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者们啊,感谢你们回应我的呼唤。”神祗的周围泛着流光,等到一阵清风拂过面颊,奥列格·尤里·谢尔盖才意识到自己盯着那光芒看得入了神。
那是在这片蔚蓝的天空下唯一的光芒,如同烛火一样温暖,又好像冰一样寒冷尖锐。那阵风拂起了神的发丝,如同玫瑰亲吻少女的面颊。
“真美啊……”奥列格轻轻地说道,“那就是‘神’。”
“你们自身的命运引导你们来此,无论你们在寻求着些什么。”自称“第五季”的神明继续着他的言语,即使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能够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旅人的耳畔。一些星辰般的光芒从他的身旁显现出来,他一挥手,纯白的宽袖随着他的动作流动,碎片悬浮起来飞到了聚集在此的人们——包括精灵们、妖精们的中间。
“现在,就让命运来引导你们要前往的地方吧。”
那些星星点点的碎片是名为“弦月”的深蓝宝石,是“第五季”亲自赠予第一批冒险者的礼物,同时也是能感应到所要寻找的“漆黑之月”碎片、并能在夜晚与去了其他世界的人们联系的超好用道具。
“队长。”叙泽特微微偏头看向奥列格。
“嗯嗯,我明白。”奥列格伸手把一直披在头上蓝布斗篷往下拉了拉使之挡住自己的眼睛,嘴角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笑容,“走吧,去拿我们的弦月。”
奥列格披在头上的那块布原本是浅灰色,布料摸起来手感很好,在靠近头顶的位置有一个金黄色的“卅”图形,不过现在在奥列格那侏儒天赋幻术的作用下整个斗篷都变成了荡漾着水波的深蓝色,斗篷下的长袍则印上了火焰般的红色纹路,这使得他看起来虎虎生风、有气势极了。
要说的话,披在头上的布是否能称作斗篷似乎多少有些争议,不过这块布对于矮小的奥列格来说实在很大,几乎把个子只有一米的他整个人都裹住了,要叫头巾之类的好像也并不确切,所以姑且就先这么称呼吧。
“哇啊——好看——!!真好看啊!!”奥列格爱不释手地捧着弦月宝石大呼小叫着,几分钟前才摆出一点的队长架子荡然无存,“你们看!这个冰凉的触感!这个弯曲的弧度!还有这个折射的光芒!!啊啊啊啊啊真是太漂亮了!!”
他用一只手把弦月高高举起,往前走时带起的气流将遮住他全身的斗篷微微掀起,微弱的星光透过宝石映入他清澈如水的眼睛,然后他默念道:“美的神明创造出美的杰作。”
伊瑞丝无奈地笑了起来:“奥列格·尤……咳咳,我是说队长。”
“没关系的啦!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奥列格兴奋地回头,“我比较喜欢被喊名字!!”
但是我们不喜欢念你的名字啊……另外几人一同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毕竟每一次都要喊“奥列格·尤里·谢尔盖”确实是有点长,虽然据奥列格本人所说,这个名字好像已经精简到了他真正名字的几百分之一,他已经实在无法接受再一次的缩短了——比如不接受只叫他“奥列格”。“感觉好像自己被拆得支离破碎了一样。”他这样嘟囔着。
侏儒(的名字)真是太可怕了,她们心有余悸地想着。
奥列格迷茫地看着突然陷入了沉默的队员们,旋即又马上恢复了高涨的情绪:“对啦——你们打算把‘弦月’挂在哪里呀?”他从随身包里取出了几个造型精巧的小工具,冲着她们挥舞了一下。
侏儒的手艺果然很神奇,伊瑞丝看着奥列格坐在地上三下两下把一块弦月镶到了自己坠有叶片的发绳上,她伸手拢了拢金色的发丝,将长发重新系了起来。
然后在其他人的弦月也都各自装备好之后,奥列格托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翻出一根比较粗的浅蓝色玉线,他将弦月两个月尖儿的两侧位置镶上两个小圈,然后将玉线分别从两侧穿进几个颜色鲜亮的宝石,最后将绳子的两端系在两个小圈上。
他把做好的项链往脖子上一挂,然后伸手把斗篷往下一扯,轻轻一抖,斗篷就消融在了空气里——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的人大概会吓一跳吧,不过瓦尔哈拉的队员们现在都已经知道,这是爱玩的奥列格用幻术使出的小把戏,斗篷实际上应该是被他塞到隐形状态的包里去了。
“出发吧——啊啊真是期待啊!我会看到怎样的故事呢?”
