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写不出来了!……所以开始放空大脑随便写点怪东西(?)大概率含有以下内容:可能的角色OOC✓随机拉人没话找话✓完全虚构的互动✓不会存在的情景✓
一、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真的变成赛马郎吧?!
*中之人对菲尼克斯:给我变.jpg
*时间设定是发生在滑板鞋障碍赛后的第二天,随机拉人参与剧情,与现实剧情没有任何关系!完全的IF线!
*跟一足鸟先生的短打有点联系,略微借用了一点设定,凑合吃吃
菲尼克斯躺在自己的床上,等待着十二点的来临。
伴随着十二点的钟声,他身后那双大得夸张的翅膀和头顶那个亮得人睡不着的光环同时消失,虽然房间里堆积的花朵和羽毛还需要后续清理,但此刻分外疲惫的菲尼克斯只想直接进入梦乡。
在意识滑入梦乡的前一刻,他依旧能想起白天的滑板鞋障碍赛结束的那一刻,自己的手掌触碰到墙壁的触感。虽然过程中也曾与心中的恐惧再次相遇,也曾意外停下脚步,但与冠军的荣誉和比赛奖励等等外物无关,此刻菲尼克斯只是下意识回味着这来之不易的畅快感和久违的纯粹为了奔跑而奔跑的甘美滋味。
…………
……剧烈的耳鸣、如震雷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为了这一刻,你愿意付出什么?”
菲尼克斯睁开双眼,眼前是变得更为巨大、更为漆黑的独眼山羊,自己正躺在祂那长着尖利黑色指甲的庞大掌心中,祂那只诡异的莹蓝色眼睛正在定定地注视着自己。
原来刚才听到的雷声仅仅是祂从口中发出的声音。
山羊缓缓地合拢掌心,肢体被挤压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冷汗不自觉地从脸颊滑落,过于悬殊的体型差和力量差原本应该让人绝望,自觉地放弃一切挣扎。
——但菲尼克斯还没有放弃。
虽然【勇气】的称号已经被使用,但那份与大家共同冒险、击败恐惧而获得的勇气并未从他的心中消失,让他得以从巨大山羊的手心中奋力立起身来,主动用双手去抓住靠得越来越近的羊头。
“我不管你是来收取代价的,还是只是单纯的想把我吞吃入腹,但我还不能死。”
“无论我会变成怎样的姿态,我都不会放弃那一刻,也不会放弃重要的人。”
彼时菲尼克斯也没想到他鼓起勇气说出的一句话会给他带来多么奇妙的体验,但下一刻他的耳边已经被轰雷般的巨响填满,某种从未体验过的痛感传遍全身,意识好像也被捏成了碎片,融入了好像无比虚幻又十分真实的梦境之中。
…………
我是不是又做梦了……?
这一次不是模糊不清的些许有关于梦的回忆碎片,而是清晰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确实做了个梦。
真的是梦?
菲尼克斯有种不祥的预感。
退役之后菲尼克斯也没有停下过每日的晨练,会习惯性地起床舒展身体、做好每日的热身活动,但这一天在掀开被子之前,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阵恶寒。
勉强被笼罩在正常下的异常随着被子一起被掀开,菲尼克斯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原本的双腿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下半身完全变成了马的姿态,如果用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大概是变成了半人马。
本来应该刚醒来就感受到异常的,毕竟人怎么可能有四条腿呢?但这种异常的姿态不知为何与身体融合得异常完美,以至于甚至没有察觉到任何的排斥感和违和感。
不知道是因为完全习惯了这种被非日常的事情填满的生活,还是因为解开了心结?接受了现实?菲尼克斯没有叫出声、也没有更多惊慌失措的情绪,甚至表情都没有多少变化,好像是被潜移默化灌输了“这样也很正常”的信息一样。
……不知道这算是一种进步还是退步。
菲尼克斯这样想着,开始尝试着把蜷缩在一起的马腿从床铺上挪下来,因为无法适应四条腿移动的感觉,这个原本谁都应该能做到的简单动作让他大费周折。
最终站在地面上的体验非常奇妙:原本的耳朵并没有消失,但头上又多出了一对马耳,变成了毫无疑问的四声道;身高略微变高了一点,变成马身的部分毫无疑问没有衣服可穿,而且想让马好好穿人类的衣服这件事本身听起来就太奇怪了;有四条腿的感觉还是太过于古怪,但是前进跟后退这样的动作并没有受影响,回头能看到蓬松的马尾在身后下意识甩来甩去。
“叔叔醒了吗?”
“今天叔叔就没有大翅膀了,总觉得有点可惜呢。”
“天使还是算了,那个也太土了……”
房门外适时地传来孩子们的声音,听起来连阿斯特也在,想起昨天的翅膀羽毛和花并没有收拾,菲尼克斯再次微妙地感觉到头疼。
试着移动身体去开门,开门时菲尼克斯观察着门框,庆幸自己变成半人马后并没有真的变成马的高度,只是略微变高了一点,不至于会被眼前的这个门框卡住。
“叔……呜哇?!这个、这个……”
首先冲到门口的阿斯特睁大了眼睛,指着菲尼克斯的马腿愣了一会,接着下一句话脱口而出:
“这个……超酷的啊!!?”
走在后方的白跟昨日雨最开始没有说话,注意到菲尼克斯的表情并没有异常,甚至可以说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才也跟着阿斯特感叹起来。
“嗯……这个看起来要比昨天的天使套好多了啊,叔叔你什么时候又去照了那个拍立得?”
