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Javier Ryan,如你們所見,是個警探。」高個子男人以低沉的嗓音如是說著,撩起衣襬讓別在皮帶上的警徽稍稍露了個臉,反復做了不下百次的動作令人生出獨特的安心感。
類似的開場白Ryan不知說了多少次,他也明白自己的職業所傳達出的訊息幾乎不會有任何好事,但目前的情況比他以往所遇到的還要惡劣百倍,而他也知道此刻最忌自亂陣腳,所以他還是揚起了唇角。
「當然我也不是來傳達壞消息的,事實上也沒有比我們的遭遇更加糟糕的消息了。」Ryan解下了從不離身的警徽,隨意地塞進上衣內襯口袋中,「現在這間屋子里的東西遠比這小東西實在多了,沒想到它能這麼早就享受到退休的滋味。」
也許是受到Ryan恰到好處地打了個哈哈的影響,凝重的氣氛微微緩解了幾分,卻也僅止於此了。隨著自我介紹及劇情解說的結束,這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與小屋另一處的所謂劇情主角們的活躍有著明顯的反差。
Ryan出於習慣環顧了下四周,沉默地活動著關節的長髮青年吸引了他的目光,稍微回顧方才的記憶,青年自我介紹時的措辭引起了他的注意。
「如果打擾到你,我先道歉,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陸仁。」
「……」陸仁抬頭看了眼靠近自己的Ryan,並沒有停下動作,僅是點了點頭。
「之前你說你已活過一場恐怖片,這就意味著我們日後要經歷的不止『林中小屋』這一部恐怖片吧。」
「沒錯。」簡潔有力的回答,但在聽到Ryan接下去的問題,陸仁的動作有了一個明顯的停頓。
「那麼……抱歉我還是得問一下,其他的隊友呢?」
當Ryan注意到陸仁臉色的細微變化,不由地皺起眉,極其危險的情況終是讓他感到了一絲壓力。
「就只剩我一個。」
得到意料中答案,Ryan還是為這存活率感到驚訝,但他也知道最壞的情況不過一死,就如同當年身在戰場時一樣,「那麼最後一個請求,也許是我太無禮,能稍微照顧下她們嗎?」
Ryan的目光掃過在場的女性,而陸仁的目光更是在一道瘦小的身軀上停留,兩個男人達成了沉默的約定后便各自散開。
雖說尚且有著一位已經經過一部片子的前輩在,目前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Ryan的藍眼中有著隱不去的憂慮,擔憂著這一次是否能履行『誓言』。
——這個世界世界更適合KOKI那傢伙吧。
無意間閃過的感歎讓Ryan有了一絲明悟,如今的無端失蹤的情況與自己死黨程煜圣失蹤何其相似,相信著自己直覺的Ryan很快便又定下了一個目標——尋回音訊全無的死黨。
「你可別死在我面前,那樣會很難看,KOKI。」
低聲笑著的Ryan像是想起了什麼,朝著窩在角落抽煙的華人男子走去,伸手拍了拍的肩膀,得到了男子的一個白眼也不介意,只是壓低了聲音。
「雖然這時候講已經沒了意義,但我想你是有著知情的權利的。」Ryan頓了頓,想到自己破的最後一個案子竟然會是在這種地方不由失笑,「你不是兇手,至於真兇我是沒辦法親手緝拿他歸案,但請相信我同僚的實力吧,肖重。」
「嘖,早說了你們偏不信。」
「那也得公事公辦嘛。」Ryan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你看我們這也算是中國人所謂的不打不相識吧。」
「誰要跟你不打不相識,老子還從來沒進過審問室啊!」肖重想到這幾天的遭遇就來氣,眼前的這個男人給自己帶來的盡是麻煩,他忽然狠狠地吸了口煙,「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那個……」
Ryan的衣袖被抓著輕輕晃著,稚嫩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有些顫抖和緊張的音色,讓人不自覺的想要安慰他,同時Ryan也注意到本就待在角落的人更是往裡縮去,察覺到什麼的Ryan不動聲色地領著Alastair走了幾步,然後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他的黑髮。
「要說什麼都沒關係哦,Ali。我跟你、跟你們都是一樣的。」
「我們……」看著Ryan眼中的淡淡笑意,Alastair也是鼓起勇氣以極快的語速詢問,「我會死在這裡嗎?」
孩童天真的話語中隱藏著深深的害怕,Ryan在心裡歎了口氣,「說實話,我不知道。」
「肯定不會死。」一道男聲毫無預兆地插了進來,不知何時陸仁走了過來,他也將手放在了Alastair的頭上,輕輕摸著柔順的黑髮,「小孩是無罪的。」
雖然細微,但是節奏……亂了。
感受到從言語間透露出的些許迷茫,Ryan抬頭看了眼陸仁,卻終究沒再說什麼。
Ryan認真地看著Alastair那雙清澈的藍眸,將手收了回來,「雖然我也想說我們都會活著回家這種話,但在中國說謊話似乎是會被雷劈的,我啊可還不想死在這種地方。」
「只能說,我會保護你們,盡我全力,這是我的責任。」
——Everybody comes home.
