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小鳳凰。」
「……」
凰世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桌子對面的人,這時他才明白過來,爲什麽剛才同事來告訴他有人指名點他的時候會是一臉怪異的表情,甚至是可以稱為扭曲的神情。現在的他很想拔腿就走,但同時他也深知這個奉行「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不坐」的傢伙會立刻把他拽回原處,不論是用什麽方式,哪怕這傢伙正像軟骨病患者一般趴在桌子上。
沒有多餘的時間給凰世思考為何懶到極點的人會有如此出色的運動神經,對面的人對凰世的沉默習以為常,並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原來小鳳凰在這裡打工哦,這裡的栗子蛋糕很好吃誒。」
在秋尊無意中瞥見店中一抹說得上熟悉的身影之後,下意識地看了眼寫著店名的招牌,然後立刻就想起這家店裡的栗子蛋糕很好吃的事,記憶復蘇的秋尊抱著再吃一次的想法踏進了這家執事咖啡廳。
凰世聽著前言不搭後語的句子,偏偏他根本無法抗拒聽起來就懶到骨子里的聲音。而正巧走過這桌的同事聽到『小鳳凰』的稱呼時克制不住的低笑,讓凰世更為光火。
「那你慢吃,恕不奉陪。」
「誒等等呀,小鳳凰——」
秋尊稍微提高了音量,以至於這附近的人都聽到了足以讓凰世抓狂的叫法。迎著滿是威脅的金瞳,秋尊卻只是無所謂地笑著,撐起了身子靠在身後的玻璃上,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青灰色的物體。
「你到底來幹嘛。」凰世的語氣愈發的不耐煩,對於在眼前的晃蕩的卡盒無動於衷。
他知道這並不是挑釁。
「因為小鳳凰的凶惡足以嚇哭野獸們呀。」
雖然說得有些誇張,梓對於這個形容還是很認同的。一個經常動不動就甩手走人的同僚,梓感到很頭疼,特別是當他看到凰世似乎與店中『唯一』的男性客人起了爭執的時候。出於道義,他並不想看到那個懶洋洋完全沒有殺傷力的男人被凰世一頓揍,但是當他走過去想要試著調停的時候事態已經變得令他無法應對了。
「……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凶獸退治器……?」
話音未落,一聲巨大的硬物與玻璃碰撞的聲音掩蓋了一切的談笑。
時間定格在兩個男人激烈擁吻的畫面,有些客人的眼中甚至出現了可疑的粉紅泡泡,而趕來救場的梓一臉呆滯地僵在原地。
而現實是,凰世進入了另一個不存在的世界。
他的手正掐著秋尊的脖子,而另一只手則按在青灰的狼騎卡盒上。
咆哮聲瞬間霸佔了凰世所有的聽覺,吠聲造成的噪音震耳欲聾。
能夠長時間在這種嘈雜的環境中與人正常交流,不得不說秋尊异於常人的聽覺敏銳得驚人,但這份天生的天賦卻也讓秋尊吃足了苦頭。
借著站姿與坐姿導致的身高差,凰世眯起雙眼瞪向正不停撞擊著玻璃卻每一次都被它們的主人阻止的『野獸們』。
群狼接觸到那充斥著警告與暴戾的眼神,不由地抖了抖身子,縮回了主人腳邊的玻璃中,仍舊是用著微弱的叫聲提醒著獵食時間的到來。
它們至今都記得代表著野性的金色,記得那一次被食慾沖昏了頭腦,饑不擇食地衝向了明顯帶著危險氣息的人。
剛從戰鬥中脫身,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秋尊并沒有來得及阻止他的契約獸們,結果被揍得奄奄一息的群狼被凰世丟到了秋尊的面前。尚未解除變身的秋尊下意識地揮刀砍向傷了契約獸的凰世,戰鬥來得快去得也快,見群狼吃完剛才那只怪人,秋尊沒了戰鬥的心情,便靠著出其不意的雙刀斜劈脫離了戰場。
爲什麽會演變成現在的境地,凰世只能把理由歸於無法求證的孽緣,但這種交情也只限於戰場上罷了。
至於那個可笑的綽號,可能因為習慣了某個不良馬夫的叫法,在糾正幾次無果甚至往更加難以接受的稱號的情況下,凰世也默認了。當然,最後受罪的只可能是秋尊的肚子或者臉。
見群狼們不再製造噪音,凰世便放開了秋尊,結束了令人乍舌的曖昧動作。
「那個……平家……」終於回神的梓有些艱難的開口,但他的發言卻註定無法完成。
「這就是你一直迷戀的地方?」一個英俊的男人攬著他的女友站在門口,那個女孩似乎是這裡常客,而男人眼中不加掩飾的倨傲破壞了他姣好的賣相,「這些個靠臉吃飯的小白臉到底有什麽好,沒有一點深度。」
這樣的挑釁雖然並不常有,但也發生過那麼幾次,每次都能零損失地擺平。然而今天可能會成為一個例外。
「滾。」
由於秋尊懶惰的天性,當然挑了離門最近的位置坐下,以至於那個來踢館的男人實際上就站在凰世右手邊半米不到的地方。
「惱羞成怒了嗎,嘖嘖,這還真是難看啊……」男人似乎沒感受到壓抑的氣氛,自顧自地說著單口相聲,直到他的眼前出現一對冰冷的獸瞳。
被嘯聲攻擊的凰世到現在都覺得有些頭暈腦脹,眼前這個男人人為製造的噪聲在他聽來尤為可惡,於是他想也不想,即使想也不會管造成什麽後果,抬起拳頭就要揍向男人的臉。
「我說小鳳凰吶,你今天有對象嗎。」
又是一句能夠讓人的思想進入歧途的話。
「沒。自己去找,別拖我下水。」
被秋尊這麼一攪和,凰世倒也失掉了一拳砸死眼前人的想法。
而正在這個當口一曲悠揚的小提琴曲吸引住在場所有人的心。
憂傷冥想的行板,進而音調像飄落的楓葉在天空中浮動,沙龍式的味道。
引子與幻想迴旋曲。
辨認出這是屬於他最愛的小提琴曲作家聖桑的作品之一,秋尊揚起一抹會心的笑容。
可惜只拉了引子部份,帶著些許的失望秋尊在人群中找著拉琴之人。
——是他?