“对啊对啊,昨天的天使也很好!今天的人马也很帅哦。”
菲尼克斯能感觉到自己的尾巴似乎在频率更高地摇来摇去——这是马表达高兴的状态吗?但问题是,我现在这个状态应该也不是真正的马吧?
……应该不是吧?
二、咖啡因爱好者
*(基本虚构的)跟白川奈奈的交流会
*BGM推荐→ずっと真夜中でいいのに。-綺羅キラー (feat. Mori Calliope)
*很早的某次支线菲尼克斯跟奈奈都选择了探娱乐室的个人探索,假设两个人遇到的if(?)
如果要问菲尼克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最喜欢的口味亦或是最常吃的东西,他最终都会给出相同的答案——咖啡。
最初只是为了克服青春期时总会突然袭来的睡意,之后是比赛或是工作前为了用那苦涩的味道去让自己头脑清醒,到后来喝咖啡就与咖啡本身的功效无关,而只是单纯对自己喜爱的食物的依赖之情。
家里放着上百个咖啡杯,也会认真研究不同咖啡的味道,菲尼克斯喝咖啡的频率任谁看了都会说他是咖啡因重度患者。
所以此刻菲尼克斯没能在娱乐室内找到咖啡,才会感到如此失望。
或者说想在这里能找到一杯让他满意的咖啡喝,本身就是一种奢望。
他最终放弃了这种想法,给自己倒了一杯并不真实的“名酒”,但又有些犹豫在这里喝酒会不会真的喝醉。
“是菲尼克斯先生吗?”
菲尼克斯转身,看向身后,这才注意到原来娱乐室内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在。
“我记得是……白川小姐对吧?”
菲尼克斯回忆了自己努力记下的许多名字,回想起了眼前人的名字,职业是小说家吧,还是记者?
这方面的记忆不算太清晰,菲尼克斯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的,我是白川奈奈!说起来我之前就很在意了,您的职业是不是——侦探?”
最后一个词被拉长,眼前的银发女性的眼睛亮了起来,表情能看出是是对这方面相当感兴趣。
“现在算是吧,不过我也是半路出家,没有接过什么了不起的案子。”菲尼克斯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把酒瓶推远。
而白川奈奈则是非常自然地捞过酒瓶,用几瓶酒给自己兑出一杯看起来酒精浓度就不会低的酒水来。
如果菲尼克斯知道对方的真实年龄,大概就能理解这是因为年龄而很少有这样随意喝酒还不会醉的机会,但可惜菲尼克斯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有点惊讶于对方的酒量。
“啊……这个酒其实是喝不醉的,菲尼克斯先生。”
注意到菲尼克斯的视线,白川奈奈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不好意思地把酒瓶拿开。
菲尼克斯把自己倒出的那杯酒喝下——确实没有任何眩晕感,甚至口味也平淡无奇。
这种设置该说是无趣还是有用呢。
“谢谢提醒,我自己酒量不好,还挺担心会喝醉的。白川小姐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尽管问出来,虽然其实我的侦探经历无非也就是抓猫抓狗和外遇调查什么的。”
“嗯,嗯嗯,那就……外遇调查怎么样?最好是那种案情比较复杂的、曲折的、参与人数比较多的,菲尼克斯先生可以讲讲吗?”
好像不该说自己接这方面委托的啊!
回想起这类案子,菲尼克斯只有麻烦、非常麻烦以及特别麻烦的回忆,因为自己是年轻男性,甚至还遇到过差点被调查者误会的情况……
回想起那些案件,菲尼克斯脸上的笑容就会逐渐消失,但既然已经说出什么都可以问——
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啊!
在漫长的有关于外遇调查的案件讲述结束之际,菲尼克斯注意到了白川奈奈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样子。
“就像刚才说的,白川小姐可以尽管问的。”
“……我是想问,菲尼克斯先生有调查过杀人案吗?”
眼前的银发女性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没有杀人案,但是……”
但是有过一起让他印象很深的失踪案。
那是菲尼克斯少数接手过的正式案件之一,有几名成年人在大雾天突然找上门来,要求他在一个即将废弃的游乐园寻找他们失踪的孩子。
起着浓雾的大雾天中,菲尼克斯不太记得自己走过了多少看起来已经锈迹斑斑的游乐设施,他曾隐约听到孩童的哭泣声,但追过去却又找不到任何踪迹。至今想起,他都觉得那段经历如同梦境。
走遍了整个游乐园,菲尼克斯只找到了两双夹在游乐设施里的属于小孩子的鞋子,其中一双还带着血迹。
当他带着鞋子回去交给那几对父母的时候,他们却没有任何责怪或者怨恨之意,不仅语气中充满感恩戴德,甚至还按照约定付了全额委托金。
当时的菲尼克斯只对此感到满头雾水,但既然已经收到了委托金,也就不再深究。直到大约一年后,在报纸上看到了经常出没于废弃游乐园的罪犯被捕的新闻。
【犯人习惯于对未成年人下手,供述称某些会遗弃孩子的父母也会与其合作……】
菲尼克斯突然意识到了,当时那些孩子失踪却不去寻找警察,反而找上他这样的业余侦探的成年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他们想要的确实只是孩子被处理掉的“证明”而已,自己也如同他们期望的一样没有“多管闲事”,带回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虽然并没有正义感强到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也明白当时的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但是也曾在心中有过一些假设。
“我当时如果能多找一找,或者仔细再想想,或许能……”
“我觉得这不是菲尼克斯先生的错。”银发的小说家忍不住打断了青年的话,接着就好像意识到了自己这样不太礼貌一样摆了摆手,“真正错的是犯罪者和遗弃孩子的人才对吧!”
