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日,春。
当希拉奎慌慌张张赶到切瑞诺布尔火车站的时候,时间已是早上七点零三分。其余参加旅行的旅客早就陆续就坐准备出发了。
他差不多是来的最晚的几位之一。
“座位是C5,车厢……1号?! ”
好不容易踩在最后两分钟前赶到火车站,希拉奎立马发现了一个很不巧的事情:为了赶时间他从B号楼下来,却发现这里是通往7——12号车厢的位置,他站在12号车厢面前觉得头晕目眩,咬了咬牙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狂奔。
正当他跑到距离1——6号车厢还有十几步的距离时。火车鸣笛开始响起,列车也开始缓缓发动,希拉奎此刻的脑海中完全是一片空白的,他深吸一口气,装作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迈开腿直接爬上了7号车厢的前门,他勉强赶上了火车,然后安慰自己:虽然进错了车厢,但好歹也赶上了火车,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把手伸进自己兜帽上衣的口袋里,又变回了平日一副安静淡漠,好似非常高冷的样子。他缓缓往火车逆行的方向走,想要在这个人满为患的火车里找个没人的位置坐下。只不过他看着自己两手空空,总觉得自己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中午十二点五十分。
希拉奎蹲在车厢寄存处,偷了一位旅客放在寄存处的半切榴莲,他忍着自己对榴莲味道的嫌弃和鄙夷,强行咽下。然后看着自己仅剩的双肩包,突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差点掉眼泪。
隔壁送餐的服务员摇着铃,卖着10元一瓶的纯净水。希拉奎啃完了榴莲后有点犯恶心,趁着餐饮人员去补货的时候,又从人家餐车里偷了一瓶水,然后藏在自己的袖口里,做贼心虚地绞着手指。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的行李究竟在哪儿丢了,实际上他的行李还在B号楼的楼梯口。其余在B号楼去站台的旅客非常自觉并且绅士地绕开这个行李,仿佛这个行李是个高贵的名媛,你要觐见她还需要行一个吻手礼。而端庄靓丽的行李箱十分娴雅地站在原地,宛如一个望着远方的美丽少女,期盼她的薄情恋人尽快良心发现,接它上路。
行李里面有他的钱包、钥匙、一瓶廉价咖啡豆、艳星玛琪·瑞娜多尔新出的果体写真杂志、唯一的日常服、十二件睡衣还有六十多条内裤……
现在他的双肩包里只剩下他的各种证件和一个老式手拿风扇……
其实丢了那六十多条内裤、十二件睡衣、唯一的一件日常服,他并不是很心痛:毕竟他是个睡衣内裤收集狂,他工资的一般都用来买各式各样的睡衣和内裤,其中几件甚至可以说是情趣内衣爆款。他的衣橱里大概有几百套内衣内裤,而且都是一些很漂亮的款式,甚至不乏一些不知从哪儿搞来的定制款。这琳琅满目的东西堆在一起,仿佛是上流女孩们收藏多年的漂亮高跟鞋,精心搜刮的各色口红、美艳绚丽的晚礼服。搞的他养母上楼替他收拾房间的时候,翻出了这几百套内衣,又看了看他少得可怜的常服。总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出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皮肉生意。
能让希拉奎难过到一边吃榴莲一边哭泣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弄丢了那本玛琪·瑞纳多尔的杂志。希拉奎活了23年,生了一张大众情人款的脸,有一副鹤立鸡群的完美身高,凭着这条件按理应该有很多女孩倒贴,毕竟他每次来到一个新的环境去学习、工作时,总有初次见面的女孩和他说:“你的鸭卵青色眼睛真漂亮!是我见过最美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个处男。不仅是个处男,甚至保留着他的现实生活中的初恋。他从没有过女朋友……当然,也没有男朋友。他唯一的爱人叫做五姑娘,唯一的心上人就是玛琪·瑞娜多尔,一个热烈如玫瑰似的女人。当然了,东大陆盛名的艳星虽然多,但希拉奎这个正直的单身汉坚决拥立玛琪一个人,其它的什么:拉法兰娜泰勒、多瑞丽梅默、卡兰斯特金、邦妮里克彭娜、茜拉德瑞安、法布利纳琼……等等,他一个都没有订阅!
