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欸?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我还在享用的那个男人,突然间倒在了远处。
刚刚还在我胯下的洛基•菲克修恩,现在正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之中。
他的胸口处多出了三个洞。
那并不是我造成的伤口。
是别人,是别人造成的。
是别人在我的洛基身上开了三个洞。
“啧,竟然被挡下来了……”
那个“别人”现在却一脸嫌麻烦的样子。
“松茸……”
那个“别人”重新给手上的手枪装上了新的弹夹。
“松茸……!”
那个“别人”再次朝着洛基的方向举起了枪。
“松茸!!!”
那个“别人”完全不理会我的呼喊,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
接着——
铛!
“?!”
——我飞奔过去,用枪身挡飞了子弹,并站在他跟洛基之间。
“艾斯帕德?”
“……”
“你在做什么?”
“……”
“什么情况啊你……”
松茸绕过我,走到我身后,再次朝着同样的方向举起枪。
“谁准你动手的?”
“?”
我转身搭住松茸的肩膀,他也因为暂时没有扣下扳机,回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谁允许你对他动手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
不等他说完,他的胸口就被刺穿了。
被我的冈格尼尔。
“你……发疯了吗……艾斯帕德……噗啊……”
“我没有发疯。”
我还有理智。
因为我还很清楚,虽然是刺穿了胸口,但我所刺的并非致命之处,这部分被刺穿的话顶多也只会让半个肺废掉而已。
“唔啊…………”
我单手举起长枪,把那家伙整个身体挑在半空中。
血肉焦糊的味道跟大团大团的血滴从那家伙被冈格尼尔的高压电枪刃刺穿的伤口中涌出。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一定会很享受这份美味,但是现在——
“那个男人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我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冈格尼尔的枪身。
只要握着枪身的双手同时朝着不同方向转动,枪内所装填的飞行爆炸箭就会从枪头射出。
虽然那上面装载了对元素使的追踪系统,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那种系统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
也就是说,只要飞箭射出,马上就会打中松茸的身体——
“——那你就去死吧!!!”
——然后把他炸成碎片。
把洛基的杀害权夺走的这家伙,我才没有兴趣去玩弄,直接弄死就好。
“还活着!”
?!
我听到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循声望去,就在刚刚洛基倒下的地方,那个少女正抱着一动不动的洛基的身体,如此说着。
不,并非一动不动。虽然微弱,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洛基的胸口正在起伏——他还有呼吸,还有心跳。
洛基……还活着?!
这么说来,那个少女……好像就是刚刚站在那里的那个。
洛基就是帮她挡下了枪击才倒下的。
所以说该死的不是松茸,而是那个少女才对——
咚!
……?
我的后脑勺……突然遭受了一股重击……
这一击……把我的意识……瞬间都击溃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所处的空间已经从码头那种空旷的地方转换成了更加密闭的场所。
“哟,睡了一觉之后有没有稍微冷静一点?”
身上缠着绷带的猫山坐在我旁边,看到我醒来之后就朝我打了声招呼。
我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应该已经被人从头到脚清洗过一遍了,在原本有伤的地方同样也缠上了绷带。
其他人——松茸跟真二也在这里。真二肚子上缠了绷带,正躺在病床上睡觉,而松茸则直接被泡在水疗机的巨大玻璃容器内。
“我们现在在哪?”
我问猫山。
“那个【振】元素使好像是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引发了码头上大规模的集装箱坍塌,他们四个人——【魔】、【域】、【振】、【氧】——就趁着那阵乱逃走了。”
猫山一边从放在那边的松茸的外套里找出一盒牛奶,一边向我解释道。
顺带一提,猫山喝牛奶并不是用吸管,而是在包装上撕开一个洞口,直接用舌头把里面的牛奶舔进口中。
“现在正在组里增援部队的运载直升机上。”
所以说,现在我们正在空中吗?
怪不得从我醒来之后就一直觉得这整个空间都在以一种固定的频率振动着,原来是直升机旋翼的高速运动带来的。
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人在,他们应该就是猫山所指的组里的增援部队
其中之一就是松茸的妹妹——泉井芥川,她正站在那里操作浸泡着松茸的水疗机。
“……”
我看着在容器里紧闭双眼的松茸。
他身上到处都是看上去很严重的伤口,不断地有暗红色的液体从那些伤口内流出,扩散在容器内充满的溶解了药液的水体中——那是机器在利用水流排除伤口内的淤血和其它异物。
“松茸他……没事吧?”
我问道。
芥川看了看机器上的仪表盘,回答道:
“性命是保住了,不过现在的情况是暂时性失聪、多处内脏损伤、三处骨折——”
这些伤应该是在和元素使对战时造成的。
“——另外还有右部胸腔被贯穿导致的肺部受损。”
“……”
这个伤就是我造成的了。
“真是不得了啊,艾斯帕德。”
猫山把身子挪了过来,手上拿着从松茸外套里取出的另一盒牛奶递给我,我挥挥手表示现在不想喝。
“要不是我趁机把你打昏了带上来,现在松茸应该已经变成松茸碎片了吧?”
“……”
“虽然有听说你对【魔】元素使有相当强烈的执念,但没想到你会因此攻击同伴。”
芥川瞟了我一眼,如此说道。
“失态了……”
当时的我,在醒来之后(话说我竟然连续昏过去两次,真是奇耻大辱)看到了洛基的身影,竟一下子不能自已,还一时冲动做出了这种事。
“我愧对吾王……”
我的使命应该是消灭元素使,而鹰组的各位应该是我达成这一使命不可缺少的同伴才对,怎么可以因为那家伙而忘了这种事?
“我甘愿受罚。”
“这次就算作和敌人战斗时受的伤吧。”
芥川说道,
“既然只是你的一时冲动那我们也不再计较了,不过等哥哥醒来后你必须向他诚恳地道歉。”
“那是当然。”
我会以任何可能的方式补偿我所做的一切。
“话说回来,洛基……【魔】元素使还活着吗?”
我记得我在昏过去之前,看到了他的身体还有生命迹象存在。
果然……我还是放不下他。
“就如之前猫山所说,【魔】被他们带走了,而且——”
芥川在携带式终端的触屏上摆弄了一阵,又接着说:
“——根据海底研究所所遗留下来的资料,学院方有着拥有起死回生能力的【生】元素使。”
“所以就是说……他还活着?”
“至少不可能就这样死掉。”
猫山舔完了盒子里最后一滴牛奶,
“太好了,艾斯帕德,那家伙的人头还是你的。”
“……感激不尽。”
洛基……你的性命还在我手上。
“……呵呵……”
“咦?你在笑吗?”
“因为想到了一些事。”
“什么事?因为还可以去捕杀‘黑魔兽’吗?”
