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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昂·奥贝伦德从炮屑和黑泥土中醒来,一丝不挂,左手边是状态好得出奇的工兵锤,右手边是他自己的尸体。脑门上中了一枪,开枪的人准头不好,额外留下几个血呼呼的弹孔。下半身死后挨了炸,腿脚不见踪影,白了的肠子和土混到一块儿,像一群死鱼。
老天啊,我死了,可我还活着。听上去很哲学,但我是什么东西?
奥贝伦德琢磨了半天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只是依稀记得前两天来的那个新兵说过一些传闻怪事,新兵白白胖胖,说话声音太细,他就没去听了。那会儿他正一边用罐头炸虱子,一边想着格蕾塔,唉,等他回去,他的孩子们得多大了啊!
现在呢?他怎么回去?回去之后,又怎么见他们?奥贝伦德望着天,闻着袅袅的烟气,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低低地哭,又从自己的尸体身上扒衣服穿。
“Guten Tag。(你好)”
“什么东西!”奥贝伦德连着往后跳三步,踩到坑,滑进一个尸体堆里。
女孩,黄色的皮肤将她的眼睛衬得又大又亮,头发健康的蜷曲着,她走到坑边,又说了一遍,“Guten Tag?”
“你、你好。”他咽了口唾沫,“你怎么……?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他忽然地想起这是在战场,便急冲冲地挥手,“你这女孩!怎么能到这儿来?太危险啦,大人们在打仗呐!”
女孩疑惑地歪歪头,“我,送货。”
她的德语极难听懂。
“什么?”
“Ты знаешь, где это?(你知道这在哪儿吗?)”
“俄语?”
还未等他反应,女孩就将一张破破烂烂的地图伸到奥贝伦德鼻子底下,指着用红笔圈出来的地方,似乎是在问路。他狐疑地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地图,是这一带的地图,只不过——
“都炸没啦。”他吸吸鼻子,“那儿,看那儿,”他指着五十米远小丘上的断壁残垣,“那是你要找的地方。”
女孩眯起眼,“Ты меня обманываешь。(你骗我。)”
“你说什么?”
“Как это может быть там, высота же не та!(怎么会是那里,高度都不对啊!)”
“听不懂啦!”
刚刚止住的眼泪现在和开了闸的笼头似的,一滴滴地落下来。他在这儿干嘛呢?变成了小女孩,和另一个小女孩在遍地死尸的战场上争执,他俩甚至连语言都不通。而他,因为腿被炸飞了,都没一条裤子穿!
“真他妈够了……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不知是因为身体变小了,还是死过一次造成的精神松懈,总之奥贝伦德在复活后的十几分钟内至少有一半时间在哭泣。现在更是嚎啕大哭,根本不像个成年人。管他的,我现在是小孩,我爱怎么哭就怎么哭。
黄皮肤的女孩皱眉,伸手,轻轻抚在奥贝伦德的肩膀上,“你,去哪?”
“你的德语、太怪了,也听不懂、”
对方翻了个白眼,拿出另一张地图,摊开,是一张欧洲地图,“去哪!”她几乎是吼出来了。
奥贝伦德在抽抽嗒嗒的间隙辨认着地图上的字母,奥地利、德国、慕尼黑、巴伐利亚。他在一团泪水中指了指自己的家乡,随后就被塞到一片黑暗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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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贝伦德实在不敢去认自己的家人,一眼,就一眼。他躲在阴影里偷偷看他们,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熟悉,害他哭了好几回,后方的补给一塌糊涂,可又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些。过一两个月,官员亲自登门,一封信、几束公文,格蕾塔以泪洗面,没过多久就病倒了,卡尔和贝蒂被接到费舍姑妈家去住,奥贝伦德心急如焚,却什么都做不到。
他思来想去,去扒了军用物资的火车,诧异于自己现在的体能比死前还要好,工兵锤轻轻松松砍破了火车的铁皮,真他妈见了鬼了。他怀里抱着满满当当的食物,撒开腿往家里飞奔,到了后,又站在门前犹豫着,我该怎么和格蕾塔解释?邻居?我们家附近可没长这样的小孩啊!可格蕾塔在里面,孤苦伶仃,没人陪她,这更让奥贝伦德难受。
我进去,把吃的放下就走。
他进了屋,家里的摆设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有桌布他没见过,桌上的花瓶插着几朵枯萎的金盏菊。奥贝伦德鼻头一酸,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木板吱吱呀呀,窗上、地上,都落了灰,整间屋子空空荡荡,闻着有股熟悉的死气。恐怖的念头攫住了他,格蕾塔,她在哪呢?她为何不说话,为何没有出来看看,是谁来了呀。
她是死了,奥贝伦德想,她要是死了,我要怎么活啊。
不,不,她没死,她不可以死掉!
