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我盘腿坐在“黑魈耳号”高高翘起的船尾的平台上,海鸥从距离我只有一臂远的地方滑翔而过。
这是我在这艘船上最喜欢的地方,高且安静,柔和地起伏着的海面和船团里的其他船只一览无余,但我知道它们此时都不会来烦扰我,世界上仿佛只剩下我独自一人,只有海风如同母亲冰凉的双臂轻柔地环抱着我,和洗劫村庄、争夺战利品时无聊又乱哄哄的场面截然不同。
“你小子,又在偷懒了?”
粗犷的声音从甲板上传来,我转头一看,那个绑着深蓝色头巾、留着好笑的小胡子的青年男人正冲着我挑眉毛,他的左肩上还扛着一箱货。
我忍不住“切”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用一只手扣住平台顶面,身体一跃而下,然后松开手落在了甲板上。
“休息一会而已,你倒好意思来说我,搬货好像不经过这里吧?”
小胡子青年呲呲地笑了两声,空着的右手向我的脑袋旁边伸来,被我嫌恶地躲开。
他不以为意地摊手,然后转头看向海面。
“……哎哟,有船靠近了。”他舔了舔嘴唇,“看来今天要有事儿干了。”
我没有兴趣去吐槽他本来也有活儿干只是他自己在偷懒这件事,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果然东方的海面上有一艘模样陌生的船。
只有一艘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入我们的领海,还真是大胆啊。
它的船体破破烂烂的,大概在来到这片海域之前就遭受过其他船团的攻击了。在我们注意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我们,开始慌不择路地调转方向逃窜。
但是很不巧,他们逃跑方向的前方有一个把他们往回推的暗流。
在海上遇到陌生的船不是一件常见的事情,因为坎通斯的船团分布于这个世界的各个海域,各自都有着较为固定的活动范围。
不过,偶尔也会有在原来的海域待不下去了的船只,被迫出走到我们船团统治的海域。
“黑魈耳号”这艘船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是黑魈船团的“耳朵”。它平日里航行在船团的侧翼,当有突发状况的时候由它前去探路,无论前方是诡谲莫测的海域还是不明来意的远方来客。因此这艘船上的人们如果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我们都格外不怕死。
闹哄哄乱糟糟的无序场面让我烦躁不快,但打斗与随之而来的流血能够让我兴奋。
待两艘船接近到能听清哨音的程度时,拿着长矛的士兵从甲板上吹响哨音,节奏是三次的“二-三-二”,意思是询问对方的情况。
对面毫无回应。
好啊!那就杀过去吧!!
这就是我们“黑魈耳号”一贯的作风!
-之二-
“哟,牙!”绿毛的男人冲我挥挥手。
我回以招呼:“哟!”
“是来换班的?你脚上划破的伤口好了吧?”
“小伤口随便舔舔就不要紧了。说到底,这种程度的战斗也没可能给我造成什么重伤的吧?”
“哈哈,你还真是从来不变的臭屁。”
我一拳捶在他肩上——当然,不是敌人所以完全没用力——微笑;“你小子是想打架了吧?”
他啧啧地摇头:“那哪能呢,我和你打不就是我单方面挨打吗?我可没这款爱好的啊!”
“滚啦!接下来是我值班了!”我一脚踹了过去。
走进关押俘虏的囚室,我靠在门边,扫视了一圈。
被抓的家伙们被关在三个分开的铁栅栏里头,粗摸看了一下也就十来个人吧。
其实大多数时候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不过最近船上缺能干活的苦力,而且丰收季也不怕多几张嘴吃饭,就暂时都关了起来,准备从中挑几个能用的。
“好了!现在是我管事儿了。”我走到栅栏前,蹲在地上,用低着头往上看的角度冲他们装可爱地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聊,是吧?我也不是那么不开明的看守,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来讲讲吗?”