“除此之外还有——”
那个少女。
那个在那时候蹲下来抱着洛基,并大喊他还没死的少女,她好像就是猫山所说的引发集装箱倒塌掩护他们撤离的【振】元素使。
洛基是为了替她阻挡攻击而倒下的,而她也拼尽了全力把他救了出去。
“——我觉得我想拿的人头,又多了一个。”
咔噔一声,艇载机枪旋转,直指向半空中洛羽闲原本停留的位置。
却是洛羽闲趁着这一瞬间,冲刺到了D的身前,高举手中长刀,目标却是快艇上的机枪。
没有选择直接攻击敌人,而是破坏敌人的远距离手段,毫无疑问是十分出人意料的选择,但细细考虑的话,的确十分正确。
D的快艇再强,也不会有飞行着的洛羽闲速度更快,而丧失了远程攻击能力的话,毫无疑问就只能一方面的接受洛羽闲的骚扰攻击了。
若是落入那种地步,即使是D,也很难有任何胜机了吧。
所以,D自然也是防着这一点的。
只听见“叮”的一声,刀兵相接,并非洛羽闲斩中目标的声音,他的斩击,被一把奇妙的刀形武器接住了,这把武器,却是握在D的手中。
接着响起的,是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D的奇刀,竟是能堪堪接住洛羽闲手中被注入元素强化过的长刀。
“什么!”洛羽闲却是一惊,不仅长刀被接住令人惊讶,对方竟然有能接住自己攻击的臂力也同样是令人惊讶的事情。
一瞬间,他就判断出了:面前这家伙也不是纯粹的人类,不是生化改造就是机械化改造过。
就在这时,嗡的一声响起,让洛羽闲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反元素力场!
退!洛羽闲下意识地就扇动翅膀,向后飞去,以防有变。
“和预测一样。”D默默地说道,“直觉很敏锐啊。”
一边这么说着,D扯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然后开始驱动快艇,行驶的方向正是洛羽闲来的方向——码头。
“想得美!”洛羽闲见到D竟然无视他而是驶向码头方向,瞬间脸色一变。
反手收刀,深吸一口气。
“金乌!”只见金光一闪,洛羽闲的斩击瞬间切到了D的背后。
“叮”又是刀剑相交,D的奇怪刀刃依然挡住了洛羽闲变成金色的长刀。
唯一不同的是,D的身上,竟然冒出了若隐若现的火光。
右眼右肩左肘,刚好是D身上有改造痕迹的位置。
“什么?”洛羽闲稍微一惊,“这难道是q……”
洛羽闲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竟是稍稍停顿了一拍。
而就在这时,刀光一闪!
鲜血喷涌。
D丝毫没有放过这一闪即逝的机会,从游艇上抽出第二把刀刃,从下至上将洛羽闲身破开了一大道伤口。
一来洛羽闲吃惊于D身上的奇异火光,二来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能双手脱离快艇进行驾驶,两点相加,有心算无心,洛羽闲竟是刚刚使用金乌就被瞬间重创了。
“……直觉这个东西还真是棘手啊。”达成了巨大战果的D却对自己的这一击不够满意——太浅了。
而在抬手准备砍出第二击的时候,洛羽闲竟已经远遁开来。
“唔……”洛羽闲捂住伤口,却止不住出血,渐渐的,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外衣,染红了挡在身前的羽翼,黏稠地挂在羽毛上。
不对,情况不对。D一反常态地皱了皱眉。
这个出血量的话,对方早就应该已经出血致死了才对,为何还能悬停在半空?说到底,自己刚刚造成的伤口应该并不能导致这种程度的出血量。
心思一转,D立刻选择开动游艇,全速远离情况不明的洛羽闲。
“嘿……”一声轻笑,收拢的双翼,猛地变形,张开。
此时的洛羽闲,上身被不明红色甲片所包裹,双手变成可怖的利爪,背后更是长着一对根本不能称为羽翼的红色翅膀。
“没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啊。”洛羽闲此时的语气,意外的十分轻松,“这个以防万一的血翼模式。”
血翼,这是为了抗衡对元素武器的绝对优势,而开发出来的全新铠化,以充分附魔过的自身血液为媒介制造的铠甲,看似不堪一击,却是能够将反元素力场的效果降至最低的方式。
此外,与血液融合的元素,更是起到了出人意料的效果。
能够被看做身体一部分的血液,在被附魔之后,产生了类似侵染一样的效果,使得原本理智严谨的洛羽闲,他的眼底出现一丝疯狂。
“哈哈。”洛羽闲又笑了一声,“别跑啊,喂!”
瞬间加速,洛羽闲仿佛子弹一般激射向正在驶离的快艇,这种速度下的一击若是正中的话,整艘快艇都会被瞬间击碎的吧。
在计算到这个结果后D理智地调转船头,并且将机枪对准了袭来的敌人,试图用弹幕逼迫敌人减速闪避,来让自己躲过这一击。
然而,却不是这么容易的。
子弹正中血翼,然而,却是没有起到任何效果,那些子弹,仿佛被吞噬掉一般,没入了血翼之中,再无下文。
“棘手。”D无奈地再次调整船头,转回行驶方向,试图卸开下一次攻击的冲击力。
双刀抬起,迎向洛羽闲,而后者则是双爪直击,试图靠冲击力将D掀下快艇
“噗滋!”刀刃切中血肉的声音,但实际上却只是切中了血液的盔甲而已,即使刀刃再锋利,血浆的黏稠阻力也能完全挡住。
感受到手感不对,D立刻调整了刀刃方向,将洛羽闲的冲击力卸开,让船尽可能的保持稳定。
做到这些,已经是几乎尽了全力。
在海面上的战斗,对D来说实在过于不利。
“嘿,干得不错啊!”冲过头的洛羽闲在空中一个盘旋,调转了方向再次冲击下来,这次,是正面相撞!