不得不說命運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正拿著小提琴向那個男人示意的人,竟是某晚給了秋尊一個栗子蛋糕的人。仔細算來,見到這如出一轍的臉,這其實已經是第三次了。
理所當然地,秋尊也回憶起那晚被某Dopant戲弄,為此他不得不在群狼催命式的叫聲中重新為它們尋覓新的食物的經歷。心情有一瞬的低落,但那一晚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並不在於此,而僅僅是一個施捨般的栗子蛋糕而已。
當下秋尊不再去管凰世和那個男人會如何,趴到對面沙發上,對著只隔了一個桌位的人說道,「栗子蛋糕,謝謝。」
「……舉手之勞而已。」少年明顯一愣,隨後才意識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人是誰。
「曲子很棒。」
「多謝稱讚。」
秋尊望著眼前這個溫柔的少年,似乎想起了某天在音樂教室中發生的意外,「吶——你有姐妹在讀大學嗎?」
「……啊?」少年沒有意料到秋尊竟會有此一問,還沒等他想好該如何回答,秋尊便先聲奪人。
「如果有的話,替我謝謝她。」那日的歎息重新浮現在腦海,秋尊揚了揚唇角,用手指了指自己,「坂本秋尊。」
就在秋尊還想繼續說些什麽的時候,一雙手捏住他的衣領,不顧他的抗議就將他拖到了門口,「不是很急嗎?那就快去。」
既然已經到了只能藉助凰世的威懾讓群狼安靜下來的地步,爲什麽不趕快去干正事,凰世從來都搞不懂這個腦細胞都可能死絕的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麽。
「所以——小鳳凰不來嗎。」
秋尊仍舊不死心地想要拖凰世下手,好讓他不勞而獲一次,可惜回應他的是甩門的聲音。
無奈地聳聳肩,秋尊對於這種情況倒也有所預料。再說,那一曲引子與幻想迴旋曲是意料之外的,還有那個叫『星司』的少年與他的姐姐或是妹妹,足以稱得上是不虛此行。
嗯,還有免費的栗子蛋糕。
「我先走了,阿幸。」
閉目聽著音樂的人突然壓低嗓音,皺著眉頭告知身邊認真聽課的人。
坂本秋尊的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嫌惡。
「咦……爲什麽?好不容易才來一次,大四本來就沒多少課,再不聽課不僅學分沒有,連論文都要寫不好了啊。」身邊的人像是早就料到坂本秋尊會出此言,語氣中只有無奈與濃濃的關切之意。他稍微偏過頭瞄了眼腕錶,上課只有五分鐘而已。
「雜音太多。」十分乾脆的回答,坂本秋尊把書本朝著旁邊一推,「啊……這個,帶給阿清。」
「喂,等等……」坂本秋尊的雙胞胎兄長坂本秋幸阻攔的話還未完,留給他的就只剩下自家弟弟的背影。
坂本秋尊輕車熟路地走在偌大的校園中,無視一路上傳來的各種嘈雜之音,目標明顯地穿過三三兩兩的人群。如果有有心人觀察他的路線的話,就會發現他這一路都竭力避免有大面積玻璃存在的地方,當然類似于玻璃門這種慣常的事物是無法完全迴避的。
因此,坂本秋尊現在很煩躁。煩躁得快克制不住一拳砸碎所有鏡面的衝動。
好不容易到達了目的地,他卻有些咬牙切齒地瞪著那一片玻璃窗。
在別人看來那裡空無一物,除了被擦拭得很乾淨的玻璃窗,外面是熟悉的教學樓。而坂本秋尊看到的卻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只能看到、卻從未真正踏足過的充斥著怪物的世界——鏡世界。
狼在咆哮。
坂本秋尊似乎看到了正在崩塌的世界。
那是他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不想看到的世界。
沉默了良久的人,終於妥協,「勞煩稍微閉上你們的嘴一會兒吧。要吃的……起來之後再說……約好了。」,聲音逐漸低了下去,不一會兒儼然已沉沉睡去。
伴著狂躁的狼嘯與輕音樂而眠,也只有極度渴睡的人才能夠做到。
然而狼嘯很快就消失了,除了躺倒在地面上的人以外不會有人聽到,它們深知這一點。所以它們並不想耗費力氣在無用功上,況且哪怕是只有簡單思考能力的它們也知道,只要「那個看起來很好吃」的人做了約定,就一定不會反悔。
——吵。
——誰的腳步聲,好吵。
輕微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教室中迴蕩,哪怕是在睡眠中,坂本秋尊同樣對聲音敏感至極。在有人入侵音樂教室的那一刻,他就已清醒。
深色的眼眸中暗藏著暴躁,想立刻抄起手邊的椅子砸過去。
隨後而來的韻律卻阻攔了他暴起的衝動,神聖與空靈兼具的旋律輕易地就安撫了低血壓魔王。
李斯特的《歎息》。
坂本秋尊瞬間就判斷出了鋼琴前的女生所彈奏的曲目,雖然演奏略顯生澀,卻仍舊讓人拍案叫絕。
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他在不驚動演奏者的情況下坐直身子,閉上眼將全身心都浸潤到樂曲中。將見到他清醒后興奮地吠叫起來的聲音都摒棄在感官之外,現在的他已經完全被這首曲子所俘虜。
高音與低音的交錯,天堂與地獄的詠歎。
「Bravo!」
這是對於奏者的讚歎,不得不說此刻的他開始對那個柔弱的身影產生了興趣。
很少有曲子能夠讓他完全擺脫噪音的陰影,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很感謝她。
坂本秋尊撐著頭,沒有閃躲地對上她望過來的視線,毫不掩飾自己目光中的饒有興趣,停下了鼓掌的突兀動作。
「……。謝謝。」
「哎?不彈了嗎?」
——難得能讓我享受一下的。
有意無意地瞟了眼窗戶,坂本秋尊慢慢地走下了階梯,插在衣服口袋里的手觸碰到了某個堅硬的東西。
「是的。」
「再彈一首也可以嘛…」
她的聲音被突然變得憤怒起來的狂吠掩蓋,那感覺就如同身置與鏡世界,與現實世界的所有永隔。
他望著她明豔的笑顏,莫名地他感覺到那陣幾乎要刺破耳膜的吼叫正是沖著她而去的,但他只把這個現象歸咎于它們的飢餓。
抬起左手揉了揉耳朵,他將握著某件物品右手背在背後,朝著玻璃的方向壓了壓。
「因為被人驚嚇已經完全沒有心情了呢~那麼午安了~」
「喂對這邊來說你才…」
沒等話講完,她已經開門離去,幾乎是下意識地,他也追著她的腳步走了出去。但這場追逐也僅止於此,靠在門板上默默注視著遠去的人,卻仍舊懶得挪動步子。
頭的旁邊便是一塊小玻璃,有一只鋒利的爪子從原本什麽也有的玻璃種探出,閃著寒光的利刃的目的地是坂本秋尊的肩膀。
「是是是——我這就動身去準備。拜託,別在這種地方隨便出現,還好這邊人不多。」
對於那個從玻璃種跑出來的生物,他有著特殊的感應,在爪子搭上肩膀前,他搶先一步把爪子抓牢在手心。然後手上一使勁,便將整只生物拽出了鏡世界,彎腰輕輕拍了拍對著自己齜牙咧嘴的傢伙。
吠聲再次傳來,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能厚此薄彼。他無奈地將視線投在狹小的玻璃上,沖著擠在那一小塊地方想要跑出來的另外兩隻生物擺了擺手。
