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了目的所付出的代价,未必就是你所愿意支付的东西。
但是时间只会一直向前,永远没有回头的路。
*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万圣节,圆滚滚的可爱南瓜,风格迥异的奇装异服,还有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糖果充斥着整个商业街,节日的气氛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小孩子天真的笑,父母们宠溺的笑,商贩们开心的笑。
身处在这种热闹非凡的气氛中,即使自己身上并没有发生什么难得一见的奇遇或者惊喜,也会被感染上这幸福的因子,露出一个微笑。
但是我现在连这样客套的微笑都露不出来。
我一个人缩在阴测测的角落里,用带着兜帽的斗篷将自己整个人包裹起来,背上背着一把夸张的巨大镰刀,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死神代言人。
事实上,我的心情也和我的造型一样,阴沉又压抑。
“小雅……”小福就站在我的面前,皱着眉头担忧的看着我,但是我现在完全没有能力消除他的担心,因为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更枉论去开导其他人。
我错了事,犯了罪,杀了人。
但是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自己和在场的妖怪小福白儿,就没有其他人了。
……啊,不,或许还有……一个球?
追溯这件事还需要让倒回到上周那场莫名开始的战斗中去,在战斗的最后,小福的喊叫让白儿一爪抓掉了Anita帽子上的蜘蛛,同时消失的还有Anita半边的脑袋。
我僵硬的趴在原地不知所措,连扭过头去看一眼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或者可以说,我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却没有承认事实的勇气。
直到并不熟悉却非常有特色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才像是被鞭子打了一样从地上跳起身来:“哎呀!怎么把这里搞的这么糟糕,要收拾起来也太麻烦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还敢来这里!”
我厉声质问道,回炉的情绪让我的大脑暂时恢复了单纯一根筋的状态。
漂到我面前的球Puyo明明做不出表情变化,但是他的声音却让人觉得无比委屈:“阁下,在下是来帮助阁下的,阁下怎么能这样对待在下呢?这可不是……”
“闭嘴!”上线的智商让我的怒火在这只黑白球面前完全无法收敛, “你不是说过这场游戏不会将普通人卷进来吗?那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对普通人下手?”
“在下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事情。”Puyo义正言辞的反驳我,“在下当时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将普通人类卷进来,但是这只是一条建议而不是一条规定。更何况,对于Anita小姐来说,这只不过是普通的觅食而已,在下没有阻止的权利。”
“你说什么?”我心中的震惊无法言表,什么叫做普通的觅食,这根本不是正常的人类能做出的事情!就算是和玩具签订了契约的玩具使,本质上也依旧是人类不是吗?
Puyo一本正经的回答却击破了我刚刚塑造的思维殿堂:“Anita小姐可是一只丧尸哟,丧尸的食谱就是人类不是非常正常的逻辑吗?”
——也就是说,我刚刚遇到的那位玩具使,根本就不是人类。
——如果刚刚在这场游戏中我是那个失败者,那么我也同样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还没有从这一为我重塑了三观的重磅消息做出反应,Puyo已经在自顾自的说了会帮我收拾残局让我不用担心这样无关紧要的话之后从我面前消失了。
所谓的收拾残局是怎样的呢?
我的书店【百日谈】被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谁也看不出这里曾经遭受过巨石的重击,连那些被血色溅染的书页都完全看不出痕迹,光滑如新。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有两个人展开了一场关乎性命的厮杀。就连在这里被杀害的水果店老板娘和她的丈夫,都被街上的人当成赚了钱打算去大城市里谋出路离开了这里而已,完全没有人怀疑。
我面对这繁华如旧的商业街,却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百日谈】在Game结束之前不会再开张,我绝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在这里发生第二次。
已经在征战的道路上迈出了第一步,就远远没有收回脚步的道理。我已经进入了这个战场,如果现在退出绝对不会甘心。
我没有办法忍受只能看着父亲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样子,而且就算我现在退出也无济于事。
源明雅,已经永远不会是原来的那个源明雅了。
这场对决,除了胜利,我不会再接受任何结果。
ps。总字数1534。
ps。完成【紧张感】【愿望】【内心独白】
理想之所以被称为理想,就是因为他与现实之间有一定距离。
那么长,那么远。
你所期待的那个未来,已经永远不会是你所想要的那个模样了。
*
我坐在柜台里,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歌,面前摊开的是一本《百鬼物语》。
在那个黑白球邀请我参加本届Game之后,我却有些消极怠工。
并不是说我不想取得胜利成为王,但是一想到如果战败之后小福就有可能消失,我就一直提不起精神来。而在那天听完小店长那一番话之后,原本活泼好动的小福却一反常态没有出去野,反而一直小跟屁虫一样跟在我身边,自以为隐蔽的盯着我瞧,殊不知他那灼灼的目光让我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心里暗道,反正一共有七个参赛者,若是他们先打完了只剩下我一个,是不是就可以避过战斗直接取胜?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自欺欺人,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这样臆想道。
大抵是我的祈愿得到了实现,第一周竟然也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平静度过了。
不过天不遂人愿,就在我沾沾自喜的时候,手机里收到了一封邮件,主题便是号召参赛者积极应对。
我知道战斗这种事情是怎么也避不过去的,但依然抱着天真的侥幸心理,窝在书店里发霉,想着如果我不主动找别人打架应该也没有人会找我的麻烦,战斗什么的还是能拖就拖吧。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小福也一直都陪着我待在书店里,坐在我身边翻看着儿童画报。
【百日谈】里接待的客人都是商业街里的熟客,大家平日里没事了就会来书店里翻翻新书,有特别中意的自然也会掏腰包买一本回去。反正都是熟客,我也能躲在柜台后面落个清闲。
手里的《百鬼物语》我已经翻了很多遍,这是唯一一本能让我记得滚瓜烂熟的书。起源当然还是最初小福缠着我放妖怪的那段时间,逼得我不得不把这本书从头到尾翻看一遍。对于妖怪的兴趣并没有因为不喜欢读书的属性减少,在读了第一遍之后,模糊不清的记忆就自动督促我再去将不甚了解的部分多加关注,再读一遍。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就习惯成自然了。
好在这本书是与我签订契约的玩具,不然这样频繁的被翻看十几年,书页也该磨破了。
我耳朵里听着重金属音乐,现在翻开的一页正讲的是“蛇骨婆”这种妖怪,心中正在感慨这样的妖怪也是够痴情的,就觉得我的衣摆被人拉了拉。
小福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我摘下耳机,他轻声说道:“这里有些不对。”
他的话刚说完,我就听到刺耳的尖叫声在我耳边炸响。
那个声音我无比熟悉,是商业街口那家水果店里老板娘尖利的嗓音,她不是一个惹人喜欢的女人,最喜欢扯着嗓子谈论东家长西家短。但是现在,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不安。
我揣着《百鬼物语》忙不迭的跑上前去,只觉得眼前的一幕让我目眦尽裂——
在暖暖的阳光照耀下,本应该温馨祥和的下午,【百日谈】里却沾满了血迹。刚刚还在尖叫的老板娘现在已经跪坐在了地上,她的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身体却慢慢的滑了下去。而就在她的脚边,已经横躺了一具身体,我不知道那是谁,那个人身上的红色将他完全的湮没了。
根本不需要解释,我就知道现在这一切都是背对着我的这个女人造成的,她披散着的橘色长发上飞溅着血迹,而一只手里握着的刀上正向下滴落着证明她罪行的罪证,在她的另一只手里,则握着一团我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物质。
“你在做什么啊!”我愤怒的叫出声来,手里飞快翻着书页,毫不犹豫的将天狗砾那一页撕了下来。无以数计的石块掉落在她的身边,难以言表的情绪支配了我的身心,我已经无暇顾及店里是否还有其他人存在,只想把这个在我店里行凶的女人狠狠的收拾一顿。
但是那个身影却似乎丝毫不受石雨的影响,轻松的在其中穿梭着。她甚至还有时间回头看我,然后绽放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啊,果然在这里吗?找到了~”
她用着常人不可能有的速度突然冲到了我的面前,在我耳边说道:“我是Anita,很高兴认识你,不知名的玩具使小姐。”
这个家伙……难道说……?!