“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就算再厉害的侦探也会有失算的时候,更何况菲尼克斯先生其实也没有失算呢,不给侦探任何线索,这是不讲理的小说家才会做的事。”
“谢谢你,白川小姐,或许你比我更适合做侦探也说不定?你的逻辑很清晰呢。”
菲尼克斯喝下口中淡而无味的酒水,笑着开了个玩笑。
“诶?”
“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够拜读你的新书,白川小姐。”
群像挑战…
主要角色:烂泥(帕维尔),金敏智,疯狂大白鲨,泪落东京湾,简,白川奈奈,一条彗星,BLANK,宵拐
字数:8k
昨天电梯开放了很多区域,帕维尔打算去一个比较适合自己的地方。
不过今天菲尼克斯找到烂泥,并给了他一个u盘和说明书。
“烂泥兄弟晚上好,今天要去心识所吗?”
对,帕维尔最终选择了心识所。
那个打上码的所看起来就特别危险,帕维尔不打算冒着个险,昨天在电梯里看了一眼那只眼睛,意识就被锁定在了眼睛上,甚至感觉有些标记已经植根在了他的脑子里。
密神所…虽然很想去看看莲耶女士怎么样了,但是听去过莲耶房间的同伴们说特别危险。
烂泥什么也不会,只会打退堂鼓。
“是的,怎么了?”
“刚刚去找前台小姐,前台小姐说这个U盘需要电脑读取,我们试了很多电脑,后面才知道,只有心识所还在用这种电脑。”菲尼克斯顿了一顿,“我记得烂泥是计算机专业的,U盘里的信息就交给你了。”
“谢谢。呃,我是说…好的。”
为什么要说谢谢?
帕维尔不知道,不过他觉得他被人信任了,所以需要说谢谢吧…
柯蒂先生,我在努力的朝着英雄的路上走着,到终点时,我可以带着我的弟弟离开这里吗…?
帕维尔并不擅长独当一面,只是为了离开这里,为了带伊戈尔离开这里。
“……”一行人中只有烂泥懂得一些it知识,没有理由不担起这个重任,反正和上次在偶像所成功拷贝ai程序过,应该不会太难操作,如果都是电脑的话。
菲尼克斯转身离开,他要去看看那个眼睛…
帕维尔在公屏里发了一条信息。
[我们可以去心识所了吧。]
[来了来了]
……
这次来的玩家都很准时呢…帕维尔戳了一下电梯的按钮。电梯打开,几枚最新出现的按钮和昨天看到的一样,其中一枚按钮的形状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断变化,最终其形状缓慢地固定下来,按钮上可见标识【Inward】
心识所…大家纷纷思考,电梯里充满着沉默。
不过泪落东京湾先生看起来充满了斗志。
随着他的斗志不断攀升,他背后的翅膀上的羽毛和羽粉飘飞,帕维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突然彭的一生,一个带着盔甲头套的人被除掉了他的装扮,看起来是文印室的照片时间到期了。一条彗星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使其看起来像没有戴过帽子一般的挺立。不知道有没有效,不过旁边的疯狂大白鲨小姐好像并不在意,她心里或许是在默默祈祷者不用给电梯献血。可能是对昨天那些看过眼睛变得傻傻的人的经历PTSD了吧…
不知道是谁摁了【Inward】,电梯门缓缓合拢,不一会就重新开启。
不过门外是…?
在前面的人伸出了半只脚,在完全清楚面前处境后又向后落了下去。
“啊!谁踩到我啦!”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
一阵骚动,众人开始思考面前该如何应对。
电梯很听话的没有自动关闭,可能是知道每一个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会等待吧。
从内向外看,只能看到一片灰蒙蒙的水雾,一层隐约可见的薄膜将流动翻涌的雾气限制在电梯外侧,将内外分隔开来…
一条彗星伸出手戳了戳面前的水雾。
“欸?”简看着水雾发呆。
“啊?这要怎么走?!召唤女仆猛男来当独木桥吗?!”泪落东京湾率先开始召唤。这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对策。不过好像还没有人听到这句话,金敏智和简也和一条一样伸出手戳戳水雾。
“我感觉没有女仆猛男当独木桥我要死了。”白川奈奈听见了,东京湾,你不是一个人…
泪落东京湾开始大喊:“女仆猛男快来当独木桥!!”
好吵…烂泥皱了皱眉
“要我们飞过去吗这是?”疯狂大白鲨伸手摸摸雾气。
金敏智、一条彗星、简、疯狂大白鲨都感觉到手指接触到薄膜,能够感受到轻微的阻碍感……这种阻碍似乎并不坚固。
金敏智收回了手。
『那么你要召唤哪位刚下飞机的兄弟呢?』
系统的播报突然响了起来。
泪落东京湾像是找到救星般地两眼放光。
“宵拐女仆!”
『好的,请开始你的呼唤。』
“不知为何感觉前面这里没有女仆装非常地绝望,非常之需要一个穿着女仆装的男人来当我的前列腺刹车桥板!!”
烂泥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这是直男能想到的…?
在场的女生都开始笑。
『?』
『好的。』
“?”啊?成功了?帕维尔睁大眼睛眨了两下,准备直接跨出电梯。
泪落东京湾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下一秒,一个一米九的女仆装猛汉出现在烂泥的脚下。
“?!”帕维尔猛的收回了脚。
一个一米九的身穿女仆装戴着眼镜的宵拐,坐在了地上——电梯里,一手抱着拖把一手扶着头。“哎呦,我五禽戏刚打一半…”
这块【滑雪板】身姿笔挺,仰头翘足,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东京湾,你要使用他的前列腺……吗?』
系统很平静的声音…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它的颤颤巍巍。
白川奈奈靠着电梯的墙壁笑的不成样子,简捂着脸不敢看宵拐和东京湾。
“太好啦!不绝望了!使用?”