「好啦好啦,你也快回去。」
它低聲咆哮了一聲,用堅硬的尾部掃了一下將它趕走的他,似乎是在不滿他的趕狼行為。
他還想再說些什麽,悠揚的手機鈴聲卻打斷了這對主僕之間的互動,手機屏幕上顯示出的是「阿清」。
「……真准時。」
「……哈?」
「地點。」
「咦……你今天怎麼那麼主動……剛買好的專輯好像沒有用武之地啊。」
聽到專輯二字,坂本秋尊挑了挑眉,也不管電話那頭的人如何的喋喋不休,問清了地址后便走出教學樓。
跨上機車后的他一路飛馳,同樣在飛奔著是屬於他的契約獸——群狼。
這是一如既往的狩獵的開端,唯一有所變化的,是那首始終縈繞在坂本秋尊心頭的一首《歎息》。
無數的噪音強硬地灌進雙耳,匯聚成巨大的音波衝擊著脆弱的耳神經,就連肉體上的痛楚都及不上這種衝擊的半分,心臟超負荷地收縮著。
藤蔓在空中舞動的聲音,藤蔓慢慢收縮擠壓著肉體的聲音,倒刺勾在血管中阻礙血液流動的聲音,艱難吸氣吐氣的呼吸聲,鼓動得越來越急速的心跳聲,都只構成了一個詞彙,一句話。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活著回到夥伴的身邊。
似乎是見不慣半睜龍眸中壓抑著的求生慾,不停擺動炫耀著實力的藤鞭猛地朝他的臉上抽去。
粗糙的藤蔓在他的臉上拉出一道口子,有些泛黑的腥血從破開的皮肉中溢出,猛烈的刺痛將Ryan從噪音的世界中拯救出來,也正是這一擊讓男人的求生慾望徹底爆發,順著傷口滲透進體內的毒素像是給他打上了一擊強心劑。
這一刻,所有的噪音都離他遠去,腦海中一片清明。
佔據著內心的,就只剩下一個信念。
包裹著紫氣的右手骨骼正在拉伸變形,縝密的鱗片排布在整條手臂上,向著所有的存在展示著猙獰模樣,看似無力的龍爪搭上扼住脖頸的藤蔓,男人的嘴角突兀地扯出了一道嘲諷的弧度,鋒利的爪尖正逐漸入侵藤蔓的內部。
藤蔓正逐漸被扯離脖子,撕扯出佈滿血色的痕跡。
「我可是連一頭龍都還沒滅過,怎麼能……死在這種地方。」
伴隨著狂妄的宣言,細碎的血肉跟著藤蔓被帶離他的脖子,幾乎是瞬息朦朧的紫色煙霧便裹上了傷處。
「總算是等到了。」
被劇毒氣體充斥著的密閉空間。
獨屬於他的舞台,他的世界。
接著,Ryan只做了一個動作。
打響指的聲音起了連鎖反應,一個個紫紅的魔法陣出現在藤蔓的上方,完全由毒氣構建而成的法陣沒有花費Ryan多少魔力,急射而出的獠牙啃噬著藤蔓,努力地向內鉆進去。
再深一點,再深一點,像是在述說著這樣的慾望,毒牙哪怕是嵌進了內部也久久不散。
藤蔓頓時失去束縛他的力道,接著他自然地向下墮去,而他的外套也正式從他的身上脫離,洋洋灑灑地緩緩飄下。
有一塊布片從Ryan的眼前閃過。
他聽到了一個熟悉又怪異的聲音,他感覺自己似乎在空中停滯了,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提著自己的T恤。
這時的他才看清,眼前的布片上以血紅的字體歪歪扭扭地寫著一句話。
I’m KQ.
「……」Ryan記得自己的同伴兌換了一個名為替身使者的背後靈,而那個替身的名字便是,「……Killer Queen.」
「放我下來。」伴隨著這句話,Ryan的腳終於不是離地五釐米,而是腳踏實地地站立在地面上,他將視線從一直擋在眼前的三角狀布片上移開,「別站在我的面前。」
嘶啞的嗓音中還夾雜著凌厲的風聲,他順著風勢就地一滾,躲開了已經惱羞成怒的藤蔓。
他伸出舌頭舔去了嘴邊的血。
「——果然很難吃。」
龍爪粗魯地將臉上殘留的毒血擦去。
「不過不管怎樣,還是要向你們給予我的禮物表達感謝之情。」
「我開動了。」
當Ryan的雙手合十,當擊掌的聲音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響起,飄蕩著的毒氣像是得到了指令,由劇毒組成的小型旋風席捲了整個空間,呼嘯著向著那殘破不堪的軀體猛力地撞擊而去。
Ryan的身體淹沒在宛如形成實體的毒氣中,全身的細胞都在歡騰雀躍,迎接著這份得之不易的盛宴。
隨著他的大快朵頤,這層毒氣很快便變得稀薄起來。
傷口逐漸止住了出血,就連先前所消耗的體力都一口氣補充了回來,但Ryan知道這幅身體正處在所謂的開啟基因鎖的狀態,留給他的時間還剩50秒,連99.9秒的時間都不到,還真是短得可以。
自己肯定還沒達到那種無敵的程度,對於那身披黃金鎧甲的騎士Ryan也是羨慕得緊,而他也深知自己從來都不會是主角。
但他也知道,自己與那崇尚單打獨鬥的騎士不同,他並不是一個人單獨作戰。
「Killer,幫我。」
Ryan沒有聽見Killer的回應,但他聽見背後傳來了爆破聲。
好久沒有品嘗到臨近死亡的滋味,Ryan發覺他的身體正在顫抖著,充斥著他體內的是名為興奮的情緒,紫眸中閃爍著暴虐的戰意。
把進入這空間后所積攢的怒意與壓力全都抒發在這些植物上。
夥伴在自己面前受傷、消失,自己的弱小與無能為力,不停擠壓著心臟的負面情緒在這一刻找到了突破口,深紫色的魔力噴湧而出。
銳利的利爪在空中拉出一道紫芒,破風聲清晰可聞,撕開藤蔓的表皮,黏稠的汁液濺在了裸露的皮膚上、T恤上,順著身體滑落而下。
手臂上的龍鱗比前幾次更為密集,閃爍著暗紫寒光的如利刃般的爪子,似乎能將虛無縹緲的空間都切割開,魔力在體內洶湧奔騰著。
龍在咆哮,那是即將迎來終結的嘶吼。
Ryan感受到自己的體溫正在逐漸上升,整個人都快沸騰起來,毫無顧忌地傾瀉著多餘的魔力,將整個房間都填滿輝煌魔陣,刻上他的印記。
毒之世界,他即為王。
攻防的位置早已互換。
還有30秒。
接著,他聽到了聲音,門開了。
「Killer!」
隨手抓住離自己最近的藤蔓,Ryan的手在上面用力一按,便藉助著這股力道躍上了梯子,所有的藤蔓都被甩在了身後。
回到上個房間,回到夥伴身邊的門近在咫尺,Ryan的臉上終於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等三角布片再次從自己眼前晃過,他回頭看了眼還瀰漫著肉眼可見的紫霧的房間,那些藤蔓還鍥而不捨地追逐而來,手搭在門上的Ryan揚起了嘴角,那弧度化成了最為惡劣的笑意。
在尖端衝出房間的前一秒,門重重地闔上。
「多謝款待。」
*禮物,gift,德語意為「毒」
此處的對白與雙手合十,均捏他《美食的俘虜》中阿虜的名台詞與動作
*99.9秒,捏他《牙狼》中魔戒騎士的變身時限
噪音,突如其來的噪音衝擊著耳膜。
蜂鳴聲在耳邊揮之不去,過於優秀的聽覺讓Ryan有著過人的感應,卻也讓他吃足了苦頭,哪怕這用手掩著耳朵,雜亂不堪的聲音還是鑽進了腦海,將原有的思緒攪得一團亂。
罵娘聲、布料摩擦聲以及……機械運轉聲。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知道下面會發生什麼的Ryan立刻向距離聲音最近的人——那個沉默的搏擊教練發出了警告。
「罪樹!後面——!」
罪樹靠著靈活的身手躲過了襲擊,然而身為醫生的羅逸卻是在閃避之前便被纏住了腳踝,粗壯的藤蔓逐漸攀爬上他的小腿,接著就這麼把他倒提了起來。
白髮青年吃痛的聲音在Ryan聽來尤為刺耳,幾乎是在瞬間深紫色的利爪再次出現,向所有人展現它的力量。