刀爪相接,不分胜负。
相撞,卸开,一往一来。
虽然DD被压制住,却是堪堪能够抵挡而不至于落败。但也只是这样了,DD的身上,逐渐多出了无数伤口,那是洛羽闲攻击的余波所造成的。这样下去,积少成多,终究最后他会落败的。
就这样,两人边战边行,终于是来到了海岸边。
码头上,集装箱胡乱地堆放着,钢筋的巨大货架和各种重型机械也是随处停放,满是锈蚀的样子也让这里充满着荒芜感。
两人都知道,上岸之后,战况会有很大的转变,这种转变是好是坏,不得而知,不过相比之下,对D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
然而这时,无意间的一瞥却让D微微一惊。
那是一个人影,一个在他记忆中印象深刻的人影。
“喂!你在看哪边啊!哈哈!”这时,洛羽闲的攻击却是悄然来到,来不及调整体势的D,在临近海岸的最后一刻,终于是被掀下了快艇。
洛羽闲刚想发表一下嘲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
“该死,被算计了。”
若是一直这么打下去,说不定D反而不敌,但是这么一入水,D竟是不再浮上来了。
血翼不能入水。
这一点竟然是被D所看穿,也因此成功抓住了这一丝生机。
叹了口气,洛羽闲知道自己无法再抓住对方,于是默默收回血翼,一部分血液回流回体内,但更多的血液却是倾倒在了海中。
而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有些虚弱的洛羽闲也是勉强地驱动着翅膀飞往海岸,虽然伤口已然在血翼模式时结痂,但一时之间却是不能胜任高强度战斗了。
至此,这一战,无胜无败,不了了之。
人们说,阿姆斯特丹的同心运河好像地狱之圈——前世纪资产阶级的地狱,自然是纠缠着噩梦。现在截然不同的噩梦延伸,圈圈环绕着充盈不速之客的废弃码头。当形形色色的人类和非人类们从外圈开始,一圈深似一圈,慢慢汇集起来,那些披上“拯救”之名的罪恶,变得越来越浓厚,越来越阴暗。
不论是人非人,大家只不过是披着同样外表、拥有共性思考模式的同类罢了。谁都认为自己一方是正义的,谁都认为他者应当退出世界的舞台——现在问题来了。
不过一千平方米的弹丸之地,三足鼎立,罪恶开始碰撞升温。已经无谓那一方先打响了第一枪充满火药味的萨拉热窝,总之,罪恶的总和,混战,已经开始了。
比如,陆续登陆码头,携带“亲眷”的复仇者们——那些记录在案的棘手家伙;比如,打扮得奇奇怪怪暂时认不出原形的元素学院学生;再比如,突然窜出来把我们四个分开的元素使——根本不用等到交手, 单凭气势就能判断,他们三个绝非等闲之辈。
没有措施的正确判断在战火硝烟面前也只不过是一场空谈。现在,他们将目前战斗力最强的松茸弄成半个聋子,他们把猫山逼得无法接近,他们安然无恙,躲过我平日必杀的攻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布伦暂时还安全昏迷着。其一,这场渐渐演变为一对一的战斗使所有人都无法顾及她;其二,附近有很多集装箱可以用来遮蔽,不必担心布伦被其他敌人发现;其三,有个非常棘手的家伙在,布伦醒来的话事态恐怕会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此时,松茸已经把集装箱和他自己都搞得面目全非,不过还好,他及时避开元素使致命的攻击——松茸极速的反应力一直以来让我很是佩服——随后刻不容缓,直接去找让他脑子里现在还奏着金属Disco的罪魁祸首讨个说法。不,我还是收回前言吧,这家伙冲动要死这一点也成了金黄的烤面包上一片黑乎乎的糊斑,让人看着左右为难。
而先前推波助澜,免费放送金属乐的那位,也瞄准了时机——现在松茸不顾一切只想报复眼罩男,正是他从背后做文章的好机会。他调整好那件看上去另有蹊跷的刀子,准备给敌人来个好不仗义的两肋插刀。
——眼罩男是【域】,那边的红眼是【魔】,这家伙……
我眯起眼睛,凝神在脑海里搜索一番,但没有找到关于他的记录。我对自己的记忆力是绝对自信的,要么这家伙另有来头,要么……
烦躁。没由来的烦躁。自从来到这个岛上就没有好事发生,自己拼死博弈抓了爆,之后为了追一个珊瑚竟然重伤猫山,昏了布伦,现在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元素学院的一帮KY混蛋又不知从哪冒出来——烦躁加剧。现在能好好动碳的也就只有我和松茸,猫山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所以看着松茸被砍对我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会让形势变得更糟;但若去阻止那个元素使,这又是一场博弈,一场把握不了结局的赌博。烦躁透顶。
我讨厌预测不到胜利的战斗,非常讨厌。
但我是被逼的,被这岛上烦躁透顶的激情,还有所谓的守护信念。不情愿归不情愿,我得去阻止他。我最后一次安慰自己,松茸,之后你要是赢不了就给我等着点!
——“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从集装箱的荫蔽中跳出来,拦住他的去路,“帅气的小哥喔?”
他停下来,稍稍为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放慢动作,然后他笑了,笑得让我更加烦躁——他在蔑视我,那笑容仿佛智者嘲讽愚人一般,让人极其火大。
被强烈的情绪萦绕,胸口一阵闷沉。仿佛时光漫长的重刑压抑终于结束,我有些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泄。“方便的话,报个名字呗。连自己杀了谁都不知道的话,会被听我忏悔的神父笑话的。”
“人类都是这么狂妄的家伙。”他不屑于回答我胜利宣言般的询问,立即转换目标。“振动刃。”这似乎是发动能力的预告,他后撤一步摆好架势,示意不愿再多听赘言。
“啧,给个要开打的信号也够友好的。怎么,你是那学校里人见人爱的帅哥角色吗?这里没你的粉丝,不装得这么优雅也无所谓吧。”尽管松茸已经开启反元素力场,为了以防万一,我按下兜割上打开力场的按钮。
“愚蠢。”既然身高不占优势,他也便没有抬头和我对视的意思。孤高蔑世地骂一句的工夫,他已经冲到我的面前。
我立刻举起兜割挡住他的武器。正当我打算抵开反击的时候,兜割尖端开始振动。刹那间,振动越来越强烈,并开始向手指、手臂,甚至向整个身体扩散——
“咚——”脚下传来木材和钝金属同时冲击地面的闷响,右手已经空无一物,却丝毫没有重量减轻的实感——比血压计带来的麻木要强几千几万倍,它使得整个右臂屏蔽掉了神经冲动的传导,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我才意识到自己在这种心境下犯了不止一个平日看来荒唐至极的错误:明知他的武器绝不简单,却连想都不想地冲上去正面对抗——现在想再多也是马后炮,它只会把我拉扯得距理智越来越远。
该死!我发誓拼尽全力也要把这个把人当狗看的混蛋大卸八块……
无法控制地越陷越深,我俯身躲过他迎面砍来的刀刃,顺势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拾起兜割,攀登阶梯状堆放的集装箱。单靠一只手攀爬并不容易,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心只想给那个混蛋一点颜色看看。如果能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从高处攻击的话……
集装箱下方微微振动了一下,那家伙似乎把刀子插入集装箱中——
——等等……我在做什么?!
如梦初醒般,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理智的行动带来了什么。
一切已经于事无补。
正当我跑到集装箱边缘准备跳下的时候,整块巨大的金属立方体开始剧烈晃动。
摇晃,
摇晃摇晃摇晃摇晃,
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摇晃——
……
等自己勉强找回意识,双腿已经麻木得不能再支撑站立。迟钝地感受双膝落地的冲击疼痛,我耳边依然再嗡嗡作响,没有余力集中精神去观察周围的情况。身体仿佛被一阵电流击穿,又好像煮沸了全身的血液,筋肉不受控制地跳动跳动跳动跳动——
再也无法忍受,我抱着几欲昏厥的最后理智向后仰去。这竟成了码头战开始以来最不草率的决定。后脑撞击背后垣墙般的货物堆,新的疼痛渐渐将高频振动引发的抽触平息。我松开左手,才发现在握力和兜割斥力的作用下它已经变得通红。
“愚蠢。”自己被不知何时被人影笼罩,那家伙擎着武器伫立在我面前,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神情。“在地狱记得告诉引路人,是【振】元素使穆欣杀了你。”说罢,他……她扯下伪装,齐肩的长发立刻在风中飘散开来。
“第一认知就发生错误,你还有什么资格谈胜利。”冰冷的双瞳也在诉说讽刺,那也是最后的……
“振动刃,毁灭模式。”她正对着我的心脏,准备注入绝命的振动。
——临别赠言。
坐以待毙?别开玩笑了——我左手撑着地面,单膝跪地,把自己重心抬高,同时快速抽离左手去取口袋里玛利亚的手枪。
……没有?!
意想不到地扑了空,不用多想,我立刻锁定一个混蛋。
——猫山!!!!!!!!!!!!!!