东京湾的声音和他的恶魔翅膀显得如此般配,在宵拐还未回过神之际。
“等一下,不要把人当滑雪板啊!”白川奈奈不敢笑了,她害怕东京湾真的去使用宵拐的前列腺,伸出了手,但,她,心不诚!没有尽力阻止。
泪落东京湾轻轻地拉扯了一下宵拐的……内裤。?
简惊讶的发出声;“不是,东京湾先生!啊啊啊啊……!”
帕维尔不敢忍心看这个恶魔继续下一步的动作,拉着惊魂未定的宵拐,心一横,穿过了水雾。
“啊宵拐的清白——”声音似乎变得有些遥远,水雾隔音效果还不错,烂泥和女仆长宵拐落在了一处平地。
无论众人是否还在震惊,或是无视闹剧,宵拐都结结实实的,完完全全的被泪落东京湾召唤过来了。看着烂泥和宵拐消失在水雾之中,大家也纷纷走出了电梯。
在跨出轿厢门的瞬间,一种被挤压的怪异感觉传遍了所有人。无形的压力突如其来,像是要剥掉皮囊,剥离血肉,要将他们的榨压出最后一滴汁水,没人说来心识所要被压成成甘蔗汁啊!
每个人都神情恍惚了一下,走在最前头的烂泥和宵拐最先抱着头。
“啊…!”
“哦!”
两人的皮肤宛如海浪般泛起古怪的波纹。
简紧闭双眼,唔,好痛苦,是不是快死了,这种撕裂感,仿佛要将身体与骨肉一同剥离…
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感觉。在八声呻吟响过后,众人也是忍住了这一切…
等等,只有八声吗?
烂泥,宵拐,一条彗星,疯狂大白鲨,金敏智,白川奈奈,简,以及一直没有存在感的BLANK…是不是还漏了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家都看着自己皮肤?是不是偷偷背着我纹了超酷的纹身?”泪落东京湾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有这么大声吗?不知道,不过声音是切切实实的响在了众人的耳旁。
奇怪的是,听见了东京湾的话语后,众人感觉身体好像恢复了,扭曲…消失了…?
“东京湾桑,你刚才都没有痛的感觉吗……”一条彗星揉了揉头,眯着一只眼,好似痛觉还未完全消失。
东京湾迷惑的歪了歪头“哎哟快走吧!那边有道门!”
帕维尔冷静下来观察四周,意识到自己正无法控制地被流动的雾气卷携,随着雾气飘荡。
看了看其他人,宛如在冰上滑动一般的向前进着…而泪落东京湾在向下指着什么,帕维尔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在下方的位置,有一扇门…
等等…下方?
宛如来到仙境一般的,雾气托着众人,在缝隙之中,露出了下面的门。可是,要如何下去呢?
门好像虚掩着,突兀地出现在这片空间之中
“太好了,下面有门。”
白川奈奈看着门,努力想象着下去…下去。
慢慢的,白川奈奈沉了下去
“怎么下去...奈奈你怎么办到的?”泪落东京湾看着旁边的白川奈奈,有点傻眼了…
“我觉得只要想着往下应该就行了吧!”
“奈奈小姐……!”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在简看来奈奈就像被吞掉了一样……
被白川奈奈提醒后,BLANK,简,东京湾,大白鲨,一条彗星,宵拐女仆纷纷开始想象。
不过好像有些不一样…
BLANK和简都很普通的想象着自己下去到门边的样子,东京湾想象着门打开的样子,大白鲨和宵拐都想象着自己推开门走进去的样子,一条…一条想象着…0069影子一样的动物?带着大家下去的样子…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想象啊…
金敏智不为所动的看着大家想象,烂泥想睡觉…晃了晃头,他真想回宿舍啊,不过还是快点吧,想象着后面的道路畅通无阻…至少,有门打开吧…
白川奈奈已经到达了门旁,而其他人仍然在空中漂浮——恰在此时,下方的门缓缓打开,灰雾中窜出形似0069的兽群,将还在努力下沉的你们托起,汇成一道灰色洪流,冲入下方敞开的门…
一条彗星两眼放光地摸了摸影子,烂泥在空中画着十字,双手合十,鞠了个躬。
除了白川奈奈,所有人都在坠落…
“啊啊啊啊啊啊”唯一还没有沉浸在自己想象的金敏智先发出了尖叫,四十多岁的人在伊弥尔玩跳楼机,真是狠心啊新生科技…
托举着众人的雾气消散了…
恐高的烂泥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颤栗,疯狂的找着可以抓的地方…
坠落,不断坠落…
宵拐熟练地捂了捂他的裙子
在情急之中,似乎一切只能托付于想象…
每个人都拼命的使自己冷静,纷纷想象有软垫,雾气,或是什么都好,只要有东西能托住自己…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思维的力量化作现实之前,脚下先触及平坦的地面,天马、软垫这些都没有出现,所有人安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有人脸色苍白,在坠落的感受结束时…
泪落东京湾的一条手臂只剩下半截,露出森白的骨,BLANK忽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他的一条裤管空空荡荡,殷红血迹染湿长裤。
简和烂泥震惊地看着他人,并未意识到自己面容的残缺。烂泥下半张脸血肉模糊,缺少了四分之一快颔骨,而简的大脑就这样外露着,新鲜的脑仁还在充满生命力地跳动。
疯狂大白鲨与一条彗星似乎并无任何异常,但他们很快注意到自己的腹部衣服上渗出血迹。
但即使是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也没有一个人有痛觉——
尖叫被堵在喉咙里
“这是什么情况…”烂泥感觉自己讲话有点漏风…
“虽然玩恐怖游戏的时候喜欢一些重口的剧情…但还真不想见到同伴变成这个样子啊。”宵拐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知道墨镜底下的眼神会不会有所变化呢…
“呃呃……大家……”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异样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却触碰到外露的脑花。“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啊!”