我矮身一滚,躲开了Anita挥来的刀尖,又将白儿召唤了出来。身形巨大的狗神遮掩了我的身体,低声咆哮一声,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
我紧张的看着Anita与白儿的缠斗,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Anita估计是猜出我是玩具使,也就是说她之所以选择来我的店里进行屠杀,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她就是参与Game的玩具使之一!
为什么Anita要这样做?GM不是说Game不能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吗?她为了那所谓的胜利竟然是连将普通人的生命都不屑一顾吗?!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不管她是怀着怎样的愿望来参加这次的Game,我都必须将她打败!
只要我毁掉她的玩具,她就必须从这场游戏中退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来分析Anita拥有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玩具。
Anita的能力似乎是肉体强化,一个正常的女人没有那种能力体力和这种凶恶的大型犬妖缠斗这么久,但是她身上除了一把刀之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装束。
那么,是那把刀吗?
我冲白儿喊了一句:“毁掉她的刀!”
白儿长嘶一声,露出满是獠牙的大嘴,毫不客气的一口将刀咬碎。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Anita甚至还抬起头又对我笑了笑。
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心里一阵慌乱,虽然现在有白儿在Anita无法近我的身,但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小福突然喊出声来:“白儿,蜘蛛!”
我不知道小福是看到了什么,但是Anita的脸色的确变了,在白儿扑上去想要一爪拍死那只蜘蛛的时候,她一扭身,不顾身后咆哮的犬神向我冲来,目标赫然是我手上的《百鬼物语》!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让你得逞!
我将书本抱进怀里,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匍匐前进。
液体溅在身上的感觉让我的身体僵硬起来,我不敢回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ps。总2140字。
ps。完成【努力不让Game影响日常生活】(前半部分算吗?)
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等价交换,是这个世界维持平衡亘古不变的选择。
可是人类的欲望,却是浅浅深深永无止境。
*
我不是一个擅长思考的人,比起思考,我更喜欢身体力行的行动。尤其是在十岁那年与小福遇到之后,在我身体力行的证实了妖怪真正存在在这个世间之后,我就更加偏向于成为一个行动派了。
当我成为玩具使,知道Game似乎也完全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是对于那个“王”的位置还有那个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权限,我确实一点都不感兴趣。十多年来与小福朝夕相伴,总让我忘记我的玩具是那本《百鬼物语》而不是这个长相精致的小子。
小福对此表示了充分的不满。
“你既然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能力,为什么总是不用呢!”他的脸颊气鼓鼓的,看上去却正好褪去了那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想要伸手上去戳一戳。
“我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是好歹还是书店老板的女儿,爱护书籍这一点还是有的。”为了不让小孩恼羞成怒,我最终忍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耸了耸肩道,“而且就算我成功将他们召唤出来,那些妖怪也不能在我视线里待多长时间不是吗?”
小福听我这样说,也忍不住泄了气。正如我说的那样,从《百鬼物语》中走出来的妖怪,似乎只有我和小福两个人能够看得见,而且他们能够存在的时间往往只有短短的一周。比如说我之前召唤出来的木魅,它安安静静的在公园里面直愣愣的栽了一个星期,愣是没有被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小福最初还是很热衷于撺掇我将不同类型的妖怪召唤出来和他一起玩的。在我刚刚成为玩具使的时候,因为他的要求,先后召唤出来垢尝、鸣屋、山童和河童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妖怪出来过,但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让人感到舒服,就好比那个叫做垢尝的妖怪,直接整的我当时整个星期都不愿意进浴室里去。
倒不是我对天狗之类的大妖怪一点不好奇,恰恰相反,我对这些妖怪好奇的要死,可垢尝那次我实在是吃足了苦头,在撕掉书页之前不得不硬着头皮仔仔细细的将这些妖怪的传说和能力都看的清清楚楚才敢判断要不要召唤。像那些传说中的大妖怪,如果真的有那么大的杀伤力,我就算再好奇也会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控制的了了。
而随着那些妖怪在我们的生活中短暂的出现,渐渐的,小福也不再执着于寻找妖怪同伴一起玩耍了,他更多的时候将自己混迹在一群小孩子中间,和他们笑闹成一团。
十岁的我尚且不能明白他最初为何一定想要找一个妖怪伙伴,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这种一根筋的人竟然也明白了小福的寂寞。随着孩子们年龄的增长,他们的视野逐渐开阔,生活逐渐丰富,不再需要仅仅是单纯玩伴的存在。就算他们曾经和小福再亲密再友爱,也终有长大到再失去能够看到小福特权的年龄。而身为妖怪的小福,却是永远的只能停留在这样稚嫩的年纪而已。
我有些庆幸自己成为了玩具使,即使不能永远陪伴在小福身边,也能够尽可能长的停留在他的生命里。
我以为这便是我成为玩具使之后的全部附加Buff。
但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是,在2014年,我二十一岁的时候,父亲竟然无缘无故的昏迷不醒。要命的是,即使将他送到医院里,也没有一个医生能够讲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在我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只觉得我的天都要塌了。
我是父亲带大的,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我的母亲,父亲也从来都对这方面的消息一字不提,我自然一无所知。以至于我现在得知这样的消息之后,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找不到。
匆匆忙忙的办理了辍学手续,我坐在【百日谈】门口的石阶上发呆,未来该怎么办要怎么走,完全是一团乱麻无从整理。
隔壁店铺的小店长Kira像往常一样和我打招呼:“哟,小雅,今天你来看店吗?”
我勉强的想要勾起嘴角向往常一样回应他,可惜的是完全失败了。小福一直在我身边,担心的看着我,却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我。
Kira像是看出我状态不对,从糖果店里抓了一把糖果,走上前来塞进我手里,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有我能帮忙的吗?”
像是抓到了水中的浮木,我已经无法顾忌自己这样将家里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向他人倾诉是不是非常的怪异,语无伦次的将这一切都讲给Kira听。Kira是一个非常温柔耐心的人,他一边听一边温柔的拍着我的背脊,待我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之后,他却文不对题的问道:“小雅,你是玩具使吧?”
我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并没有想到Kira与我谈论的竟然是这个。成为玩具使这件事情我虽然没有费心思遮掩过,但是也没有想过要大肆宣扬,连使用玩具的事情在十岁之后都很少做,理应没有多少人知道才对。
Kira并没有在意我惊讶的表情,只是同我说道:“玩具使之间有一种相互吸引的气场,你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吗?”
我茫然的摇摇头。
Kira见状只是轻轻地说道:“那么,你总该知道Game吧。”
Game!我蓦然睁大了眼睛,被Kira这样一提醒,我当然也想到了参加Game的获胜者——王,是有可能实现一切愿望的。
“那就是说,只要我去参加Game,那么我就有可能唤醒父亲了!”这种拨开云雾终见日的明晰感觉让我觉得精神一震,本来萎靡的心情一下子就轻松起来了。
我兴冲冲地向Kira询问道:“既然Kira知道Game,那么你知道要怎么参加吗?我想早一点加入这个游戏,这样父亲也能早点醒来了。”
Kira脸上的表情却有些黯淡,他盯着我看了很久,半晌才说道:“小雅,你真的确定要参加Game吗?”