浅而柔和的银光包围了他们五人,慢慢地变亮,变亮,然后突然绽放出刺目的光芒,奥列格下意识地一闭眼睛,然后他们就离开那个无名的世界。
赤红的穹顶,赤红的大地,举着飞龙旗和狮鹫旗的人类也将自己沾染上了赤红。
他被这场景给震住了。
他看到争先恐后的厮杀、听到震耳欲聋的嘶吼,毫无疑问,这里是战场。
奥列格以往只在诗歌里见过战争的场景,那些诗歌或者用哀伤的笔触、加上浪漫的情怀,谱写一段又一段战争所造成的美丽的悲剧,或者用气势磅礴的语句描线悲壮的死亡和光荣的胜利。
但是那些都和他现在所见到的场景完全不同。这里没有美,甚至可以说,这是一个不需要美,是一个将一切美撕裂开来的悲惨的场景。于是奥列格这么想道:如果不是那些写下诗歌的人从未亲临过战场,就是那些人已经过分深刻地理解并厌倦了战乱、因此抱着悲悯的心情将它们美化。不然的话要如何才能在这战场上写出美的诗句?
“危险!小心!”伊瑞丝喊着,她看起来有些害怕,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然而横冲直撞的士兵手中举着的刀和长矛让她不得不左右躲闪。
阿伦德尔张望着四周,他想找一个可以用来隐蔽的地方,但是这里是战场上的一处小丘,方圆几十米都没有什么可供藏身之地。
这个降落地点实在是太不妙了,哪怕不提他们掉在了战场上、绝佳地暴露在了所有士兵的视线里这一点,瓦尔哈拉队里只有叙泽特一个人是攻击类型的职业——暮刃,而其余四人中伊瑞丝是牧师,剩余三人包括队长奥列格在内都是游吟诗人。这样的一个队伍掉到了战场上!!!天啊,瑞图宁女神保佑,不要让他们在第一个世界就挂掉好吗?伊瑞丝在内心喊着。
一匹战马长鸣着从他们几人身边跑过扬起一层黄沙,骑马的士兵手中的刀剑从奥列格头顶划过,叙泽特右脚蹬地,反手握着短刀旋身向那一人一马划去,只见银光一闪,战马被推出两米有余,马上的士兵抓不稳绳子摔了下来。
附近的几个士兵注意到了这里围拢过来,叙泽特轻盈地回身挥刀,她受过的专业剑术训练使她的一举一动都优美得仿佛是在跳舞,浅蓝色战裙的裙边划过空气,散开的荷叶边袖子如同绽放在这战场上的纯洁美丽的花朵,几道不同颜色的光芒随着她的动作交织在一起然后又四散开来,等小队另外几人回过神来时,靠近他们的士兵已经被尽数解决。
飞溅的鲜血沾染到了叙泽特的袍角,有一道血迹还在她脸上留下了长长的印记,她伸出舌头舔了舔那道血,一挥袖子还想再战,叙泽特是个恋战的人,战场让她兴奋了起来,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她现在可是队中的一员,不能太过随心所欲,于是回头挡在队里其他人面前。
“糟糕,走反了。”伊利亚斯低喊了一声,虽然其他队员都听到了,但此时大家都自顾不暇,阿伦德尔凭借自己敏捷的身手好不容易躲过了几个挥舞着长枪的士兵的攻击,又不敢掉队太远,叙泽特护着队里的一群无攻击力人士也是费尽了精力。
奥列格因为受到刚才的震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此时终于回过了神。他踩了踩脚下的沙土地,一团团的火焰从砂石缝里钻了出来,把周围的士兵吓到不少,可惜他的天赋幻术在离开身体一段距离的情况下就会失效,而且效果来讲也无法真的把人灼伤,所以也只能停留在“吓唬人”的程度了。
在一直不断的躲避下,瓦尔哈拉小队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举着飞龙旗帜的军队的阵营,然而让人意外的是,这边的军队没有像刚才举着狮鹫旗帜的军队一样发起攻击,反而好像在帮着他们一起攻击狮鹫方的人,士兵看他们的眼神虽然有些疑虑却并没有敌意。
就在他们弄不懂情况,努力提高了警惕提防周围人可能会有的突如其来的花样时,一个看起来比普通士兵的穿着要高级一些、大概是个什么军官之类的人骑着马向他们走来,那个人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你们好,感谢你们刚才的帮助。”
小队里的人互相看看,才意识到大概是刚才攻击狮鹫军的行为让飞龙方认为他们是友军了。
“又一波袭击要开始了,”那个军官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不介意的话和我军一同后撤,到我们的军营来商谈好吗?”
