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写的是骑士团大概会存在的阶级问题,但是荔枝人比较傻,貌似写不出来也写不好,不知道会不会有后续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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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居然能在骑士团遇到故人。
“你难道是破屋里的绿毛小鬼头?”这是来自身后的声音。
埃默里赫愣了愣,转过头去,看向说话的人。
‘破屋里的绿毛小鬼。’这是他在拥有‘埃默里赫’这个名字之前,那些人对他的称呼。时隔这么多年,埃默里赫也没想到会再次听到这个几乎快要被自己遗忘的“名字”。
高大,健壮。这是他看到说话之人后的第一感想。
‘这……是谁?’埃默里赫一时间陷入茫然之中。
“咦?”见埃默里赫看着他却不发一言,那人挠挠头:“难道是我认错了?但是这种颜色的头发,应该不会吧?没认出来吗?是我呀,铁匠家的艾格!”
艾格……那个自小跟随父亲学习打铁,身体健壮的孩子王?
“铁锤……哥哥?”埃默里赫不确定的叫道。
“哈哈哈!”艾格的手拍上埃默里赫的后背:“果然是你!看来我的记忆力不错嘛!”
埃默里赫被拍的一个趔趄。
铁锤,是艾格的外号。艾格家在贫民窟算得上富有,至少每顿都能吃饱饭,偶尔也有余力照顾一下埃默里赫这种无依无靠的孩子。当然,这些是艾格父母的行为,跟艾格没什么关系。
“绿毛小鬼?他居然还活着?”另一个声音传来。
“纳什,不要这样,不过小鬼,究竟发生了什么?”
“埃默里赫。”
“哈?”
“埃默里赫,这是我的名字。”
“哈哈哈哈!小鬼头终于有自己的名字了!那好,我再问一遍,埃默里赫,当初发生了什么,你突然消失,大家都以为你死了。”艾格表情变得严肃。
“只是,被收养了。”埃默里赫看了纳什一眼,眼神复杂。当初若不是纳什带人抢了他的食物,他也不会因为过度的饥饿与体力的消耗而晕倒,也就不会遇到阿尔伯特。
“切,走运的小子!”纳什撇了撇嘴,他一直不喜欢埃默里赫。
“够了!”艾格警告似的看了眼纳什:“不要忘了我们的处境!”
处境?埃默里赫疑惑,难道骑士团现在状况不好?
“好了,埃默里赫,你是新人,听我说。骑士团成员多数是贵族出身,他们,看不起我们。你也跟我们一样,不是什么贵族,加入我们吧,这样,还有个依靠。”
加入?似乎可以?但是……“抱歉,请让我考虑一下。”不想跟纳什一起。
“切,不要给脸不要!你以为,就凭你,能安稳的待在骑士团吗?恐怕不出两天就会在那群贵族的围攻下哭着跑出去吧!”纳什的话语异常难听。纳什不喜欢他,这点埃默里赫一直知道,但是为什么,这家伙会对他有这样大的恶意?明明将近10年没有再见面,埃默里赫实在是无法理解。
“好了纳什!”艾格说到:“埃默里赫,虽然纳什的话不好听,但也有些道理,我也不会强迫你,这样,我的团队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想加入时来找我就行了。”他再次拍了下埃默里赫的后背,随后带着一脸阴沉的纳什离开。
领到了装备,得知了宿舍位置,埃默里赫走入了宿舍。骑士团的宿舍房间单独,客厅与盥洗室公用,四人一间,埃默里赫到的最晚,其余三人正坐在客厅闲聊。
“呦,最后一个舍友来了~”
“拒绝了艾格的团队邀请,明智的选择。”
埃默里赫表示疑惑。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雷 克拉克。克拉克男爵的三子,小型的情报商人,虽然不像那些大的情报家族,不过在这个骑士营里的事情,大多数我都很清楚。怎么样?哈里斯少爷?要不要来购买情报?有关艾格团队的事情,我可是很清楚的,这些情报,只要一个银币呦~”
“哈里斯?”没等埃默里赫回答,旁边的两人惊呼出声:“你就是那个养子?啧啧,好运的小子!”