原本在振攻击前先重创对方的计划泡汤,而振的振动刃已经向自己逼来。我在最后时刻扯着兜割的绳子,拽着它不顾一切地往前抛。
兜割撞在振的腿上,她预定的动作轨道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向下拽了十五度——与此同时,腹部肌肉被切开,伤口附近的细胞摩擦震动着。血液温度变得更高,一下一下冲撞血管的壁垒,混乱了神经,混乱了思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下意识地把她推开,用唯一能活动的左手狠狠揍了腹部。镇定,镇定!我随手一抹掌间被溅入的粘稠液体,紧紧攥着伤口,靠着能真实感受到的疼痛一点一点站起。
疼痛是冲击麻木和抽搐最好的办法,无视代价的话。
眩晕伴随撕心裂肺的神经传导嗡地涌入大脑,我像醉汉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步子,跌跌撞撞,吐了一口血和胃酸的混合物。
此时,振也卷土重来。终于认识到那把刀的威力,我尽力最大限度避开它——我本是那样想的。
原本右臂已经无法动弹,再加上肚子上还在冒血的那个窟窿,我笨拙地回避着,顺势攻击振本体。但那只是隔靴搔痒而已,就好像刚入警署的书记员小青年,第一次任务就对上饱经沙场的黑帮老大一样,被杀是注定的,是早是晚看对方心情。
振此时正以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享受着。那双眼睛依然在嘲讽,看尽拙劣人类的人间百态,待到厌烦,或许就换做一副执行天罚的理所当然,送走自己最后一程,没有丝毫怜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选项早已不是你死我活,从我失误的最开始,死亡早已变为命中注定,分支也只是同归于尽。
但我从未认同过上天的命中注定,换句话说,我从未相信过天意。人且斗志尚存,必有扭转之机。况且,一次次赌博从未输过的自己,此刻怎会屈服于区区一个女人?!
——【振】,通过操纵某种介质的振动,引发共振现象摧毁事物。由于对方进行变装,我一开始并没有对号入座,便开始快速在脑内键入关键词搜索。
在反元素立场的作用下,她能使用的只有那把刀——名字似乎是振动刃——解决掉它的话,剩下一切都好说。但是,方法是个大问题……
“你也该挣扎得差不多了吧。”振把我逼到集装箱顶的边缘,“现在只是死法的问题了,你选择哪边?”
被彻彻底底补一刀死掉,或者从这五六米高的集装箱上跳下去。运气不好,脖子摔断死掉;运气好,再被补一刀死掉。振的言外之意只有这样两种选择。
“如果是问选择哪边交往该有多好……”我随口胡扯一句,身体微微前倾。
“我知道了。”振成功理解为前者。她手上的武器开始振动,一点一点逼近我的心口。
“当然是——”我找准时机,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后撤腾空。“和小姐一起自由落体咯。”
老地方,一毫米都不差,由于动作轨道再次被干扰,振动刃不偏不倚刺入刚才的伤口中。
我们正以九点八米每平方秒的速度下落,落地只需一秒有余。
但是谁也无法预料这一秒会发生什么。
比如,斜下方集装箱上的帷帐给了我们一个缓冲;再比如,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振动刃拔出来——或许振根本没有料到我这样的行为从而没有反应;还有,落地的同时,振的右臂受到地面冲击,而那把刀子扎入她的左腹。
由于缓冲的作用,我似乎没有骨折,只是感到腹部血流的速度加剧了五成,同时疼痛也堵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把胃酸倾倒得差不过之后,我撑着身子,转换为单膝跪地的姿势,大喘气和振无声对峙着。
振已经失去再度攻击的能力——受到无差别振动伤害,她的情况也和我大同小异。以伤口为中心,肌肉抽搐麻痹,轻微都算不上的脑震荡,使得思维暂时混乱。但元素猎人的身体强度要远高出一般人,现在振的情况十有八九更糟糕。
总之我不用去死了。小小地为自己运气自豪一下,我连忙观察其他人的战况。
猫山的对手不知何时变成一身黑衣的女生,两人似乎也经历过一场激战,女子——我认出她是【氧】元素使——依靠身后的集装箱勉强站立。而看似没有大伤的猫山,痛失了他用得爱不释手的长枪。
魔的对手则变为布伦。布伦醒过来了,不如说……疯狂地觉醒了。那是她朝思暮想的魔,仿佛莺莺终于盼到中第归来的张珙,她兴奋,她用尽此生的热情冲向洛基,她为了这一战不顾一切。
我环顾四周,没有找到松茸的身影。待到目光再次落回振,视野中极小的松茸出现在她身后,枪口,瞄准穆欣。
此刻,我突然不再后悔替松茸挡下振,也不再后悔被那把又长又宽的刀捅了两次。松茸的射击水准是毋庸置疑的,他赢定了。
——“砰!砰!砰!”
松茸的枪声响了,但那些子弹最后击中的目标不是振,而是突然挡在子弹面前的某个物体——
魔倒在振的前面。胸口中了三枪,他对着衣服上的徽章说了些什么,接着便不省人事。震惊的振叫着魔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如果呼声能够挽回人命的话,想必鲁迅也不用如此怨恨害死他病重父亲的封建迷信了吧。
现在四个元素使全部失去战斗能力,现在只需要我们……
“松茸——!”愤恨的布伦立刻倒戈相向,矛头直指伤了她心上人的罪魁祸首松茸。
布伦挑起了同伴间的战争,而现在,除了松茸本身,谁也无力阻止布伦。
“咳啊……”尚未平静的血液再次簇拥胃液涌入口中,我的身体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现在连自保都难,谁还有心去管别人……
我望向天空。远处传来直升机螺旋桨打转的声音,声音渐渐扩大,那架直升机也变得清晰可见。
它的出现起到了望梅止渴的作用。气力仿佛回到四肢——除了右臂——我站起来,捕捉到一丝希望。
——博士……
爱思的手总是缩在袖子里。
因为暗杀者最有威胁的武器总是处于暗处,谁也不会知道她伸出手后手里握的是一把沙漠之鹰还是一把匕首。
……但是,这只是原因之一。
*
瞄准镜里,能够清晰的看到两位女性顺着道路谨慎的前行,爱思虽然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看到她们不停张合的嘴唇就知道,她们还在毫无危机感的聊天。
爱思没有她们那样闲。
她找准了能够看清附近一片地区情况的高点,小心的匍匐起来,端着狙击枪偶尔通过瞄准镜来仔细观察情况。今天的温度不算低,但夜晚的风在高处吹得猛烈,运动服被吹得沙沙作响,几乎失去保温作用。爱思一动不动,她保持这样的姿态已经更久了,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体温的降低和身体的麻木,可她还不能动,作为一个合格的狙击手在这种时候乱动几乎等于找死。
虽然对方看起来并没有狙击手埋伏,但是元素使的能力谁也说不好。
没错,元素使。
爱思的目标是眼前两位——穿着元素学院制服的元素使。
不管她们是为什么在码头出现了,但早在不久前,战斗的警鸣早就打响了。爱思能够听到远远传来不断的枪声、轰炸声,还有别的什么奇怪的声音。
能够看到还没有进入战斗的元素使可就有些少见了,不过这一块地方确实相对比较安静,却是作为过路的一个必经之地。
所以爱思才伏击在此,静等目标出现。
现在,目标出现了,还是两个。
一位看起来年纪还很小的女孩子,非常的矮小,戴着夸张的圆框眼镜,梳着很惹眼的发型。
一位白色的长发直至腰间的女性,相比那个小孩子来说要高挑许多,但是身材却是一马平川。
爱思只是默默的扣动了手指,她听到枪管里细小的闷响。
“日兔里,你感冒好了一点没有?”