我对看守俘虏这个工作还算喜欢,一方面可以充分地感受到胜者的优越感,另一方面俘虏们有时候会为了讨好看守说一些稀罕的事情或献上一些少见的小玩意儿。我知道有些人会专门给衣服缝一个不好找的内袋,在里面藏些值钱的东西防止被搜身的时候发现,但最终这些东西多少也都落入看守的手里了。
我有一枚银做的十字形的挂饰就是远海不知道哪个国家的造物,就是以前一个俘虏为了换荤食吃给看守的,后来在船上以物换物的交易里落到了我的手上,也算是值钱的东西了。
不过这届俘虏不太行,显然是被吓坏了,一个个都呆若木鸡,看来被我们抓到之前就吃了不少苦头。
船长大概会很高兴,因为他们都吓得不会反抗了。
但是我感到不耐烦。
我迫切地渴望能得到来自远方的消息或事物。这种渴望的来源可能是出自我对周围环境的厌恶。
我并不讨厌“黑魈耳号”,我将它视为我的家、我的血液、我的荣誉。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能够感受到自己和周围微妙的格格不入。
绿毛男人只比我大两三岁,可是他现在看起来比我要大十岁,我的成长速度让自己看起来仿佛一个小孩子,虽然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能让别人放松警惕很好,但在自己的船上也毫无威信就让人不爽。
无论是谁看到我总是想伸手来捏我的耳朵这一点也让我非常厌烦,明明我觉得自己和他们并没有什么根本的区别,但他们眼中我就是什么新奇有趣的玩意儿。
自从母亲过世之后,这样的想法在心里越发强烈,这种时候只要看着远方的某处,心中就能感受到宁静。
母亲说,人是孤独的。人生来便会意识到,自己和世界之间毫无联系,无论是血脉还是情谊都会被孤独之墙隔断。
“去寻找一个爱人吧。”无论何时看到她,她都怀抱着充满爱意的幸福笑容,“爱会让人失去孤独。”
那爱是什么?要怎么去找?
小时候的我认认真真地这样问过她,却没有得到答案。
但是我想,也许这片宁静感即是有什么在远方等待着我的预示。只要我确定了自己想要前行的方向,我一定会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即使我清楚对坎通斯船团的人们而言,擅自离开即是背叛。
我不是背叛,我只是忠于自己。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怂恿俘虏们开口说话,他们逐渐讲了些什么,但却无聊透顶。不,我完全不想听你们愚蠢地内斗然后不得不狼狈出逃这种事情……
“你说开了一扇门?”我困惑地重复,“什么叫开了一扇门?”
“就是,就是,有一个光团,穿过它,可以通往其他世界……”
“通往其他世界?”
“是的,当时与我们战斗的人里,据说就有人是穿过门来到这个世界的……”
我沉默了半晌。
“说详细点。”
慢吞吞地走在队伍最后面,一边看着法师小姐的魔宠的白色尾巴摆动着,兰蒂尼亚一边思索着刚才的事情。
出乎兰蒂尼亚意料的是,交涉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或是对方在得知其他世界有“门”开启之后就做了相应的考虑吧;亦或是对方还在担心下午的仪式而没有兴趣与自己多做讨价还价吧。
她做着这些现在已经没有太大意义的推测,并且按照指示与自己的队友在神殿周围做着巡视。滚滚而来的热浪令人精神恍惚,但是雅丽蒂亚似乎还在充满精神地与其他自告奋勇的冒险者打听更多的消息。她按了按太阳穴想要打起精神来,脑中却冒出诸如这些火元素裔单因为不知道自己的种族便能与自己友好交流的不屑想法来。
她在以往的游历经历中也不是没有见过这些火爆的种族,当自己装作不经意间打听他们对其他元素裔的态度时,未尝有人给过风元素裔好脸色看——尽管他们还在与自己把酒言欢。
最终还是精灵牧师将兰蒂尼亚翩飞的意识扯了回来:“我打听到的消息就是这些了,队长有什么看法吗?”
“啊啊……”兰蒂尼亚将新的记忆从回忆的碎片中挑选出来,才稍微理清了思路,“正如长老说的那样,我们没法确定莫雅帝特那些人到底准备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夺走圣火。不过既然种子已经没法种下,可以确定他们必然是准备在天炎城抢夺圣火了……也许会是一场苦战,到时候记得保护好自己——叙泽特呢?”