奥贝伦德冲进卧室,格蕾塔就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豆大的汗珠不断沁出来,她谵妄着孩子们的名字,一会儿,又喊他的名字,她爱叫他拜里,在结婚前的一个春天,她说这听着像在叫小熊,可爱极了。
“我在,我在啊。”他扑过去抓住妻子的手,“格蕾塔,你睁开眼看看,看看是谁回来了!”
与奥贝伦德所期望的相反,格蕾塔的眉头越锁越紧,沁出的汗水打湿了枕头和被单,她没有意识,却不住地扭动自己的手,企图挣脱。“走开!走开!”她对着空气喊。
“格蕾塔……?”
“快滚!你这个死神!”她面目狰狞,五官扭曲,闭着眼,却显出极端的愤怒,“你已经带走他了!但休想碰到我的孩子们!”
奥贝伦德抽手,踉踉跄跄地向后退,踩到他自己带来的吃食,滑了一跤。我是死神,他倒在地上想,我确实死了。
我得走,我不能把身上的死气带给格蕾塔,死亡是会传染的。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毒气坑里死掉的士兵,他爬去摘下他的面罩,露出的却是格蕾塔的脸。身边是他的姑妈,他的母亲和父亲,在坑底,两具婴儿的尸体竟穿着军装,小到可笑的防毒面具歪斜到一旁。
奥贝伦德逃出了他的家,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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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灵装的关系。”勒梅尔抿一口茶,“灵装会让凡人不舒服,不是你的问题。”
奥贝伦德目瞪口呆,这是他俩第三次面对面地交谈。柏林墙倒了,真是个好消息,他把庆祝的地方选在战前常去的酒馆——早就改建成了咖啡馆,勒梅尔点了茶,而奥贝伦德不得不面对老板的好意,一杯牛奶。
“什么叫灵装的关系?”奥贝伦德把工兵锤拍在桌上,“就这破玩意儿!?”
“对。”
“意思是我把这锤子扔了,他们就不会难受了?哪怕我抱抱他们都行?”
勒梅尔轻轻皱眉,“倒不用扔掉它,灵装很宝贵,只要把它放下,你的情况……差不多一两米远,就不会有问题了。”
晴天霹雳!
“勒梅尔!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都说了叫我艾莉卡……”黑发的少女无可奈何,他环顾四周,老板特地给他们选了偏僻的位置,估计也是隐约对灵装的气味发怵,只不过欢庆的时节冲淡了这种感觉。
“当初遇到你只是个偶然。”
“我知道的嘛……”奥贝伦德咬着杯子的边缘,妄想其中的牛奶变成啤酒,他真需要酒,一醉方休,可自从变成瓦尔基里后就喝醉过一次,清醒也有清醒的坏处。成为瓦尔基里的年龄比原样的要翻了两倍,勒梅尔则更年长,虽然他管自己叫艾莉卡。
“勒梅尔,唉,接下来你要去干嘛?”
“还是以前那些事。”
“带上我呗,”他嘻嘻笑着,“反正我没啥正经事要干。”
“……可以,”不知为何勒梅尔有些犹豫,“同盟关系?”
