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琴弦同人企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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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轮校内音乐大赛延期两周,截止日期为6月27日。
审核群号:971862370
初春,好像有那么些温暖的味道了。粉的花扑簌簌开满校园的枝头,春风蒸起一阵暖浪来,卷起那些落花飘蕊,将甜又轻的香味扑向每人的颊边。
黑泽星又重复起每日的漫步,在午后课间短暂的时分。前几日遭遇Iris的事情又被她捡起,在脑中从头到尾地洗涮。温和的阳光驱散她关节里积攒的阴冷,透过毛孔发散而出,和更久远的记忆纺织成一片湿漉漉的毛褥。
十年前以及更早的每个暑假,那是外祖母还没去世的时候。和母亲很相像的矮小的日本女人总是身穿浆洗得有些泛白的和式衣装,满头银丝、步履蹒跚。她们寓居在青森县草木成荫的乡下,每天外祖母都会陪她练琴三个小时。那个年纪,稻浪会翻涌明暗的绿色,小楼的阳台总是晒着被褥,园子里栽种的合欢将香味热情地抛撒在房屋每个角落。尽管这天气又湿又热,她还是喜欢挨在外祖母的怀里,嗅她颈间护发油的脂粉香。
爸爸妈妈有时搬来和她一起住。他们坐在榻榻米上拉琴哼歌,望着合欢花繁盛的院里,喝茶谈天或是发呆。她总觉得抹茶涩口,就着团子吃才要好,爸爸这时候总说她闹,妈妈就给拿了团子来。她嚼着团子,看见发光的蓝蝴蝶在半尺高的苇草里窜动飞跃,忽闪忽闪地停在草叶梢头。
她懵懂着要去捉,被外祖母制止了。
“傻孩子,要是你把音乐精灵吓跑了,这间房子可是会变寂寞的呀。”
轻翅的仙灵次次伴着乐曲起舞,好像那梦幻般的时光是祂的食粮。黑泽星听了祖母的话,按捺好奇不去打搅,祂也与人们隔着好远的距离,从未讲过一句话。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寂寞的况味。
一阵热而轻的春风又向前扑来,吹开蒙在她眼中那些回忆的尘沙。
她悚然,停住脚步——寂寞是墙角那点点黑霉,是母亲朦胧的泪眼,是父亲连声的叹喟。寂寞是那尺盖住了外祖母面庞的白麻,是远如天际的哀歌,是菊花的气味。
好苦。
过去如此久了。音乐精灵仍然飞扬舞动……
……
“这次比赛选曲的主题是「軽やかなるもの」。”
暖蒸蒸的教室里,佝偻着背的蘑菇爵士将这话说出,黑泽星的心愈发沉重。
为何在这冬春交接的哀与痛的时节,要她奏起愉快的曲子呢?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落花的粉泽刺进她湛然的蓝眼睛。春天终究还是来了,裹挟着名为“微笑”的洪流,紧跟着无暇哀伤的夏季。
穷极人类的一生,快乐实在是有限的。
太阳渐渐地沉下去,屋子里泛起灰黑色。她在出租屋的木头凳子上呆坐着,将嘴里的面包夹生菜嚼了很久,试图在纾解哀伤的手段和轻盈愉快的表演之间找到一处平衡。那捉不定的感觉总让她想起贝桑松的秋天,老城区那头遗世的墓园。
影子在圣克劳德公墓青灰色的小径上拉得很长。天晴朗、高远、透彻,草地上落了几片金黄的法桐叶子。肃穆的墓园里,样式各异的墓碑指向天空,引导着萦绕的灵魂。她穿行于松树的阴影,在草坪上坐下来,枕着一块风蚀到看不清颜色的墓碑,断断续续地在笔记本上划拉着写诗。那时候的风也暖蒸蒸地抚摸她的肌体,像她幻想里从一而终的爱人。
“那时我走过乌檀树下,祂温暖的躯体披着轻纱。”
黑泽星摸出那块巴掌大的记事本,它的封皮磨损严重,纸页上的铅痕些许褪色。她用长着薄茧的右手食指抚过诗的初行,试图从纸上凹凸寻觅那时的沉寂或丰盈。
“祂见我心绪乱如荨麻,便将我等髅颅高高悬挂。”
如此窒息感只怕要伴随整晚了。她共情起那个年青的自己,那时候常常练的曲子应当是……