待到这句话出口,就连以太都投来疑惑的目光时,她才想起来之前叙泽特确实向自己做了报告之后才离队去找那位名为泽雅塔的法师切磋,于是挠了挠头来缓解眼前的尴尬:“抱歉,我实在不太能应付热的地方……”
雅丽蒂亚想了想,将腰间的水袋递给兰蒂尼亚,却只引来了后者的苦笑,并且拍了拍自己腰间已经瘪了一半的水袋:“水都已经变成热水了,起不到什么提神的作用——放心啦,等仪式的时候会打起精神来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打听够了消息的以太与雅丽蒂亚也消停了一些,为仪式上的警备而养精蓄锐,随着太阳把半边身体藏在了海平面的下面,仪式也终于开始。兰蒂尼亚带着队友躲在广场边缘的阴影里,看着散发着惊人热量,仿佛另一团火焰一样让人不想接近的人群,再次低声发出了抱怨:“这么多人,莫雅帝特的那些人到底要怎么动手啊……”
似乎验证了兰蒂尼亚的这句话,整个仪式过程相当顺利——除了长老拿出那块用来承载圣火的石头的时候牧师小姐发现那块石头上似乎缺少了足够的圣力让小队内部差点产生骚乱之外——直到那块石头重新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并且落回长老的手中为止。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兰蒂尼亚向雅丽蒂亚确认了那股力量已经回到了石头中,并且因此而准备放下心来的时候,一个士兵模样的人用一句话给全场的气氛按下了暂停键。
“莫雅帝特帝国的舰队攻过来了!”
仿佛是严冬之父误入了这兀烈卡卡的圣地,仪式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还真是简单粗暴而又凉爽的做法……”而兰蒂尼亚心中则是第一时间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接下来神殿的反应倒是相当快速,简单地结束了仪式之后,便和四名守卫回到了神殿之内,当他再次回到神殿前的时候也不过是几分钟之后的事情。
“天炎城的居民们!”在神术的辅助下,他以坚定的语气开始了演说:
“我听闻兰瑞亚的士兵站在祖国的边界线上,守卫着他们的祖先自古以来劳作的土地。我听闻他们的母亲、妻子和孩子在祈祷——祝愿他们的亲人平安,期待他们的赡养者、战斗者和保护者回归。”
“我听闻尼瓦的人民们正在耕种土地,正在艰难地从大地获取他们生存的养分,那儿依然有着人类的基本乐趣:少女在欢笑,儿童在玩耍。而我也听闻莫雅帝特的战争机器向着他们碾压过去,毫无人性地展开屠杀!”
“而如今,梵的子弟已经不满足于侵略别的国家的领土了。他们把他们贪得无厌的利爪来到了天炎城外,并且想要用他们的脏手玷污怒火之主赐予我们的烈焰!难道我们要后退吗?要与这些梵的子弟为伍吗?绝不!我们只有一个选择,一个唯一的、不可让步的的选择:我们要做惩罚者手中的战锤和闪电,将这贪婪的利爪打回他们那充满了欲望的领土上去!”
随着最后一个词在天炎城的每一个巷子里回荡,如同坚冰一样的气氛终于从这座炎热的城市一扫而尽,炙热的气氛再次归来,而这次没有让兰蒂尼亚产生那么多的不适。她转过头去看看队友,发现反应最大的竟然是叙泽特:咒舞者小姐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她的短剑,看起来跃跃欲试。
尽管整座城的气氛充满了炙热和决死一战的冲动,神殿里面发出的命令却依旧井井有条:游客和没有战斗能力的人被士兵们飞快地带往城市的另一侧并且准备搭船离开,而城墙和街道上上巡逻的人也是多出了几轮。
幸运地,五人小队不用再找借口,就被邀请去参加神殿内正在进行的战前会议。
“我们要怎么做呢?”雅丽蒂亚先兴致勃勃地开了口。
“先看看长老怎么说吧——而且我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人呢。”
也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嚼耳根,长老开口了:“首先,这次我们的敌人是帝国的第三舰队——也许有的人已经知道了,这支舰队的司令是冯笛特,那个出了名的不带后援的傲慢指挥官。”
“该怎么说……”以太略微沉吟了一下,“对方是个相当自信的家伙呢。”
“一方面来说也是好事呢——至少也有了暂时击退这支舰队的办法了吧?”
“哦?”在有些嘈杂的讨论声中,长老还是明确地捕捉到了兰蒂尼亚的发言,“能请你具体说说吗,格拉尔小姐?”