面对温和笑着的木槿,日兔里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一直麻烦着对方难免让她多出一些别的想法。
“抱歉……现在好多了!麻烦木槿你了……”
“没关系。”木槿摇摇头,鬓发柔柔的垂下,他随意的抬手拢了拢头发,温和的笑着,“都是同学,互相照顾是应当的。”
“……谢谢!!”日兔里非常感动。
“不过……”听着夜幕中码头上四处的枪声,乱七八糟的响着,离这二人倒是挺远,但却让年仅12岁的日兔里心里有点着急,“塞因……大家现在怎么样了呢?”
“希望大家都没事。”木槿摸摸日兔里的头,安慰道。
本以为这次行动可以顺利的,以为这次只是有惊无险的,没想到最后还是出现了这种最差劲的局面。
这究竟是谁的错呢?
“对了,等见到塞因的话,我是要送他什么味道的巧克力好呢?因为这次出来买了好多……咦?”
日兔里转头,眼中一丝兴奋泯灭在木槿身体微微后倾的模样,时间的流逝仿佛突然慢了起来,她清晰的看见黄铜子弹旋转着从木槿的胸口贯穿而去,击在地面上溅起一丝火光。
诶?诶……诶。
突然、发生……什么了?
爱思移动狙击枪,瞄准的目标转成正在惊愕中的小女孩。
……再一次。她这么想着,就像很多次她做过的,以最快的反应做这一切,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下意识的行为。
可此时,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哟,爱思。”
打偏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爱思被吓了一跳,准星当然就歪了,子弹险险的从日兔里眼前擦过,让日兔里恍然惊起,连忙寻找掩体。
她还没有忘了拖一把木槿……尽管也许木槿已经死了……死了?咦?日兔里看着她身旁的高挑“女性”。
“木槿?!”
“嗯嗯,我没事。”木槿简短的回答,此时两人正向一个集装箱的后面跑去,根据之前子弹射来的方向,集装箱后绝对是射击死角。木槿早就收起笑容,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们小心!”
少女本是伏趴在地面上,她一个翻身而起,立即将狙击枪往之前蹲在她旁边那个猥猥琐琐打招呼的人身上砸去,但对方也是毫不含糊的往旁边一滚,没给爱思留任何先手机会。
爱思看清了来者是何方神圣——犬神。但她现在可来不及和犬神算账,丢下狙击枪扛起早就准备好了的一把好玩意,往下方看去,正好看到往遮蔽物后跑去的二人。
然后毫不犹豫!
犬神悻悻的看着少女扛起的这一暴力玩意,轻叹:“竟然把RPG都带来了。”
沉重的炮弹在空气了呼啸着,划出一道弧线,但终究是错过了最好时机,爆炸的烟火只是在奔跑的二人旁边绽放了一瞬,但爱思眼尖的看到了有一人身形的不稳。
攻击有效!
犬神眼睁睁的看着爱思把他完全无视掉的样子,耸了耸肩,留下一句“那我还是去围观一下猫山吧”,便翻身直接越过高台的栏杆跳了下去。
这时爱思倒是抽空瞥了犬神一眼,之前一瞬的交手让她看到了犬神此时挂着的忍刀,还真是难得一见他会用这种武器的时候,不过现在肯定是拿来当攀爬和隐匿工具吧。
犬神总不可能把自己摔死,靠着忍刀从高台上平安无事的下来后,很快就不见了。
“那么……”爱思看着绑好的登山绳,撑着护栏往下跃去,不过她很快抓住了垂下的登山绳,虽然和墙壁撞了一下,但缓止了她落下的势头,安全落地。
到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刻。
她紧紧的握住缩在袖子里的枪。
“日兔里,你忍着点!”
木槿面色铁青的按着因为疼痛呼吸不畅的日兔里,暗红的血液将日兔里所穿的校服染出大片暗色,日兔里捂着左肩的手也尽是可怖的鲜红。
“呜、啊……木槿……”日兔里眉头皱成一团,生理泪水不停的从她惶恐的双眼里流出——溅射的弹片插进了她的左肩,从未承受过的剧痛让她小小的身体不住的抽搐。
“要、要先把弹片……把弹片……!”木槿喃喃着,他内心很是紧张,但他的理智还在,所以他得先把日兔里伤口中镶着的那块弹片抽出来。
“啊!!!”
新的血液从没有弹片堵塞的伤口里一涌而出,但木槿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他迅速脱下外套,将外套紧紧绑在日兔里的肩膀处。
“至少,先止住血……”木槿这么说道,过度的紧张被缓和下来了,但是敌人呢?
敌人还没有放过他们!
木槿渐渐感受到了元素抑制器的压力,这告诉他——敌人在接近。
“我的能力是控制氖气……但是如果将能力尽可能的集中起来的话,可以让自己的身体氖气化,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我被打中要害也没事的缘故。”木槿的大脑飞速活动,“虽然被元素抑制器影响了,但是这个能力还能做到。”
“氖气化的我不会受到敌方的伤害,并且此时拥有的速度可以让我马上脱离战场……但是,要抛弃日兔里吗?”
木槿心中一番考量,想先看看敌人数量,如果人少,未必不能一战。
“日兔里,你先在这里待机,小心点!”
他做出了决定。
枪被称作“百兵之王”。
在冷兵器时代,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枪通常都会作为主要装备配备给士兵,许多名将也都更偏爱使用长枪作为武器。
虽说现在有“自古枪兵幸运E”的说法,但那只是人们对日本人的脑洞进行的调侃而已。历史早已证明,枪这种武器是当之无愧的冷兵器科技树的顶峰,在与其它冷兵器进行的战斗中拥有着不小的优势。
所以对上使用长枪的对手的我,多少还是觉得会有些麻烦。
但仅仅只是“觉得麻烦”而已,其原因有二:
其一,我已经很习惯跟使用长枪的对手战斗了;
其二,我所用的并不是其它冷兵器,而是活兵器。
我让分别缠在我左手臂跟右手臂上的蛇伸出前半段身体,在我头顶上交叉成十字,挡下了绷带男自上而下挥下的长枪攻击。
但这毕竟是情急之下做出的防御动作,对于身经百战的人来说,这种动作光是随便瞥上一眼就能看出不少破绽吧。
绷带男灵活地将枪身向下一绞拨开了两条蛇,然后将枪头稍稍往后一收,再立刻朝前施力,让枪头对着我的快速刺下。
他的目标应该是我的要害处……是喉咙吗?不对,事实上他只要刺穿我锁骨以上的任何部分就可以决出胜负了,不需要拘泥于这么精确的位置。
况且现在他的长枪是举在上方的,离我的头部只有寥寥数公分之遥,这种情况下要刺穿我的头部根本轻而易举。
但那是在如果我没有任何动作的情况下。
刚才被他拨开的两条蛇,现在正在他的枪身上方游走。
我将双手向下一拉,两条蛇也连带着向下一沉,缠到即将刺中我的长枪上,用蛇本身的重量跟我所赋予这些蛇的超乎普通蛇类的力量阻止了枪的行径。
与此同时,我也不会忘记做出反击,我唤出第三条蛇,从下方直冲绷带男的腹部。
他的腹部缠有绷带,想必那地方应该有伤,如果第三条蛇能成功撞上去造成他的伤口开裂的话就正合我意,要是还能顺势让蛇从那里开始一路撕咬一路爬上他的脖颈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对手是这个人的话,肯定还需要附加一些特殊手段。
嗡——————————!!!
