但现在,谁也不能阻止我,我。。。我不会也不可能放弃的!”
晶莹的泪滴涌出眼眶,莫芒颤抖着伸出了手,那股清冷不详的火焰从颤抖的手掌喷射而出,她断断续续的不停对希维娅说着,希望希维娅能就此放弃,希望她能就这样简单的走开。但她的希望落空了。。。
“不要!”
雪莉几乎是在同时大声尖叫了起来,但希维娅不为所动,她直直面朝着火焰冲向了莫芒,甚至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火焰吞噬了希维娅,灼伤了她的皮肤,但她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觉得温暖,只是她明显感觉到力量在快速流逝,她每向前踏出的一步都比上一步要虚弱很多,但她依旧向前冲着。乌云很快也吞噬了希维娅和雪莉头上的天空,仅留下一道缝隙,而正是这道缝隙使阳光穿过斜射在了希维娅的后背上。
在莫芒的视角看来,一位灰白头发的少女在光线照耀下显得那么耀眼夺目,刺眼的光让莫芒眯上了双眼,她所喷涌出的火焰好像是化作了一对青蓝色的巨大羽翼。而希维娅正舞动着巨大的双翼直扑莫芒而来。
“希。。维娅?”
莫芒停下来手中的火焰,也就是在这时希维娅冲到了莫芒身前飞扑了过来,也许是速度太快,在希维娅扑向莫芒的那一刻,两人便沿着瀑布飞了出去,直直的坠下瀑布。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莫芒泪水不断滑过脸颊,抬头望着希维娅那如冬日炉火一般温暖饱含柔情的眼睛,希维娅没有作声只是把莫芒紧紧抱在怀中,侧了下头把头凑近莫芒粉嫩的嘴唇,深深的亲吻着莫芒,那一瞬间莫芒感受到了希维娅传递而来的温暖,她闻到了希维娅身上的淡淡的体香。
那一瞬间,两人即使什么都没说,莫芒也什么都明白了,莫芒瞪大了眼睛,原本悬在空中的双手也下意识的环抱在希维娅身上。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希维娅喃喃的说道,此时她的意识正在逐渐剥离肉体,就像故乡飘落的蓝色树叶一般轻柔的下坠,在她即将闭上眼睛那瞬间,她用仅存的意识和力气将莫芒护在了身下。
随即冰冷刺骨的寒意浸入全身,坠入瀑布的她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耳中只能听到水流过的声音,她缓缓下沉着,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东西拉住了她,试图将她拖出黑暗。
......
*冬夜里,火焰是如此的美丽,
*美若一首动人的旋律,
*冬夜里,飘雪是如此的美丽,
*美若一支轻柔的舞蹈,
*当火焰跃动翻腾时,
*雪花是否会害怕的躲藏,
*扑向火焰拥抱的雪花啊,
*你是否会感到幸福?
*在温暖中悄然消散,融入其中。
*雪花消逝,黑暗终至,
*无尽的黑暗里,
*只留我感受无尽冰冷,
*不过,愿你已经乘着冷风的尾巴,
*安然归于了梦乡。
.........
......
...
..
几天后,一座崭新的坟墓矗立在瀑布旁的房子前,而莫芒和雪莉则静静的站在墓碑前祷告着。
墓碑前摆放着一把融毁一半的长剑,两片被火焰烤的微微发黄的淡青色羽毛被插在坟前。祷告完成后,莫芒轻轻的把自己的帽子放在了坟前,但是她轻轻的取下了上面插着的羽毛,扭头朝雪莉笑了笑。
“这个我还是要留着的,这可是希维娅送我的”
莫芒略带显摆的轻轻摇了摇羽毛。
“唉。。真是的”
雪莉一脸不耐烦又无奈的把一只手捂在了脸上。
“也不知道希维娅为什么要揪自己的羽毛放在这地方,流的血止了好久才止住。”
雪莉没好气的说着。
莫芒伸出一只手指,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揪掉长不出新的啦,这也算是为冬青果赎罪了”
“她是这么说的”
“唉。。。不管什么原因了,快走吧,希维娅等着呢”
雪莉不耐烦的催促道。
“知。。知道啦”
莫芒无奈的笑了笑,便转身向山下走去。
就在她们离开时,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坟墓前一片熏黄的羽毛,将它高高的送入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