“当然啊!”我有些疑惑Kira的反应,但是能够唤醒父亲的激动心情最终还是占了上风,我直勾勾的盯着Kira,只希望他赶快将参加Game的方法告诉我,好让我能够早日加入游戏实现愿望。
“但是,你知道如果游戏输了,你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吗?”Kira的语气淡淡的,却给我高涨的热情嗖的泼了一盆冷水,我呆了呆,不晓得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并没有期待我的反应,自顾自的说下去:“Game一旦开始,不分出胜负便不会结束。但是,打败对手的方法,就是去破坏对方的玩具。”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小福身上,“如果你的玩具被破坏,那么你就会失去玩具使的身份变成普通人,契约自动解除。”
我和小福对视的眼睛都不禁睁大,也就是说,如果我加入了Game并且战败的话,我就永远看不到小福了。
“我也是参加过Game的玩具使呢,”Kira淡淡一笑,眼睛里晃过一丝怀念,“就是因为知道了这条规则,所以我主动退出了Game。”
“所以,小雅,你好好想想吧。”
这条不可思议的消息我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了。我脑袋里乱成一团,父亲和小福都是我生命中重要的存在,根本就不是能够放在天平两端以供抉择的筹码。
小福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模仿刚刚Kira的动作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脊,像是在用自己的行动支持我的所有决定。
我定了定神,想了想莫名昏迷的父亲,终于下定了决心:何必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如果失败的代价真的那么惨烈,我只要努力去赢就可以了!
ps。总2586字
ps。还是忍不住交代了参加Game的初衷_(:з」∠)_还拉了小店长做知心姐姐
ps。完成【在非场内战斗的场景下使用玩具能力】
【一】
中秋佳节,正是亲人团聚共赏明月之时。
桃花亭处,唯一狐一鬼相对而坐。
阿仞白色的头发垂落在亭中的石桌上,她斜着身子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里正把着一盏清酒,潋滟的眸子懒散的未落到实处,被酒水滋润的嘴唇红艳诱人,轻轻开启:“小苏子,你怎么这么喜欢这破亭子?大半夜的非要到这里吹冷风,自讨罪受啊。”
她口中的小苏子一袭白衣加身,银色的长发几欲袭地,面上清清冷冷的,给人一种极不好相处的感觉;而他头上耸立着的两只毛茸茸的狐耳,又让他非人的身份昭然若揭。他开口回应,声音也显得冷冷淡淡的:“你若是显此处清冷,自可寻到别处去,何苦同我一道受罪。”
阿仞见苏诳这狐狸毫不动容,自觉无趣,又抿了一口酒,道:“夕圆这小妮子怎么今日如此之慢,待会儿见到她定得多讨两个月饼才行。”
苏诳面上并无甚表情变化,却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只是来迟的玉兔不见踪迹,倒是一只飞的歪歪扭扭的纸鹤闯入了亭子。苏诳抬手逮着那纸鹤,一张轻飘飘的纸条就展现在他的手上:“望月亭,速来!”
一狐一鬼对视一眼,以为夕圆那妮子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立马急匆匆的往望月亭那处赶。
谁知到了望月亭,却见山里的众多妖怪齐聚一堂,而夕圆正笑盈盈的对他们挥手。似乎是见人来齐了,小妮子轻咳一声,方才用清亮的嗓音说道:“今年夕圆也给溟山上的大家带了广寒宫出品的月饼哟~”见众妖眼睛一亮,她才又慢悠悠的补充道:“不过这次与往常有一些不同,我们来做一个寻宝游戏吧!”
一听到说有寻宝游戏,那些年岁尚小心性活泼的妖怪都忍不住讨论起来。
苏诳眉头一蹙,似是要说什么反对的话,阿仞见状,忙伸手捂住了苏诳的嘴,脸上带着颇感兴趣的神色:“莫急莫急,先听她说上一遭。若有不妥,你再说话也不迟。”
夕圆将桌上的符纸往天上一抛一点,变大的符纸轻飘飘的落进众人手中,俨然是一张地图。
“这就是本次游戏的藏宝地图啦~图里面的红点有可能就是我藏着月饼的地方哟。”
苏诳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图纸,蒿里两个字让他忍不住眼皮一跳。阿仞自然也看到了那处,神色莫名调侃起来:“小苏子,怎么,看着这处心动了?”夕圆解说的声音恰到好处:“……为了方便大家行动,夜春堂、蒿里、桃花林这三处,夕圆都去申请了特殊通道哟!可以通过山神祭台直接传送到附近~”
苏诳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手里的地图也被他握的皱了起来。阿仞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拍拍苏诳的肩膀,对解说完规则的夕圆说道:“我和小苏子组队,我们去蒿里。”
【二】
一路无言。
并不是说阿仞没有寻找话题打破这寂静的壁障,但奈何苏诳实在不给面子,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现在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阿仞有些无奈,她自然是知道这狐狸在千年前完全不是这幅模样,或者说,恰恰与现在的样子相反。那时的小苏子刚刚化成人形不久,性格跳脱活泼的很,明知道山下的人都对溟山上有仙人的说法笃信不疑,还时常施展不熟练的隐身术跑到人家村子里偷鸡摸狗。如果他的活动范围仅在溟山底下这一处,到也闹不出什么大事,但谁想他竟是对那山外的城镇起了兴趣,趁族里不注意偷溜了出去,就此惹出一番事端。
如果没有那件事,小苏子也不会遇到那个人,自然也能顺顺当当的在溟山度过千年时光,顺应运道成功登仙。
想到这里阿仞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她这一路已经不知叹了多少次,但是她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心中蔓延的无力感。
那个人是一个道士,在千年前与小苏子有过一段交集,似乎最后是死在了小苏子面前。也是自从那个时候起,小苏子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每每遇到有关那个人的事情,他都会这样毫不客气的无差别释放冷气,也不知道到底在生什么气。
女人啊,如果一直叹气的话会老的很快的!阿仞担忧的摸了摸自己滑嫩的脸颊,看看身边脚步生飞的小苏子,又幽幽的叹了口气。
因为某些阿仞尚不知道的缘由,苏诳再不愿意离开溟山,执拗的在溟山等了千年,却愣是没等到那所谓的机缘。他生出过那人滞留蒿里尚未转世的想法,但溟山和蒿里相距甚远,不耗费个把月没法跑个来回。苏诳担心在自己离开溟山的时候,那所谓的该死机缘会恰巧出现,只能这样一日复一日苦守在溟山。现如今得了这样的机遇,如果不去走一遭怎么甘心!
想想那个自顾自一头热就去送死的男人,苏诳身上的冷气更足了,只恨不得将那家伙的转世揪出来暴打一顿以消千年积怨。
心中那一抹深深地担忧,却无意的被他埋藏在了心底深处。
【三】
山神祭台处很快就到了,阿仞只觉得眼前一花,所处之地就有溟山变成了蒿里,身边具是些虚晃晃的飘浮在空中的鬼影。越靠近鬼门关的地方,聚集的也越多。
阿仞对在这种地方找月饼其实是没怎么上心的,她选择这里无非是因为知晓苏诳的执念。但同为鬼身,她从未想过要进入轮回,索性也有能力留在阳间,第一次来到鬼门关,四处打量颇为好奇。
一阵浓郁的桂花酒香深深地吸引了阿仞的注意,就连一直皱着眉寻人的苏诳也忍不住转头去寻觅这香味的来源。
阿仞抬眼看了苏诳一眼,墨色的瞳子在月光里闪闪发亮:“小苏子,我们去那边找找月饼吧?”她并未直言戳破苏诳前来寻人的深意,那家伙着实别扭的要死,若是惹得他恼羞成怒到后面还是她自己不好收场。
苏诳说是寻人,但此处鬼魂众多,他根本没个确定的方向,如此大海捞针般的找寻说白了只不过是给自己图个安心,到哪里找都是一样的,自是没反驳阿仞的话,点头应了。
两人循着这香味上前,竟是看到了一只离群的小鬼。还未等阿仞上前与他搭话向他问询这香气的由来,她就被一枚点着的“炮仗”冲了满怀——那小鬼竟直愣愣的冲进了她怀里抱住她不撒手了!