虽然还不明白详细的情况,不过对他们而言脱离战场确实是非常重要而且首要的事情。叙泽特对这些士兵并没有放下疑心,不过还是认为和队员们一起与飞龙军一同后撤是比较明智的行为。其他几人自然不会质疑队里最强(而且是唯一的)攻击力的决定,但是就在这时,奥列格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弦月向着狮鹫军的方向发出了光芒。
太好看啦这个光芒!然后他想起弦月的光之所指就是他们需要寻找的“漆黑之月”碎片所在的方向,连忙一挥斗篷就要向着对面冲过去:“那边——”
“队长你冷静?你一个奶往战场里冲是要干嘛?”伊利亚斯一把抓住他,和伊瑞丝一起把他拽了回来。
奥列格被阿伦德尔敲了下头,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伊利亚斯压低了声音说道:“虽然光指着对面,但是现在的情况凭借我们几个人根本无法穿过战场到对面去啊,倒不如跟着这边的军队回去,先确保人身安全再从长计议。”其他人也无奈地意识到他们跑错了方向,不过目前确实没有比跟着飞龙军回去更好的计策了。
刚才的军官派了两个士兵和他们一起回军营,既能带路又确保了他们的安全。叙泽特虽然时不时用余光警觉地瞟他们几眼,倒也没什么特别需要在意的。
那两个年轻的士兵却不是沉得下气的人,一路无话让他们感到颇为尴尬,于是主动搭起话来:“你们瞅着很厉害啊,是打哪儿来的?为啥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上?”
他们闻言一愣,觉得自己的来历解释起来确实比较困难,编谎很可能编不圆,直接说的话又可能会反而被当成骗子,毕竟在世界直接穿梭这件事,对大多数人来说实在是距离生活太遥远了。
奥列格摸了摸下巴,深沉地思考着。他其实很想说“我们是天降神兵!!”毕竟要说“路过”的话也实在太不可信了,谁会莫名其妙地从战场上“路过”呢?还不如给自己编造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说得夸张一点,让他们觉得他们需要我们。不过神兵什么的……队里也只有叙泽特一个攻击力啦……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伊瑞丝开了口:“其实……我……我是图瑞宁的牧师,我们是为了救助受伤之人而来。”她一看就不擅长说谎,还有点结巴,但还是努力说完了这句话。
伊利亚斯从背后默默地给她点了一个赞,摊着手指向叙泽特接口道:“就是如此,那边那位是我们团队的保镖。”叙泽特看天不说话。
士兵看起来对这个说法有点半信半疑,小声地咬起了耳朵:“我以为国内的图瑞宁神殿都已经是全力支援我们了……”
“是啊,为什么会突然派出小分队来……”
虽然他们确实有控制音量,对于瓦尔哈拉小队的队员们来说还是基本听了个一清二楚,于是也小声地议论了起来,伊瑞丝压低了声音说道:“不是很了解这里的情况,这个说法好像有漏洞呢……”
伊利亚斯想了想轻声地建议:“他说是国内的嗯……那么假装我们是国外的?”