同盟关系?奥贝伦德抢来勒梅尔的茶水,倒进自己的杯子里,又分了一半给对方,少女诧异地盯着被推到眼前的奶茶。
“喏!你这家伙,同盟?也太生分了!”
广播里都是快乐的喝彩声,主持人激动的解说声,凡人笑着,吃着,在谈话,在庆祝,他乐呵呵地跟勒梅尔碰了个杯。
“我们早就是朋友啦!”
TBC
序章:出阵,被放弃的世界
“啊——鹤丸阁下,下午……”
见鹤丸做出“噤声”的手势,蜻蛉切立刻止住话头,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配合对方的示意凑上前。
“是蜻蛉切啊,在这种地方出现真是吓到我了。”
鹤丸轻飘飘地抛出一句,却没有解释自己在此处的原因,蜻蛉切被对方蹑手蹑脚的行为感染,也不由地压低了声音:“我奉命与石切丸阁下巡视这片区域的结界。倒是鹤丸阁下您,恕我失礼,难道是在逃番吗?”
“怎么我在你眼里一点信用都没有!”鹤丸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今天不是我当番啦!况且我最近都有好好执勤!”
高大魁梧的蜻蛉切连连点头,立刻为自己的冒犯表示歉意。鹤丸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只是笑嘻嘻地说“跟我来”便引领对方沿着缘侧向前,蜻蛉切虽疑惑但仍礼节周到地稳步跟在其后。
这座更名为“迦勒底”的本丸在大川伊万里接手后又渡过了十年光阴,这期间它以军绩、审神者的个人能力等综合考评被时政核定为“等级A”,也因此从当初摇摇欲坠、即将遣散的状态发展为现如今同时拥有二之丸与三之丸的大规模城池。蜻蛉切是旧本丸原留存的刀剑之一,对比他记忆中过度节俭到甚至苛扣刀剑的前主,伊万里无疑是喜欢享乐并厚赏重赐的,眼前的庭院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位审神者以“只有日常足够放松才能应对激烈的战事与战后舒缓身心”为由,致力于让自己和每一位刀剑男士都居住得舒心、安心。她先是以含自己工资在内的钱款购置必要的资源,解决基本生计问题后又通过各种手段与途径稳步扩建,尔后再以刀派或前主的关系进行区域划分,将城内的大片土地赐予刀剑男士作为起居场所。以刃数众多的粟田口为例,他们的屋敷地甚至比某些新上任的审神者本丸还要阔气。
而现在,鹤丸前往的方向正是一文字家的屋敷地。蜻蛉切本人与一文字家关系并不密切,虽说都是伊万里的部下,但除去必要的出阵和远征外私下较少来往,眼下他面对未知略微感些许局促,好在他们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鹤丸以献宝的姿态拉开障子,愉快地欢迎新成员加入。
“锵锵~没想到吧,看看谁来了!”
座敷的各个角落此起彼伏发出回应,蜻蛉切跟着走进屋内,礼貌地对所有人点头示意。他环顾四周后发现日本号赫然也在其中,立即不假思索地坐到对方身侧,鹤丸则又不知道窜到某个角落去与其他刀剑男士咬起了耳朵。
“这里怎么回事?”蜻蛉切临危正坐,问。
日本号难得没有喝酒,他懒洋洋地倚靠墙上,半眯着眼睛:“噢,大家在猜主选定的出阵名单。”
对于这次的特命调查,伊万里在得到求助后迅速通知了全体刀剑男士,并很快敲定了以药研与长谷部为首的出阵部队。也许是这次情况特殊只有五名出阵名额,伊万里对后续的选拔意外花了一些时间,虽说截止昨日又陆续确定了烛台切与笑面青江,但最后一名人选却迟迟未定。
蜻蛉切面露疑惑,这有什么可猜的,选谁不选谁不都是主公说了算,再者,猜对与否又有什么意……义。
他福至心灵般“啊”了一声。日本号笑了起来:“等等看你就知道了。”
不过多时,障子被再度拉开,随着道誉与博多进入,座敷内原本零星的交谈声完全消失了。
“掌握timing的人掌握destiny,现在是最后下注时间也就是最好的timing。诸位,还在观望什么?”