——怎么回事?
苏诳斜着眼望着阿仞,一路上都臭着的脸色竟然有了改变。
——我怎么知道!
阿仞睁大了眼睛回望苏诳,这小鬼把她抱得死紧,一时竟挣不脱。
“娘亲,你终于来找桂子了吗QwQ!”
……等等,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
阿仞僵硬的低头看看抱着她不撒手的小鬼,再抬头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苏诳,那张冰山脸上竟然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只是还没等苏诳少有的幸灾乐祸完,那小鬼就再在两人心里炸开一个炮仗,他抬起泪水涟涟的小脸道——
“爹爹,您和娘亲和好了吗?”
苏诳的浅笑僵在了脸上。
——不,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四】
一顿兵荒马乱之后,突然升级为“爹爹”“娘亲”的一鬼一狐才终于了解到事情的始末。
这个叫桂子的小鬼其实是今日死去的新鬼,死前似乎是想要给自家娘亲奉上自己酿制的桂花酒,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晕了过去,醒过来之后就到了这个地方,一直缩在原地等娘亲来找他。
至于认阿仞为“娘亲”,苏诳为“爹爹”的原因?
“娘亲就是娘亲,爹爹就是爹爹啊。”桂子抬起的小脸里充满了不解,“认出自己的爹娘需要什么理由吗?”
——你说的这么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两人面面相觑,但是怎么都没有办法对桂子解释清楚他们并不是他的双亲,因为只要一反驳这小鬼的意见,他又要开始抹眼泪。
“娘亲和爹爹都不要桂子了吗?桂子会很乖很乖的……”
苏诳被这样叫的头皮发麻,他虽然和阿仞关系不错,但两人并不是那种程度的关系,这小鬼一口一个“爹爹”着实让他受不了。
“我去那边看看。”他想要把小鬼丢给阿仞一个人的计划完全没能得到实施,因为他刚一转身,袖子就被桂子拉住了。
“爹爹,你不要再抛下我和娘亲了好不好?”
幸灾乐祸的变成了阿仞。她自是清楚,苏诳虽然面上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心却软的一塌糊涂,若不是千年前那场祸端让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现在也指不定会被骗成什么样子。
被那双泪眼一泡,苏诳只有认栽的份儿。
接下来本应该是两鬼一狐继续在蒿里寻人,但桂子身上的酒香着实勾人,两个酒鬼都没太好的定力,没一会儿,阿仞就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苏诳,耳语道:“小苏子,这小鬼是新鬼,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到蒿里,那他家应该也离这处不远,我们且从那处寻些酒喝再回来找月饼,反正也不急在一时,你看如何?”
苏诳本就因一直找不到想要看到的身影而觉得心烦意乱,现在肚内的酒虫也被勾的馋馋的,便点头应了,却也是对那份扩大的担心的逃避。
——若是真寻不得那家伙,这份酝酿了千年的情愫,到底要安放何处?
【五】
他们本以为桂子一直留在原地,是因为不知道家在哪里。哪知道一说要回家,那小鬼立马兴奋的一蹦三尺。
“我平日里总是到这里来玩,不过第一次见有这么多人,担心如果回去会和娘亲错过,所以才一直在原地等着的。”桂子非要走在他们中间,一手牵一个,脚下蹦蹦跳跳的,好不欢快。“还好我没有乱跑,这才没有与娘亲错过。”
阿仞与苏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力,心里念叨着就当是为了一会儿的好酒需要付出的代价,暂且忍耐一下吧。
他们并没有离开蒿里很远,桂子就停下了脚步四处观望着。说实话,一鬼一狐都觉得此处不太正常,谨慎的对视了一眼,甚至开始用隐含着敌视的目光望向了桂子。正常的人类都不会住在距离蒿里这么近的地方,别的不说,那鬼魂成群结队穿过带来的隐隐寒意,就不是普通人类能够承受的。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不对。
但还处在兴奋中的桂子并没有察觉他们态度的改变,在看到某处甚为熟悉的地方,还放开了他们的手先一步跑上前去。
随着桂子的脚步渐进,那棵枯寂的老树竟然抽出了枝桠,绽开了花朵!而桂子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笑眯眯的站在树下等他们靠近。
直到阿仞和苏诳走进了那棵树,才发觉桂子所说的“家”竟然就是这课老槐树!那粗壮的树干上被刨出一个一人高的洞,上面歪歪扭扭的安了一扇破门。
——这地方太古怪,我们别进去。
苏诳斜着眼,向阿仞发出疑问的目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是要看看这小鬼在耍什么花样。
阿仞摇摇头,心情却算不得多好。她以为只有苏诳那种心软的家伙才会被人骗,但从没想过什么叫兴味相投,她自己的心软程度也不堪多让。
跟着桂子进了那扇破门,里面却别有洞天。并不是说这屋里的装饰多么华丽多么富贵,而是外面看上去不大点的地方,里面规模却也不小。尤其值得一说的是,这里面浓郁的酒香直让一鬼一狐都恨不得马上找出酒来一醉方休。
但这却更让二者警惕起来,他们遇到的好酒也不少了,却还从未有过这样没看到酒就能够光远远闻着香味让人恨不得沉溺其中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
桂子兴冲冲地将还沾着新泥的酒坛殷勤的摆在桌子上,腼腆道:“娘亲,来尝尝吧,这是我亲手酿的。”
苏诳不赞同的在桌下拉住了阿仞的袖子,阿仞却没理会他,笑颜如花:“好桂子,来告诉娘亲,你这酒是怎么酿的?”
桂子不疑有他:“就是用娘亲教我的方子!”他歪着头,半晌却说不出酿酒的步骤,急的小脸都白了,一双大眼眼看又要蓄满了泪珠子往下落。
苏诳连忙出声抚慰,板着一张冷脸说道:“不记得就算了,又不急着在这一时,倒酒吧。”
桂子连连点头,轻轻掀开了封纸,满盈的桂花酒香扑面迎来。
桂子小心翼翼的斟着酒,苏诳却脸色一变,迅速从桂子手里夺了那酒坛子。定睛一看,里面果然沉了一颗还跳动着的心脏!
“是鬼人酒!”他的声音阴沉沉的,看着桂子的眼光也凌冽起来。阿仞虽然不知道鬼人酒是什么东西,单看苏诳的反应,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便也站起身来同苏诳站在一处。
桂子整个人都懵了,他终于反应过来两人态度大变,却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也不知道要解释什么:“娘亲,爹爹,这个,这个是桂子酿的桂花酒,不是,不是什么鬼人酒……”他这样说着,眼泪也急的落了下来,但这次却没人再心软了。
苏诳冷冷的看了桂子一眼,直到刚刚桂子倒酒那一刻,他才闻到了这酒里面的不对劲。这鬼人酒,正是要以活人的心脏做一味重要的辅料,这酒的精妙阴毒之处就在于,在取出了那活人心脏之后,还要保持人意识的清醒,分别从他的内脏中取出少许分别放入,直至最后一味脏器入酒,都要确保那人还是活生生的!