是巴赫的小提琴独奏曲。它们共同表达巴洛克时代小提琴演奏的巅峰,对厌学的女孩儿而言实在是一场苦难。多时过去了,不知道当初的提琴曲还熟悉么?她的手指虚握空中想象的琴弦,捻动——呵,三年前的肌肉记忆竟还在。
BWV1006,加沃特舞曲。
E大调是辉煌的、令人愉悦的金黄色。
巴洛克时期钟表一样的曲子并不需表演者具有丰富的感情,只要注意技法就好。这与“清丽”的要求不谋而合,让她闪回那时给自己营造出的面具角色。在半空回想一番左手换弦的指法和右手压弓的力度弧线之后,她拿出用了三年的松香来保养琴弦。原来它有巴掌大,经过许多次蹂躏般使用,如今它仅剩拇指般小。
天色初亮。她才放下琴去睡觉。离表演只有十几天了。
她的生活从一个木头桌到另一个木头桌。
将要比赛了,这会是最后一次练习。每次在比赛前她都会预约练习室将熟稔的曲子再拉几遍,为了让自己安心踏实。黑泽星就这样胡思乱想,回神时发现她桌旁敞开的窗飘入两三片淡粉的花瓣,散发近乎腐熟的甜腻气味。她有点眩晕,仍然起了身去。
星见羽由从埋头的琴谱里抬起脑袋,目光被桌上轻轻掀动的纸条引聚。对折到折不住的纸条像一只黄灰色的蛾,它的翅膀上有愁绪的痕迹。
她知道那样不好。她将这张纸小心地层层展开,生怕惊动了周围休息交谈的三两同学。她发现上面有一些层叠的铅笔痕迹,深深浅浅。这些字迹并不难辨认,星见羽由像猫儿一样勾住了线头,从她认为的第一句开始阅读。
“羽由,你知道吗,每当天气晴好的日暮时分,天空的颜色像极了你的灵魂。”
她见到这脏兮兮的纸上写着她的名字——摊开翅膀的蛾颤了颤。
“沙神吹起芦笛,黑袍掠过指尖的梦境,你的眼泪是我的掌心……”
“明夕何夕,我的玫瑰园该再度繁荣锦簇了。”
“亲爱的钢琴家,你的指尖滋润受难的赤地,叫那些贫瘠的灵魂得救。”
“向日葵般的女孩,你的黑白琴键在叙述故事,我敏感的耳朵不得不共鸣你寂寞的心。”
星见羽由的呼吸越来越快。她脸颊发烫,却不知原因。
她胡乱把纸折好放在原处,坐回椅子上,望着黑板发起呆来,像是在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
春的轮舞浩浩荡荡。
黑泽星立在柳馆大厅的舞台上。平素冷清的地方挤满熙攘的师生。入学考试时并没有这样多人的。她努力地分辨那些脸孔,从近似形象中揣度它们属于熟识的哪一位。她的视线透过笼罩周身的炫目的光,在黑暗的观众席里瞄到几块熟悉的颜色,那大约是平日总在练习室门口探头探脑的普通科同学。恍恍地,紧张在她心头作祟。
“巴赫作曲,《E大调无伴奏小提琴第三组曲:加沃特舞曲》。”
广播声无机质地回荡于蜂巢样的空间。在蜜一样稠,子房一样湿润的柳馆,她回神来。
春的轮舞浩浩荡荡。
她在肩头架好琴,下巴将汗水濡湿的琴托夹住。
一场欢愉,从黄金铺就的穹顶垂下。藤蔓交缠着暮光倾泻进室内,擦亮了女官绸鞋的硬韧尖端。旋转的裙摆蕾丝葳蕤,产生鹅黄色调的光弧,它荡开、四散、不可阻拦,将音乐厅黑暗的肚腹撑大。人类的灵魂附着其上,得到了久违的伸展。
她的手臂柔顺地在弦上抛接裹丝带的绣球。射灯或是日光的金斑同耳朵嬉戏,留下一道道巴洛克式的华丽轨迹。恍惚间她又见到草木从深的庭院,见到其间翻飞的轻灵翅翼,它们跨越十年时空,尽情地访游这仲春的金色大厅。
最后一个音符落地,黑泽星深鞠躬以致意。她紧抿双唇。
果然还是没能完全代入感情。
春的轮舞浩浩荡荡。却没有甩去残冬的尾巴。
不知后面的同学又完成了几首曲子。她在凳子上坐着,胃部阵阵翻涌不适,很快那股不适就积少成多,卷成气团,堆叠嵌套在她的脏腑中。
她感觉肚腹被撑开,几乎撕裂一般痛。蜷缩着坐太久了。方才摸过额头的手沾了满手冷汗,她的呼吸越来越快,紧张、寂寞、焦急……挨个敲开她惊颤的心门,肠道里滚滚蹿动的气体告诉她该起身活动一下。
黑泽星弓着背伏低身体穿过座位,准备从后面离开。她最后看了眼台上身着墨绿长裙、披着柔顺长发的女同学,她正在吹圆号,声音悦耳。这一眼让她记住了同学下巴上的痣。
坐在校医室的椅子上,她脑袋还是混乱的。不知过去多久,她对上端木月彦老师不解又关切的双眸,将痛苦胶着的寒意抖搂出来。
“我的奶奶去世了,这让我一直悲伤又寂寞。”
“我好像喜欢星见羽由…想和她在一起。我真的配得上她吗?”