道誉豪爽开口,其用意在蜻蛉切听来无非是说服大家尽快下注,他皱起眉头,怎么能在本丸行赌博之事呢?日本号见他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只是在一旁憋着笑。
接下来登场的是博多,他在众刃的注视下将最新下注情况投影在幕布上:“Trade war就是情报战,据可靠消息,主最迟会在今天下午确定最终出阵名单,所以下注也定在整点,也就是15分钟后结束,还请大家多多支持呗!”
蜻蛉切有些许不快,怎么博多也跟着胡闹,一期一振阁下当真知情并允许吗?日本号眼疾手快按住即将起身的蜻蛉切,小声劝解道:“嘛嘛~主可是知道这里的情况哦。”
“主公知道?”蜻蛉切有些讶异,但仔细一想,又好像确实除了明令禁止在(与她共处的)室内吸烟外,从未听说过主公厌恶或排斥赌博。
“哈哈哈,”以大袖掩住口鼻的三日月笑道,他神情平静、眼底的月色冰凉,“毕竟,‘小赌怡情’可是那位大人的原话呢。”
“三日月阁下?!”
蜻蛉切震惊,怎么天下五剑也在这种地方、掺和这种事?!
“喂喂那边的,请保持安静呗!”
博多出声制止,呆愣了片刻后蜻蛉切坐回原地。这种事情不反对就是默许,默许就是同意,他知道主公对刀剑男士无伤大雅的癖好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赌博毕竟不同,还是找准时日尽快对主公提出进谏才好。
“那赌的是什么?”蜻蛉切问,他本以为日本号哪怕对这种事算不上深恶痛绝也绝对不会支持,但似乎对方看起来毫不在意。
“基本赌注有小判和‘代当番券’,”日本号咂咂嘴,眼神向往,“每一期头彩不同,这次是去年年初封的口嚼酒。”
蜻蛉切恍然大悟,也就随即明猜到三日月这样的刃也在这里的原因。
自弥生时代起口嚼酒就与神道教祭祀密切相关,它被称之为“神酒”、象征“人与神的共食”。身为审神者又身兼巫女的伊万里亲自制作的口嚼酒效果显著,再加之其作为伊吹大明神的被凭依者神效更是非同凡响,因为数量有限蜻蛉切抱憾没有品尝过,但是据有幸得到赏赐的刀剑男士评价,竟然兼具兵粮丸与根兵糖的双重效果!
“这不是也来精神了嘛!”
日本号辨得出亲友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怂恿对方也去试试,赌注不愿用小判亦无妨,“代当番券”也抢手得很。蜻蛉切依旧迟疑,他自排名从后向前寻找自己,意外地发现居然不是最末。
一共四票。
在最后出阵名单明确之前尚不公开下注者,以及在位居最后、一票未得的刀剑男士还有不少的前提下,蜻蛉切居然获得了四票。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相当不错嘛~”
日本号勾住蜻蛉切的脖颈,不过他当然投给了自己,还有谁比拥有正三位官阶的日本号大人更适合陌生的、意外的,状况突发的各种战场?!笑话,根本没有!
“甚好甚好,看来老爷子这次姑且能称之为‘赶上了时代的潮流’了罢,哈哈哈哈。”
蜻蛉切与日本号对视一眼,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到传唤的刀铃响起。
晃动神乐铃可以召唤全体刀剑男士,如若想要单独传唤某振则会摇晃个人刀铃或使用式神。涉及出阵、演练或远征时伊万里会使用刀铃,其他情况下使用式神,刀剑们对此已完全熟知。个人刀铃是只有当事刃才能听到的,蜻蛉切没时间犹豫,在站起身的瞬间与三日月视线相对。
“看样子即将公布最终名单了。”
三日月那精致绝美的脸庞半隐没在大袖之后,看起来像是在笑,但眼神没有丝毫笑意。而这个“最终名单”又有些一语双关的感觉,男刃想可能两边都谈及了吧。
总之不能让主公久等,于是蜻蛉切不再关注其他,只是火速前往天守阁。
“三日月这么说?”