同时,鬼人酒传说有能使死人复生的功效,但苏诳自是知道,这酒是致命毒物,里面含着被取心脏之人心中的怨念之气,若是通过口腔进入肺腑,便会让喝酒之人受穿肠烂肚之苦,待其脏器全部被腐蚀才能得到死亡做终结。虽然他和阿仞都不是人类,但若是饮了这鬼人酒,也是落不得好。
苏诳是真的没有想到,桂子看着年纪不大,心肠却如此歹毒!甚至连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也被他作为迷惑别人的武器。
他的指尖跳起了一朵白色的火苗,阿仞惊讶的看着苏诳,这是狐妖一族的本命狐火,身为千年狐妖的小苏子这狐火那威力自不用说。她开始纠结这桂子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让苏诳能拿出本命狐火来防范。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苏诳的眼神冷飕飕的,直叫桂子打了一个寒颤,但是他嘴上的措辞却没有半分改变,依旧固执的说道:“我,我是照着娘亲的方子酿的桂花酒,娘亲……”
他急切的将眼睛转向阿仞,似乎是想要他的娘亲帮他解决面前的难题,但阿仞只是袖手站在一旁,并没有看他——看着那双朦胧的泪眼,她竟然还是会心软。
苏诳完全不为所动,他继续诘问:“你既然说这是桂花酒,那自然就知道酿酒的方子,说来听听吧。”
桂子张张嘴,苦巴巴的皱起眉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似乎有些急了,舌头又开始打结:“爹爹,爹爹您别走,我,我会努力想的!”他像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思索那酿酒的方子,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神色却愈发变得痛苦起来。
苏诳和阿仞惊讶的发现,桂子的衣服上开始浮现斑斑血迹,那血色逐渐晕染开来,竟是将桂子身上的衣服全部染成了血色!
桂子似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跌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他的嘴里也忍不住发出细细小小的呻吟声,听的人心都要揪起来了。
阿仞有些不忍,想要上前查看,却被苏诳拦了下来。
“别靠近,既然连鬼人酒都能拿出来,谁知道他还会搞什么幺蛾子。”
“可是……”
“子墨,我没想到你竟然长成了这样的妖怪……”
苏诳和阿仞具是一惊,他们的注意力都用在防范桂子身上,却没料到还会有东西从他们身后出现。而苏诳心中的感触比阿仞更甚,那个名字……那个早已被他抛弃的名字,莫非是!
苏诳猛的一转身,狐火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他看向出声那人,脸上的惊讶完全无法掩饰:“白!白……”
那男子板着一张脸,越过苏诳和阿仞,径自将桂子抱进怀里,轻声安抚道:“没事了,桂子,睡吧。”
还呜咽着的男孩哽咽的问道:“是,是爹爹回来了吗?”
“嗯,我回来了。”男子的声音轻柔,带着完全不符合他那张脸的温柔。
苏诳已经没什么反应了,狐火早已熄灭。他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个男子,长长久久的注视着,像是永远也看不够。
阿仞完全不用开口问这人是谁,只看了苏诳这副模样,她便知道这个正宗冰山便是让小苏子心心念念了千年之久的那个男人——白言疏。
【七】
白言疏见怀里的小鬼终于沉沉睡去,才抬起头与苏诳对视。良久,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声唤道:“子墨……”
苏诳被这一声唤的,眼圈迅速红了起来,他忍不住呛声道:“是苏诳!”他想开口责问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想责问他为什么千年来都不曾寻他,想知道他千年来过的好不好……但是此时此刻,他竟是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白言疏并没有惊讶苏诳的反驳,也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抱着桂子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块儿乳白的玉石放进苏诳手里,淡淡说道:“鬼门关要开了,我要送这小鬼去投胎。”
阿仞忍不住出声问道:“那鬼人酒……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言疏看了苏诳一眼,从还把在苏诳手里的酒坛里取出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轻轻地放进沉睡着的桂子的胸腔里。
苏诳眼睛一缩:“怎么会!”
白言疏眼神一暗,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只是对苏诳说道:“你回溟山吧,你所求的机缘就在那里。”
苏诳挡在白言疏的面前,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他虽然紧抿着嘴角没有说一个字,但白言疏就是知道他的意思。
他忽地凑上前亲了苏诳一口,道:“你且莫急,我的机缘很快便到了。”
然后趁着苏诳还僵硬在原地,一错身就跃出了老远。
苏诳整个人被亲的懵了,即便白言疏已经走远,他还未缓过神来,脸上的温度倒是一升再升,扑上了满满的红霞。
阿仞只觉得自己现在站在这里就是个多余的,但她是听得白言疏说苏诳的机缘在溟山的话,二话不说就上前拉着苏诳的袖子将他往传送点带。她敢保证,若是没有她在旁边,小苏子指不定会在这处站到地老天荒去。
直到从山神祭台回到桃花亭,苏诳才堪堪缓过劲儿来,他怔怔的抚摸着自己被亲到的地方,突然就怒了,一拍桌子:“白言疏!老子的嘴是你想亲就能亲的吗!”
阿仞有近千年没有见过苏诳这么喜怒现于形色的模样,一口酒呛在了喉咙里,好半天喘过气儿来,白了苏诳一眼,一点儿都不想理他。
苏诳气呼呼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头灌进喉咙里,却盯着天上的月亮呆了一下。他望向阿仞:“我们今年的月饼怎么办?”
阿仞只是自顾自的喝酒,现在想起月饼?早干什么去了!爱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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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鬼人酒和苏诳的故事不定期放出_(:з」∠)_】
夜空漆黑而静谧,一轮弯月高高挂在天空,散发出温润的光芒笼罩着大地。
夏天天一个人坐在露台,身边放了一杯果汁,正苦大仇深的对着电脑码字。
她!怎!么!就!忘!了!明!天!截!稿!呢!
明明计划好了今天要好好的参与这次派对,结果过编辑大人一个电话打来,夏天天就只能火烧眉毛一般忙着找个小角落去赶自己的事情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从小到大夏天天的运气都是超赞的——走在马路上能捡到钱包,早上起迟了却赶上了晚点的校车,在超市里抽奖总能拿到一个奖项,甚至连工作了之后,有一次在攀岩的时候保险绳出了问题也安全的抵达了崖底。
但是就是这样一帆风顺的人生,却有一项是夏天天到目前为止都没能突破的高墙——她已经28岁了,却依然没能找到一个男朋友。似乎是平日里接连不断的好运气将她在“恋爱”这个项目上的属性点全部瓜分完毕,即使遇到了几个看起来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性,最后也阴差阳错的分开了。
如果说夏天天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介意,那肯定是骗人的;但是如果要说她有多在意这件事情,似乎她也并没有将那件事看的多么重要。如果不是身边的亲朋好友耐心持续的狂轰乱炸,她觉得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夏天天的心态很乐观。
可惜保持这样乐观心态的也只有她自己而已。拗不过七大姑八大姨的劝说,夏天天乖乖的举手投降,解决了所有手头的工作,前来参加这个单身派对——或者可以更直白一点,直接说是相亲派对。
本应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想到命运在这里又插了一脚,将这临门的球截了下来。
于是派对的大部分时间夏天天都用在了赶稿上,她选择的这个角落还算不上偏僻,热闹的派对声音也还能听个大概。她的幸运光环此刻却依旧笼罩着,她希望自己偷偷工作不会被人注意到,就真的从头到尾都没人光顾这个角落。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这次的突然袭击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夏天天站起身收拾东西准备溜回会场,假装自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却发现她干净的桌面上弹跳出来一个很简易的对话框,她俯下身去,打算关闭了对话框然后关机,注意力却不由得被对话框上的文字吸引了过去——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
夏天天轻声喃语,总觉得这两句话好像再哪里看到过,只是还不等她仔细去回味这样像极了中二病的发言到底是她从哪里读到的,突然就被人撞到了手肘,手指在鼠标上轻轻一摁,毫不犹豫的点击在“YES”的图标上。
在夏天天陷入昏迷的瞬间,她猛然反应过来:这么经典的台词,不是《无限恐怖》是什么啊啊!
可惜的是她反应过来的有那么一点点……晚。
何为真实,何为虚妄?
幻想与实际是否能够并存?
当你心心念念想着的东西有朝一日真的出现在你面前,你是会如叶公一般惊惧惶恐,还是会像我一样欣喜若狂?