“……”
“老师,我想要一杯热的咖啡。”
端木月彦耐心地听着一切对话,他拉开抽屉,在最深处取来利乐包纯牛奶和细砂糖。他打开砂糖罐子,将里面的勺柄递给黑泽星。
“同学,死亡和爱恋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在老师的眼里,你和星见同学并没有什么不同。”
也许这砂糖牛奶咖啡足够甜,也许她想通了爱的事情。黑泽星小口啜饮着热蓬蓬的咖啡,黛色的浓眉渐渐地舒展了开。
一章新音乐社剧情。感谢互动!
字数:2978
雪村怜子并不是新音乐社的成员——但他与许多考入星奏学院的高中生一样,怀抱着对音乐的热爱。
如果不需要如履薄冰地照顾自己的健康状况,他或许会选择每夜练习单簧管到凌晨。
但是,一腔热爱并不能驱散春季连绵的雨、不能让宿舍凭空拥有足以尽情练习的隔音条件,也不能改变他提心吊胆地试图推开音乐科楼内一间似乎无人的琴房门时,恰好路过的那名音乐科学生异样的眼神。
因此雪村不得不搁置单簧管——如果这样的状况持续下去,他只能回家去练习。虽然家中特意为他划出了一间工作室,但他的父母非常关心他的身体;这意味着练习到深夜是几乎不可能的。
而且,明明想更多地留在学校、和同学们在一起。如果这时回到家里,甚至有些像是放弃。
雪村就这样等待着,直到某天听见擦肩而过的新音乐社成员们的议论。
把卡拉OK当作练习室?
听起来的确是新音乐社的同学们能做出来的事情。
雪村走在卡拉OK昏暗的走廊里,默念着刚才老板对他说出的那串数字。
老板似乎对身着校服的高中生来到店里已经见怪不怪——即使现在已经接近深夜11点。
是那个——星奏学院,新音乐社的社员吧?老板笑眯眯地说。没有给雪村留下辩驳的余地,他便接过雪村略显迟疑地递出的钞票,对着屏幕报出了那四位号码。
是分配给雪村的卡拉OK房间:最便宜的那一种,正适合单人使用。
在星奏,穿着普通科校服、带着乐器,几乎就等同于被默认为是新音乐社的成员——对此,雪村怜子已经习惯了。
走廊越到深处,灯光越是暗淡,仿佛是在进入深渊——虽然事实上大概只是为了省电而已。
忽然,一个身影从走廊尽头拐弯处闪了出来。那是个比雪村略矮些的人,身上也穿着星奏普通科的制服:只是上身穿的是女式的水手服,下身却是裤装,蓝色的头发又是齐肩的,乍看辨不清性别。在校内必须佩戴、用来区分年级的领结摘掉了,也看不出是几年级。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雪村没有在学校里见过他。雪村连忙又更贴近了些走廊的墙,低下头来,祈祷对方不与自己搭话;但低下头的那一刹那,他已经感到对方的目光直白地从自己的全身扫过。那只从刘海之间露出来的右眼是金色的,在孱弱的光线下,像是属于某种猫科动物。
雪村不安地加快了脚步;对方倒是也没有停步,两人就此擦肩而过。
当雪村的心跳平复下来,他发觉他抓不住记忆边缘的那串数字了。
是这一间……还是那一间?
