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又来丢人
角色属于亲妈,OOC属于我
字数:4460
对于云启而言,或许最大的噩耗并不是来到味觉大陆,而是遇见面前的这个家伙。
他甚至不愿意将那个家伙称之为人。
弗莱茵生来也许并不是那副样子的,云启记得自己的熟人曾经这么与他描述过。
【不过是时事造人。】
对方满面笑容地端着红茶杯的样子历历在目。
而和面前的这个金发女子相对比之下,弗莱茵就看上去可恨多了。
“怎么呀?还不至于来这里就开战。”弗莱茵晃了晃手里提着的灯笼,上头画着好看的纹样,云启看不太懂,那似乎是这个世界独特的花样,“说实在的,我应该和小哥你无冤无仇的。”
弗莱茵可谓是睁眼说瞎话,云启才是单方面被她碾压的——那甚至可以称得上欺凌,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死人不会说话,只要没有证据,谁都不能说她的不是。
“以前或许没有。”云启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黑布,那块料子触手的感觉有些毛绒绒的,舒服极了,上头的磨损痕迹贴着指腹滑动,给人一种安心感,“自从你上次——”
“不,不——”弗莱茵抢了话题,那副急切的样子,就差直接冲上来捂住云启的嘴,“我不想谈你和她的事情。我对别人的恋情,或者说游戏没有兴趣。”少女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语气颇为嘲讽,“你来这里是做什么呢?悼念谁?”
“这似乎和你没有关系。”
“有,当然有。”她说得斩钉截铁,“如果你是来悼念那个女人是再好不过。”
“我没有。”少年人的样子看上去愤怒极了,他单腿微微绷紧,脚尖朝前,肩颈肌肉缩紧,像是随时可以离弦的弓箭,“但不排除你是。”
弗莱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现在是休战期间,她来得不明不白,又了无牵挂。除了脑子里那个不知名的定时闹钟一样的东西,没什么能让她感兴趣。
哦,现在多了一个云启。说来也奇怪,和那个家伙有所牵连的存在,总是让她有些心烦气躁而又好奇心旺盛,简直像是一只猫。
不,我可不是畜生。
弗莱茵想,虽然是只畜生也不错,可自己不是呀。
不得不承认,那双蓝眼睛很漂亮。按照面前这个疯女人的思路,挖出来放进福尔马林一定能卖出高价来。
云启有些出神地想了一会,他不喜欢弗莱茵是显而易见的,而弗莱茵对自己的态度又像是天气那样阴晴不定。
那究竟是捉弄、还是恨是一件很难区分的事情。
不远处的摊子上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一时间热闹非凡。
弗莱茵来了兴趣,转过身去伸长了脖子看,分毫不在意那里还站着一个云启蓄势待发。
‘是你刚刚偷过的摊子。’
脑子里有谁这么说。
‘哦——他们才发现呀?’弗莱茵点了点自己手里的小东西,‘可是,我分明留了钱给他们啊。’
‘如果拿了灯笼,再把偷来的钱袋扔在那里,算是付了钱。’
“你又做了什么?”
‘看呀,你的老熟人在问你。’
那个声音有点幸灾乐祸,他似乎十分乐意看见这种情况,不管是集市上的纷争,还是面前一触即发的情形。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是我做了什么。”弗莱茵问他,依旧看着那片灯火通明的地方。
云启看见了那处的火光,金灿灿的,像是一片腾空而起的星光,而微风吹过面前人的发尾,带起了相同颜色的波浪。
那使得一切金黄都开始染上灰黑的恶意,温暖的浪潮开始变得冰冷泥泞。
“我们换一个话题。”弗莱茵摆了摆手,“还是一开始的问题,你来这里悼念谁呢?”
“我只是来了解风土人情。”云启张了张口,忽然觉得齿根发痒,左半边的身体像是整一个被麻醉了。
“唔——?真奇怪。”弗莱茵忽而转回头,她的动作太过诡异,云启在火光中甚至无法辨认她是先把脚转了回来,还是先把身子转了回来,只不过那个动作像是一个可以拆分成无数片的木偶才能做到的,“你有这么弱吗?”
她赤着双脚,一双眼睛以完全不符合光线强度原理的样子睁着,简单来说就是在这几乎没有光亮的地方,瞳孔依旧是张开的。
弗莱茵来来回回打量着云启,即便是隔着好几米,依旧让人毛骨悚然。
“啊——或许我可以这么理解。”她‘啪’地一声合起双掌,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你是想快点死,好回去找那个女人对吗?”