那朝着对手腹部冲去的第三条蛇并非空口而去——它口中叼着原本藏在我身上的、现以全马力启动的链锯剑。
其实我的想法不仅仅是让他的旧伤开裂,我还想在他身上锯出新的伤口……或者说,锯出缺口。
“!”
对方也立刻注意到了我的意图,他先是用力将被两条蛇缠住的长枪抽走,用枪身将突袭的第三条蛇和链锯剑挡开,再顺势转身对着我的身体使出一记回旋踢。
我用双手交叉就挡下了这一击,因为我判断到他的这一击并非为了造成伤害,而是企图以踢击的反作用力使自己与我拉开距离,借此找到机会重整旗鼓。
虽然力道不大,但他的这一踢也算是效果拔群,我跟绷带男的距离被这一下踢开了数米。
“真是有够卑鄙的呢,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用那种东西。”
绷带男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再次摆好架势。
“你觉得自已有脸说吗?这个力场是你们做出来的吧?”
现在的我感觉自己必须花费原本用来维持五条蛇的体力来维持现在的这三条蛇,这应该是面前这个绷带男所使用的反元素力场作用的结果。
为了保存体力,我现在暂时将其中的两条蛇撤销,只剩下一条作为我的第三只手叼着链锯剑。
“哈哈,那是因为是和你们这样的怪物作战,不耍点特殊手段怎么能有办法赢——呢!”
绷带男再次发动攻势。
说起来,他身上有伤还能有这般身手,甚至比之前遇到他的时候要稍强一些,若不是他经过了魔鬼训练,就是他刚刚才用像是兴奋剂一类的东西吧。
真是丧尽天良啊,元素猎人。
这次因为两人之间有些距离的关系,挥舞着近战武器的绷带男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才能接近我。
而这点时间对我马上要做的事来说完全足够了。
“天蛾人!”
我唤出天蛾人的鳞翼融合到自己背上,用力一振飞上了半空。
“你忘了吗?爷会飞!”
我在空中展开蛾的两对翅膀向在地面上扑了个空的绷带男炫耀,现在的他应该对我是束手无策了。
“我的回合!跳过主要阶段,直接攻击!”
我从空中朝着绷带男的位置俯冲而去,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加上翅膀振动带来的速度,将蛇口中的链锯剑化作高速切割而去的锐利之剑。
但对方也不会就这么傻站着让我打到,只见他像只狡猾的野猫一样在码头上上蹿下跳,躲在了旁边的一处集装箱后面。
链锯剑的攻击打到了集装箱的外壳上,擦出阵阵火花,我也急忙让翅膀施力停止下坠的势头,而绷带男则趁机从箱子后面跳出,举枪朝着我刺来。
我回避了他的攻击再次飞上高空,而对方也故伎重演,再次躲到了集装箱后面。
我飞过集装箱寻找他的身影,但他却像是和我玩躲猫猫一样躲到了另外一个集装箱的后面。这满是遮蔽物的码头对这场游戏中躲的那方来说简直就是主场作战。
除非能把整个码头同时翻个底朝天,不然我休想找到他。
“那就把这里翻个底朝天好了。”
这是目前最简单的办法。
“史莱姆。”
我唤出游走在固液气三态的不稳定黑色物质萦绕在身上——这是【魔】元素质化的结果。在上次使用之后我接受了鸦叔的锻炼,现在应该能比之前更加熟练的使用。
“穿心攻击——”
我将这些物质聚集在我的手心,不停地压缩、聚合,制作出一个篮球大小的黑色球体——这是我用史莱姆做出来的重磅炸弹。
虽说史莱姆的创造物在反元素力场中只能维持三秒,但三秒的时间对于用炸弹炸掉这半个码头来说算是绰绰有余。
至于还在这边战斗的穆欣跟时域,之后只要说是误伤就行了。
“——弱点为零!”
我举起炸弹,准备朝着地面砸去。
就在这时——
嗖————!
——从下方某处,某个物体高速朝我飞来。
“?!”
我为了回避这个物体而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手上的炸弹也过了维持的时间而消失无踪。
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完全躲开那个物体——它打中了我背上天蛾人的其中一面翅膀。
在那一瞬间,我看清了那物体是个飞行的箭矢,在它击中翅膀的瞬间发生了爆炸,由此产生震动和爆风将那面鳞翼整个撕裂成了碎片。
在那一瞬间,我也回想起了某件事:
我们在这边遇到的敌人,并非只有三个人。
对方还有一人。
失去了翅膀的我从空中坠落,掉在了某个集装箱的顶上。
因为当时飞得还不算高,再加上还有三面柔软的鳞翼给我做缓冲,所以我也没怎么被摔伤,一翻身就站了起来。
这时,我看到了同样站在这个集装箱上,而且看上去像是一直在等我的人。
那就是第四个敌人——
“洛基~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布伦希尔德•艾斯帕德。
刚刚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躺在睡袋里,现在她则是衣服都没怎么整理,连她标志性的军帽都没有戴在头上,想必是一爬起来就迫不及待地出击了吧。
她手上还握着她的那把长枪“冈格尼尔”,枪头处冒出阵阵青烟,很显然把我打下来的那一下就是出自她手。
“是啊,好久不见了呢,布伦……”
我面对着她,打了声招呼。
毕竟也算是老相识了。
“你知道吗,洛基~我这一年来,一直在想着你哦~”
布伦一脸恍惚的神情,朝着我一步步走来。
“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这是恨~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
“说起来,你的左手治好了啊?”
我记得她的左手臂是被她自己截掉的,虽说促使她做出这个动作的是我。
但她现在却有着看上去完好无损的左手臂,我想那应该是后来装上去的义肢。
现在的医疗技术还真是不可思议。
“这种感情~这种感情~!”
布伦完全没有理会我在说什么。
“这种对你如此执着的感情~每日每夜只想见到你的感情~虽然知道自己还有其它该做的事,但是只要一提到你就可以完全不顾的感情~~!!!”
布伦的声音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嘛,反正她以前就是这样子了……
“这、这这~~!!!绝对是恋爱啊~~~!!!!!!!”
……只是一年没见,她好像有点坏掉了。
“呃……这算是表白吗?”
我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寻找攻击或者逃跑的时机。
“没错~洛基~我爱你~爱你爱得如此深沉~”
那个绷带男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杀出来……
“所以说~~~~~去死吧洛基!!!!!!!”
……我觉得还是别管什么绷带男了,因为面前出现了更加麻烦的东西。
布伦举着冈格尼尔朝我飞奔过来。
不不,“飞奔”这个词用来形容她的速度实在是太贫乏无力了,她根本就是一瞬间就冲到了我面前,连我眨眼的动作都还没开始她就朝着我身体刺出的长枪。
我几乎是本能性地用链锯剑的剑身去阻挡枪击,但对方的力道丝毫未减,直接把我集装箱顶上推了下去。
我在没有任何受身动作的情况下摔到了地面上的一堆钢材上,尽管还有鳞翼作为缓冲,但被凹凸不平的坚硬物体撞击到背部还是让我疼得有点无法自理。
是谁啊?!不把这边收拾好就随随便便把这里废弃了?!这像话吗?!