被点到名的兰蒂尼亚没法逃避发言,只好站起来欠了欠身:“虽然只是不成熟的想法,也姑且抛砖引玉一下吧——按照长老刚才的说法,我们与那支舰队正面交战胜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了。”
她停顿了一下,想起了休息的那三天在暗月城听到的失败的小队的例子:“更何况拖入长时间战争的话,对‘门’的开启也不太有利,所以尽管很可能是个陷阱,我也想做一下尝试:去破坏他们的攻城器械和粮草,来换取更多的时间——舰队要补给就不得不撤离这里,那么那时候不管是从‘门’的那边还是这个世界的其他国家请来更多的帮手,要正面交战都会简单上许多。”
“特别是夏之神的信徒们,听闻有人要玷污神明的神迹,想必会自发来到这里吧。”兰蒂尼亚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保证“门”开启之后会有足够的援军到来。
而对于这番发言长老也是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冯笛特向来不带后援,只要破坏了他们的粮草,他们也不会好办。”
“‘门’的开启对我们来说也是重大的任务,所以如果能有我们尽绵薄之力的机会,还请不要客气。”
长老点了点头,开始说明他的计划,兰蒂尼亚之前的发言似乎为他做好了足够的铺垫,没有人再对这项危险而未必会有建树的计划提出反对。
在仔细拟定计划的过程中,太阳也是完全躲到了海平面之下,夜晚终于到来了。五人小队跟着泽雅塔来到了帝国人搭建的临时营地旁,却没有看到那些战舰的踪影。
“以防万一大概是离港了吧。”
“那么,以太,能麻烦你去侦查一下船队的位置吗?船上应该也会亮着灯,翼族的视线不好也不是什么问题,不过不要勉强自己去完成任务,能侦查到就好了——啊,带上希米尔一起去吧。”目送以太接过雅丽蒂亚递给他的“涌泉”并且飞进夜幕之中,兰蒂尼亚才转过身来询问泽雅塔,“泽雅塔小姐有什么计划吗?”
“这里的炎泉都是间歇性的,只要黑暗的时间够长,我们应该会有机会。”泽雅塔看来不是那种完全没有计划的类型,这让兰蒂尼亚松了一口气并且询问对方接下来的打算,而对方的回答又让她提心吊胆起来。
“先把那些岗哨干掉呗。”泽塔雅耸耸肩,“他们的营地里肯定有准备船。”
当兰蒂尼亚对对方是否有下一步计划而开始担心时,叙泽特却自信满满地开了口:“交给我吧。”
兰蒂尼亚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距离营地最近的炎泉却正好熄灭了。
“这口炎泉会沉寂一个小时,应该是个好机会。”泽雅塔的这句话仿佛是发令枪一般,叙泽特立刻小声念起了咒语,随着晦涩的咒语,一支水凝结成的利箭高速射出——而她本人也紧跟在利箭之后,向着那几个因为光芒消失而向火把靠近的士兵冲了上去。
火把因为水箭熄灭的瞬间,士兵们还没有来得及辨明这到底是敌袭还是意外,就被占据了视野优势的精灵们迅速消灭。解决了敌人的叙泽特却继续念起了咒语,随着繁复的咒语结束,她手中的短剑发出莹莹的光芒。
“这是幽灵提灯。”似乎是猜到队友一定会发出疑问,叙泽特解释道,“是我以前冒险的时候学到的法术,只有我指定的人才能看到光芒,所以不用担心。”
“顺便换上这些家伙的衣服吧。”兰蒂尼亚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士兵们,而这个提议似乎并没有人积极地赞同。好在这确实主意实在叫人挑不出什么错来,所以女孩们也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尽管两位精灵脸上嫌弃的表情出卖了他们内心的态度。
接下来的事情都可以用顺利来形容,四人再次突袭了看守船的士兵,接着无声无息地起航,并且找到了作为他们目标的那艘船。
不过好运似乎到此为止。
刚刚靠近那艘船,一个小小的影子就从船上飞了出来,兰蒂尼亚低低吹了下口哨,鸟儿便飞了过来,不过没有安心地落在同伴的肩头上,而是拍了拍翅膀叼住了兰蒂尼亚衣袖往大船那边拉。
“等、等一下,以太被抓住了吗?!”不需要释放神术,这种简单的意思兰蒂尼亚还是能够轻松理解,希米尔摇了摇头,但是还是不安地拍打着翅膀,“那我们得尽快上船——希米尔,绳梯在哪?”