希拉奎本来是不想参加这次的春季旅行的,因为他是个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故乡的人。小时候他的养父母有了假期,想要全家旅行放松一下,总会问他:“宝贝儿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一场棒极了的旅行。”
希拉奎头也不抬,专注背诵自己的牛皮纸本子的历史概念:“不,我要写作业。”
但后来希拉奎的一些经历让他变得越来越孤僻寡言,甚至变成了忧郁症和社交恐惧症,而且自理能力十分之差。再看了无数次心理医生无果后,他的养母狠下心来,给他报了这次的旅行团,今天早上他本想赖床,结果被连轰带撵地赶出家门。他父母的态度坚决:要么滚蛋流浪,要么滚蛋旅行!
虽说老大不情愿,但希拉奎还是很用心、也很用钱地买了一个玛琪·瑞娜多尔代言的行李箱,那个行李箱是闪着漂亮珠光的纯红色,上面甚至还贴着一个玛琪同款的跳舞女郎,女郎身上的衣服还是上等丝绸——轻轻掀开那层丝绸裙子就能看到红唇美人春光乍泄的三点。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东西,只因为他的行李箱里放了那本被他奉为女神和心灵安慰的杂志。昨天睡觉前整理行李,他深吸一口气,捧着那本写真杂志放进行李箱。他养母在一旁偷窥的时候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儿子产生了幻觉,那动作简直像是一个哈巴狗正在给某个美丽姑娘献玫瑰。
弄丢了自己的心爱女神的写真,希拉奎内心泣不成声。但他表面还是木木讷讷,神游在外,然后一脸无奈地喝了一口纯净水——虽然那瓶水连盖儿都没开。
“请让一下……”正当他把没开盖儿的纯净水喝出了狂灌伏特加的气势时,一位穿着蓝色礼服的长发女性正优雅地褪下手上的白手套,朝着他微笑,“您压到我的伞了。”
希拉奎懵懵懂懂地站起身来,给这位夫人让路。顺便犯傻: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浑身上下充满了上流社会气质的女性。
如上所说,希拉奎除了这次旅行之外,以前从没有离开故乡。而他的故乡是一个叫做贝克斯特的工业城市,空气和环境不是很好,几乎没有上流社会的人会选择在这里定居。虽然这个城市的收入算是可观,但大部分人都心性浮躁。用一句比较地域攻击的话来讲就是:挺没有品味,生活节奏过快、城市商业化。穿着最常见普及的蒸朋服饰,吃着高热量的快餐。
但眼前这位女士一看就是来自一个非常富裕的家庭,过着闲适慢节奏享受生活的名媛,浑身上下透着浪漫婉约的气息。她穿着一件价格不菲的宝蓝色丝绸礼服,笑容得体而冷静,这是一个把自己作白纸的女性,她在纸上写满了优雅和高华,画了一幅国宝级的秀丽油画。
就算玛琪·瑞纳多尔那样风流万千的艳星,拿出她美化价格最昂贵的照片来和这位夫人比,也显得十分臃肿粗俗。就像瑞切诺布尔和贝克斯特拿来比一样,前者是一位国际大都市的白领丽人,后者就是个满脸油烟味的肥婆。
女士礼貌地避开希拉奎,伸出手去拿她那把可爱的小洋伞。
希拉奎站在一旁,刚想习惯性把手抄到口袋里,又觉得这样不礼貌。他是出了名的社交恐惧症,很少与人交流。他倒是不害怕人多的地方,而是害怕一对一的场面,这让他不知所措,仿佛被水淹没。
加上他还有点自惭形愧:他从小到大被人夸长得好看,这和他被人骂傻♂哔——的频率差不多一样高。甚至他曾经还被一个星探捡回家,让他去做杂志模特。但很快这位星探就放弃了这个想法。送希拉奎回家的时候,星探顺便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表情:“希拉奎,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美貌和智商并驾的人,可以的……你很可以。”
所以说他这个人哪儿都不行,长相其实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但是他居然挺害怕面对这个美丽端庄的夫人,总觉得自己仿佛十分粗鄙,就像个看多了爱情电影的弱智女孩,往自己脸上抹了个仿若猴臀颜色的胭脂,噘着嘴非要去吻隔壁座位上那位西服绅士的嘴唇。
“嗯?”女士拿伞准备回到座位时,看到希拉奎又缓缓坐回存货处的一个小角落里,啃着一个没吃完的榴莲,问了句:“你不回座位上?”