一条彗星掀开自己的衣服,看到自己结实的腹部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里面的内脏似乎少了一大部分,腹腔内看起来空空荡荡…
“啊啊啊……简直是地狱啊……”白川奈奈在一旁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烂泥和简。
疯狂大白鲨单手拢住外套盖住血迹,“我去扶一下blank。”“这,这怎么办,我一只手好像不影响前进...但是你没了一条腿,还能走路吗?”泪落东京湾很担心的看着倒在地上的BLANK。
“一条腿行吗,不行的话趴我背上也行。”一条彗星和大白鲨一样,感受不到疼痛就仿佛没事人一样准备去帮助别人。
“没有痛觉至少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有谁需要帮忙的吗?”宵拐朝着BLANK递出了手中的拖把。没有被水分浸过的拖把十分轻盈,BLANK像拄着拐杖一样从地上依靠拖把起来了。“啊…”面对好几个人的帮忙他有一点无措,就近借一个肩膀“一条腿可能还是有点困难,借我搭一下就好了。”
宵拐递出拖把后看了看四周,这是一片布满立镜的空间,头顶、脚下、前后左右,不论看向何处,都只能看到相似的镜子。一条条由镜子构成的道路以众人的脚下为中心点向外延伸,这是一座令人眼花缭乱的巨大迷宫…
众人互相搀扶着摸了摸镜面,奇怪,明明这么多镜子,镜中却没有倒影。
“你们好。”
谁的声音?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众人纷纷警惕的寻找发出声音的地方。
是一位身穿职业装,面容模糊不清的女性。
奇怪的是大家看向她的时候,“她”突然拥有了五官…美丽且熟悉…
“您好,欢迎进入心识所。”那位女士先开了口“各位是新入职的员工吧?”
“你是?”缓过来的简率先问道,看了她已经适应了她裸露的脑花。
“我是负责接待各位的职员,很高兴见到你们。”
“您对于我们同伴的缺胳膊少腿有什么头绪吗?”宵拐抱着手臂质问道,虽然女仆装起不到什么增加气势的作用。
“心识所就是这样欢迎实习生的?”一旁的金敏智也有些恼火了,她可爱的小室友的腹部空荡荡的。
“工伤?”女性职员缓慢地扫过众人人,笑容纹丝不动,“不好意思,我并未发现各位有何损伤,各位所经历的是心识所的正常入所流程。”
女性职员的手中拿着一叠表格,她保持着微笑将表格分发给众人。
“那么,在正式分配工作之前,请各位先填写一下这份调查表吧。”
“这是正常的流程吗?”只剩一只手臂的东京湾皱着眉。
“正常的流程。是进入。深入。坠入。正常的流程。需要摒弃。抛弃。舍弃。”女性职员说着一些似乎算不上回答的话,将笔挨个发到了众人手上。“请先填写表格,之后我们会根据各位的意向进行分配。”
帕维尔五味杂陈地看着这份入职合同,身边一些有这工作经历的玩家也抽了抽嘴角。
事到如今,一切只能依靠想象。
“心识所有什么岗位吗?我们还不清楚,心仪的可以空着吗?”一条彗星指着表格上的一处问到。
“心识所有各位想要担任的一切岗位,请放心填写。”
一切…
烂泥,金敏智,白川奈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所长。
等着有手的人填完,没掉一只手的人也填完。
女性职员收取之后,侧开身,示意各位可以继续向内走。
不断反射的人影在众人的眼前晃动,前面的人是否还在?后面的人跟上了吗?
当意识到自己只剩一个人的时候,每个人都看到了一面镜子…
“大家,还在吗?”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听起来不算太远,但四周似乎都是镜子。
大家…都散了呢。
不过一条彗星和BLANK互相搀扶着,似乎是唯一还看的到同伴的一组呢…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面前停下。
泪落东京湾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恍惚了一下,似乎是自己的女朋友…?
东京湾痴迷的看着镜子,知道那个“女朋友”笑了一下。东京湾…东京湾先生晕倒了?
简,大白鲨和白川奈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为所动。
金敏智看到了更年轻的自己。
宵拐看到了同样女仆装的自己。
BLANK和一条彗星看到了自己,不过一条彗星看到了镜子里的BLANK变成了毛茸茸的兽人样子,两眼放光的盯着镜子里的BLANK。
烂泥…
帕维尔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拍了拍镜子,镜子似乎没有什么反应,镜子里的自己也学着他拍了拍镜子…不过“烂泥”力气好像比烂泥要打一下,镜子晃动了两下。
“你好。”镜子里的烂泥率先搭话。
“……”帕维尔冷眼的看着他。“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或者怎么找到我的伙伴们吗?”