通知蜻蛉切做好出阵准备后,伊万里命近侍山姥切长义将完整的部队名单公示。她见蜻蛉切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便询问缘由,于是原原本本得知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她对本丸的赌局没什么兴趣——不能说没有,毕竟她以蜻蛉切的名义给本人下了注,只是现在引得她关注的是三日月。唉,伊万里叹了口气,平安时代的老刀就是麻烦,有话不直说总是弯弯绕绕叫人猜不明白。
“主公可有什么烦忧?”蜻蛉切问。
伊万里面带愁容地看着眼前尤为忠厚、诚恳的老实人下属,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对方你又又又被三日月做局了。想来是三日月过于了解蜻蛉切的本性,确定对方毫无疑问会将他们之间的对话、乃至全部经过都事无巨细坦诚交代,才选择蜻蛉切做“传话人”吧。
至于被传话的对象,那还能有谁?
“没有,挺好,真的,”伊万里撇嘴,“那就劳烦蜻蛉切做出阵的准备吧,我很期待这次的行动。”
“是。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眼看蜻蛉切推门出去,清光侧着身从即将关闭的门缝溜了进来,伊万里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发出长长的叹息。
“怎么了主人,叹气的话幸福是会溜掉的哦?”
虽然未能成为出阵人员,但伊万里依旧召唤了他,那必然是有其他重要任务交代给他这振初始刀,想通这点后清光就感到快乐。
长义用文件夹轻轻敲伊万里的头,劝诫其注意形象,换来对方对着他腰窝力道不重的戳戳。
“那么按照之前的安排,我随部队出阵期间由长义担任近侍,负责统筹安排本丸大小事宜。另烦请清光全面协助,毕竟是最了解本丸的初始刀大人嘛~并且以我自己为例一个人是绝对忙不过来的,平日里多亏大家对我的配合。”
“有这么烦恼吗,事关三日月?”长义问。
晚进来一步的清光不清楚事情始末,只能问:“欸,三日月怎么了吗?”
“前两天我拒绝了他的修行请求,”伊万里继续瘫在桌上,“可能不高兴了吧。”
“欸————”
“所以清光陪我去解释清楚!”
“欸?!”
“那么这里就交给长义啦,我相信本歌哦❤”
嗖地一下站起来,伊万里拉着清光就奔跑出天守阁,把长义的“你只是翘班吧”远远抛在了身后。
“所以呢,主人为什么不让三日月去修行?”
在前往三条家屋敷地的路上,清光问。他没有提醒伊万里还牵着自己的手,只是享受着与主难得的单独相处时间。
“因为他极化后衣服好丑。”
“哈?!”
“玩笑啦!因为太刀极化回来等级太低打架跟刮痧一样,我是想再多攒攒经验再请他去修行!咱们迦大家都知道,先极化短刀然后胁差,事情总要有先后顺序嘛!”
清光自己修行的机会还是靠撒娇和初始刀的身份得到的,一想到就连三日月那样尊贵无比的存在都要按规矩排队,他就觉得主人绝对是更爱自己的。
“那既然主人认可自己的做法,又为什么想要去找三日月解释呢?”
“因为让他生气很可怕啊!直接说我生气了的类型还好,我最怕这种闷葫芦什么不说最后攒一波大的给我,那么就要早发现问题早解决!”