像是下一秒就要炸裂的感覺,脆弱的手幾乎承受不了這爆炸性增長的力量,在體內奔湧的血液快要破體而出,而Ryan只是緊了緊手爪便忽略了身體給予的警告。
已經啟動步伐的Ryan餘光瞄見手握小直刀的司檸茶已經閃身護在了諾布的身前,而肖重則是一手護著還處在虛弱狀態的Raincad慢慢退到了後方與Moriar匯合,罪樹則是在第一時間與緊接著出現的藤蔓周旋著,然後Ryan經過了傭兵的身邊。
「掩護我,Sparrow。」
Sparrow看向在他的耳邊丟下這句話后,便背對著自己朝著卷起羅逸的那株藤蔓跑去的Ryan,默默地握緊了反握在手中的直刀。小直刀在藤蔓上劃出了一道不深的口子,將欲追著Ryan而去的藤蔓阻截下來。
Ryan很快便接近了藤蔓,他卻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紫與紅紅混合而成的小型法陣在他身前形成,凝聚的魔力在主人的控制下朝著下方湧去,幾乎化為實體的紫紅魔力溢出體外,逐漸包裹住奔馳中的雙腳。
而在這時,已有另一條藤蔓盤上白髮醫生的腰肢,觸手的尖端還在拱著薄薄的衣物,似乎是想突破外套與T恤的防線,與那散發著誘惑的皮膚做個親密接觸。
綠色植物上的細小倒刺已是勾破了衣服,從腰與腿上傳來麻癢又刺痛的觸感,不由得讓咬緊牙關的羅逸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呻吟。
夾雜著奪取生命力的魔力的腳蹬上綠色植物,藉著反衝力Ryan躍上了粗壯得足以讓人在表面奔跑的藤蔓上,順著藤蔓而上的Ryan逐漸接近了被禁錮住的羅逸。
捕捉到了凌厲風聲向自己襲來,不曾停下腳步的Ryan抬起手,如鞭子般的藤蔓抽在格擋攻擊的龍爪上,手臂猛地一沉,但這也不足以阻擋他的前進,龍爪在藤蔓上留下幾道深痕,黏稠的汁液順著爪尖滴落而下。
沒有感到疼痛,這可不是好現象。
嘴中發苦的Ryan的接近了同伴,他聽到對方斷斷續續地喚著他的名,體內的魔力像是感受到他的憤怒般沸騰起來,泛著紫芒的爪深深地嵌進植物中,緩慢地收攏了爪子,Ryan將纏繞在羅逸腰上的藤蔓扯了下來,接著他便順勢摟住失去支撐的腰肢,而他的手早在從藤蔓中抽出時便以失去了龍的形態。
「撐住,這就放你下來。」
羅逸聽到這個略顯疲憊的男人這麼說著,跟著他便看到更深的紫瀰漫上男人的雙腿,那色澤深得已接近黑色。
包裹著所剩不多的魔力的右腳往下一踏,腐蝕生命的魔力歡愉地向著藤蔓中蔓延,受到重擊的稍稍鬆開了對羅逸的鉗制,趁著這個機會Ryan一舉扒開了纏在他的腳上的最後的藤蔓,向下墜落的藤蔓帶走了褲管上的布片,之後兩人便做了一回自由落體。
Ryan穩當地落在地面,而羅逸則是處於被公主抱的狀態。
「到Raincad他們那邊去。」
見羅逸點了點頭跑向了後方,Ryan才有機會再一次環視場內的狀況,罪樹與Sparrow已被逼得愈來愈靠近後方,感覺情況不容樂觀的Ryan深吸了一口氣。
現在可行的辦法只有一個。
Ryan飛快地打開了下方的門,沒顧得上去查看位於通道正中的數字,他望見了門內的狀況——宛如古代森林般的綠色世界,棲息這與這些藤蔓相似的物種。
Ryan知道此時刻不容緩,能夠一下子找到合適的環境也是夠走運,他在內心感慨的同時,也泛起了苦笑,也許會遭遇圍攻的場面,但現在只能用這個方法博一下,但願身體還能撐得下去。
「我把它們弄下去,你們趁這機會找到安全的房間進去。」
沒有給其他人反應的時間,紫紅色的虹芒便在空中乍現,由魔力凝結而成的毒霧宛如龍之利齒,向著分散在各處的藤蔓撞去。
紫色的巨龍頭一次向生物露出了猙獰獠牙。
爪如紫電,每一次揮動都能將粗大的藤蔓撕出幾道痕跡,插入藤蔓中的爪用上了勁道,隨著手臂的擺動藤蔓被丟向了下方的房間,這時才顯現出Ryan的真正用意。
將藤蔓丟下房間一勞永逸。
瘋狂的舉動向來伴隨著風險,Ryan聽到背後傳來同伴的呼聲。
「Javi——!」
這是司檸茶的聲音,聞者正逐漸遠離聲源。
背脊上傳來巨大的痛楚,當Ryan意識到自己被藤蔓從背後偷襲,被一藤抽在了脊椎骨上時,他已經狠狠地撞擊在柔軟的草皮上。
即使有著植被的緩衝,Ryan也能聽到從身體各處,乃至細胞都在向他抗議著他的大意,他用力地吞下了湧到喉嚨口的腥血。
「別下來!」Ryan聽到頭頂上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乾涸的嗓子硬是擠出了拒絕的話語,「下面也有這種植物,去找安全的房間,我會追上來的。」
上頭的人還沒來得及回答,門便在爬進兩條藤蔓之後關閉了。
整個空間再一次成了密封的場所,Ryan反倒是輕鬆地笑了起來,「沒想到這裡會有,不過還不夠我飽腹的啊——」
在他跌進房間的那一刻起,雖然微弱,但他仍舊是感受到了空氣正在并另一種氣體所取代——他的餌食。
只不過,還不夠。
就連方才還沉重不堪的身體都有了一絲輕鬆,身體的機制正在恢復,逐漸瀰漫整個空間的毒氣令Ryan感到了莫名的興奮。
「這還是頭一次吧……真正意義上的,我的主場。」
說話間,Ryan便已跑動了起來,聆聽著風向他傳達的訊息,如豹般的身姿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靈活地躲避著不斷揮擊而來的藤蔓。
人的生息喚醒了沉眠的物種,逐漸甦醒過來的藤蔓紛紛向著房間內唯一的人類襲去。
「Damn it!」
似乎這些植物還有著薄弱的智慧,細小的藤蔓暗藏在植被中陰險地等待人類的造訪,措手不及之下Ryan雖是沒被絆倒,但這一耽擱,身後與他進行追逐戰的藤蔓迫不及待地狠狠地抽上了他的背。
外套終於在藤蔓的蹂躪下化成了不蔽體的布條,輕飄飄地掛在T恤上。
饒是以警探的定力Ryan也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氣,兩次被擊中同一個部位,火燒般的刺痛席捲他的大腦。
五分鐘,還不夠——
前後夾擊的藤蔓終於卷住了疲於逃命的人類。
舌尖狠狠地抵住牙關,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身體正在被撕扯,以纏綿的姿勢環上脖頸的藤蔓擠壓著吸入的空氣。
八分鐘,還不夠——
缺氧的大腦停止了思考,Ryan的眼前卻是閃過了一個片段。
那是噩夢,伴隨他至今的、在主神空間也備受糾纏的噩夢。
那是現實,丟下夥伴獨自逃命、被人以命相換得到拯救的事實。
「Everybody comes home.」
「別開玩笑了,哪有這麼好的事,這裡可是戰場。」
「說得也是啊——如果我死了,Javi要替我好好活下去哦。」
「Shut up,Kevin!」
當初開著玩笑的男人被甩在了身後,但他的話卻宛如夢魘般停留在他的內心深處,無法擺脫。
——不能死。
——還有Kevin的份。
「我還想要參加你的婚禮呢,茶。」
「以新郎的身份。」
——不能死。
——還有人在等待。
——不能再失約。
不知何時,無力垂下的右手纏繞上了毒氣,本該是無色無味的毒氣卻是染上Ryan的色澤。
蔚藍早已被紫紅侵染,平靜的龍眸中壓抑著暴戾。
他聽到了心臟的鼓動。
——必須活下去!