奥列格挠挠脸,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阿伦德尔有些保守地不置可否。
“那就这样吧……先试着打消他们的疑虑再说。”伊瑞丝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然后用平稳坚定的语气向着两位士兵开口,“是这样的……英勇的骑士们,我是邻国分殿的牧师,听闻消息后向这里赶来,却不想正好遇到了交锋,刚才非常感谢你们的援手,愿女神图瑞宁保佑你们。”
“所以说,你们是外国来的吗?”小士兵显得有点尴尬,他没想到低声的耳语能被人听到,不过他脸上更多的是惊喜,“我就知道,我们所进行的战争果然是正义的!我们是正义的一方!女神也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另一个士兵也兴奋地接口:“没错……啊……有你们的帮助我们一定可以将这些邪恶的王国军打回去!”
好像真的被当场天降神兵了……没想到这里的士兵那么好骗,阿伦德尔用棒读的语气嘀咕了一句“好单纯哦……”
弦月发出的光芒锲而不舍地汇集在他们的背后,就好像什么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的东西一样,奥列格很想转身就往光的方向跑去,可是他们目前不得不无视那个光、硬着头皮往碎片的反方向走去。
“有点不妙啊……我们之后要怎么往对面去才好……”
“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奥列格郁闷地一脚踢开了一块小石头,一抬头发现两个士兵正好奇地打量着他胸口发着光的弦月。真不想把这么美丽的宝石给他们看到,他这么想着,把斗篷往肩膀上一搭,试图挡住他们看向弦月的视线。
阿伦德尔想了想说:“我们要不要和他们搭话了解一下这里,也方便思考接下来的策略?”
伊利亚斯对这个想法表示了认同,于是借着他们对弦月的好奇开口:“两位先生好奇这个吗?这个是……我们团队的信物。”
“原来如此……”其中之一羡慕地说道,“看起来你们感情真好啊。”
“那是那是,”奥列格用炫耀的语气说着,“我们可是一个团体的!”话虽这么说,其实我们也没认识两天啦。
伊瑞丝凭借着自己被信任着的牧师身份开口询问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只听说对面的狮鹫军激起了百姓的愤怒,他们究竟是做了什么呀?”
“他们袭击了我们在边境的居民!”一听到伊瑞丝的询问,两个士兵都格外的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地从几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情叽里呱啦一口气讲到了今天。
“等等,我理一理……”伊瑞丝按着头思索道。
“简单来讲,现在带着我们的是共和国方、也就是飞龙军,弦月提示我们要去的是帝国方、也就是狮鹫军。几个月之前,这两个国家发生了一次边境纠纷,对面的王国军在纠纷升级之后很快就派了军队过来,两个国家就在边境线上打了起来,一打就是几个月。”阿伦德尔把那些信息在脑中整理了一下,井井有条地解释道。
奥列格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腰——阿伦德尔有点怀疑奥列格本来是想拍他的肩膀,可是奥列格实在太矮了,哪怕踮起脚尖也根本够不到——说道:“嗯嗯,非常清晰明了,不愧是我觉得很厉害的游吟诗人啊!”
阿伦德尔苦笑:“谢谢,可是我们最大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是啊,他们到底要怎么越过着这条矛盾的国界线到对面的帝国方去呢……
就在他们还被困惑笼罩的时候,两个带领他们的士兵停下了脚步,转身对他们行礼道:“已经到了,我们的长官说要见你。”
好快啊……他们在走进帐篷的时候心里暗暗叫苦,一不小心深入敌营了接下来可怎么办好……伊利亚斯暗地里思考着撺掇共和国的长官让他们去当间谍这种事情有没有可行性,这样他们就能够合情合理地去对面了……然而当间谍的话,必须要先取得长官的信任吧?他们要如何在短期内达成这一目标呢?