就在那一天,我看到了真正存在于这世间的,那名为妖怪的存在。
*
十岁的时候,我痴迷于各种妖怪的传说,全心全意的相信我是一个拥有灵力的人,在未来的某一天必然会找到隐藏在人群中的妖怪。
我信誓旦旦的对爸爸说:“我一定会找到妖怪给你看的。”
爸爸对我说的话从来不反驳,即使有相反的意见他也只是说出来和我商量。听了我的话,他从埋头写作的姿势里探出头来,抚摸着我的脑袋对我说:“嗯,我相信小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并不是真心实意的相信,只是不想戳破我幻想的敷衍。
也正是源于这样的痴迷,我身边的朋友很少。那个岁数的大多数女孩子喜欢的都不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传说,而是洋娃娃玩具漂亮裙子之类;而男孩子也对妖怪不是非常感兴趣,他们更向往的是有关未来科技的畅想,比如机动战士变形金刚什么的。
热衷于妖怪之道的我,逐渐变成了一个形单影只的怪人。我坚定的认为我并不觉得孤独,觉得只有同样热爱妖怪的人,才是真正能够理解我的人。那个时候我经常和一群比我小得多的孩子厮混在一起,给他们讲妖怪的故事,想在他们中间寻找妖怪同好的认同感,可惜的是更多时候孩子们只是喜欢我带去的零食糖果。
直到我遇到了小福。
小福似乎是不经意出现的,当时我正对着面前摊开的一本《百鬼物语》发呆。我从小就不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即便是最让我喜欢的妖怪也没能够成功的引发我对书籍的兴趣。
我的脸上还挂着伤,心里又窝火又委屈。今天我和班里的男生打了一架,起因便是他说我想要见到的妖怪不过是无稽之谈,说妖怪只不过是骗小孩子的故事罢了。
“如果真的有妖怪这东西的存在,那你就指出来给我看啊!”
男孩子的叫嚣还历历在目,我的心里非常不舒服,并不是怀疑妖怪的存在,只是难过我从来见不到而已。
而小福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他是一个长相精致的孩子,明明只有四五岁孩童的大小,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他站在我面前,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给我。
“姐姐,你的伤口看起来好疼哦。”
我今天没力气也没精神和小孩子玩耍,但是来自孩子的好意却让我觉得心里暖暖的。我接过了男孩子的手帕,从兜里掏出糖果给他吃。
男孩子吃着糖果露出幸福甜蜜的表情,我的心情也因此变好了很多,揉着他的脑袋没话找话:“呐,你相信这世间有妖怪的存在吗?”我这样问道,男孩子却低着脑袋没有说话。我也不需要他的应答,只是自顾自的想要把心里的郁闷发泄出去。
“我身边的人都说想要见到妖怪是我自己痴心妄想异想天开,但是我还是觉得妖怪只是不想要出现在人们眼前罢了。可是我想要见见他们,看他们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看看他们到底和人类有什么不同。”
我轻声说道,男孩子依旧低着头没什么反应。我心底咳了一声暗想自己给小孩子发牢骚也真是太逊了,忍不住揉揉他漂亮的头发,胡乱的用手帕擦了擦脸准备马上就撤,一低头看着上面沾到的灰尘觉得有些尴尬。虽然说手帕本来就是男孩子借我用的,可我真的弄脏了,也不好意思就这样还给他。
“小弟弟,你要不然在这里等一下,我回家帮你把手帕洗干净再还给你吧?”
男孩子却没有理会我这句话,抬起眼认真的说道:“姐姐,如果真的见到妖怪,你不会害怕的逃跑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他抬头看我的时候嘴唇抿得很紧,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你不会骗我吧。”
我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但是对妖怪的执念并不会因为别人的怀疑简单的消失,继续以摇头的方式回应他。
“那么,和你手里的书签订契约吧,”男孩子精致的小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像是在说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然后,你会看到的。”
签订契约成为玩具使这件事在我们这个年龄段非常的流行,但是大家都只是道听途说,从来没有人真正的表现出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
照他这样的说法,难道我是拥有这种异能的人吗?
我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腿上摊开的那本《百鬼物语》,再抬头的时候,男孩子已经不见了。
他真的是妖怪吗?
如果签订契约成为玩具使,我真的能看见妖怪了吗?
我紧攥着的手心里出了一层黏腻的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手掌放在书的封皮上,用自己理解的方式轻轻的念道:“如果我真的拥有异能,那么请让我和这本书签订契约吧。”
没有白光闪现,也没有光环加身,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签订了契约成为了玩具使。
失落的心情没有持续很久,因为那个刚才消失在我视野里的男孩子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的脸上带着甜甜的可爱笑容,走上前抓住我的手,自我介绍道:“小雅,我叫小福,是你们家的座敷童子哟。”
突如其来的信息量让我觉得不知所措,目瞪口呆的问道:“你真的是妖怪?”
小福点头轻笑:“现在你已经和百鬼签订了契约,后悔也来不及了哟~”
我怎么会后悔呢!
我拉扯着小福的脸蛋儿,感受手里顺滑的触感,却觉得这只像是一个恶劣孩童的恶作剧。
小福像是看出了我心里的不能置信,他红嫩的小嘴嘟了起来,和我说道:“你没有灵力,想要看到妖怪必须借助契约的方式。你可以撕掉书里面的一页,就会看到妖怪啦。”
我将信将疑,翻到第一页撕下了写着“木魅”的纸张,面前就突兀的出现了一棵高大挺拔的树木。
“这是真的!”我忍不住抚摸着树木的枝干,树干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张苍老的人脸。
我吓得手一缩,又控制不住抚摸了上去。随着我的触摸那树干上的眉眼显露出一幅享受的表情。
是的,这便是我心心念念的,存在于真实之中的妖怪。
自那天起,我展开的,便是身为玩具使的日常。
安格斯毫不停歇的跑着,生怕被那个家伙追上来。
——那个白发金瞳的男孩子,明明带着一脸可爱的笑容,却让他觉得有些可怕。
如果在遇到的话,打不过,逃不脱。
那是复仇者,鱼屋丸太。
*
虽然学院里的黑组一致同意,和人类的鸽派谈判对于学院和人类的未来都是一件好事,但是安格斯的想法和大多数的白组一样,觉得他们这样做是有阴谋隐藏在背后的。
爆炸的声音和火光远远的亮起来的时候,安格斯就知道事态不妙了。他迅速的从藏身的地方窜出来,想要从废弃码头上找一艘小船去游轮上支援。
并不是说安格斯想要奋不顾身做一个孤胆英雄,而是因为他其实是偷偷的藏在潜艇上跟过来的。虽然说和洛老师打了一架之后他依然坚定的想要为这次的行动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忠告了自己的老师,所以最后脸皮薄的安格斯决定偷偷的跟在大部队后面,想着自己只要在别人攻击的时候藏在暗处悄悄地帮助他们控制对手做一个辅助就好了。
然而事实并不是能够像他想象的那么美好,躲在了潜水艇里的安格斯小心地把自己藏在了别人不会轻易找到的地方。但到达了目的地之后,他也成功的丢失了大部队的方向,晚了大部队一步进入码头之后也没能够找到别人的踪迹,更不用说与其他人回合。
形单影只的安格斯只顾着向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快速移动,却在一个转角处一不小心和人撞了个满怀。
“嘶……”身高的劣势让安格斯的脑袋受到了冲击,蹲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脑袋。但对方的样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看那副样子像是撞到了胸腹,相对柔软的地方受到头槌的攻击,让他好半天才缓过来。
鱼屋丸太揉了揉胸口,就看到那个罪魁祸首从原地站了起来,并打算毫不犹豫的从他身边经过。
安格斯并不知道这个废弃码头现在登录的不止有学院里的学生,还有人类的鹰派和单独的第三方复仇者,他以为自己只是遇到了不认识的同学——到现在为止他也没能认全所有的同学,尤其是学院里又多了许多新面孔——小小声的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声“对不起”,就急急忙忙的想要继续赶路了。
丸太毫不犹豫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臂,脸上绽放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你不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什么没说吗?”他这样说着,另一只手已经摸着手边的集装箱,想要将这个金属物转换成一把炫酷的长剑,来教教这个不懂礼貌的小子怎么样好好做人。
“啊,那个……”安格斯没想到会遇到一个这么较真的同学,但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作为实在是不怎么礼貌,他憋足了气,转身弯腰大声对那个男孩子说道:“对,对不起!”