埃默里赫抿唇,有些想离开这里。
“啊,抱歉抱歉,我们没有恶意的。”似乎是看出了他神色不好,其中一人连忙解释道:“我叫查理斯 加西亚。”他又指了指最后那人:“这是伊森 米尔。”他摊手:“说实话,我们在家族都不是受重视的那类人,成为骑士,也是存着给自己一条后路的想法,不然以我们的出身,能成为那个强势贵族家的管家都要谢天谢地了。你的事情,还是雷告诉我们的。”
埃默里赫沉默不语,倒不是他有什么想法,纯粹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
“嘛嘛,我吃点亏,刚刚的情报就免费提供好了。”雷受不了这种沉重的氛围,他开口道,虽然这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我这张嘴呀……唉。”
“加入艾格的团队确实能获得一定的庇佑,毕竟艾格那家伙在骑士团内也算是实力很强的家伙,一直跟着他的那个纳什也是,曾经有看不惯他们的贵族出身的骑士向他们发起挑战,却没有赢过他们,自己倒是丢了个大脸,还被家族惩罚……咳,跑题了。艾格的这个团队,收的都是平民出身的骑士,说是联合起来防止被贵族们倾轧。”
“这是好事。”埃默里赫开口道。他大概能想象那些平民出身的骑士会受到怎样的待遇。
“问题就在这,艾格要求团队里的人奉他为主,每月工资要给他三分之一,还必须听他的话,不遵守的,就直接冷暴力,并对那些人的家人动手。不过,最后这些只是我根据得到的情报做出的猜测。”
“骑士团的守则不会允许这些事情发生。”
“确实如此,但,骑士团人数毕竟不少,团长不可能对所有人的情况都了如指掌,上面那些队长更是贵族出身不会在意平民的死活,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就造成了当今的情况。”
“这种事情,报告……”埃默里赫突然停止继续说,报告上去?又有什么用呢?只要还有阶级的存在,这样的事情就会一直存在,而凭借一己之力推翻整个制度这种事,埃默里赫相信自己做不到,也不会去做任何尝试,因为这会给阿尔伯特带去很大的麻烦。
“哈里斯少爷,我奉劝一句,想想怎么对付艾格那伙人吧,他们很乐意拉新进成员进去,而你,这是他们当前的目标。如果你一直不从,他们就会用各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你,从了他们,你就会是最底层的成员,受到那些人的压榨……那个团队的成员,在我看来心里多少都有些扭曲了。”
“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提醒。”埃默里赫掏出一枚硬币,扔向雷:“这是情报费用。”
“啊哈,多谢哈里斯少爷。”雷笑着收起了银币。
单纯的刀子剧情,不会存在于主线的剧情,里之人还是正经的he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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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上的风景依旧绝美,雪花覆盖之处纯白的风景,仿若未受丝毫烟火的仙境。但一个人的到来却破坏了这份意境。
阿尔伯特双眸无神,就那样走在雪地之上,他怀中抱着一柄剑,原本干净的剑身如今遍布血污,有那位一直跟着他的小骑士的,也有他自己的。
“咳咳……”或许是雪山上的风太凉,或许是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一同出现的血点,宣告了阿尔伯特此行的终点。他倒在雪地中,血液染红了身下原本洁白的雪,开出妖艳美丽的花朵。
“抱歉,不能带你回家了,我这个哥哥还真是不合格,最后也只能让你同我一起长眠在这雪山之中。”这段话浮现于心中,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视线渐渐模糊的同时,一幅幅鲜明的画面却也同时浮现出来。
成功通过钟塔测试与父母庆祝的画面,埃默里赫眼眸闪亮看着他的画面,管家先生拉着他去看埃默里赫练剑的画面,与希德尔一同庆祝通过了湖夫人课程的画面,枫华庆典众人齐聚的画面,烤肉party抢夺烤肉的画面,埃默里赫倒在他身前的画面,以及,希德尔满脸怒气将冰锥射向他的画面。
视线模糊。腹部被冰锥伤到的伤口依旧有血液不断渗出。
“对不起……”眼前为什么开始发黑?难道是特里维亚老师对他使用魔法了吗?