没等背部的疼痛散去甚至是减轻,刚刚因为撞击而受到了一点震荡的我的视野里就出现了布伦从顶上跳下、举着枪头朝着坠下的身影。
我只得忍着疼痛,用力把身子一翻,整个人因此从钢材堆上翻下趴倒在地面上,这才躲过了布伦的坠落刺杀。
我的正面也遭受了背部一样甚至是更为强烈的疼痛,这不仅仅是因为正面没有任何物体作为缓冲,也是因为人的正面对于疼痛的敏感程度要比背面来得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等我起身,我就感觉到腰部传来冲击和挤压的感觉。
是布伦,她从钢材上直接跳到我背上。
我把视线侧向后方,看见布伦带着疯狂的颜艺笑容骑在我的背上。
这家伙应该也有感受到坠落和冲击带来的疼痛吧?对痛觉做出反应应该是生物本能吧?可为什么这家伙完全没有一点要向疼痛屈服的样子?
莫非她是所谓的“狂战士”?
又是枪兵又是狂战士的,难不成我不慎被卷入圣杯战争了吗?
布伦抓住我背上的一面鳞翼,硬生生地把它扯掉。
虽然那是我召唤出来的东西,但此刻它确实是和我的肌肉相结合的,把它这样扯掉带给我的痛苦,就跟直接把我的手扯掉一样。
我很清楚布伦这个人,她嘴巴上说着要杀了我,但在她充分享受到我的痛苦之前她是不会让我断气的。
“呐,洛基~你怎么不叫啊~?”
我背后传来了翅膀被扯掉后喷血的声音,跟布伦充满了病态情感的空洞声音。
“我们难得见面,你就不想好好享受一下吗~叫起来啊~叫到让我高潮啊~~!!!”
她抓住了另一面鳞翼,同样把它扯了下来。
我在她动手之前及时撤销了天蛾人,所以那面翅膀是自己脱落而不是被强行扯下的,这减轻了我不少痛苦。
“什么……洛基~你不想高潮吗~?!不想跟我一起享受吗~?!”
她举起长枪,刺向了我右肩。
“!!!!!!!!!!!!!!!”
这不仅仅是右肩被刺穿的问题,冈格尼尔的枪刃上附着的高压电由此入侵了我的身体。
布伦把长枪拔出,朝着刚刚刺出的那个伤口,以不用的角度再次刺下。
刀刃切割皮肉的疼痛和高压电带来的灼烧感像闹灾的蝗群一样,不断地撕咬着我的肉体和意识。
“海德……拉……”
我拼尽力气唤出海德拉的再生器官和自己融合,但再生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布伦的破坏速度。
至少把体内重要的内脏保住……我还不想死掉或者半身不遂……
话说就没有人过来帮忙吗……其他人是不是有人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呢……
我勉强地抬起头,发现了一件事:
有个人的战斗确实已经结束了。
就在离我不远处,时域倒在那里。
不知是因为被打昏还是被打残了,看上他现在完全无法行动。
在他倒下的身体旁边的,是那个狂野男,他正举着手枪,瞄向远方。
他所瞄准的是……在和眼镜男的战斗中,暂时停下来喘气的穆欣。
穆欣看上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即将被狙击。
只要狂野男一开枪,穆欣就会倒下。
时域看上去是不能再战了,而我现在光是为了保持意识跟保护自己的器官不被破坏就拼尽了全力。
如果这时候穆欣倒下的话,那我们这边就基本上算失败了。
“穆欣——呃啊——!”
“在和我做的时候不要叫其它女人的名字!”
布伦从背后压住了我的脖子,让我没法出声警告穆欣。
而她为了做这个动作,暂时停止了戳刺。
所以,我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
“你说什么……??!”
我暂时撤销了海德拉的器官,把这点力气用来召唤赫尔。
凭空出现的女鬼抓住了布伦,让她的身体因此虚体化,我也因此得以脱身。
在我爬起并迈开奔跑的步伐的时候,赫尔也马上消失了——它这种反自然的造物会消耗我大量的体力,所以在达成目的后就果断舍弃掉。
在布伦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并追上来之前,我总算是跑到了穆欣身后。
与此同时,狂野男手上的枪声响了。
砰!砰!砰!
狂野男连开了三枪。
第一枪打在胸口上;
第二枪打在胸口上;
第三枪打在胸口上。
三枪全部打在了我的胸口上。
直到这时我才想起一件事:
“哇……忘记把海德拉……叫回来了……失策……”
受到枪击的疼痛比布伦施加给我的所有疼痛加在一起都要强烈,说不定是那三颗子弹打穿了我的胸腔里什么重要的部分吧……
“洛基?!”
注意到我的穆欣的声音响到让我头痛……
“——!”
远处有个正在跟绷带男交战的少女也注意到了我……她好像是白组的艾琳娜……
“混蛋……这不是有援军吗……那我还跑出来做什么……”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失去了支撑,前者倒在地上,后者正在脱离这个世界……
“诸位……你们的队长……阵亡了……”
我向着衣领上的通讯器说出最后一句话。
(待续)
“洛基君,我们这里遭到攻击了!”
“嗯嗯,我知道,从这边可以看到那艘船上冒出了烟跟火焰……哇,刚刚好像还有哪里爆炸了……”
“明亚,我找不到明亚了!”
“十、十夜,你冷静一点……”
“好耶好耶!吃饱了之后再来战斗!”
“大家……在哪里……”
“所有人都不要急,可以的话先汇合吧。徐然,你主要帮助一下船上那边的人,我这边没什么事。”
“遵命,队长!”
我从通讯器里得知了黑组所在的诺亚号正遭受攻击的消息。
其他人我不清楚,但如果是我队里的那六个人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洛基,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回头一看,出现在我身后并出声叫我的人是穆欣,她旁边还跟着时域。
我跟着白组的各位来到了这座岛上的某个废弃码头上,现在我正坐在岸边,看着海面。
“我是来找看看有没有翻车鱼的。”
“那种东西会到水面上来吗?”
“是的,有时候翻车鱼会侧过来把自己身体的一侧暴露在水面上,让海鸟飞过来吃掉身上的寄生虫。”
“这类冷知识你还懂得挺多的嘛。”
“哪有,这些是常识啦……”
顺带一提,现在的我已经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因为我穿着女装会妨碍到行动。
“说起来,穆欣你呢?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过来找你的。”
“哦哦?你找我?”
“别误会,只是因为答应了你的队员看管你,我必须负起责任来。”
“我的话是跟着穆欣过来的,因为我不知道她到这里来是要干什么。”
在一旁的时域插嘴道。
还是搞不懂他到底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总之,这边看了好久也没有看到,换个地方吧。”
我一边起身,一边说道。
“洛基。”
穆欣叫住我。
“?”
“你应该也知道了吧,诺亚号上——”
“所以说啊!”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打断了穆欣的话。
“谁啊?”
自然,我们三人都对那个声音产生了疑问和兴趣。
“怎么想都是你的问题吧?明明还能动为什么不跑过去追珊瑚呢?”
那声音似乎是从离岸边不远的某个集装箱后面传来的。
“都过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另一个声音从同一个地方传来,那里似乎不止一个人。
为了确认这声音的确切来源,我们三人朝那集装箱的后方走了过去。
不过,总觉着这两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是我的错觉吗?