帐篷帘子一掀,一个看起来还颇有气势的中年男子穿着笔挺的军服坐在桌子后面,见他们进来,点了点头:“几位冒险者,听说你们是来协助我们进行战斗的?”他看起来很是期待的样子。
大家一时又有点懵,说好的他们是来代表瑞图宁女神救助伤者的呢,怎么又变成来打仗的了,这种时候要怎么回比较好,要是说“不”的话会不会被当场咔嚓掉啊?说起来,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受到新的冲击,还没从刚才的懵掉里回过神来,就会有新信息再给他们来一记当头棒喝。
值得庆幸的是,伊利亚斯对付这种场景比较有经验,她的气场突然从奥列格所熟知的一个聪明狡猾的女人切换成了一个高贵优雅的淑女。她右手放在胸前、身体微向前倾,红唇轻启:“愿意为您效劳。”
长官闻言非常开心,他起身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伸手拍了拍伊利亚斯的肩膀,大声夸道:“很好很好,年轻人,有前途!”
紧接着他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正好我这里有一个重要的任——”
哐当、呯、嗙。
帐篷外面突然传来的巨大动静打断了长官的话语,一个士兵冲进来喊道:“报告长官!不好啦!王国军对我们进行了突袭!”
长官见状立刻拿起了兵器并冲着他们大喊:“你们——先把这些家伙解决掉——”
卧槽,不是吧,又要打。瓦尔哈拉小队表示他们四个奶一个DPS上战场感到十分崩溃,但是现在也没有时间能让他们崩溃了……要是不好好打的话,搞不好自己还会挂掉。
奥列格捡起几个地上的石头冲着敌人的头扔过去,不过对面的士兵也都带着头盔,并没有起到什么用。
他咬咬牙:“叙泽特,拜托你啦,后面的支援交给我们——”
“没问题。”美丽的暮刃化为一道银光冲了出去。
奥列格系紧了斗篷,向前方伸出双手唱起了安魂曲:“在被月光笼罩的大地上,安眠着的灵魂啊——”
对面疯狂抢夺着物资、狂躁地举着兵器的士兵们似乎变得平静了一些,奥列格连忙又转而吟诵提振士气的乐章帮助叙泽特。
伊利亚斯唱起了寂之摇篮曲,使帝国军士兵陷入了恍惚的精神状态里,不过片刻的恍神叙泽特手中的刀就划过他们的脖子,使他们成为了刀下亡魂。
阿伦德尔间或地用小刀捅死几个本来就被暮刃砍伤但还没死透的士兵。
伊瑞丝一边躲避着攻击保护自己,一边帮受了小伤的队员用牧师之力治愈伤口。
伊利亚斯的歌声稍微有些沙哑,是非常迷人好听的那种沙哑,配合上叙泽特舞蹈般优美的打斗动作,一时间似乎连奥列格也陷入了恍惚,他想起了小时候爷爷带他去看来到家附近的剧团的表演,那个剧团里面什么种族的人都有,但其中一个人类女孩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那是一个无论在跳舞、唱歌、还是普通说话都温柔迷人的女孩子,奥列格当时兴奋地对邻居爷爷说:“我觉得那个姐姐就是艺术!”当时爷爷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摸着他的头说:“艺术有很多很多种,只不过是最渺小的一种罢了。”当时他很不高兴,三天都没理爷爷,他就是觉得那个小姐姐可爱又好看嘛。
之前刚到战场的时候他觉得,战争绝不可能是艺术,像那个有着美丽光芒的神明那样的,才可称之为艺术,可是现在他对此又有些迷茫了,他竟觉得在苏泽特手下飞溅出的鲜血也是很美的。
这是他们组成小队后第一次的真正的打斗合作,虽然略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就成果来讲还是好的方向:他们顺利解决掉攻击他们的一群帝国军士兵。
于是更大的问题来了——他们似乎离他们的“漆黑之月”碎片更加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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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6764(修文前字数,顺便把标题修了一下)
当岸波杏树完成了今天的作业练习走出美术科教学大楼的时候已经放学很久了,苍色的天空沾染上了落日的余辉,他抬起头,看到目光所及之处都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杏树所就读的东京大学附属艺术高中由于是有名的和风艺术类学校,有不少其他城市的学生考过来就读,考虑到学生在学校和家之间来回奔波费时费力,学校在校园西北角设立了学生宿舍。杏树家也距离学校比较远,因此和大多数学生一样选择了住宿。只需要步行二十分钟不到就能回到宿舍,这也是他平时无论在教学楼折腾到多晚都无所谓的原因。
不过今天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些不同,在沿着长长的林荫道向宿舍方向走去的途中,他无意中往学校大门的方向扫了一眼,突然看到的场景猛地止住了他的动作。