“我没想到会伤到他……”希德尔喜欢的人他真的没想要伤他的。
“我只是想控制住他,不是故意的……”被龙尾抽飞导致的伤痛与埃默里赫逝去对他的打击令他魔法失控,虽然竭力控制,但还是导致那位遍体鳞伤。
‘埃里,你来接我了吗?我怎么记得你被我收进了一个小袋子中?哈哈,这是错觉吧……’
‘兄长……’
‘都说了要叫哥哥,这样更亲近。咦?我为什么会看见我魔力耗尽,风之翼消散,倒在雪地中的画面?是谁对我用了幻觉魔法吗?’
‘兄长,回去!’
‘回去?银顶城吗?前面就是啊?’
“埃里。”小小的阿尔伯特牵起更加小的埃默里赫的手:“这是枫华庆典,我很喜欢呢!一起去玩吧!”
眼前的光芒彻底消散。
风带起漫天雪花,埋葬了倒下的生灵。重归仙境。
这玩意怎么还能分上中下啊(战术后仰)(可能没有中只有下)
一点为了醋包饺子的if线,结果还没写到我的醋……
用来和正剧里可能不太容易碰面或者来不及一起玩的骑士们互动的if,是维德做骑士拉塔斯当魔法师的世界线,别问为什么和正剧维德反差那么大,等主线剧情后面会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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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一切都能改变,属于银顶城的故事依然会继续展开,只是悲剧的人物从一个人换到了另一个人那里罢了。”
今年是维德来到银顶城的第二个年,也是他能够正式出任务的第一年。虽然说来到银顶城的时间不长不短,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观察这座城市。
“对新环境抱有好奇是好事。”走在他前面的前辈埃默里赫仅凭他的脚步声就判断出他的心思没有完全放在巡逻上,埃默里赫甚至没有回头,清了清嗓子以示提醒,“但是不要忘了,维德,巡逻也是一项任务。”
“是的,非常抱歉,前辈。”维德跟在他身后,立刻收敛了视线,但余光仍然时不时地向周围看去。随着他们的路线向南推进,贩卖奇怪物件的摊贩与身上长着鳞片和角的人类变得多了起来。维德知道他们是炼金术师和龙化病患者,只不过在此之前他从未在书本和传闻以外的地方见过他们。
他隐约能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听不真切,但他能感觉到周围的氛围有些僵硬。而这种诡异的祥和在一名背着重物的龙化病人撞到他时达到了巅峰。那位像是驼鹿一样的男人背上的东西掉得满地都是,维德理所当然地想要帮忙去捡,但得到的回应却是一句刺耳的:
“别动!”
那个男人瞪大了眼睛,想要阻止维德又没能伸出手,他只得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快速把自己的货物收拾一下,并用一种稍微缓和了一些的语气再次说道:
“你……不,您,您什么都别动。”
维德想说什么,但埃默里赫直接把他抓着继续向前,路上这位总是过于正经的前辈用近乎陈述事实的语气同他说:
“这条街的人如果不主动惹事,我建议你不要理他们,他们就当没看见你,你也就当没看见他们。”
“……知道了。”维德没有回嘴,即便他的内心其实有很多疑问。埃默里赫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叹了一口气,巡逻的途中不再一言不发,转而和维德闲聊起来:
“说来也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姐姐的导师似乎是我家那位家主大人。”
“呃……您说阿尔伯特先生?”维德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想过埃默里赫会主动和他搭话,“是的,他还有希德尔先生对我和姐姐大人都很关照,很多关于银顶城的事都是他们教给我的。”
听到希德尔这个名字时,埃默里赫的头仿佛更痛了。他又叹了一口气,小声念叨着:
“果然如此。”
他停顿了一下,也许是因为不知从何说起所以有些语焉不详:
“听着,维德,有些事他们能做,有些界限他们可以跨过去,但你不行。因为你对银顶城一无所知。”
“您是指……对待龙化病人的事?”维德试探性地问他,“好吧,我承认,我确实不理解。”
维德对于这种局面不能说是一点心理预期都没有,他知道这里在百年前曾经发生过屠杀惨案,这导致银顶城的居民对龙化病患者的恐惧和敌意达到巅峰,直至今日也未能完全消弭,可这终究是一个纪元以前的事。
埃默里赫不禁想到了戴维斯钟塔里那位名为瑚金的女士,她与维德算是同乡,只是维德在的地方要更加偏远。那位女士对真理有着近乎狂热的追求,只是她圆滑地知道如何去规避一些风险。至于维德,他对规则和公平简直较真到了一种刨根问底的境界,也许正是因为地域苦寒,所以走出来的人才如同那里的冰一样纯粹。
只是银顶城从来不是什么黑白分明的地方,这里的一切,包括维系这里运作的秩序,它们存在,它们运作,但这只是因为漫长的历史赋予了它们“本该如此”的标签,无论是谁都很难说这放之四海而皆准。
埃默里赫想了很久,最终确定了自己究竟怎么继续这个话题才更加合适:
“你认为这里的骑士跟你家相比,有什么区别?”