大概……是这一间吧。
至少推开门之后没有发现已经坐在沙发上的人。雪村松了口气,缓慢地把门关上,环顾四周。
……等等。一般的卡拉OK会配备编曲软件吗?
因为从小到大踏入卡拉OK的次数并不多,雪村怜子正在对自己的常识产生怀疑。
或许是因为近来光顾的星奏学生增多,为了迎合他们的需求而增设了这样的设施吧……一旦接受这样的设定,似乎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不过,与大屏幕相连的那台笔记本电脑,看起来真是饱经风霜呀。后盖上贴满了贴纸——大多是专辑封面,雪村从其中认出几张;还有不少叫不出名字的符号、或是手绘的幻想生物。
这么说,卡拉OK的老板——或者店员——看来是相当有个性的人呢。
雪村犹豫了一阵,还是仔细端详起了大屏幕上显示的界面。
这显然是一首未完成的乐曲:只有鼓和贝斯两轨被恰当地填充了,另一轨是键盘,零散地铺排了几串音符。
雪村按下播放键——然后瞬间被密集的切分音淹没。编曲者似乎不介意以极繁主义驱逐脑容量或包容力不足的听众,只有当你耐下心来接受侵犯,才能辨认出这看似漫无目的的轰炸仍然有迹可循。相较几乎是完成态的鼓和贝斯,键盘的音色和旋律都显得突兀。那几乎是一个经历了时空扭曲的流行乐句,像是梦里会听见的琴音——雪村从中辨认出微分音;一个暗含对自身存在性疑问的动机。福至心灵一般,雪村想道:或许编曲者是从这段旋律开始,却不知该如何处置它,所以索性先编织一张足以接住它的网……
雪村仿佛能看见这首乐曲最终的面貌了。这时的他已经忘记了合理性,忘记了什么样的行为可以接受;他只是想将那首曲子带到现实中来。
他握住了陌生的鼠标。
光忽然倾泻到昏暗的房间里。
雪村条件反射地眯起眼睛——然后循着光回到了现实。被倏然放开的鼠标在桌面上滑开一小段距离。
门被打开了;门外有人走进来——正是刚才在走廊碰见过的那个人。
金色的单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雪村。
“——对不起!”冲口而出的首先是一句道歉;尽管雪村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为什么而道歉。他的第一反应是逃跑:自己一定做了什么冒犯到对方的事……他站起身的同时,忽然绝望地意识到一种可能性:或许自己总归是走错了房间;而无论是极富个性的笔记本电脑还是编曲,都是归眼前这位与他无言对峙着的同学所有的。
……苍天啊。他甚至没有先把工程文件先复制一份再做改动。
雪村想要马上消失——但作为人类,他唯一的消失途径是从房间门出去。而那位同学严严实实地堵在了门前。
“为什么要走?”
对方开口,嗓音有些嘶哑,有些像是尚未安全渡过变声期的孩子。
“对不起……”雪村盯着对方的靴子低声说,“是我的错……请先让我出去……”
“你做错什么了?”对方不依不饶地问;见雪村仍然一味道歉,那人有些不耐烦地直接抬起双臂,搭上雪村的肩,推着雪村往房间里走,最终把他按回了沙发上。
“你先坐下。”那人坐到雪村旁边,瞥了他一眼;雪村看起来就快要哭出来了。“我很可怕吗?我们认识吗?不对,认识我的人里也没见过这么怕我的……”他自顾自说着,一边熟门熟路地操作起笔记本电脑来。“我就知道你改了我的曲子。一起来听听你干了什么好事吧?”
不对,不对,不对。
雪村如坐针毡。身边的人已经接连播放经他修改后的曲子三次——但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雪村原以为对方发现自己改过工程文件的那一刻就会发火;现在看来,大抵怒火只是暂时被压抑住、马上就要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可是,经过对方刚才的一番话,雪村既不敢接着道歉、也不敢接着逃走。
……被当面听自己参与编曲的曲子,好羞耻。
除了刚才的恐惧和窘迫,又涌上来一种新的情绪。
雪村正紧张地搓着手指、试图缓解这一切的时候,那人终于开口了。
“我很喜欢。”
……欸?
雪村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对方又接着说:
“键盘加上失真,我早就想到了呢。不过,如果做成老式留声机的质感,未免又太俗套了。但你反而强调了空间感,让它显得像遥远的回响。我以为这样会不搭,但听下来感觉居然不错——只是这样削弱了贝斯和鼓的地位:如果说它们原本是主角,现在就沦为了旋律的引子、迎接预兆前杂沓的心跳。”
“可是,旋律原本就是主角,不是吗?”