在渡鸦的带领下,小队顺利地上了船,在最前的兰蒂尼亚顾不上等其他人全部登上甲板,就向着传来兵戈声音的方向赶去。没走几步就能看到七个士兵正在围攻以太,后者漂亮的皮甲和披风上已经满是血污。
“被欺负了?”紧跟着踏上甲板的叙泽特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而已经投入战斗的兰蒂尼亚也没有精力再回过头来责备她。好在士兵们对于这个木制的孤岛上还能出现援军也是相当意外,兰蒂尼亚的闷棍成功让一个士兵晕了过去。
不再受到围攻的以太也终于轻松了些,得以用他那轻松的语调回应叙泽特的调侃:“只是别人的血哦。”
不过这样的发言只引来风元素裔“这种时候就不要逞强了”的责备,就连咒舞者也翻了个白眼。
当士兵们还因为这轮猝不及防的突袭而节节败退的时候,一个男性的声音让甲板上的气氛再次发生了变化:“哼,果然有老鼠趁这时候上船来。”
来人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巨剑,身上的铠甲也看起来坚韧无比。而见到男人,泽雅塔立刻发出警告:“小心,他就是冯笛特。”
叙泽特沉浸于自己的舞蹈,没有被来人的气场所影响。在几个碎步收束了一下攻势之后,再次向着撤退的士兵攻去,而冯笛特的巨剑恰到好处的拦住了她的攻势——因为舞步被打断,舞者也暂且后退,重整步伐。而这期间另外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也来到了甲板上,尽管比不上冯笛特,但是新来的两个士兵也可以看出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可以杀了他吗?”叙泽特一边抽出长剑,一边提出疑问,语气中饱含着冲动与兴奋,仿佛被长老鼓动的那些天炎城人。
“留一口气就行!”兰蒂尼亚也大声回答了提问,权当对于对手的挑衅,不过挑衅没有成功,叙泽特倒是当了真:“交给我吧。”当双方再次战作一团的时候,兰蒂尼亚格开试图攻击泽雅塔的士兵的长剑,乘机是问起了泽雅塔会不会燃烧类型的法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风元素裔提醒法师别忘了己方来的目的——后者也立刻会意,转而吟唱起了范围性的火焰法术。
这很快起了效,首先遭灾的就是堆放在甲板上的那些箱子——熊熊烈火很快燃烧起来,并且立刻引起了冯笛特的呵斥:“你们这些蠢货!快去灭火!”而他自身也开始向着泽雅塔这边靠近。
注意到这事的兰蒂尼亚低低“嘿”了一声,取出了放在随身的口袋里的种子,并且将它们撒向了试图救火的士兵们:“生长吧!”
在神力的作用下种子们很快萌发并且缠上了士兵,并且又给正在燃烧的烈火舔了一把燃料——而见到成效的泽雅塔也是向着士兵们释放了几枚火球。冯笛特见状立刻回身用巨剑挡下了这几枚火球以免手下被烧成灰。不过这也使得自己不得不被战意盎然的叙泽特砍上了好几道口子。
尽管救下了士兵,火势很快变得难以抑制——特别是当泽雅塔又释放了一个油腻术之后,整个甲板很快变成了一片火海。以太则是拉住了想要追击的叙泽特,以免她被火焰隔绝开,不得不作罢的叙泽特也加入了纵火的集团之后,局势就变得完全不可收拾了。
“现在是撤退的时候了!”兰蒂尼亚赶紧发出命令,几人也顺着之前上船的绳梯滑了下去,确认了另外两艘船也陷入了一片火焰之中,主动请缨断后的兰蒂尼亚挑了挑眉毛,再次出言嘲讽:“这也在您的预料之中吗,冯笛特阁下?”
而当舰队司令转过头来准备记住这带头给他计划捣乱的女孩的时候,看到的只是风元素裔扔在甲板上的一根火把——以及火把引起的更多火焰。
回到小船上,泽雅塔率先发出了畅快的笑声,在她的带领下,笑声很快充满了这艘小小的登陆船。笑意未尽之时,兰蒂尼亚又提议给其他的舰船也舔一点“麻烦”——这个提议没有得到任何反对意见,不过叙泽特还是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冯笛特所在的那艘船。
当所有的船都开始对靠近的小船产生警惕的时候,几人都认为到了返航的时机,特别是注意到冯笛特所在的船正缓缓沉入海中之后,叙泽特也收起了最后一丝担心。
接下来的事情则是完全可以说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舰队落荒而逃,而留在岸上的先遣部队被长老率领的、主动出击的天炎城军队所击溃,逃走的只有一些散兵游勇而已——种子的渐渐稳定的光芒也证明了这一点。小队重新踏上了暗月城的土地,以太正准备张开翅膀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息的时候,却被兰蒂尼亚叫住了。
“以太,你的羽毛,可以给我一根吗?”
*5275字
*拖延症没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