希拉奎赶紧扔了榴莲站起来,然后低着头,脸涨得绯红,磕磕绊绊说了句:“我进错车厢了……”
在另一处,希拉奎恐怕死也想不到:原本的一号车厢C5座,正被一个五岁的熊孩子霸占,熊孩子还在他的座位上撒了一泡尿。
那位女士听了他的话,皱了皱眉:“所以你在这里蹲了都快五个钟头了?你不能在这儿继续蹲着了,接下来有六个小时的车程呢。要不要找导游问一下安排一个别的座位?”
希拉奎挠了挠脖子,他一害羞就觉得浑身上下特别痒。不过他还是尽量忍着,然后低头说: “我问过乘务人员了,换座位要交钱……可我行李和钱包都落在切瑞布诺尔火车站了。”
女士摇摇头,又看了看这孩子:看上去挺高挺文静,也不像是个坏小子,长相不错有些古典气质,蓄着一头及腰长发,从后面编成了一条辫子。
“要不要来和我一起坐?”女士朝着他微笑,“我叫伊莎贝拉·伯特伦。正在和我的丈夫、儿子还有朋友一起参加这次的春游,不介意的话来和我来吧,看样子你也是一个人在旅行呢。”
希拉奎的大脑继续空白,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才回复:“可……可以?”
伊莎贝拉点了点头:“去和导游说一声是没有问题的。你跟我一起去找导游,负责这号车厢的导游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呢。”
Key
“我想,全Aromea来自资产阶级的子女都聚集在这里了。”奥蒂莉亚这么想着,提着她的箱子寻找座位。
纵使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就已经眼尖地瞅到了好几个装扮精致而奢华的少年少女,其中几个就连她都知晓姓名,然而踏上火车后,还是为这种阵容吃惊了片刻。虽然心里已经有过预感,火车上的旅客非富即贵,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愿意把钱花在这一项目上。奥蒂莉亚不认为自己属于这一阶层,即便当年没有离开家门,罗斯布莱德这个听起来高雅的姓氏也绝不是什么贵族的荣耀,顶多是家喻户晓的百货商店的头衔。当然,她也不敢将自己划进那些年轻学者和技师当中去,虽说都是平民老百姓,她却明白自己并未像他们一样拥有令人肃然起敬的学识和技术,她所擅长的仅仅只有敛财罢了。
当然,她的心思半点都没有流露在表面上,而车上的人们也没有依照她的想法而判断她这个人。若是让年轻一些的、还未在社交圈里游刃有余的贵族来看,奥蒂莉亚小姐妆容细致,鲜红的长裙明艳却不张扬,不谙世事的脆弱皮肤,端庄且优柔寡断的举止,以及显然不适合旅途、但偏要穿出来的礼服,似乎每一点都在往她的身上挂贵族标签。然而这只不过是她的一个小小计策罢了,毕竟贵族总会更乐于和他们相仿的同类进行交易。她才刚穿过两列车厢,就已经寻觅到了几个潜在的交易对象,她不禁开始盘算这趟旅程下来能赚到多少钱。心里对父亲擅做主张的埋怨也消退了许多。
最终她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因为订票的时间太晚,几乎都紧贴着餐车了。坐在旁边的旅客并不在。她放下随身携带的旅行箱后,决定先去服务车厢了解一下更多的讯息。毕竟这场旅行莱德猝不及防,并且准备得极为仓促,她所了解的仅仅是手册上的内容而已,对于平常的旅行当然是足够的了,但如果有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藏有赚钱的机遇的话,她是不允许自己错过的。
“唔......就把行李箱留在这里吧。反正......”她犹豫了一下,就把行李箱放在座位底下。在她走过餐车的时候,列车小小地颠簸了一下。
艾杰罗在前往餐车的途中发现了一个旅行箱。他本来想要抵制住大手大脚花钱的欲望,然而从餐车飘来的香气太过诱人,而长老留给自己的钱包的厚度更是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于是艾杰罗便循着香味飘荡到了餐车,结果在餐车的门口和这个行李箱不期而遇。