“我当然知道。”
“额…你在自豪什么…”烂泥有些无语道,“那就告诉我吧…虽然我很喜欢浪费时间,但是我现在想找到我的伙伴们。”
“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镜子里的烂泥说,并伸出了他的手。
手穿过了镜子。
帕维尔看着,伸出手握住了他,镜子…一般这种设定都会把我拉进去的吧。帕维尔有些期待的象征性的扯了扯“烂泥”
他感受到握住他的这只手乍看之下与他的并无不同,掌心相触,对方的手掌干燥,圆润,平滑……或许有些过于平滑了。指纹、掌纹……与你交握的手上没有任何一道正常人类应有的纹路。
意料之中的大力袭来,帕维尔猛然向镜面内栽倒。冰冷的镜面贴上侧脸,随即化为冰冷的水波扶过全身,他重重摔倒在地上,透过泛着波纹的镜面,可以看到那有着烂泥理想样貌的人代替他站在原地。
对方脸上似乎带着烂泥不曾拥有的爽朗微笑。
真是搞不懂这个诞生于他的镜面人在想些什么。
帕维尔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环顾周围。
这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有着一排柜子和一副大油画,帕维尔对这些并不熟悉,只来得及看见扭曲的时钟耷拉在画内空间里…
空间一阵抖动,天上掉出来一个BLANK压在了他的身上。
帕维尔慌忙的抱住了掉下来的东西,心识所怎么这么对待一个少了一条腿的BLANK啊…
还没等他们两个人回神,宵拐女仆揽着“宵拐”女仆的肩膀落在了他们旁边的地上
“……”
沉默…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诙谐,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
如果说烂泥是借助镜中人进入镜子,那宵拐就是自己冲进来的,没有一丝犹豫的,勾肩搭背的进来了。
稍微缓了一会,大家都开始摸索这镜子里的空间。
镜外
金敏智扯出来年轻的自己,但是那个自己离开了镜子好像是失去了什么活力一样,变成一副干瘪的皮,像气球漏气一般的瘫在地上。
“真是可惜啊~”
大白鲨,简,白川奈奈都没有受镜中人的蛊惑,镜面闪烁几番,镜中的自己消失不见了。
一条彗星想握住那个兽人形态的BLANK,不过BLANK和“BLANK”已经牵手成功,白光一闪,一条彗星感觉握住了什么。
“一条彗星”看见一条彗星要去握“BLANK”,也许是本人比较善良,在“一条彗星”的视角里,就是有人要伤害自己的同伴,于是伸出手让一条彗星抓住它,并且随着一条彗星的心愿,也变成了兽人形状。
于是镜子外面只有一条彗星抱着“自己”变成的福瑞皮,和“BLANK”。因为替换掉真人,“BLANK”保持着其他镜面人没有的活力,并且比起原来的BLANK,更加让人喜欢,因为BLANK的愿望是,成为更受欢迎的自己。
脱离了镜子,“BLANK”不再呈现镜中福瑞模样——因为那只是一条彗星的私心,这个谜象似乎会满足在它面前人的所有心愿。
而“烂泥”…它只留给帕维尔一个背影。
每个人都顺着来路返回了最初进入的地方,陆陆续续从这镜中迷宫中走出。
“大家都在这啊…”“烂泥”看到那个“自己”的同伴们都走了出来,漏风的说。
一条彗星搀扶着“BLANK”,“我听镜子里的人说往前走就行,但是不知道怎么往前。”
“宵拐先生呢?”白川奈奈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再走出来后说到。“他不会被镜子拉进去了吧。”回想刚才的经历,金敏智默认大家可能也遭遇了类似的事情。
一条彗星想到自己从镜子里拉出来的东西叹了一口气,旁边的“BLANK”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不是一无所获。”
疯狂大白鲨看着一条彗星怀里的福瑞皮,“不知道是不是搞错了流程,镜子不理我。”垂头丧气的说到。
“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吧”“烂泥”眨了眨眼看了看众人。
简点了点头。
“刚才那个接待的女孩子呢?”金敏智看了看周围,“问问她?”
四周一片死寂,刚刚还在收他们入职规划的那位小姐已经不在原地。
“我写我想当著献所的所长,好像也没当上。”白川奈奈抱着手臂有些失落。
“我写我想做福瑞观测员,也没有呢。”一条彗星也同样感叹。
“我填了副所长,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副所长还在任……”大白鲨听到两人的牢骚,也加入了对话。
“这个入职引导做的太差了”没找到人,金敏智撇了撇嘴,“我好像成为所长了欸”。
???
竟然真的有人心想事成?
众人纷纷问号,朝着声源看去。
只见“烂泥”欠了欠身,“抱歉,真是招待不周…”
“真的假的…?”所有人都在疑惑,除了失踪的宵拐。
“烂泥”翻找了一番,摸出了一张员工卡。
看起来相当真实啊…
“真的是所长吗?”简睁大眼睛,捂着嘴。
“真的啊”“烂泥”看着简小姐,微微笑了一下。
“那所长把那位接待的女性职员叫出来吧,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一条彗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烂泥,先发制人的提出了要求。
〔噢呀噢呀!心识所的所长大人!〕
系统那极具特色的吵闹声音突然炸响,甚至在镜子间来回形成了回音。
明明罢工了那么久,真是差评!
“你怎么来了。”一条彗星听见这个声音皱了皱眉。这个声音还顺带盖住了金敏智说的话。
不过“烂泥”听见了,“宵拐先生也实现了他的愿望了呀”那副模样,好像真的所长。
〔宵禁时间已经快到了噢?目前法则所已经……懂得都懂!〕
突如其来的声音宛如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的热情。
〔所长大人不如开开恩,放实习生们一起回去吧?〕
“好,下班!”“烂泥”中气十足的喊着。
金敏智和东京湾听到这句话纷纷的吐槽这自己的愿望还没实现。
电梯在原来的地方,仿佛听懂人话一样,打开了。
“算了,下班!”
“下班!”
“休息时间到~”
〔下班!休息!!睡大觉 〕
所有人进入了凭空出现的电梯……没有一丝迟疑,疲惫感慢慢淹没了他们。虽然有微妙的违和感,但一定是哪里产生的错觉,是太累了吧!