云启十分想要否定这个说法,可是他现在就连呼吸都被无止境地放慢了一般。
接下来他会被这个女人卸掉四肢,拖回那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将躯体给一个长相可爱的姑娘,骨骼抽出,交给另一个人当做玩具,血液抽干了成为弗莱茵的饮料,最后被生挖出双眼——
不对!
云启猛地一弹指,糖晶从他的指尖散开的同时弹开了某样硬邦邦的甲壳类。
“呀!”
弗莱茵的声音瞬间拔高,她并不是那种如同外表一样甜美可爱的姑娘,相反,她的嗓音有些低,圆润而具有穿透力,林间飞鸟像是听到了动静,纷纷挥了挥翅膀。
云启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噗。”弗莱茵勾了勾手指,那根奇奇怪怪的黑色生物就盘回了她的脚边,遮住了小腿,“抱歉抱歉,别太担心小伙子。只是一时间的麻痹。”她说,迈开步子的同时,那条黑长的东西攀着草地,发出细碎的声响,听得云启觉得另外半边的身体也麻了。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金发的女子逐渐靠近。
她的手指细长且漂亮,和记忆中的女性完全相符,触碰到面孔的手法也像得令人作呕。
“别想太多了,就像是你永远不可能窥探到那个家伙的真相一样,你永远无法跟上我的脚步。”她说,那只手从云启蒙着眼睛的布料一路顺着鼻梁滑到他的嘴唇上,“刚才的教训还没吃够吗?只是沉浸在我的思路中一瞬间,你就急着出来了。”
她的动作极为轻柔,像是对待恋人,云启张了张嘴,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恶狠狠地,将其磨破,似要砍断那根白骨。
殷红的血液顺着牙齿一半润了那口白牙,一半湿了少女的皮肤。
她笑眯眯地任由云启给她造成伤痕,那张脸笑得如同临终遗像,狰狞、恐怖且苍白。
“还会再见的。”她将血液抹匀,给好看的少年人上了艳丽的唇妆,“试着,刨出我的心脏吧——”
疯子,这是一个疯子。
云启在失去意识前如此想到。他看着那个金色的人影混着光和那一抹白消失在夜色中,又看见面前的草丛不安地抖动,很快进入睡眠。
弗莱茵真的只是来玩的。
她搓了搓手,向着掌心呼了口气。
仔细去看那双手的指甲已经有些发紫,少女将那根留着血的指头含进嘴里,舔舐过那些溢出的血液,又将快要凝固的血块吸出。
“咸的。”她对着河面,借着月光,给自己细密地上了一层艳红色的唇膏,末了还用干净的小指抹了抹嘴角的红。
不远处的集市灯火通明,像是一场大火从山的这头烧到了另一面,水中的花灯点亮了小半片睡眠,弗莱茵用手指做出一个小框,将那些漂亮的景色全部圈进去,又很快松开了碰在一块的指尖,一下跳进河中。
水花四溅,少女外表的女性踩着冰冷的水花,将自己的皮肤冻得通红,一面用脚趾挑起河中的碎石,一面拎着裙摆不让衣角碰倒那些飘着的花灯。
她不喜欢那片地方阴湿的感觉。
那像是一片海被晒干了的样子,潮湿、阴冷、腥臭。
啊,或许没有那么严重?
弗莱茵想着,顿了一会,蹲下身去看着一片漆黑的河流。那双蓝眼睛里弥漫着灰黑色的淤泥,与藏青色的河面倒映混在在一块,似乎有什么东西落水了,声音不大,掺杂着草丛的响动,没一会,一根黑色的物体猛地弓起身子,将河水溅起大半带倒了花灯,淋湿了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
两条鱼被掀上岸,弗莱茵一边用手挤着长发上沾着的水珠,一边跨上岸。
那根沉在水里的东西没了声音。
她拎起那两条可怜兮兮的生物,眨了眨眼睛,不远处的草丛中一个高大的影子晃动着,一点点地接近着。
云启?
不可能,他被咬了好几口,没可能现在爬起来。
“我想。”那个影子冒了头,“你需要烤烤火?”