校门口有一个穿着蓝色连帽衫的金发男生,他时而向前走几步,时而又停下来托着下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虽然学校大门距离林荫道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岸波杏树还是立马认出了来人是谁。
岸波杏树非常喜欢偶像组合,说他是一个立派偶像厨都不为过,不仅自己学校的偶像团体每次发行新歌他每曲必收、举办live他每场必到,就连附近学校偶像团体出的新曲他也经常买,只要有条件也会举着荧光棒去看其他学校的live。他还认识不少其他学校的迷弟迷妹,大家时常互相交流些关于偶像们的事情,因此对于附近学校偶像组合的成员他都能一眼就认出来,这次也是如此。
金发的少年名叫里昂·杜兰特,是贝文国际学校名为Malplenaj Seloj的偶像团体中的编曲担当,外形特征是金色微卷的短发和深蓝的眼睛,长相亲切,传闻对女生非常温柔,因此在女孩子里的人气很高。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呢?”他有点小兴奋地想着。
几分钟后,还在边走路边神游的里昂·杜兰特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你好,请问是杜兰特先生吗?”
杜兰特诧异地回头,身后是一个有些气喘吁吁但还是尽力保持着礼貌笑容和语气的陌生男生,他又环顾了一下周围,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不知不觉走到了不认识的地方来。
等面前的男生调整好呼吸,杜兰特对他笑了笑,点头说道:“我是里昂·杜兰特,请问你是?”
杏树努力地平静自己的呼吸,他刚才跑得有点太快了。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本人果然冲击很大啊,发梢折射出夕阳的颜色,眼神非常温柔仿佛包容着一片海洋,即使对陌生人的搭话也彬彬有礼地回复——真不愧是偶像……
尽管心情非常激动,杏树表面上还是冷静地完成了自我介绍:“你好,我的名字是岸波杏树,如你所见是东大艺高的学生,之前曾多次去听过Malplenaj Seloj的live,也买过《Party Party!》的碟,对你的编曲十分喜欢,今天难得在这里遇到因此来打个招呼。”
可能是听到了非常直球的夸奖的原因,杜兰特的笑容里稍微带上了一点小得意:“被这样的喜欢还真是荣幸啊,多谢你的支持哦。”
“冒昧问一下,”为了防止冷场,杏树迅速找起了话题,“请问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
“啊——”杜兰特一瞬间移开了视线,然后又迅速转移回来,“是在找灵感哦,找灵感。说起来,东大艺高的偶像科也很有名呢,岸波君是偶像科的学生吗?”
嗯……应该不是因为找灵感所以神游到这里来的吧?杏树默默地把这句话咽下去,正色回答道:“并非如此,我是美术科的学生。对偶像的热爱属于个人兴趣。”
“原来如此,不过,和我说话不那么拘谨也可以的,岸波君……”杜兰特看起来有点哭笑不得。
“我没有拘谨。”
“……”杜兰特微笑地看了一眼杏树略显僵硬的走路姿势,“岸波君是机器人?”
“……”
太丢脸了……杏树一瞬间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不过因为杜兰特一直保持着温柔的笑有礼容,又稍微开了开玩笑,杏树确实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两人稍微又聊了几句,杜兰特便提出自己该回去了。
“叫我里昂就好,”他挥了挥手,“希望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再见啦。”
“里昂君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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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1488
我现在交第一章我自己都醉……
卡得磕磕绊绊,剧情还是没写完整。
以下字数2623字(并没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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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空笼罩了下来,月丫坐在窗边上安静地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色。巷子外红红红绿绿的灯光却随着夜晚的到来相继点亮,时不时有人拉着黄包车从弄堂口经过,轮子从积水中滚过溅起一小片水花。
她晃了晃两条腿:“雨怎么还没有停,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玩啊……”
曲少游给屋子里点上灯,转头叹气:“我刚才教你的几个字记熟了吗?”