——回到夥伴的身邊!
直到女孩平靜下來之前,Ryan都在安撫般地撫弄著她的長髮,親暱地捏了捏她的臉頰之後,他便趁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牽起她的手。
「我來將公主還給你啦,羅逸——」
白髮青年大喇喇地上下打量著一直佔據主動的男人,接著他挑起了嘴角,「哎是檸茶的男友嗎,看起來很可靠嘛——」他開玩笑似的撞了撞司檸茶的肩膀,同時還征求著對方的意見,「對吧,檸茶。」
「……啊?」尚還處於迷糊狀態的司檸茶有點腦子轉不過彎,在見到好友調笑的表情后她明白過來,連忙撇清關係般的擺擺手,「等等——阿逸你誤會了啦,我們只是——」
「現在還不是。」未完的話被Ryan截斷,意味深長的話讓羅逸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們兩個——!」司檸茶覺得自己手癢得想揍這兩個男人一頓,然而她的好友卻是把她從Ryan的手裡搶來,趴在她的肩膀上咬起了耳朵。
「嘿檸茶你答應他了沒?女孩子還是矜持些好哦。」
就站在他們身邊的Ryan自然也聽到了他們的耳語,包括「這條好像不適用在你身上哦」之類的話,纏繞在她身上的緊繃聲音終於開始出現了鬆動,他掛在唇邊的笑容逐漸加深。
「是朋友啦,真是的,不要想歪啊。」司檸茶瞪了眼樂於被誤會的傢伙一眼,「我的情緒不太對讓你們擔心了……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司檸茶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衝著兩人露出了真正的、精神十足的笑容。
那是他喜愛著的音色,想要守護住的聲音。
羅逸與Ryan對視了一眼,兩人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安心之色,Ryan率先伸出了手,「作為Hilda的朋友,我們再來認識一下吧。我是Hilda的朋友,Javier Ryan。」
「羅逸,檸茶的閨蜜。」
望著交握的雙手,司檸茶有種這兩個大男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建立了奇怪關係的感覺。
「我能看下你的手嗎?」羅逸作為醫生的直覺在這部恐怖片中也同樣適用,他盯著Ryan就連握手也要用左手,被故意背在身後的右手。
Ryan展示在他眼前的手上並沒有外傷,但他的直覺告訴羅逸,這個男人的右手肯定受到了損傷,他卻束手無策,這個想法掠過他的心頭帶起了一片陰霾。
之後羅逸向Ryan表達了他對龍爪的好奇,但想要近距離觀察的希望在他表示魔力消耗過重無法支撐的情況下破滅。
接下來的路程可以說是一帆風順,作為斷後擔當的Ryan甚至有閒心時不時地找那個冷漠的大學生搭話,儘管每次換來的都是對方更加冷淡的回應,直到——
聲音消失了。
並不是像前兩次那樣變得稀薄,而是徹底消失在他的感知中。
Ryan再也聽不到那頭龍的呢喃,宛如他的存在已經消失,一如當初消失在自己背後那道佈滿血色的、殘破不堪的人影,一如突然失去蹤跡了無音訊的昔日好友,一切存在的痕跡都被從這世界上抹消。
一次、又一次。
Ryan聽到了,體內龍種的低吼。
Ryan聽到了,從這個空間中逐漸蔓延開來的不安。
「這個房間有質數嗎?」
「沒有。」
聲音在變質,當他想要阻止時,卻已經來不及。
逐漸升騰的溫度,就連空氣都發出了難耐的噪音,無法忍受的高溫正在燃燒這個密閉空間僅有的水分。
稀薄的魔力在體內流動,就連自己都無法保護,更別提分神保護他人,似乎聽到了從深處傳來的嘲笑聲。
在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另一種特殊的聲音使用方法,心有著明悟卻無法實施。
他能『聽見』聲音,卻無法『使用』聲音。
但是現在還不是被無力感吞沒的時候,Ryan衝著青年喊了起來,「Leander,煉金——!」
好在青年在他提醒之前就展開了行動,煉金陣逐漸在地面上成型,見到同伴們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表情,Ryan並沒有感到輕鬆,他走向不知何時縮在墻角抱住頭的男子。
一手抓住Raincad的衣領將他提起,他的背脊被硬生生地抵在墻角,Ryan緊緊盯住那雙渙散的眼。
「你到底在幹什麼,Raincad。」
這是從未展現在這群人眼前的森冷,那如海般的蔚藍中泛起了陣陣紫意,那是使用魔力的征兆。
「沒有。」
而青年只知機械般的回答。
肉拳與墻壁撞擊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Ryan的拳頭擦著Raincad的側臉打在墻上。
仍舊是無動於衷。
他聽到了從體內傳出的呻吟,右手臂上的肌肉正叫囂著罷工,而他卻對通過神經傳遞到腦內的疼痛訊號不管不顧。
再一次揮起了拳,這一次拳頭找準了目標,親密無間地與Raincad的腹部做了接觸,只是那力道卻因為剛才與墻壁的碰撞而減弱了不少。
「痛嗎?」Ryan沒有等他回答的意思,繼續說了下去,「我也會痛,我也一樣怕死,跟你一樣怕得要死。」
「我們站在這裡的原因,我們聚在一起的原因,正是為了活下去。」
「陸仁的實力毋庸置疑,他能夠靠自己回來,即使不能——我們也會找到他。」
有些話,並不僅僅是說給Raincad聽的。
雖然細微,但他的確聽到了動搖正在消失,跟著他便聽到哭聲,被自己提著的青年眼中逐漸恢復了生氣。
「對不起。」
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紫意逐漸從眼中褪去,Ryan卻逐漸感到空虛。
「不過好痛啊……Ryan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松了一口氣的Ryan毫無誠意地聳聳肩,抓著他衣領的手松開,接著便落到了Raincad的頭頂,報復似的用力揉亂了那頭黑色短髮。
「歡迎醒來,我們的睡美人。」
【前方有巨型閃光彈,請注意佩戴好隨身攜帶的墨鏡】
「能把Hilda借我一段時間嗎,羅逸。」
有著一頭白髮的青年看向對面,正與他敘著舊的女性被說話者攬住了肩膀,他記得這個高大男人似乎被默認為這群人的領導者,他同樣也記得先前那短暫卻又驚險的戰鬥。
雖然對這個男人並沒有惡感,但羅逸還是看向了剛重逢的好友,同時他也發現女性並沒有抗拒Ryan的動作,臉頰甚至是為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而泛起了薄紅。
司檸茶有些抱歉的看向羅逸,後者則是擺了擺手,表示不介意,「……好。」