如此想着的我,马上就确信了这个想法。
这个想法是指“这两个声音我以前听到过”。
让我做出确信这个想法的判断的依据有二。
其一,声源处马上响起了第三个声音:
“你们好吵啊!有这功夫不如担心一下布伦,都大半天了她还没醒过来。”
“真二,你再给她做一次人工呼吸吧。”
“喂喂你这家伙不会是要回去之后跟松鼠告状吧?”
那第三个声音中提到了“布伦”。
这个名字我很熟悉,是以前某个认识的人名字。
我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市内的街道上,跟元素猎人爆发战斗的时候。
其二,当第三个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们三人也刚好绕过了那个集装箱,看到了藏在那之后的几个人。
事实上这才是我确信自己的想法没错的最大依据。
在那边的有四个人,其中就有我之前在街上遭遇过的兜帽男,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跟立绘不一样没有戴兜帽,而且别说是兜帽了,现在的他上半身根本什么都没穿,但他身上缠着绷带所以露出度也没那么高。
不管怎样,再叫兜帽男已经不切实际了,现在就改叫他绷带男吧。
四人中还有一个是当时也在街上遇到的眼镜男。而另外两个人,一个是一头红毛,正叼着盒牛奶的狂野系男子,另一个则是……
“布伦?!”
我看到那人的时候,不禁叫出声来。
那个躺在睡袋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布伦希尔德•艾斯帕德,我在老家的研究所认识的人。
可她现在好像完全没有意识的样子,不然她肯定能一下子就认出我,并非常“热情”地冲来上“打招呼”。
“?”
“?!”
“!!!”
我的惊叫声引来了另外三人的注意。
在短暂的反应时间后,他们同时叫出声来:
“黑龙二!”
“黑魔兽!”
“红眼魔!”
“你们能至少把绰号统一一下吗?!”
至于绰号本身我觉得也有很多值得吐槽的地方。
那个红毛男一下子起身,同时“呸”地一声吐掉了原本叼在嘴上的牛奶盒,并马上从腰间拔出双枪朝我冲了过来。
认出我后就不由分说地打上来的,这些人是元素猎人。
“耶梦加得!”
我唤出耶梦加得缠在手臂上准备应战,对方也一边奔跑一边举起了双枪,看来他有着在运动状态下也能准确射中目标的自信。
就在这时——
“(3,3,0)……到(3,51,1)。”
——跟着我过来的时域发动了能力。
和平时相比,他这次发动的时候看上去有些迟疑,可能是绷带男或者眼镜男在意识到战斗即将发生的时候启动了反元素力场,因为我现在也感受到了处在力场中的那种压迫感。
“?!————————————”
原本正打算进行移动射击的红毛男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百米之外的另一个集装箱内发出了响彻天际的钝重碰撞声。
但时域的攻击似乎还没有就此结束。
“(1,1,0)……到(3,1,0),接着是(3,1,0)……到(3,51,10)。”
随着时域念出坐标,站在我身边的穆欣也消失了。
在经过两次瞬移后的下一个瞬间,她就出现在了刚才发出声响的集装箱上面,在现出身形的同时,她把随身携带的振动刀插在集装箱的表面上。
“共振!”
随着她的声音发生的,是那个集装箱开始以极快的频率高速振动,穆欣在则是一边抓着振动刀防止自己被振下来,一边启用能力维持着振动。
百米之外刚好是反元素力场的作用范围之外,那个红毛男恐怕是被时域送进了集装箱内,现在正在里面享受全方位无死角的高品质重金属音乐会。
在废弃码头这种场地要打赢时域,很难想象要怎样才能做到。
“所以说,先干掉你就是了!”
“!”
绷带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时域的右边,是看准了他右眼失明的这个弱点吗?
即使身上有伤,但他的动作还是一样迅猛、准确,这真是让身为他的敌人的我不寒而栗。
“本是同人画,相煎何太急?!”
我大喊了一句这里估计没有人听得懂什么意思的话,接着马上挥出耶梦加得缠住了绷带男朝着时域的头部刺出的长枪,再用力一拨将其支开,让时域免于在反应过来之前头部就被贯穿的命运。
但对方似乎已经看穿了时域的能力在这个场地的优势,所以必定会在一开始就把火力集中在他身上。
在我帮时域防下绷带男的刺击时,另一个人则是和绷带男同样突然地出现在了时域背后。
那是拿着兜割的眼镜男,等我看清他的时候,他正对着时域的后脑勺击出手上的兜割。
“(0,0,0)……到(0,25,0)。”
但是时域在兜割打到自己之前就将自己传送走,让眼镜男扑了个空。
“这……难道说不是用眼睛,而是用能力去‘看’的吗?”
真不愧是看上去头脑很好的家伙,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哐——!
远处突然传来金属爆裂的声音。
绷带男用高超的舞枪手法让自己的武器脱离了耶梦加得抓取,同时我也朝着他的腹部挥出第二条蛇,让他为了防御而不得不拉开距离,我趁机得以确认金属声的来源。
是穆欣那边的集装箱不知为何整个散了架,或许是在里面享受音乐会的那家伙拼了命启用了反元素力场,导致穆欣在一瞬间对能力的操控出现了偏差,共振因此过度使得集装箱的金属框架破裂散架。
在跌落一地的金属板跟飞扬的尘土中,红毛男的身影艰难地爬了起来。
“耳朵……还在响……”
他用手掌揉了揉耳朵,视线却紧盯着刚刚把自己传送到离集装箱不远处的时域。
“把我装进去的……是你吧?”
现在的红毛男不但衣冠凌乱,就连衣服本身都有些破烂了,上面还沾满了由自己的血跟扬起的尘土混在一起所形成的污垢。
看样子他在箱子里过得很不好受。
红毛男——不对,现在他的头发上沾满了黄土,早已认不出原来的颜色,那现在就叫他狂野男——握紧了手上的双枪,瞄准了时域。
“住手!”
穆欣知道枪这类能使杀伤部分高速移动的武器是【域】最大的弱点,她立刻从金属废墟中爬起,似乎是要通过振动加速从背后攻击狂野男那样摆出了架势。
“不会让你得逞的哦,帅气的小伙。”
如果要我给这些元素猎人起绰号的话,那眼镜男的绰号一定是“狐狸”,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崩塌的集装箱所吸引的时候,他已经悄悄地移动到了金属废墟处,朝着穆欣挥出兜割,让对方为了回避攻击而破坏了原本的架势。
顺带一提,因为现在穆欣穿着男装,所以眼镜男把她误认成男人了,他还依旧是个肤浅的人。
“来吧!”
狂野男朝着时域奔去,一路大喊,一路还举着双枪不停开枪射击。
时域无法移动快速飞行的子弹,只能勉强地移动自己以免被击中要害——原本他的传送速度就跟不上枪的射击速度,在反元素力场的妨碍下更是如此。
我是很想过去帮他,可是……
“你现在应该没有空去担心别人了吧!”
绷带男举着长枪自上而下朝我挥来,我意识到自己无法回避,于是将双手上的两条蛇交叉成十字挡在头顶接下了这一击。
“真是……麻烦死了。”
原本3对3的两组人马,现在演变成了3组1对1的阵势。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