他好奇地捡起过道里这个明显产自Aromea的行李箱。有可能是刚才的颠簸让行礼跑出来了。他想。而且这个箱子真是意外地轻。虽然道德和长老的教诲让他知道有一个‘交给工作人员’的选项,但是他还是遵从自己的本性,乐此不疲地玩起这个行李箱起来。
在大陆桥架设的这么多年之后,除去核心技术和特异的文化以外,很少有东西两个大陆不交流的内容了,这幅模样的行李箱更算不上是特别,若是艾杰罗在部落的集市里逛一逛,就能发现几十个相仿的行李箱,而且察言观色的长老们会很快给他买下几个以满足好奇心。但在火车上捡到的行李箱和集市里的行李箱是不一样的,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这样的。
他戳了戳行李箱上的齿轮装饰,轻而易举地打开了上面的扣锁——这也未免太不安全了,他的注意完全不在行李箱里的内容上,而是行李箱本身,光是这个扣锁就足以让他玩上好一会儿。直到他感到些许腻味的时候,失主还没有赶来。这时,他才想起寻找失主的事情来。
“说不定,在行李箱里有什么线索呢......”完全把这件事当做探宝游戏的艾杰罗嘟囔道。“比如说名片啊,身份证,车票什么的——”
他这一次完全打开了箱子,才发觉到箱子之所以这么轻的缘故:里面只有一串钥匙和一个干瘪的钱包。
“真不容易,不是很富有也出来旅游了吗......”他的心里升起一点怜悯,但很快就消散了。如果是普通的贼可能看不出端倪,但在艾杰罗眼中可谓是破绽百出。这串钥匙所用的金属,是拾荒者也不屑一顾的废金属,部落里最优秀的铁匠也束手无才的材料,现在却偏偏铸成了钥匙。而且这个钱包所用的皮料,是便宜货都算不上的废品,如果丢进垃圾桶都只会被嫌碍事,而且里面一分钱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名片或是车票。
“难道在我之前这个行李箱就已经遭贼了吗......”艾杰罗为不幸缠身的失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合上行李箱,准备前往服务车厢拜托那里的工作人员。却在这时,他听到前面传来女性的声音:
“对不起,打搅一下——”金发的女性看着他手中的行李箱,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疑惑的表情。艾杰罗在这时才发觉到自己现在的情况有多可疑:一个好不容易得手的小偷,因为行李箱中没有半点值得拿走的财物,只好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准备卷走唯一值点小钱的行李箱。他正想要为自己的清白辩驳,对面的女性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请问,您为什么拿着我的行李箱呢?”
他在那一瞬间以为这位失主已经知晓了他的善举,而这美丽的笑容正是给予他的安抚和犒劳,让他自慌乱中安心了起来。殊不知,这笑容与其说是善意的致谢,倒不如说是一位地主对山中的矿藏和藏宝窟露出的潜藏阴谋的笑。倘若艾杰罗在此时逃开,从此和奥蒂莉亚此人拉开三十米的距离,是不是就能脱离被压榨的命运了呢?然而他此时沉浸在‘自己做了件好事,帮助了一位美丽的小姐,哎呀我怎么好意思呢,送我一面锦旗就可以了’的满足中,好像奥蒂莉亚以前的一些交易者一样,完完全全地落入了她外貌构成的陷阱当中。
-fin
关于相机,我想的是内嵌高纯度魔石为能源,当然,很贵。如果要修理大概要去专门的店铺,还要过几天才能取,没能源了也要送到店铺,大概是终身保修。
但是拍照效果如何没有详细思考。如果是黑白感觉太坑人了,但如果是彩色又感觉技术没达到……
不知道这样的设定符不符合背景(忐忑
另外关于城镇的一些背景设定是结合介绍自己脑的,但愿不会有太大偏差。
+ + +
有些颠簸的座椅,呜呜鸣叫的汽笛,长腿般主动后退的风景。
这就是蒸汽火车。
伊莉丝凝视窗外风景,眼眸璀璨。
格雷坐在一旁浏览行程,看到妻子的模样不禁好笑地伸出了手。抚过妻子柔软的发,视线在头顶那两个装饰性狼耳停顿片刻,还是没按捺住,摸了上去。
“你在做什么?”伊莉丝面无表情回首看向丈夫。
格雷收回手,若无其事道:“吸引你的注意力。不觉得比起风景,还是我更好看吗?”