丸太本来只是想要找一个由头参与这场盛大的热闹,却没想到对方真的会一本正经的道歉,进行了一半的转化差点被噎的变成一个半成品。
丸太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掩饰没有人发现的尴尬,执起已经成型的长剑,兴冲冲地向对方邀战:“废话少说,打架见真章!吾辈乃鱼屋丸太,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安格斯这次反应过来,这个名叫鱼屋丸太的同学并不是什么较真的人,而是前来找茬的人。他现在完全没心思应对丸太的找茬,但又没法挣脱对方的阻拦,只好努力向对方说明情况,话语竟出人意料的顺畅:“丸太同学,现在迷子老师和黑组的同学都在那艘游轮上,他们可能遇到了危险,我们应该赶快上船去给他们帮忙才对。”
丸太的眼睛亮了,他找到让对方与他一战的由头:“那我就更不能放你过去了,入侵游轮的可是我的同伴,作为[划掉]可爱又迷人的[/划掉]反派角色,我可是不得不阻挡在你身前了呢。”
“什么?你是鹰派?!”安格斯的眼睛惊讶的睁大,他刚刚才看到对方的手里突兀的出现了一把看起来有可能是剑的金属制品,“不是说鹰派的都是人类吗?!”
被认错阵营让丸太有点不开心,他嘟着嘴辩解:“才不是啊,我们是复仇者,复仇者你都没听说过吗?”
这个名号安格斯自然是听说过,不过他并没有过多关注有关复仇者的消息。在他看来,作为元素使的一员,复仇者只不过是比较激进的白组成员,和他们是一样的存在。
复仇者现在这样做,完全不考虑还在船上的学院学生吗?
安格斯不由得冒出一股火气,他的嘴唇紧紧的抿起,毫不犹豫的将丸太的胳膊变成了青色,用力的掰掉钳制着他的手掌,不想再在这里耽误时间。
“喂!你别走啊!”丸太好不容易遇到一只落单的,怎么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人走掉,昏暗的月色并没有让他发觉自己的手臂转换了颜色,但已经举不起来的长剑却因为不受手掌的掌控“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呜哇!”丸太发觉自己失去了对手臂的控制权,惊呼一声,兴趣却完全被挑了起来,“同学,不要急着走嘛~”他这样喊着,已经控制着附近的金属集装箱进行变形,突兀的在安格斯的面前升起了一道十几米的金属高墙。
说是高墙,却有点名不符实,因为没有哪一家的建筑工人能够把墙建的这么富有创意——不一般平齐不说,墙面也坑坑洼洼,让人觉得惨不忍睹。
安格斯前进的道路被阻,却想不出办法跨越这道高墙,他有点痛恨自己没有在有限的时间内开拓出更多的有关【青】元素的攻击方法,以至于现在对着这种无机物毫无办法——他的元素之力,完全不能附着在这种死物上面。唯一值得他庆幸的是,鱼屋丸太只不过限制了他前进的方向,并没有做出攻击,安格斯毫不犹豫的换一个方向依旧要离开。
因为失去了对手臂的控制权,丸太本来想好的很多耍帅的动作都没有办法做了,但是这并不表示他没有其他的方法战斗,他脚步轻快的走近被与安格斯的步伐一同移动的墙面,踏着随着他的靠近而出现在墙面旁边的台阶,一步步走了上去。
站在高墙上的鱼屋丸太俯视着安格斯,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散去:“如果想要到你的同伴身边去,不打败我可是不行的哟~”他的外套披在肩上,在夜晚的风中猎猎作响,颇有一股令人着迷的反派的感觉。
安格斯心里的恼怒翻了又翻,可恨的是他并不是擅长攻击的类型,对现在的状况一点办法都没有。
“喂喂,如果你不还手的话,我就要先攻击了,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啊。”本来打算遵照反派作风的丸太看着底下无趣的对手也没有了继续诱导他攻击的念头了,撇撇嘴打算速战速决,寻找下一个目标。金属的墙面开始围拢,似乎是要给安格斯构造一个封闭的牢笼。
安格斯也察觉了对方的意图,忍不住有些着急起来,他一点都不想要坐以待毙!和洛老师对战的场景飘进他的脑海,安格斯眼睛一亮,深吸一口气,决定模仿洛老师的办法,将【青】元素附着在自己的拳头上,对着快要成型的金属墙壁猛挥一拳!
这一片的集装箱大多是金属铝合金,兴许是安格斯的运气比较好,正巧砸在了这道质量有待商榷规格完全不合格的墙面的薄弱处,竟然真让他把这墙面砸出了一个洞来。
但是丸太的注意力却没有完全从这里挪开,他忙不迭的控制金属元素弥补那里的缺口:“这才对嘛!如果勇者这么快就投降作为反派也太寂寞了!”
安格斯不管不顾的砸着墙面,带着一股不给这里凿个洞誓不罢休的气势,丸太竟也没有队这样修修补补的工作感到厌烦,一边修补着墙面一边不甘寂寞的继续无限发挥着重建艺术品的创意,被击打的部分也变得愈发厚实了。
只是这样的和谐时间并没能持续太久,因为鱼屋丸太一个不慎,从十几米高的墙面上一跃而下!
——这当然不是他自发自愿的行动,而是安格斯终于想起来自己虽然不能控制无机物,但是对人类动物这一类的活物还是拥有一定的控制权的。他借着殴打墙面的动作正吸引着丸太的注意力,便将【青】元素附着在他的双腿上,控制着丸太的腿自己迈了下来!
鱼屋丸太一时不查,眼看就要从十几米高的墙面上跌落地面,但他却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惊人的笑声,组合高墙的金属在他的身下编织成了一道细密的金属网,及时的揽住了下落的身影。
借着墙面突兀出现的缺口,安格斯毫不犹豫的蹿了出去,迅速的消失在林立的集装箱中间。
鱼屋丸太并没有着急着追上去,因为他的视野里一片模糊,还泛着隐隐的绿色,像是高度近视的人突然被人打落了眼镜。这正是安格斯突发奇想将【青】元素附着在他视网膜上出现的效果,虽然他的本意是夺取丸太的视力,但现在由不得他继续留下来检查自己的成果。
“真希望下次还能遇到你呀,不知名同学。”
*
跑走的安格斯其实也没怎么好过,就在他控制丸太迈出那一步的同时,他面前的金属墙面猛然刺出一道金属尖刺,如果不是他躲得快,现在被划开的就不止是他的腰侧,而是整个腹腔了。
他将披风撕成宽布条包扎自己的伤口,勒紧的布条让他稍微有些喘不过气,但应该对控制伤口流血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安格斯的目的地依旧是码头,但他现在已经不打算拖着自己继续往游轮上赶了,现在这副半残的身体就算到场也没有办法帮忙,说不定还会拖后腿。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之前怎么都遇不到的同学,竟然一口气就遇到了两个。
当然,最开始遇到人的时候,安格斯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凑上去认亲,而是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对面的人也是同样的反应,与安格斯不同的是,他的姿势像是还抱着一个人。安格斯不敢怠慢,仔细观察了那人之后却忍不住叫出了声:“天哪!日兔里!你怎么了!”