就像在维德看来,银顶城很多约定俗成的规矩难以理解一样,在银顶城的骑士团看来,萨缪尔家带领的北境骑士也是一样令人费解。当魔法的福祉自银顶城起向整片大陆散播时,萨缪尔家却固执己见地拒绝接受魔纹,理由是骑士唯一该信任的只有自己手中的武器。若非维德的姐姐拉塔斯决定来钟塔研习魔法——这在北境同样是一件十分罕见的事,想来维德是绝对不会让魔纹铭刻在他的身上的。
思维的差异注定人类即便是同样的物种却依旧无法相互理解。在文明富饶的银顶城看来,维德故乡的秩序无疑更像是冰原上的狼群。他们团结互助的表象下是源于头狼的强大以及他们对强者的尊敬,当他们当中有人认为这一切不合理时,便要证明自己才是更有力的一方。这样的认知不能说是错误的,只是它不能适用银顶城。
如果维德并非异乡人,他这样的出身与品质想来会与塔尔文团长与强烈的共鸣,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他终究是这里的过客,他对这里的一些事虽然不认同,但却也事不关己。身处其中的维德自然意识不到这些事,而埃默里赫,他只要当好哈里斯家的剑就足够了,所以他也不会想得太过深入,他这么问没有任何深意,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我认为这里的骑士也是同样优秀的,能和大家交流是我的荣幸。”维德思考片刻后回答,既有奉承的成分也有真心的成分。但埃默里赫却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因为他知道,维德会这么认为仅仅是因为他赶上了好时候,在数十年前那场动荡之后,银顶城的秩序已经被重新构筑过,骑士团不得不迎来平民这股新鲜血液。如今的局面已经是这数十年磨合之后,在塔尔文团长的治理下,双方各退一步的结果了,埃默里赫仍旧记得自己小时候曾经见过贵族团体欺凌平民出身的新兵时的场景,而即便现在,这种歧视依然以一种更加隐蔽的方式存在着,只是维德没有注意到罢了。
“好吧。”埃默里赫随口说道,他和这种人真是聊不到一起去,“总之你记得,像你这样的外乡人,用纯粹的善意去接近那群龙化病人只会带来不幸……也许当你真得了那种怪病你就能明白了。”
“如果真得了那种怪病,那我就自裁,绝对不麻烦各位同事。”但回答他的却不是维德,而是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多伊。他全身都被沾了血的铠甲包覆着,手上还提着几个魔物的尸体,在配合他那因为头盔而显得沉闷又幽怨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渗人。
“这样不行,和同事打招呼要精神饱满!”而像是连锁反应一样又出现在多伊身后的是总是朝气蓬勃的盾兵队长森德菈,她用力拍了一下多伊的后背,这让多伊一个激灵挺直了腰板,“中午好!埃默里赫还有……啊!你就是那个萨缪尔吧!”
“维德,维德·β·萨缪尔。”维德在埃默里赫身侧向森德菈微微欠身介绍自己,“中午好,两位前辈。”
“不用这么拘谨,叫我森德菈就好。”森德菈也拍了拍维德的肩膀,她的手劲确实不小,在手甲的加持下,维德感觉自己的肩胛骨差点脱臼,“我听说过你们家,很有意思。等哪天我们都休班的时候,欢迎找我对练啊!”