這句流傳在軍中的話語,早就成了Ryan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同樣在軍中他也用自己的鮮血學習到了永不放棄的信念,如今只有放手一搏。
安撫完Alastair之後,Ryan的眼神自然地被一個瘦弱的身影所吸引。說來也巧,在這裡的幾人中,竟有兩位是舊識,撇開剛洗脫冤情的肖重,另一位則是偶遇的華人女子。
就連Ryan都沒料到能和司檸茶聊得這麼開,這種久違的感覺不由地讓Ryan露出了笑容——醒來後第一個真正放松的舒心笑容。
看著那道落單的身影,Ryan忍不住靠近。
光是聽著司檸茶的聲音,便能輕易地放松下來,言語間的輕快節奏讓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
「你呀……該說謝謝的人是我才對,正因為有你在。」
看著那道近乎于落荒而逃的身影,男人再次揚起了嘴角,「真是個不聽話的小麻煩。」
蔚藍的眸中淨是笑意,Ryan追隨著司檸茶的腳步一同出了小屋。
只有這名女性,他想要親自守護。
冷月懸空,繁星爭相點綴著單調的夜幕,為這深夜帶來了幾分生氣,冷風透過敞開的窗戶侵襲進屋內。這種程度的冷冽寒風對紘來說根本不值一提,而此刻的他卻是皺起眉頭,他聽到了一聲輕微的聲響從自己懷中傳來。
金色的鳳眼中閃爍著寒光,然而緊繃的身體在目光接觸到那踡縮在展開的翅膀中,一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服的人之後,便是鬆弛了下來。金眸中的兇氣逐漸褪去,看著不知何時又從隔壁房間偷跑來的Germs,紘不禁啞然失笑。
似乎是在畏懼著寒冷,Germs拱起身子朝著紘的方向蹭了過去,也許是感受到了紘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Germs悄悄牽起了嘴角,張開手臂環住了他的腰。
沒有在意這逾越的舉動,紘細細看著在月光映襯下的熟悉容顏,在不知不覺間初遇時外貌十一、二歲的Germs在時光的流失中蛻變成了十六、七的少女。哪怕眉宇間還留存著些許的稚氣,但不得不說她已出落成惹人憐愛的少女了。
在紘的注視下Germs蹙起了眉頭,冷風再次造訪了這間不大的房間,他抬起另一片金翼,陰影落在她的臉上,巨大的羽翼為她擋下肆虐的風。
今夜睡得特別不安寧的Germs扭動著身體想要翻身,睡夢中的人卻把握不了距離,一頭撞上紘的胸膛。
「……唔。」迷糊中的少女發出了類似於小動物的呻吟聲,一手捂住被撞疼的鼻子,一手幾乎是下意識地握成拳砸向阻礙自己翻身的障礙物。
「Germs。」
比平時更為低沉的嗓音,Germs卻未曾注意到區別,她看著頭頂上正在撤回原處的羽翼,「……謝謝。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回去就是。」
這麼說的Germs起身離開床榻,卻冷不防地被紘扯回去,直到摔在柔軟的羽毛中Germs都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反常態意味著什麼。若是在平日,紘早就會把以習慣了為由蹭過來的Germs趕回她自己的房間。
紘扯開了一個笑容,這抹笑意在Germs在看尤為熟悉,那是——紘逮到獵物時的神情。
腦子還未理解『獵物』的意味,便就停止了思考。
熾熱的觸感從唇上傳遞至全身,緩緩地用舌描繪著唇線濡濕著唇,柔和的姿態隨著逐漸的深入變得強勢,一如在最後的距離消失前,紘的宣告。
「我可不想再等了。」
自從相遇,到底過了幾個百年,紘從未去數過,時間對於妖怪來說也並不是那麼重要,哪怕用上千年來等待也是理所當然,當然紘並沒有他想象得那麼有耐心。
輕輕啃噬著緊閉的唇,再轉變為舔舐,以此強制讓她微微鬆開了牙關。修長的手指插進銀色的長髮中,指腹劃過紅色小角的根部。
盛滿笑意的金眸看向有些微喘的Germs,一如既往地沒有征求她的意見,紘抱起Germs讓她坐在自己的身上,望著那雙猩紅色的雙眸,紘嘴邊的笑容愈加擴大。
將Germs的頭壓向自己的肩頭,嘴唇磨蹭著小小的角,甚至是挑逗性地伸出舌頭舔舐著根部,感受著懷中身體傳來的細微顫慄。
這一切還來得不算是很晚,窩在紘懷裡的Germs如是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