伊莉丝认真凝视格雷脸,在对方流露出自豪的神色时,摇摇头:“不觉得。”果断侧脸继续看风景。
被忽视的格雷僵硬片刻,颓丧地垂下头,不自觉瘪嘴。始终留意丈夫的伊莉丝看到这一幕,不自觉扬起唇角,仍是侧头看向窗外,身体却向旁边一歪,靠在格雷身上。格雷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妻子,仍如少女般的女性没有任何反应,稍微挪动寻了个最舒适的姿势倚靠。
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格雷略微调整坐姿,让妻子靠得更舒服些。
难得的火车之旅,就这样度过也不错吧。
不过很快,格雷就没有这样的余裕了。
沐浴在妻子异常严厉的视线中,格雷很不争气的缩了缩脖子。
“午餐竟然没有预定呢,这是怎么回事,还请格雷好好解释一下。”伊莉丝咬字清晰发音标准,一贯的面无表情更显可怖。格雷仿佛看出道道黑气从她背后缓缓散发。
咬咬牙,格雷像个骄傲的男子汉那样,毫不犹豫的向妻子低了头:“非常抱歉!是我忘记了!请惩罚我吧!!!”只要不分房睡,怎样的惩罚他都会接受。
伊莉丝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叹气:“算了,格雷粗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会把预定的事交给你也是我的失误。”
“是我的错。抱歉,不会有下次了。”哪怕被妻子揪住双颊向外拉伸,格雷也没有丝毫怨言。对他而言,没什么比妻子将错揽到她身上更让他揪心的了,他的错从不需要伊莉丝承担。想起方才看到的手册,格雷道:“第五节是餐厅,我们过去吃吧?”
这样也能让伊莉丝远离窗子。虽然得到了伊莉丝的安慰,格雷仍对比起他,风景更吸引妻子的事耿耿于怀。
伊莉丝点点头。
高消费什么的,又不是赚不回来,旅行愉快才是最重要的。
伊莉丝明白,如果她不去,接下来一阵子,格雷都难以释怀。那么,不如一起用餐,虽然错过尝试列车标准餐的机会,试试列车餐厅的味道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打定主意,伊莉丝起身,格雷连忙扶住她,确认列车的颠簸不会对她造成影响,携手前往餐厅。
近十二个半小时的车程,全部用来看风景显然是不可能的。
午后时分,伊莉丝便有些困乏,看向窗外风景的头一点一点,几乎要撞上窗沿。
格雷无奈,一把搂过妻子,让她靠在怀抱中。“格雷……?”伊莉丝抬眼,眼眸朦胧,已有几分睡意。“睡吧。”格雷没有多言,低头与妻子对视,“到了我叫你。”伊莉丝唔了一声,调整姿势靠在格雷怀中,模糊地说了声“晚安”便在格雷轻拍脊背的安抚下陷入睡梦。
“晚安。”格雷低声道,轻轻在妻子额头印下一吻。
伊莉丝很少出门,更别提这样的长途旅行,对她来说一定很辛苦吧。这样想格雷心中又多了份疼惜,只待列车到站,一定要让伊莉丝好好睡一觉。
他相信CR旅社安排的酒店定不会差。
伊莉丝醒来时,天色已是一片昏黄。
似梦似醒的眨眼,头脑逐渐清醒,鼻端隐约还留着些许气味。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或许是这个缘故,她比平日任何一次午睡都睡得更沉。
“醒了吗?”耳畔是格雷竭力压低的声音,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颈间。
“醒了。”伊莉丝闭上眼,再睁开一片清明,“到站了?”