雪村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句话——又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
那人像一只餍足了的猫科动物一般眯着眼笑了起来。
“正是如此。所以说,我很喜欢。你还续了一段旋律;看来接下来这首曲子只能跟着你走了。”
那人按下保存键,将工程文件拖入一个文件夹。那里面已经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同格式的文件,命名大多是日期和数字,夹杂着少数意味不明的短语:譬如“骨”、“鱼”、“石榴鸟”和“宇宙垃圾”。雪村看着他为新文件重命名:今天的日期,加上“被【】改过”。
那人把笔记本电脑推到雪村面前。“写上你的名字吧,”他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如果这首曲子发表,我会把你的名字也写上——虽然很可能永远都不会发表就是了。”
雪村迟疑着输入四个汉字。“我叫雪村怜子。”
“雪村。”对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像是在试探它的音乐性。“我叫古御堂久礼。你不是新音乐社的?我在社团活动上没见过你。”
雪村摇了摇头。“我只加入了戏剧社,古御堂くん。”
“噢,真遗憾。”古御堂说。“不过没关系:新音乐社也不全是像我一样有趣的人。你和我联系就可以了。”
……这样说话真的没问题吗?雪村默默地想,还是握住了古御堂伸出的手。那只手比雪村的更冷,像是无机质构成的夜晚。
熬过漫长的冬季,又迎来了新的春天。
这是冬月惠来到横滨的第二年,连她自己也没料到时间会过去得这么快,竟是转眼就升到了二年级。
三四月份是春季入学季,星奏学院也正在为新一年的招生做各种各样的准备,这些工作免不了要抓上一些学生当苦力。很不幸的,冬月惠正好就是其中的一员。
“冬月同学,你说话声音好听,给参观的学生介绍校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负责安排工作的学生干部甚至没询问别人的意见,直接给冬月惠拍板了工作内容。
尽管这对冬月惠来说并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只需要带着参观的学生在学校里转一圈,然后适当介绍学校的信息。星奏学院是一所相当有历史的学校,在来到横滨前,冬月惠便详尽地了解过这所学校的各种传闻与事迹,越是了解她便越是喜欢这所学校。
“……‘让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音乐的快乐’,这便是星奏学院的理念。尽管学校设立了普通科与音乐科不同的方向,但每个来到星奏学院的学生,都有着一颗热爱音乐的心。”
听到冬月惠的说明后,队伍中的一名学生提问道:“看学姐的校服应该是普通科的吧,如果很喜欢音乐的话,为什么不去音乐科呢?”
这是一个外界人士对星奏最为常见的疑问,冬月惠也并不对此感到冒犯,她解释道:“星奏的音乐科里汇集的是优秀的演奏人才,但喜欢音乐的不只有演奏者,还有倾听者。一场完整的演出需要的也不仅仅是演奏家,还有台下无数的观众。”
“这便是星奏学院最棒的地方呀,哪怕是像我这样完全没有学习过任何乐器的人,也能来到这里感受音乐带给人的快乐。”这也是冬月惠义无反顾地离开老家,选择来到横滨这么远的地方,拼尽全力也要考上星奏学院的理由。
“……但我听说很多星奏很多普通科的学生都是从音乐科落榜的,果然也是因为很难考吧,可不能进音乐科的话也不能参加校乐团跟音乐大会了吧……”另一位看起来似乎对考试没什么自信的学生这样说道。
冬月惠愣了愣,实际上她对音乐科考核要求的难度并不了解,但她还是找到了鼓励这位学生的方法:“并不是哦,你知道有很多在古典音乐界活跃的名人都是星奏学院的OB吧?在这些人里面也有曾经是星奏普通科学生的人。”
“看到那里的妖精像了吗?”冬月惠指向了伫立在正门前方中央的巨大雕塑,“这是能够给予人类音乐祝福的妖精——Fata,在星奏学院里流传着许许多多有关它们的传闻,其中最有名的一个便是‘金色琴弦’。”