那是一条迟缓的蛇。弗莱茵将长发甩到身后,毫不犹豫地答道:“是的先生,我似乎迷路了。”
阿瑞斯看着面前的陌生人。那个女孩的小腿冻得通红,指尖发白,满头金发贴在衣服上,看上去只是一个可怜人。
男人停在几米外,没有继续接近。
“你从哪来。”
“我从意大利来先生。”女孩答道,她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吹了口热气,“我见过您——一两次。您大约已经不记得了。”
如果云启在场,他或许会直接招呼拳头上去,又或者拽着这位全然不知情的军人先生直接撤退,那张脸的迷惑性太强,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充斥着谎言和不协调性,那个嘴角翘起的弧度正在颤抖,像是强忍着感情的样子。
接着夜色掩护,弗莱茵有意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这是哪里?”
阿瑞斯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过了几秒,弗莱茵接住了抛过来的斗篷。
“离我三米远,跟上。”
她将那条黑色的东西藏进了裙底,利索地披上斗篷跟着进了林子。
“你没有遇到……接引人吗?”
“很遗憾,我来的时候没有遇上谁。”弗莱茵攥紧了斗篷,他们前后距离有些长,林子里一片灰暗,她又有意拉开距离,“或许是,我落地的地方不太好。”
“你从哪边过来的。”
“东面先生。太阳升起的地方,那座山上。”她回答,黑暗中那个姑娘勾着嘴角,声音还是那样平静,“我们要去哪里?”
“你——”阿瑞斯回过头,看见的是迈着步子有些跌跌撞撞走过来的人影,她停在三米开外,用手掌捂着膝盖,“你不怕我?”
“我见过您。”弗莱茵喘匀了气说道,“在阅兵式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或许,四五年。我在楼上,您大约没看见我。”
弗莱茵没有说谎。那次的阅兵式她确实在楼上,一边叼着香肠用锯子将人切成两半,一边张望着楼下的阅兵式。
“那次我和家人去旅游。正巧碰上的。我想,军人总不会是坏人。还有这个。”她扯了扯身上的披风笑道。
“先,先去吃饭。”阿瑞斯摸了摸口袋。
从头到尾,对方没有提到过这里究竟是哪。
弗莱茵掰断了手边的枝丫想着。接引人似乎并不存在于她落地的区域。就算去询问脑子里的那个定时闹钟也没有得到回应。
“那里是在办什么活动吗?”弗莱茵指了指远处。
“追思祭。”阿瑞斯答道,“类似万圣节和复活节的结合体。”
男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那张被火光照亮的侧脸,蓝色的眼睛里像是闪着水光,白色的下巴藏进高领的披风里,被风吹得鼓起的时候能隐约看见里面的……
越过还留着红色液体的手指,阿瑞斯看见的是印在脖颈上的青色指痕。
“你想去逛逛吗,河面的那些花灯也是从哪里飘来的。”男人避开了伤口,转而将话题转到了集市上。
“想。”小姑娘露出一个笑来,“我想去看看。”
两人依旧保持着有些尴尬的距离,不远不近,一前一后地往那里走着,阿瑞斯一路上像是不经意地挡开了不少枝丫。
“先生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弗莱茵捉下了一只附在树干上的金龟子对着光线看了一看又很快扔回地面。
被唐突地问道这个问题阿瑞斯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准确来说他并没有信任对方,不然也不会保持这个距离。
“不,我只是——只是路过。”阿瑞斯指了指前面,“我们到了。”
展现在弗莱茵面前的是挤挤挨挨的人群和熙熙攘攘的店铺。花团锦簇中还燃着烛火,橙黄色的光线跳跃着、晃动着,随着人群一明一灭。
“这里很热闹。”弗莱茵吸了吸鼻子,闪身躲开了迎面跑来的小孩,她像是没有来过一样攥着身上的披风,硬生生将手指挤出血来。
“要吃点什么吗?”阿瑞斯边走边问她,犹豫了好一会才指了指对面的糖果店。
“啊,不,不用了。”弗莱茵有意拔高了音量,跌跌撞撞地,从人群中穿过,又规规矩矩地停在恰好三米开外。
男人俯视着,那个女孩一头金发被照得晃眼,肤色白得有些吓人,她攥着布料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像是一个迷路了的奶狗,只知道对着向她招手的人摇尾巴。
“先生?”
少女歪了歪头,和记忆中的另一个模样混合在一起。
“——”
阿瑞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塌。
“过来。”他伸出手,“别走散了。”
弗莱茵躲过人群,不再走得磕磕绊绊,将冰冷的手指放进对方的掌心,将半张脸藏进披风,只露出被风吹红的面颊和带着笑意的眼睛。
真好,真好——
又一个。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