“嗯。”格雷点点头,在妻子离开他时稍微有些失落,很快振作起来,“我们走吧。”
“嗯。”
傍晚的风微凉,伊莉丝不禁打了个寒颤。格雷立刻脱掉外套披在妻子身上。伊莉丝回首,恰看到格雷胸膛领口遮不住的红痕。那是他的图腾。
在脑中勾勒图腾纹样,伊莉丝紧了紧领口,对上丈夫担忧的视线,牵起他的手,缓缓扣住,十指紧扣。
格雷似是一怔,随即露出安心的笑容。
没有分毫言语,跟随旅游团前往下榻的酒店。
石铺的外墙看似古拙,伫立在这镇中,二层楼却别有一番韵味。
伊莉丝打定主意,稍后打发丈夫出来拍照。虽然光照有些暗淡,夜色下的建筑却有日光照射下的建筑所没有的一面。
作为设计者,这些建筑、风景,无一不为伊莉丝提供灵感。
“你先进去,我拍几张。”仿佛心意相通般,格雷轻推妻子背,让她跟上队伍,随后拿出相机调试。
伊莉丝心情愉悦。最近要对格雷好点。
天鹅假日酒店不愧是顶级酒店,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格雷端坐梳妆台前,乖乖任妻子抚过他的发。被伊莉丝刻意保养的发,哪怕拥有者格雷并不上心,发质也是上佳,一丝分叉都难以寻觅。
伊莉丝看过昨晚的照片,能看出丈夫的用心,今日梳头下手便轻了几分,没让格雷痛呼出声。对于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这真是一件大好事。
伊莉丝面对装满发圈的小盒子犹豫不决,想了想,拿起一枚白色绒布,装饰有洁白羽毛的发圈。既然住在天鹅假日酒店,总要有个表示。
通过梳妆镜偷偷打量妻子的格雷不禁苦了脸,这样女气的发圈……算了,只要伊莉丝高兴,绑什么都行。
“绑好了。”凝视发辫,伊莉丝满意地点头,轻声道。格雷暗自松口气,转身对上妻子疑惑的眼,心情骤然轻松。“耳朵,歪了。”格雷道。伊莉丝立刻弯腰,对着镜子查看发上的狼耳饰品,没有任何歪斜。
再抬头,格雷已不在凳上。
伊莉丝缓缓直起身,似笑非笑凝视不远处斜倚房门的男人。收到妻子视线,格雷嘴角牵出一个弧度,能捉弄妻子的机会可不多。
伊莉丝快步上前,一脚踩上格雷整洁的鞋面。用力多少,彼此都心知肚明。
收回脚整整裙摆,伊莉丝傲然道:“开门。”
格雷恭敬执行,跟随妻子离开房间。
今日是自由行,格雷提前向导游问好诸多事宜,用过早餐便和伊莉丝一同散步,前往马场。
作为法尔克家的男人,格雷擅长一切运动,虽然不常骑马,却也懂马术。而伊莉丝显然没有骑马的打算,证据就是她仍身着长裙。
不过对于骄傲的男人来说,妻子只要在他的庇护下享受这场旅行就够了。
选定一匹高大骏马,格雷轻抚油光水滑的毛皮,夸赞马场主的用心,翻身上马,未等伊莉丝开口伸臂一揽,将妻子横抱在怀中。
承载两人仍不显吃力,当真是一匹好马。格雷作势驱动马匹,却被伊莉丝叫了停:“等等。”侧身低头,伊莉丝小心调整格雷腕部羽翼饰品的位置,确保边角不会伤到马匹,伸手抚摸马首,回身坐好:“好了。”一手牢牢抓住格雷前胸衣服。
格雷险些笑出声,温柔亲吻妻子耳尖,顺势按住妻子抓他衣服的手,挪到肩膀。对上伊莉丝目光仍是坦荡:“这样比较安全。”余音未落,猛地夹腿,骏马飞奔。
骤然奔跑,伊莉丝牢牢攀住格雷肩膀,腰间有力的手臂让她安心不少。不再惊惧,耳畔呼啸的风声和鼻端嗅到的青草气息一下令伊莉丝迷上这种感觉。这是一种亲近自然的感觉,而这狂奔的喜悦仿佛潜藏在血脉之中,令她着迷。驰骋于草原的狼群,纵然安静知礼,骨子里的狂野仍无法抹去。
格雷技术很好,广阔的草场隐约可见不远处的花田雪山,繁花盛开,花团锦簇,连绵的群峰覆盖积雪,洁白纯粹,引发人对自然的敬畏之心。
若不是这次旅游,她还不会知晓,西大陆竟有如此美景。果然,只有出来走走,才能见识更多,眼界和心胸才会更加宽阔。
被格雷揽下马背时,伊莉丝双颊泛红,眼眸璀璀生辉。
“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们经常去骑马。”格雷记得离家不远处有个马场,如果是年幼的温顺马儿,教导伊莉丝马术应该也不是问题。
伊莉丝点头,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格雷笑着点点妻子鼻尖:“现在,我们去射箭吧。”记得格莱丽斯说过,伊莉丝会射箭。
“啪!”坠有翎羽的箭矢正中靶心。伊莉丝面无表情鼓掌,被鼓励的格雷丝毫没有受鼓舞的感觉。不过想想也是,伊莉丝几乎见过他任何模样,当年学校运动会,格莱丽斯不擅射箭被人挑衅,隔天他便冲入学校,踢了射箭社团的馆。
现在想来,伊莉丝似乎同格莱丽斯一起,围观了他的整场“表演”。
“和大学见到的相比,格雷的箭术好像更精湛了。”伊莉丝上前道。果然,格雷暗道,挑眉:“能看出来?”“嗯。”伊莉丝坦率点头,“拉弓的动作更饱满更漂亮了。”
被妻子诚心夸奖,格雷禁不住弯了唇角。
退开几步,想要换把轻点的弓给伊莉丝,对方却毫不犹豫接过他手中的弓,在起射线上立稳,凝神展臂,弧线饱满,一声破空音,脱弦之箭稳稳飞射,正中靶心。
格雷目瞪口呆。
惊讶过后,骄傲与喜悦油然而生。骄傲于妻子傲人的弓术,喜悦于妻子挽弓时凛然的姿态。
简直太帅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格雷简直想把妻子抱入怀中,畅快的发泄心中堆积的心绪。被妻子帅到什么的,格雷丝毫不认为丢脸。
能得到这样的妻子,必须是格雷太优秀!