在离开心识所,回到电梯内的同时,原处好像有什么东西,高速移动着,直冲电梯…
视力更好的人看到了…
是手?是腿?是脑壳…?还有下巴!还有胃,肠,肝脏!
众人先前失去的东西都飞了回来。
以一种非常诙谐的姿态回到了众人身上。
简思索了一番躲过了自己的脑壳。其他人如获至宝般的收回自己缺失的身体部位。
众人和好如初,只剩简的脑壳还留在了水雾之中…
电梯平稳的落到了宿舍前厅,没人知道走的那条路,这电梯…是否也是谜象的一种呢…?
剩下的路没有再受到任何为难,只是简踏上回宿舍的那一瞬间,脸色苍白的跪到了地上,“痛……痛!”简蜷缩在一起!眼泪忍不住的掉落,抱着自己的头,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好像有“什么”……姗姗来迟地、无情准确地……回到了简的躯体。
所有人都被她吓到了,但是宵禁时间已到,无法找回她的脑壳了…
少女的抽泣幽幽地回荡在宿舍门口的走廊里…
……
(因为也没什么实质内容物而且怕污染时间轴就不响应了。)
阿纳斯塔夏·库努尔是个善于享受生活的人,格拉斯·弗洛格是个善于理解生活的人,而崔迪斯·弗里德则是与生活无缘的人。
与他的两位室友相比,崔迪斯的习惯简直可以用糟糕来形容。对尼古丁与咖啡因几乎有成瘾性的依赖,饮食与作息方面更是一塌糊涂,不懂时尚、不喜社交。定期体检的医生常说,如果不是他有定时锻炼的习惯,他在哪天猝死也不是什么很意外的事,而就算他保持着锻炼的习惯,心肌梗塞什么时候找上门也不是什么很意外的事。
而两位室友的到来可以说,某种意义上延迟了崔迪斯被死神讨债的时间,就连新生科技的同事都说,好像从某天开始,崔迪斯身上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点的人味,或许也是因为这层原因,崔迪斯至今也没有下定决心与那两个麻烦的家伙彻底断绝关系。
事实上,崔迪斯并不是一个厌世的人,他那模板一样的人生并没有一笔经历让他产生寻死的想法,但同样,也不曾有哪个瞬间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活得精彩。虽然说生存是灵长类作为智慧生物、作为一个具有生命概念的生物所应有的本能,但是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找不到自己人生意义的家伙出现,而崔迪斯恰恰是其中之一。
他活着,也仅仅是活着。或许这句话是最适合形容崔迪斯·弗里德当下的文字。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阿纳斯塔夏确实是擅长激怒崔迪斯的,无论是他那慢悠悠的性子,还是那无意识中就可以毁灭一切的破坏力。当崔迪斯顺手把茶几上格拉斯买回来的苹果囫囵塞进阿纳斯塔夏那又喜欢喋喋不休又喜欢拖长音的嘴里时,不得不说,那种时候崔迪斯人格看起来反而比较健全,哪怕单拿出来说的话他仿佛像个躁狂症患者。一个无论遇到什么都没有情绪波动、无论发生什么都永远是那副死鱼眼的家伙与其说是无趣,不如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恐怖,或许这也是为什么阿纳斯塔夏执着于用各种手段从崔迪斯身上看到哪怕一丝变化。
但遗憾的是,这种波动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像器官已经被焦油和烟尘侵蚀到一定程度,在增殖的癌细胞面前一切都是那么不值一提——当然,这并不是说崔迪斯已不幸罹患肺癌,这是一种比喻或者说,一种将来时——崔迪斯很快就对此麻木了,就像他对他那没有多喜欢也没有多讨厌的人生。
而他对于《伊米尔的叹息》也是如此。
与百无禁忌的MOMORPG相比,单机类的S·RPG可谓是过分循规蹈矩的。当一个游戏自由过头,没有棋盘也没有固定剧情时,本就是“村民A”定位的崔迪斯·弗里德——或者,我们现在该叫他由阿纳斯塔夏赐名的AnAstAsiA,不重要,总之失去任务指引和目标的他就会彻底退化为戳一下动一下的NPC。
宏观来看,就连这部游戏里真正的、也许是由哪位真实存在的人物演化而来的、由数据组成的NPC看起来都比他富有主观能动性。
漫无目的地跟着人流行动,漫无目的地混在人群之中等待有人能够点到他的名字,上一次这么无所事事好像还是中学时代被抽到篮球队,而他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球类运动,只能像一个亡灵一样在球场上游荡。
“你也好奇吗?”也许是察觉到他毫无焦点的视线,如海洋一般静谧的“牧师”主动和他打起了话来。崔迪斯愣了一下,确认确实是在叫自己之后,他点点头。
抛开游戏背景和玩法不提,在崔迪斯·弗里德成为“AnAstAsiA”后,他对这里光怪陆离的设备、轰鸣的机械、还有那些被称作“迷像”的“生物”确实有那么些兴趣。比起这里的原住民曾是谁、迟早会由主角们亲手揭开的谜题与前因后果,他更好奇这里的科技树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所以他问:
“要拆吗?”
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他唯一算得上是趁手的武器,一柄冰冷的螺丝刀。任何攻击厨子的行为都是不允许的,是的,但是如何定义攻击、又要如何定义后果?在这里的死亡意味着什么?又会产生什么影响?