「謝啦。」Ryan向著羅逸雙手合十,以不知道從哪學來的姿勢向他表達謝意。
「Ryan,怎麼了?」
話音未落,司檸茶便聽到身前傳來了壓抑的抽氣聲,她看到男人故意插在口袋里的手在痙攣著,表情中透出些許的痛楚,這一發現令她頓時神經緊繃,「你看你,硬是要出風頭,剛才耍帥現在吃苦頭了吧。」
嘴上埋怨著Ryan的她強硬地拽出他的右手,用力地掰開緊握的拳,她沒有看到絲毫的傷痕,但零距離的接觸更是讓她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正在承受著劇烈的痛苦。
「……我去找阿逸來看看!」女性變得有些失措。
「好像是魔力反噬。」Ryan拉住了準備跑開急病亂投醫的司檸茶,無奈地牽起一個苦笑,「看來我還真的沒有當hero的資質呢,baby girl。」
看到Ryan意有所指地拍了拍自己的腰部,司檸茶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
「你也開始犯選擇困難症啦?」司檸茶記得那時她是這麼詢問看起來有些愁眉苦臉的男人的。
「嗯。」Ryan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接著他神情嚴肅地看向扎著頭髮的女子,「你說——我該兌換哪條腰帶好?」
司檸茶當然知道這個外國警探指的是什麼,特攝愛好者,這是當初兩人聊得來的原因之一,她好像還聽到男人嘴裡念叨著一個名字,她只覺得全身無力忍不住吐槽。
「就算你兌換了,胖次也不會成為明天的希望的。」
「那這次的兌換你來幫我挑一個?」
「不要這麼兒戲啊!」話雖是這麼說,司檸茶還是認真地瀏覽起了兌換列表,片刻之後她似乎是找了好獵物,「這個怎麼樣?毒之滅龍魔導士,一個D級支線加3500獎勵點。」
「克布拉的『毒』與『聲』嗎?」Ryan像是吃到了蜜糖的小孩子般笑了起來,「不愧是我的女孩,還真是跟我心有靈犀一點通。」
「……咦?」
司檸茶看著迅速將這個血統兌換下來的Ryan,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給耍了。
「……是不是有些像過頭了。這差別也太大了。」
在司檸茶的提議下,剛兌換完的Ryan展示起了自己的能力,首當其衝地便是所謂的龍之力,只見泛著紫意的鱗片從皮膚中浮起,骨骼正在拉伸逐漸變形為不屬於人世的神話生物的利爪,爆炸性的力量從化為龍爪的手上傳來。
閃爍著森冷紫芒的利爪,力量與美感兼具。
但,這怎麼看都很像另一種——怪物。
「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差別。Giru也沒啥不好,說不定以後還能長出翅膀來呢,反正你跟某人也很像。」
「——雖然是個怪人。」
Ryan覺得自己受到了會心一擊,司檸茶扳回一城。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顯然都是想到了在主神空間進行兌換時的情況。
「果然來跟我的sweet heart聊天是個很正確的選擇呢,治愈力很強啊。」Ryan的語氣變得輕快起來,為了證明他話語的真實性,他還特意做了幾個標準的健美姿勢,「看,都已經好了。」
「……」司檸茶再一次覺得自己被這個傢伙給耍了。
「謝謝,Hilda。」
聽著低沉中透著性感的男低音,司檸茶隱約間察覺了男人向她示弱的用意。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啊,我的女孩。」
溫厚的手掌輕柔地按上她的發頂,男人彎下腰保持著與她相持的水平線,靜靜地看著那雙漂亮的淺棕色雙眼。
「哭喪的表情並不適合你。我喜歡你的笑容,能夠給我帶來力量。」
溫柔卻有力的話語像是蘊含了Ryan獨有的魔力般衝擊著司檸茶。
「……你在說什麼啊,糟糕,我的表情看起來很難看嗎?他們都說我拍照的時候老是不笑,其實我真的有在笑啦……」
整個都亂套了的節奏,他聽到了『哭聲』。
他用手揉亂了她的發,話語中的寵溺任誰聽到了都會覺得甜得發膩,「不要太逼迫自己了啊,baby girl。」Ryan捉起司檸茶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了嗎?你要是弄傷自己的話,這裡會痛。」
她的掌心與他的皮膚只隔了一層薄薄的布料,清楚地感知到了心臟的鼓動,就像是為她而跳一般,令人安心。
「哎呀,看來我做了一件很不紳士的事,真是該罰。」
Ryan的聲音出現在極近的地方,司檸茶眼前出現的是放大了的棱角分明的臉,帶著燙人溫度的指腹劃過眼角。
「Ryan……」
「Javi,這麼叫就好。」
貼在耳邊的滾燙呼吸,透著赤色的耳根。
一沾即離的吻落在額頭。
接著他便看到了火光,火焰灼燒著空氣的聲音傳入了耳中,然後就沒了聲息。
這一切來得太快,甚至在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結束,然而Ryan只是仰頭緊緊盯著那個甬道,並且還有閒心攔住了想要爬上去的Sparrow。
「沒事的。」Ryan深深地看了眼面無表情的Sparrow,「他是你的前輩吧,那就相信他。」
Sparrow扭頭看向這個方才為他們進行解說的男人,他不知道Ryan哪來的那麼大的自信,但他仍舊是沉默以對,接著他看到一團黑色的、像是影子般的物體從門內溢出,順著墻壁而下來到了他們的身邊,隨之而來的是Ryan鬆了一口氣的話。
「看,他回來了。」Ryan看著那團影子逐漸變成立體,最後出現在眼前的正是從火場中逃生的陸仁,「你也太慢了點吧,難不成是吃壞肚子了嗎,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陸仁並沒有理會Ryan的調侃,他向著一旁的Sparrow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將他在那間房中的見聞講了出來。
「墻壁上有字。」陸仁回憶了下當時的情況,以平淡的語氣說著驚險無比的話,「You have defeated the flame,what do you desire?」
空氣中有些些許的火星,那是陸仁說話的時候產生的伴生物,再想起剛才看見的火光,Ryan了然地拍了拍陸仁的肩膀,「好吃嗎?」
面對Ryan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陸仁露出了嫌惡的表情,「有點燙。」
「別真吃壞了啊。」Ryan意有所指地瞄了眼陸仁的肚子,接著便扭頭看向一直處在沉默狀態的女大學生,聽過先前的問答他也稍微摸清了她的性格,便直奔主題,「你知道哪些房間是沒有危險的嗎?」