放下弓箭,伊莉丝甩甩手腕。离校后太久没接触,还是有些不适应。肌肉的张弛有些不对,不过也算差强人意。
还未待她思索回去后是不是要多加锻炼,格雷已一步冲上来,抱妻子入怀,头埋在伊莉丝颈窝。“痒。”伊莉丝推了推,没有任何用处,腰背处力道反而重了几分。
看来隐瞒他也不是什么好事。伊莉丝叹气:“大学时和格莱丽斯一起学的,毕业后就没怎么接触。”
时隔多年,姿势还能这样漂亮利落,足见当初学习的用心。
格雷抱得更紧了。
真麻烦。伊莉丝没再推拒,静静任他抱着:“就一会儿哦,还想去花田散步的。”
难得能在花田散步,这样的机会伊莉丝可不愿错过。
格雷仍埋在她颈窝,嗯了一声,愈发像只树袋熊,牢牢抱住存身的枝干。
午后时分,罗汀镇温度适宜,在一家餐馆品过当地菜肴,格雷和伊莉丝携手闲逛在城镇街巷。
或许是畜牧业发达的缘故,当地牛羊主题的手工艺品店铺格外的多。不拘泥于图腾,更有木雕摆件挂件,甚至项链手环,种类不一而足。
伊莉丝兴致勃勃观赏店中墙壁悬挂的一对羊角,取的是螺旋状长角,装饰有贝壳般的纹样,看似朴素却是典雅自然。
不过这对角不似装饰在身上的图腾标志,更似家中摆件。联想起法尔克家客厅绘制的猎鹰,格雷曾说过法尔克家族无论迁至何地,宅院大多都会如此,伊莉丝有了新的想法。信仰般的图腾不仅仅标示于身,在家中作为装饰,时刻警醒,也不是不错的主意。
虽然她只擅低纯度魔石制品制作,但手工艺间总有相通之处,不置于店中售卖,偶尔做些放在家中赏玩也很好。
唔,或许回去就可以尝试做个木雕小鸟,和杜兰做个伴。
脑中转过无数念头,伊莉丝继续观摩,格雷紧跟在后,凝视妻子的眼温柔无限。
明天旅游团有安排,趁今日空闲,带伊莉丝游遍小镇也算不枉此行。
月湾湖水面澄澈,从船中探出头,一眼便能望到湖底。
划至湖中,格雷索性放下船桨,任由小船漂浮湖面之上。湖水澄澈倒映蓝天白云,天地恍如一色。雪山花田,不远处还有旅游团的同伴野餐,所有的疲惫不悦在这大自然的美景下全部一扫而空,心胸间只余开阔舒畅。
泊于湖中,伊莉丝萌发灵感,取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勾画起来。至于格雷,光是看伊莉丝的一举一动,他就能看上一整天。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若不是导游小姐召集,这艘小船大概要在湖面上停泊整整一天。
入夜,在酒店用过晚餐,换上厚衣服,伊莉丝陪同格雷前往跃马溪酒吧。目的自然不是纸醉金迷,游玩时听说酒吧驻唱歌手嗓音不错,唱的曲子也颇有当地风情,晚上没太多打算,格雷便决心带妻子一同欣赏音乐,说不定又能获得启发。
只是碍于第二天早上就要出发,玩也不能玩太晚。
只一杯鸡尾酒的时间,两人便回了酒店。
临睡前,伊莉丝在日记中写下罗汀镇见闻,待回去说给格莱丽斯。
「罗汀镇位于西勒山脉脚下普林莫罗斯平原上,气候适宜,风景优美。3月25夜至28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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