无论是好的结果或是坏的,这一切的行为终归是有意义的。
也许是想得过于出神,又或许还带着一丝故意,崔迪斯迈出了脚步。
而后。
鲜红的、蠕动的、挥洒的、还带着一丝甜味的血与肉从天而降。预料中的痛感没有如期袭来,取而代之的是来自某人生命的温度浇灌在皮肤上那有些黏腻的触感。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突然又那么理所当然,以至于作为当事人的崔迪斯并未比周围的人更快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昨天还在活蹦乱跳和同学相认、还在为正在发生的事配以旁白的“战士”此时已有半边身体被卷入了机器中。好像时间被暂停了,人们慌乱地一拥而上,随后嘈杂的声音才一并爆发开来。本来应该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但因为当事人的不以为意,很快就被打着哈哈跳跃了过去。
失去了一条手臂的少女用很轻描淡写的语气形容着此时的感受,她的肉在厨师精心的烹调下变成了盘中美味的佳肴。在一瞬间的视线交错,她询问崔迪斯:
“不介意的话,请用?”
崔迪斯凝视着那被切片堆叠在一起的食物,那曾属于某人肢体的一部分,他摇头,而那鲜美的肉块很快便被分食殆尽。神秘的紫色“引路人”刷了卡,带有波点的创可贴很快将那骇人的伤口抹平,聚在一起的主角们也随之分散开来,如那在几分钟前还不甚整齐的断面一般,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别想了。”有人在拍崔迪斯的肩膀,是昨天那个第一个和他搭话的“盾卫”,那人好像是在安慰,又好像只是单纯地在提议:
“有新区域开放了,去看看吗?”
崔迪斯点头,只是他并没有说出口,他沉默并非是因为愧疚——并不全是因为愧疚,他其实正在思考齿轮将筋腱绞碎究竟是什么感觉,以及金属撕裂肌肤、碾碎骨骼的瞬间,所感受到的疼痛究竟是等价的,还是大脑对于冲击性画面而制造的幻痛。
在这里的人可以简单粗暴地分为两个派别,认为既然被困在这里那么就不能对死亡置之不理的保守派,以及认为不论如何游戏就是游戏、即使迎接死亡也无所谓的激进派。显而易见,看起来很保守的崔迪斯属于后者。
封闭的匣子就像一口竖棺材,在缆绳的牵引下,将被困于此处的亡灵运送到指定的位置。像某种动物的爪子一样的图标被点亮,鱼贯而出的“角色”们一拥而上,将一只正舔舐爪子的黑猫团团围住,随后崔迪斯亲眼见证了什么叫鸡飞狗跳,虽然这里并没有鸡也没有狗。
变成动物的“角色”们欣喜若狂,以崭新的姿态摸索着由3D建模渲染而成的世界。残留的信息指向巨物正在窗外将此处的人类视为观赏动物,崔迪斯回忆起自己曾在网上看过的一些类似内容的猎奇漫画,当那种宣扬动物保护精神的画面照进“现实”,他竟然感觉这样好像也不错。
比起人类,他更喜欢动物。阿纳斯塔夏曾经劝说过他要不要在房间里饲养一只猫,但崔迪斯看着茶几上浸水的烟灰缸、轰鸣着爬行的扫地机器人、还有阳台上密集排布的还未来得及收好的衣服,连思索的过程都一并省略便直接拒绝了。光是平衡这座宅邸的“生命力”和“规律性”就已经足够他竭尽全力了。这方不足二百平的空间实在没有余力容纳多余的活物,哪怕是一株盆栽。
比起有生命的活物,崔迪斯·弗里德更喜欢冰冷的无机物。
如果被十个人包围,崔迪斯会感觉有些喘不上气,但如果是被十台机器包围,那崔迪斯反而会有些许人类所应该有的活力,正因如此,他并不喜欢去餐厅进食。
同乡的格拉斯是外食派,而来自邻国的阿纳斯塔夏是自炊派。二战时期坚实的轴心同盟在美食的灵魂面前可谓不堪一击,但这场比赛并没有一个公正又清廉的裁判,因为崔迪斯并尝不出黑胡椒和白胡椒的区别,也分辨不出牛肉与猪肉的优劣,他甚至觉得可颂和碱水面包的口感都是一模一样的。
除了烟草与咖啡粉的苦味,他的口腔并感受不到任何刺激。
所以他厌食,仅仅是因为找不到进食的乐趣,以及维持生命体征之外的必要性。他也时常在想,人类以发掘火种为进化的标志,仅仅是因为加工过后的熟肉比生肉看起来更加先进、更加贴合人类器官的运作规律吗?
五分熟和三分熟是有区别的吗?三分熟与生肉是有区别的吗?
人活着,只是为了奔赴死亡吗?
面对打翻的潘多拉魔盒,面对其中散发着异味的内容物,看着那仿佛还因为神经的黏连而不住抽动的肉块,崔迪斯萌生出了一个荒唐又疯狂的想法。
他捻起其中的一片放入口中,仔细咀嚼。也许是认知滤网的入侵让他的感官变得异样,也许他早就疯了,也许肉本来就该是这个味道,他不知道。甜腻的味道沿着味蕾扩散,随即,是独属于凝固的血浆的咸腥味。他品尝着某个人、某个曾经是生物、某个被编码赋予了能够行走于这个世界的肉体的死亡,那软绵又粗糙的组织被臼齿磨碎后堵塞在喉管处,逼得他俯下身不住地呕吐。
尽管失去了消化概念的他只能吐出由二进制编织成的彩虹。
尽管他四肢触地的样子狼狈不堪好像一只还未开化灵智的生物。
但他在窒息感消退时,在他的呼吸重获自由后,他却干笑出声,因为他终于找到了进食的意义。
那是品尝生命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