「沒有質數的。」頓了幾秒,諾布很不情願地抬了抬手,「通道里有數字。」
「這種事早說啊。」Ryan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抑制住想要歎氣的衝動,想著這時候要是能有杯咖啡提神就好的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上方的門,「你看到的那些文字應該是謎語,先來看看其他的房間有沒有吧。」
經過一番測試,得出了有兩扇門通向的是安全的房間,現在還剩下最後一個,Ryan走到被諾布標記為B的門邊,打開后迅速地將作為探測器的靴子甩了進去。
耀眼的白光突兀地出現,Ryan條件反射般地閉上雙眼,大門猛地自動關閉。
接著他便聽到了聲音。
一切的聲音都在這一刻離他而去,剩下的只有細碎的、又富有節奏的聲音,機械運轉的聲音刺激著他的神經。
就連空氣的振動都聽得一清二楚,傳進Ryan的耳中便形成了一篇獨特的樂章。
幾秒后響動停止,Ryan也從這種狀態中退了出來,然後他聽到了同伴們的聲音,同伴的聲音並沒有什麼改變,但Ryan明顯感到了不同。
Ryan的目光落在正和名為羅逸的青年談笑的女性身上,即使不用刻意去傾聽,他都能將遠在房間另一端的他們的話語聽得清清楚楚。
不安。
這是他所聽到的,她的『聲音』。
現在還不是時候,壓下想要走近她身邊的慾望,Ryan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門上。
「這就是他的『聲之魔法』么。」Ryan扯開了嘴角笑了起來,順手再一次打開了門。
靴子消失了。
出現在眼前的一幕讓Ryan皺了不知道第幾次的眉,與此同時他也看到了刻在對面墻壁上的文字。
人逐漸聚集了過來。
「怎麼了,Ryan。」肖重有些疑惑地看向陷入沉思的男人,「既然丟進去的東西會消失,這個房間就不能進吧。」
「不,剛才的聲音很奇怪。」
Ryan再一次閉上了那雙藍眼,短短幾秒的聲響在腦海中迴響著,但還不夠,做出這個判斷的他拿起方才一同褪下的另一只靴子,將其丟入了房間中。
靴子完好無損地落在地板上。
「一次性的么。」Ryan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遺憾。
「God saw that the light was good,and he separated the light from the darkness.」
將墻壁上文字念出來的是跟著赤腳Ryan進入房間的Raincad。
聽著這過分熟悉的語句,Ryan伸手摸向了脖間的十字架卻摸了個空,這時他才想起隨身物品早就被沒收的事實,騰在半空的手只能轉而尷尬地撓了撓脖子。
「要解謎嗎?」Raincad看著手表上的全息輸入界面顯得有些興奮。
「字面意思的話,用把暗從光中分開?」Ryan沉吟著,望著那段話他下意識熟練地在胸前劃出一個十字。
「光是安全,暗是危險。」
突然插進話來的是不知何時進入房間,緊盯著字符不放的諾布。
Ryan與Raincad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著,偶爾還會插進諾布的隻言片語,沒多久討論的聲音突兀地戛然而止。
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
「373。」
隨後Ryan便招呼了同伴們一聲,等所有人都進入到這個房間后,他便輸入了密碼。
「獲得D級支線劇情一個。」
再一次聽見這道冰冷機械的聲音,早已沒有驚訝的感覺,他只是吹了聲口哨,誇張地撫了撫胸,「看來我能還債了。」
與先前房間別無二致的房間,照舊是Raincad負責依靠辨認質數來判斷房間的安全與否,只是他在一扇門上遇到了困難。
「那扇門裡面沒有數字,而且……外面是一個垂直層,大概有十幾米吧看不太清,沒有房間。」
聽到這個奇怪的現象,眾人都有點面面相覷。
「是外壁?」
Ryan朝著Raincad的方向走去,想要看看外面的情況。
Raincad並沒有關上門。
他看到了一道黑影。
一直很冷靜的男人大聲地喚著同伴的名字。
他聽見狂躁的心跳聲。
是他自己的。
從用力伸出的手中傳來的,是空落感。
不。
Everybody comes home.
記憶還停留在進入白光之前,第一次主動踏入傳送至未知命運的光柱中,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令Ryan感到一絲煩躁和更深的渴求。
——力量,擁有更強的力量,然後就能守護住。
緩緩地深吸一口氣,接著Ryan睜開眼,環視四周把握情況的習慣已經成了慣性,Ryan與比他更早清醒的陸仁對視了一眼,感到違和感的他在將整個房間的情況收進眼底后更是擰起了眉頭。
不論躺在地面上三男一女的新面孔,還是早已在主神空間變得熟悉起來的戰友,都統一穿著灰色外套。而自己身上的也不再是隨手兌換的黑色夾克,統一的著裝讓Ryan有那麼一瞬以為自己回到了軍隊中,Ryan很快便拋掉了這個可笑的想法,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
手下的空落感應該說是在預料之中,發現在兌換完血統之後也不曾離身的愛槍同樣消失之後,Ryan不由地露出了苦笑。
說實話,槍支對如今的Ryan來說已經成了可有可無的裝備,只是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無法割捨警用槍,以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還是握著槍比較有安全感」。
在Ryan觀察這個五立方大小的房間時,隊友們陸續地醒來,Ryan伸出手將坐在地上的司檸茶拉起來,「有誰知道這是什麼片子嗎?」
「這看起來應該是心塞方——『Cube』。」開口的是名叫Raincad的中國青年,只是他的話絲毫沒有帶來希望,只見他有些不負責任地聳了聳肩,「只是聽說過,還沒來得及去看。」
「至少我們通過Lai知道這是什麼片子了。」眼見要陷入沉默,Ryan只得再次開口,他無奈地用食指敲了敲腦袋,「可見我們的知識儲備還是不夠啊,要落得依靠新人的力量呢。」
當眾人把目光都放到新人身上時,他們也適時地悠然轉醒,難得的是並沒有人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Ryan更是察覺到其中一人身上散發出他及其熟悉的氣息。
當然,Ryan也注意到隊友中有人也起了變化,也許是見到了熟人這麼想著的Ryan腦海中閃過一道身影。
Are you still survive?