所以还是放不下三日月喽,清光决定看破不说破,他才不想提醒主人这也是对三日月的一种关爱呢。
“清光你可以在这里等我吗?我去会会他就来。”
“噗嗤”一下,清光被伊万里的那句充满匪气的“会会他”惹笑。
“好、好。我就在这里等主人您胜利归来。”
伊万里深呼吸一口气,稳定心神,挺胸抬头大跨步地前进。
“主人是来为小狐梳理毛发的吗?”
依靠“野性的直觉”,小狐丸更早感受到伊万里的到来,不过在此之前桌上就早已备好三杯茶,而岩融与今剑又在进行长时间远征,那么多出的茶实则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小狐丸悄无声息地打量了一下依旧品茗的三日月,心道觉得有趣,他故意拉着伊万里陪自己,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啊,好呀。”
伊万里轻车熟路从收藏处取出印刻有刀纹的木梳。这把梳子是她送给小狐丸的,日常依靠精油保养带有轻柔的香气,很快小狐丸就沉浸在伊万里熟练的手法中,甚至有点儿微醺。他头顶的毛发宛如耳朵那般轻巧地抖动,三日月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贷地品尝自己的茶。
天知道这杯茶他喝了多久。
“我绝非不想重用您的意思,”伊万里开门见山,小狐丸完全清醒过来,“前期我已明确本丸极化的方针、公示了修行顺序名单。诚然,以个人经验阅历而言,这其中或许有我考虑不周的地方,我愿意听取、采纳建议,也同意根据实际情况及需求实时更新、修订修行人员。”
木梳插入白色的毛发,梳齿轻轻点触头皮,一次又一次,从上到下。小狐丸的毛发又开始小幅度地颤抖。
“这次的出阵安排也同样,对于出阵名单我考虑了很多,要兼顾各种战场,又要足够熟练战事,还要有相当程度的配合经验。但在此之外——”
伊万里抬起眼,进入居间后首次与三日月对视。
“审神者需要随军出阵,近期偶有本丸遇袭事件,虽然我信任大家的实力,但依旧无法完全安心。”
说话间,伊万里来到三日月身旁正坐,主与刃面对面。
“我想要、并且需要将本丸托付给在这种事上最有经验、最值得信赖的刃。”
小狐丸了然,这座本丸是众多二手本丸的集合体本就不是秘密,除了限锻与活动,伊万里迎接刀剑男士更多采纳接手“易主刀”的方式。那些不被需要的、被抛弃的,被迫流离失所的刀在这里找到了归宿,他们的主人仿佛有什么执念般乐此不疲地坚持着。
而在她降临这里之前,是三日月与清光率领仅存的刀剑坚守着。
“这才是我没有选择您出阵的真实原因。我无比信赖您,想必这座本丸最初的与后续的刀剑都持有同样的心情,您为本丸的付出与成绩卓然众人有目共睹,您是我和这座本丸最后的保障。
“——我需要有刃留守大本营,好让我毫无后顾之忧地前行。”
三日月放下手中的茶杯,他已经许久未品尝半口茶了,那别致到甚至有些不伦不类的杯子是伊万里心血来潮烧陶制作的,他却很是中意。
“主上言谈诚恳,对待我及诸多刀剑男士早已超出君臣之礼,试问有谁人在此等状况下还能无动于衷?”
新月于夜空冉冉升起,皎洁、悲悯,又普照大地。
“我等必将守护主的本丸,以万全的姿态恭候您的归来。
“所以还请先行品尝茶点吧,再上好的茶凉了都会缺些滋味——”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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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1:
伊万里:所以为什么不能排六个刃啊,这不合理!五个刃好难选我真的再需要一把太刀或大太!
长义:以往的特命调差不都如此么?
伊万里: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刀男会后期入队,要给你们留空位!啊……等等,难道说……?
长义:?
伊万里:要审神者随行…………难不成,我就是那个老六?!
小剧场2:
伊万里:所以爷爷你最后的分彩选的什么?
三日月:哈哈哈哈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主呢,老爷子自然选的是“代当番券”。
伊万里:那四票中果然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