参观的学生们多少都听过有关星奏学院跟音乐妖精的故事,但此刻冬月惠所说的“金色琴弦”的传闻故事却是他们第一次知晓,此刻都用灼灼目光等待着后续。而冬月惠却没有继续讲故事,她卖了个关子:“如果大家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故事,就努力考进星奏学院吧,说不定下一个能看到Fate的人就是你呢。”冬月惠笑着转过身去,准备领着这群参观学生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从正门往前走,我们面对的左边大楼是普通科校舍,名字叫做枫馆。一共有四层楼,二层到四层都是教室,其他的学生会教室、会议室之类的也都在这栋楼里,小卖部也在这里的一楼。”
“右手边的大楼是音乐科校舍,名字叫做樱馆,也是这所学院最古老的一栋楼。只有两层,毕竟音乐科的人数比较少嘛,一年级跟二年级都在一楼的教室,二楼是三年级的教室。内部有很多的练习室,想要使用的话需要提前预约,当然,普通科的学生也是可以去预约的。”冬月惠朝着樱馆的方向看去,看到顶楼一片葱郁的植物时才又补充道,“樱馆的顶楼种有很多植物,据说像个小花园,音乐科的学生喜欢在那里休息或者是练习。”
“夹在普通科校舍跟音乐科校舍中间的是特别教室的楼,叫作柊馆。包括各种教职员工的行政办公室跟美术室、图书馆、视听室音乐室以及各种多功能教室都在这里。”
“然后是音乐科校舍旁边的那栋小楼,叫作柳馆,是星奏举办演奏会跟各种大型舞台演出的地方,有着非常完备的舞台设备跟足足两层的巨大观看席。”
“体育场在特别教室这栋楼的后方,星奏的足球部跟田径部主要在那里活动。除此之外还值得一提的是普通科校舍后方的森林广场,环境很优美,不少学生会在那里进行午餐,音乐科的学生也喜欢在那里练习,经常可以听到很优美的演奏。”
……
终于将这一批的参观学生带着走了一圈,重新回到正门处的冬月惠松了一口气,这下她的任务可算是完成了。
就在她告别了大家想要离开时,一位女学生拦住了她,抛出了一个问题:“前辈,请问您为什么会喜欢上音乐呢?”她看起来像是急需得到某种答案,眼神中有着冬月惠并不明白的执拗。
冬月惠看着她,思考了数秒,最终还是开口回答道:“因为一场演奏会。”
那是在冬月惠12岁时发生的事情。
乡下地方见不到几个孩子有机会去学习音乐这种费钱的高雅艺术,更难遇到什么现场演奏会,但电视却还是大部分人家里都有的电器。冬月惠正是通过电视看到了一场永远烙印在她心里的演奏会。
那是一个少女的钢琴独奏演出,电视屏幕上打着大大的“天才音乐少女”的字样,哪怕是劣质的电视屏幕也没能掩盖影像中那位少女的美丽。从音响中流淌出来的乐声将她带向了广阔的田野间,穿着白裙的少女如同天使降临般来到她身边,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在田间奔跑,轻柔的风拂过脸颊,如同亲吻般令人心动不已。
直至电视中响起猛烈的掌声,冬月惠才从澎湃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她看向电视中的画面,原本坐在琴凳上的少女站起身来,朝着前方鞠了一个躬。这时冬月惠才注意到这个有着一头棕色长发,长相精致的少女,竟是跟自己一般年纪。
那之后冬月惠短暂地产生过一个梦,只可惜在她偷偷来到镇上唯一一家乐器店,看到里面那架最便宜的立式钢琴也需要近50万円的价格时,这个梦便悄无声息地化为了泡影。且不论乐器本身的价格,想要在乡下地方找到一个教乐器的老师也需要不菲的开销。古典音乐,那是从小就需要在街上便利店打工补贴家用的冬月惠难以企及的世界。
可就算不能学习乐器,她也可以作为听众来欣赏音乐,抱着这样的念头,冬月惠逐渐也成了一名忠实的古典乐迷,唯一的遗憾是当年引她进入古典音乐世界的那位“天才音乐少女”在短暂地出现了一段时间后,突然销声匿迹了。
送走了最后一名参观的学生,冬月惠总算是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她朝着校外的菩提树寮走去,那里现在是星奏学院的学生宿舍之一。
或许是刚才又回忆起那个铭刻在心中的少女的模样,她好似出现了一瞬的幻觉,在校门口处似乎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等她反应过来想要追过去时,密集的人群中却又找不到有着棕色长发的少女了。
冬月惠甩了甩脑袋,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再次甩掉。
如天使般的音乐精灵,又怎么会真的降临到她的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