一直深埋在內心的疑問不曾得到答案。
「我是Javier Ryan,是個……」習慣性介紹自己身份的Ryan忽然停了下來,他有些自嘲地改變了話頭,「曾是什麼已經無所謂了,唯一能肯定的是你我都是一樣的,是要在這裡存活下去的同伴。這裡是一部名為『Cube』的電影世界,不要急著否定,好好回憶一下,這一切都已經在你們的腦中了。」
面面相覷的新人們按照Ryan的指示開始了回憶,等時間差不多之後Ryan便依次向他們介紹了自己的戰友。
自我介紹告一段落之後,Ryan像是想起什麼一樣,認真地看向新人們,「對了,你們有誰看過這部片子嗎?說來也慚愧,電影並不是我的愛好。」
「我看過。」
回應Ryan的是一位名叫諾布的女大學生,她在Ryan的請求下簡潔地敘述了『Cube』的劇情,讓眾人對這個顯得有些詭異的空間有了大致的了解。
最終眾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散在地上的四把槍支上,Ryan從地上拾起了其中一把,手上的重量告訴他這把M9並未裝填。
「剛才諾布也說過,這裡都是封閉式的房間,槍並不適用于這種場合。」Ryan指了指開起來無堅不摧的墻壁,五立方的空間對於十個人來說並不是十分大,接著他便征詢了新人的意見,「讓我們的煉金術士——Leander將這些槍轉化成人人能用的匕首,人手一把防身如何?」
在得到所有人的同意之後,Ryan將槍全都交到了Leander的手上,順手也拾起了一個彈匣,手中過輕的分量不由讓Ryan一愣,等他看清匣中的彈藥量后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作為M9標配彈匣的15發可拆式彈匣中,只填滿了2/3的9mm子彈,這種怪異的現象讓Ryan感慨了一句主神真坑。
煉金陣的光芒在不遠處閃過,已經完成任務的Leander立刻把煉成的小直刀分給眾人,其中在陸仁的要求下,將大部分的金屬煉成了一把小太刀。
Ryan並沒有要求自己的刀,對於他來說不趁手的武器還不如空手來得合適。趁著大家在熟悉刀具的時候,他來到了陸仁的身邊。
「要試一下嗎?」Ryan順著陸仁的視線望過去,在看到那將眾人圍困在房間內的高墻時,他便明白陸仁的意圖,「是不是真的不可摧毀。」
陸仁以行動代替了言語,黑色的影子纏繞上他的右手,感受著從手上傳來的力量陸仁毫不遲疑地向著墻壁揮拳。
與此同時,Ryan的右手也起了奇異的變化,深紫色的鱗片逐漸覆蓋上整條手臂,他握緊了由深色鱗片和慘白尖爪組成的毒龍爪,此刻右手的形態在他看來宛如某部特攝片中出現的龍型怪人。
「——我明明是想當hero的啊——」
聆聽著由陸仁攻擊引起的風聲,Ryan緊跟著發出了攻擊,龍爪上覆上了一層紫紅色的魔力,隨著他的揮拳魔力在空中劃出一道軌跡,Ryan的拳頭分毫不差地落在陸仁打擊過的壁面上。
甚至連震動都湮沒在了不知名物質構成的墻壁中,墻壁在兩人的合擊下紋絲不動。
「連腐蝕都不行嗎。」
Ryan的語氣中並沒有帶上喪氣或者可惜,這種程度的堅硬在意料之中,之所以會選擇與陸仁一起動手,也有著震懾的一層意味在內。
「那也只剩下一個選擇。」Ryan沉吟著轉過身望向女大學生,隨手指了指手表上的全息界面,「諾布,你知道這些字符的意思嗎?」
「Work them out,you will get 200,bitches.」
接著便是幾秒的沉默。
「……那這個呢?」
諾布抬頭望向Ryan隨手指的上方門上的字符。
「FIRE。」
「我上去看看。」
丟下這句話的陸仁順著梯子往上爬,輸入密碼之後便打開門爬了進去。
Javier Ryan不喜歡看到女性的眼淚,尤其是為他而流淚。
上帝讓男性是為了守護女性,不讓其留下一滴眼淚而出生,Ryan是這麼相信的。
當Ryan注意到女孩教訓自己時,那雙漂亮靈動的眼睛微微紅腫,這讓他不由得想要伸手拭去不該存在于她臉上的淚水,然而他卻按捺住了這個衝動。
——抱歉讓你想起不好的回憶。
當了多年的警探直覺驗告訴Ryan,眼前的女孩並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傷,那悲傷的表情中還摻雜著其他的——關於她的「故事」,而Ryan也知道以兩人現在的交情並不適合深究,他可不想破壞與司檸茶建立起的良好關係,更何況現在的情況不容許。
所以Ryan選擇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幾乎是脫口而出的話讓司檸茶的臉頰再次燙了起來,不得不說Ryan很喜歡司檸茶因自己而臉紅,他不由地微笑起來。
當雙槍落入自己的手中,從老夥計的身上傳遞來的熟悉觸感,讓Ryan的輕鬆從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幾乎是下意識地他的嘴角掛上了所謂的警探笑容。
「——Show time開始了喲?」
話音未落,子彈便已出了槍膛,準確無誤地被送入了另一具女性尸體的關節處,接著根據自己的經驗連連點射連接腐肉的關節。
——看樣子還沒有手生。
當冰冷、無感情的聲音第三次出現在腦海中,Ryan已經不再感到驚訝,只是有著越聚越多趨勢的尸體讓他感到些許的頭疼,他也在擔心著司檸茶與陸仁的情況,當下便做出了突圍的決定。
Ryan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他做出了令人為之捏一把汗的舉動,他閉上了雙眼。
風聲、樹葉刷刷聲、尸體的腳步聲,所有能被捕捉到的聲音都成了完整的樂章,形成了獨特的節奏。
當他完全掌握這些聲音,Ryan睜開了眼,並且勾起了唇角,久經百戰的戰士舉起了槍,毫不猶豫地射擊為他在這個包圍圈中撕開了一道裂口。
為了衝出包圍,Ryan無可避免地遭遇了近身戰,當他一腳踹碎了撲來的尸體的膝蓋時,他明顯感覺到位於腹部的傷口又裂開,這讓他苦笑起來。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好不容易衝出包圍,Ryan稍稍辨認了下司檸茶跑去的方向,便邁開了長腿,從戰場上得來的得之不易的經驗讓他很快地甩開身後的尸體們。
這時候他才有精力去思考「獎勵點」,最初是在門邊因抵禦尸體而得的500點,接著是方才擊殺兩隻喪尸而得的200點,還有所謂的「屬性」上升,可以算是收穫頗豐。
然而代價卻是輕傷、體力和彈藥的消耗,這樣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當司檸茶看到男人跑進了墓地,她放下了心中了大石,但她也注意到襯衫上又添了新鮮的血跡,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靜靜地盯著他的傷處。
「路上已經止血了哦,baby girl。」Ryan湊近了女孩的耳邊,執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看,還在跳呢,再說——成為假面騎士之前我可捨不得死。」
「——!都什麼時候了。」司檸茶感受著從皮膚上傳來的溫度,飛快地掙脫開了Ryan的手。
笑鬧之後Ryan也斂起了笑意,他看向跟在馬丁附近的陸仁,「你也是個亂來的主啊。」
男人握緊了槍柄,環視著在夜晚顯得尤其陰森可怖的墓地。
「——真正的戰鬥,現在才開始,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