见对方一下子就认出了日兔里,木槿也不禁松了口气,虽然他并不惧怕和鹰派对战,但是现在日兔里已经失血晕倒,他还是希望最好还是不要遇到什么麻烦事情,否则兼顾对战和照看日兔里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
安格斯认出对方是同为白组的一个高个子女生,但是半天想不起人家的名字,只好继续就着日兔里的话题说下去:“日兔里怎么了?她哪里受伤了?”
木槿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也不清楚,日兔里明明只伤到了肩膀,现在却整个人都昏迷了。”
“怎么会这样……”安格斯也不仅担心了起来,他并不知道两人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战斗,也不想盲目猜测徒增自己的恐惧。
——如果梨绘还在就好了……
他不禁这样想到,作为【速】元素使,那个热心的女孩子一定能迅速的将日兔里送回潜水艇进行治疗。但现在想这些也是无济于事,安格斯抬头对木槿说道:“我们快回去吧,你只用赶路,我来防范。”
木槿点点头,用安格斯能够跟上的速度尽可能快的回归潜艇。
*
之后的一路上都再没有遇到危险,进入潜水艇之后两个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即使知道码头上还有敌人的存在,但是这种还有同伴可以依靠的感觉还是让人觉得非常舒心。
得知日兔里是因为贫血又失血所以晕倒,并没有其他问题的时候,安格斯总算是将悬着的心稍微放回来了一点。他望着潜水艇的顶部,似乎能够穿透厚厚的金属层看到海面上的状况。
——游轮上的大家,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最喜欢的颜色是青色:
我好像,莫名其妙的认识了一只兔子,还把他介绍给学妹了。……我觉得我遇到了外星人的改造。//@日兔里_好饿V[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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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规则。
1.选择一个你喜欢的欧美影集/电影/书籍/节目/音乐/动漫/电玩/中的角色或配对。
2.挑选十道你喜欢的文章类型,等级随意。
3.每一道题目英文以10个单字为限,中文以20个字为限。
(若完全以英文写作再翻译成中文,则中文部份无字数限定)
(若中英参杂(如人名和专有名词),一个英文单字算一字中文)
4.写完十题然后指定下一位。
5.大功告成,发文。
CP:爱刅茉莉X亚伯
【舌尖上的东京企划】
以下是题目。
1.Angst(焦虑)
亚伯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了10分钟。
2.Crackfic(片段)
曾经怒目已对的男孩儿现在在他的怀里好眠。
3.Death(死亡)
茉莉觉得这种事情不会在他死掉之前发生在亚伯身上。
4.First Time(第一次)
身边还有两个CCG的尸体。
5.Fluff(轻松)
亚伯被茉莉圈在床上晒太阳。
6.Humor(幽默)
茉莉的性别填错了。
7.Kinky(变态/怪癖)
爱刅茉莉,喜欢各种各样的play。
8.Poetry(诗歌/韵文)
别说你不爱我。
因为你逃不脱。
9.Smut(情/色)
每一天都要做的事情。
10.Tragedy(悲剧)
今天茉莉突发奇想要做饭。
点名……唔,老大来一发?
安格斯坐在天台上,手中抱着的猫咪在他漫不经心的抚摸下逐渐从头到尾都变成了青翠的颜色。他盯着猫咪的左前爪,重点让那爪子在自己的控制下去抓捕空中飘浮的纸片,但那并未聚焦的眼神表明了安格斯现在完全没有在训练上用心。
想要在这种精神不集中的状态下做到对注意力要求并不低的动作,现在的安格斯还远远没有达到这种境界。被摆弄的不舒服的猫咪僵硬的扭动着身子想要脱离诡异的状态,没用太久就获得了身体的自主权,顺溜溜的抓了安格斯一把一个纵身就从台阶上消失了。
被猫咪抓挠的手臂上留下一条长长浅浅的血痕,安格斯稍微回过神来,神情却更加沮丧了。
他现在连一只小小的猫咪都没有办法控制好,难道真的和洛老师说的一样,他现在的能力太弱了,在实战中起不到作用吗?
事情还要从早上的实战课说起——
“今天有想要来体验实战的同学吗?”站在对战场上的洛老师将自己的指骨捏的嘎巴嘎巴响,在台上将自己的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一脸正经的询问却让人深深感受到一种【小样你想上来挑衅吗】的气息。
不知为何,安格斯有些跃跃欲试。
在前几节实战课里,洛老师都轻松的将跃跃欲试的小鬼头们一个个出手操练了一番,很是挫灭了白组一些孩子心里蠢蠢欲动的战斗欲。
但安格斯自认为不能包括在此列,因为他是真正动手,杀过人见过血的。
更何况他心里爱慕着迷子老师的那部分,一直叫嚣着想要和这个男人较量一番。
所以安格斯挺直了自己的小身板儿,站在了洛羽闲老师的对面。
洛羽闲并没有因眼前的学生人小势微就放松警惕,相反,他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任何时候面对自己对手的时候都需要严阵以待。
安格斯的元素【青】本来只是他用来改换自己发色瞳色的一种小手段,在研究所时最初被设定为能够催生各种植物生长的手段,如果运用得当是一种为人类提供更多食物的手段。可惜的是经过长久的研究发现【青】只能够供给还活着的绿色植物以生命力来延续植物的生长时间,严格来说是一个相当鸡肋的变色技能。
但是在逃离研究所的时候,安格斯发现了【青】元素的新用法,就是当他将其他人身体的一部分变成青色的时候,能够暂时的控制这部分青色的肢体。
因此安格斯对上洛老师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洛羽闲的四肢变成了青绿的颜色加以控制。
安格斯的做法完全是将当初在研究所里遇见兵哥哥之后的套路重新照搬了一次,那是他第一次创新自己的能力,当时还一举制敌,获得了成功。这一年中,安格斯也有致力于磨砺自己的能力,但他从没想过和人对战,实验体从来选择的是动物,甚至造就了一段校园怪谈。
这种手臂的控制权突兀的被夺走的感觉只让洛羽闲惊讶了一下,嘴里赞了一句:“不错啊小子。”然后他的身上就浮现出了一层金色的铠甲,当青色被铠甲完全覆盖,洛羽闲就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他借由背后生出的羽翼直接滑翔到安格斯身边,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能够破解自己能力的安格斯有点慌乱,而且在他的对战计划里,完全没有当对方破解了这一招之后应该如何反应的招数。
当洛羽闲将自己已经爪化的手指指向安格斯脸颊的时候,他脸上的赞许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反倒是将,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你难道打算就这样坐以待毙吗?”洛羽闲这样问道,安格斯抬着脸看着洛老师,惴惴的张了张嘴没有答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告诉老师答案就是这样。
“安格斯,如果你的能力只有这种程度,和人类对上之后是完全没有胜算的。”洛羽闲想到自己和元素猎人的对战,忍不住告诫自己所有的学生:“你们已经知道了,人类一方拥有反元素力场,在那里我们的元素能力本来就会被削弱,如果指望一招必杀,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当你们在磨砺自己元素能力的时候,不要局限于自己现在拥有的能力上,多与你的元素神沟通,发掘自己能力的更多用途,才是这个学院要交给你们的东西。”
他并没有对明显已经陷入低落情绪的安格斯再说些什么,只是结束了课程让他自己下去好好的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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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实战课结束之后,安格斯就跑到了平时训练的天台上折腾在这里休憩的猫咪。
人类的邀请书已经全院皆知,作为白组的一员,安格斯本以为自己是一员必不可少的战力,但洛老师的一席话让他突然明白过来,他现在能做到的事情,还很少很少。
“但是,我还是要去。”安格斯站起身来,紧握着拳头,将誓言说给自己听,“即使我现在还很弱小,我也还可以在同伴战斗的时候助他们一臂之力!让我待在学院里等他们安全回来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到!”
“从今天起,我会找到【青】元素更多的使用方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