月丫冲着他做了个怪腔:“没——有——哎哟,你打我。”她捂住被曲少游敲了的脑门,装出“好疼好疼”的表情。从过长的刘海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直视着少游。
月丫的脸庞稚嫩而消瘦,因为营养不良的关系头发也有些泛黄,但是她的眼睛却异常的灵动。
曲少游又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头:“你不笨,好好学啊。”
他回想起来,他最初会遇到这丫头,也真是孽缘。
要说起来,曲少游家里以前还算小富,在爷爷当家的时候因为经商赚了点钱,但爷爷喜欢古玩,赚了的钱基本都去买了什么明代的紫砂壶啊、宋代的景德镇瓷器啊,也不知道有多少真的多少假的。曲少游小时候最爱去的是爷爷的书房,在各种真假难辨的瓶瓶罐罐之间,他能确定的只有书是真实无伪的。他就背靠着红木的书柜坐在地上,一本接一本地读下去,常常读得忘记了时间,耽误了他毫无兴趣的算术课,最后被爷爷揪着领子拖出书房。
在曲少游七岁那年,爷爷被一场急病带走了,一切都被交给了曲少游的父亲。
他的父亲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他急于将自己刚刚接手的曲家发扬光大,结果却处处碰壁。从一开始的得意洋洋变成了自暴自弃,他开始每天吸烟喝酒不务正业,钱不够了就四处去借,欠了一身的债,最后在他死的时候,他们家几乎连葬礼的钱都凑不出来了,只好草草落葬。
十一岁的曲少游寄住到了亲戚家里,和同辈的孩子们一起念书、生活。这段日子对当时的他来讲,近乎是地狱。同辈们看到他从不好好叫他的名字,而是称他为“叫花子的孩子”,他去辩驳,对方便嘲笑说“四处管人要钱的可不就是叫花子嘛,你难道不是你爹的孩子?”长辈们看到他也都指指点点,用自以为细小的声音谈论着他的父亲给家里的其他人添了多少麻烦,而且死了之后还要将自己的孩子留下继续给别人添麻烦。
怀着满肚子无处倾诉的怨恨和愤怒,曲少游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到了学习上,无论是以前毫无兴趣的算术还是刚刚接触到的外国文字,他都如饥似渴地学习着。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他十七岁。
就好像长时间紧绷着的弦终于断裂,毫无征兆地,他失去了对一切的兴趣。念书又有什么用,活着又有什么用。他在亲戚家中的处境毫无改善,甚至由于随着年龄增长而越来越大的饭量和并不强壮因此无法帮忙干活的身体招致了更多的怨言。
在那一年夏天最炎热的时候,他什么也没带一个人跑出了亲戚家,如同游魂一般毫无目的地在街头漫步。然后,由于长时间没有水分的摄入和身体上的疲惫,他中暑了。炽热的阳光如同来自炼狱的恶魔,蚕食着他的体力和精神,他眼前的一切都带上了幻影,恍惚中似乎看到了爷爷和父亲。
连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也不知道,再次拥有触觉的时候,他感到脸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随即,带着腥臭味的液体被灌进了他的嘴里。
他猛地咳嗽着清醒了过来,侧着头开始干呕。
等到他觉得自己终于把嘴里的液体吐干净了,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旁边蹲着一个小孩子,那孩子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瘦瘦小小的,鸟窝般乱七八糟的头发上还黏着泥土,脸上也……不对,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好像刚刚从烂泥里打了个滚爬起来似的。
那个孩子看到醒来的曲少游,好像在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咯咯地笑起来,然后把手上捧着的什么东西递了过来。
曲少游面无表情地瞪着那捧脏兮兮的泥巴水,觉得自己知道刚才把自己呛醒的奇怪液体是什么了。他揉了揉还眩晕着的脑袋,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现在坐着的地方是一个桥墩的旁边,相隔不远处就是混杂着泥土的河水,看起来小孩子给他喝的大概就是这个了。
啧……没死干净。曲少游面无表情地想道。跳河吧。
虽然是这么想的,现在他却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只好看着河水干瞪眼。
“啪唧”
有什么湿哒哒的东西被扔在了他的背上,转头一看,发现是刚才的那个孩子在对着他扔泥巴。见他回头,立刻竖起眉毛睁大眼睛瞪着他。
他回过头继续看着河水。
“啪唧”
又一次。
经过十几次的实验,只要曲少游转头盯着河水看,那个孩子就会做出扔泥巴、瞪人、张牙舞爪、拽他衣服等各种不同的反应,路过的一只花喵表示这是它这辈子见过最无聊的两个人类。
曲少游终于无奈了,他拍拍围着他团团转想把他拽离河边却力气不够的小不点的脑袋,说:“我不会跳河里的。”因为力气不够。
听闻这话,孩子立刻停下了所有动作,紧紧盯着曲少游,好像在确认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半晌之后从破布一样的衣服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怎么看都是掉在地上又被踩了好几脚的又干又硬的馒头,掰下一半递给曲少游,神情之中还充满了舍不得。
吃完之后有力气就跳河吧,曲少游想着。
然后他又被泥巴扔了一脸。
因为那个孩子多方捣乱,曲少游最终也没有采取什么自杀措施,但是也没有吃那半个脏兮兮的馒头。他被亲戚家的人找到,然后带了回去。
不过在这之后他就搬了出去,并且开始工作了。他找的工作有时候是去账房帮忙,有时候是去找一些和英语或者法语有关的工作,对于工作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提供住宿的地方,哪怕只是一个草棚也可以。除了生活必需之外的钱,他全部给了亲戚家,用来还清当年他们替父亲还的钱。
除此之外,他时常去当时的那条河边。
去了几次之后他发现那个孩子和其他一些小孩子一起住在那条河附近的一个棚子里,这群孩子的食物基本都是捡别人掉在路上的或者讨来的,曲少游每次去的时候带几个馒头,那群小家伙就围着他团团转,什么都听他的了。
那个孩子很少说话,她的情况基本上都是曲少游从别人那里打听到的,比如她是一个女孩子,名字的读音是“yue ya”,这群孩子里没有人会写字,曲少游便自作主张地把这两个字写作“月丫”,再比如这里的孩子分不清楚年份,但是从年纪比较大的孩子所说的话里他找出了信息推断出,月丫的年龄应该是八岁左右。
抱着一种微妙复杂的同情心理,他在每次带点食物来的同时,开始尝试着教这群孩子认字和算术。但是他们中的大部分很快就放弃了,每次拿到了食物便开溜。最后留下的孩子只剩下月丫。月丫的学习能力非常强,算术进步很快,认字方面稍显逊色,但这只是因为每次曲少游不在她便跑去玩,不去记字了。
逐渐地,在曲少游四处奔波寻找工作的时候,他开始考虑一件事情,他想收养月丫当妹妹。
河边的小孩子们长大之后越发的不好忽悠,短缺的食物让他们之间经常发生争执和抢夺,其中两三个占据了棚子不让其他人再待下去,矛盾越发的尖锐起来。
其实曲少游也想过,他为什么非要去管月丫的事情呢?明明一开始不过是一面之缘,就算后来有师生之谊,按理说他也不用管到这样的程度。但是,每当这样想的时候,最初在河边张牙舞爪地阻止他轻生的念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着他的那个小小身影就会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就会忍不住觉得……自己是被这个孩子救了也说不定。而且现在也是,当这个孩子难得不捣乱、一本正经地听他讲课的时候,他就会觉得自己活着变得有意义起来。
那么,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询问一下她的想法吧。他难得笑得把眼睛也眯了起来,这样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