“二位这是刚结束讨伐任务?”埃默里赫不动声色地提醒,森德菈这才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她们两边就这么当街叙旧着实有点奇怪。
“哈哈,是啊。最近的魔物有点狂暴,多伊说保险起见想带些尸体回来研究。”森德菈指了指多伊手中的尸体,多伊嘟哝了什么好像是在反驳,但是在她颇具气势的嗓音下毫无存在感,“我们先回去整顿一下,回见啦!”
“哦,对了。”森德菈刚走两步,想了想,转身交给了维德一个有点沉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条长了白色和绿色毛发的海胆,好像还在呼吸,“维德你是生面孔,也许那边的人对你警惕性能小一点,能麻烦你把这孩子送回黑街或者黑山羊酒馆吗?”
“那里虽然是中立地界,但骑士在值班时间出现在那里容易引起骚乱。”感受到维德没问出口的一连串问题,埃默里赫凑到他耳边小声介绍道。
“正是如此。”森德菈点头,“这孩子是在魔物堆里发现的,她似乎觉得我们要抢她的……烤肉食材?实在没办法只好先把她打晕了。”
“烤魔物肉。”多伊补了一句,语气中满是遗憾,“感觉好像还有点好吃——”
他没说完,头盔就挨了森德菈一手刀。
“总之就拜托你了!”森德菈说着,带着多伊疾步离开了。埃默里赫看着二人的背影,又看着一旁手足无措的维德,叹了口气,帮他把佩剑、披风和绑带卸了下来,努力让他看起来与路过的居民更相近一些:
“你知道路吧,我在附近等你。”说到这里,埃默里赫又补了一句,“不要和人打架。”
“知……知道了?”热情洋溢的森德菈与偶尔语出惊人的多伊还有他们不经意间交代的一连串信息让维德感觉头昏脑涨,他背着那位原来不是独角兽也不是海胆更不是拖把的龙化病患者,向着黑山羊酒馆的方向走去。
这大约是维德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龙化病患者,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而从此维德对这个群体有了崭新的认识:
他们会吃魔物,而且饿起来好像还会吃人——比如他背后的那一位,现在似乎正在啃他的头。
魔纹失效了!
“痛……”埃默里赫揉着自己的胳膊,还好只是切磋练习,这要是实战,恐怕他的胳膊就废了。
“埃默里赫?怎么回事?这种攻击你是可以躲开的。”对战的对手匆匆跑来。
“魔纹没有发动。”再次将血液涂抹在武器上,念出那个简短的咒语“急速!”,然而,魔纹依旧毫无动静。
“让我看看你的魔纹。”
埃默里赫的魔纹位于后背,原本完整的魔纹此刻却被些许焦黑的痕迹所截断。
“撕……你这是受了伤但是没有好好治疗啊,恐怕就是这些伤导致魔纹破损。这伤是怎么来的?你不疼吗?”
“我想想……”
“还有,为什么不治疗?”
“额,本来打算去找爱芮丝小姐要治疗药剂的,但是她外出不在钟塔,这事就先搁浅下来。”
“那就去找你跟随的魔法师,这你总不会找不到了吧!”
“……”不想去,要是让阿尔伯特知道他受伤,会被唠叨个没完的。
“不过现在你魔纹破损,不想去找也不行了,所以怎么伤的?”
“让我想想……是今早处理藤蔓的时候,有个人拿火烧藤蔓,结果把一片房子全烧了,当时为了救人有被砸到,那时候伤的吧。”
“呼,不过还好,我真怕你是因为龙化病导致的魔纹失效。”
“……”
“好了好了,快去治疗!那些藤蔓究竟是什么东西,清理了这么多次都没清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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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哐
“请进。”
“兄长……”
“埃里?你来这里还真是难得。怎么了吗?”
“魔纹失效了。”
“哈?”
阿尔伯特看着埃默里赫的后背,多处都有烧伤,魔纹的损伤很大。
“藏身于丛林中的木之精灵
飘荡于世间各处的水之精灵
请聆听于我的召唤
以汝之力
治愈其身”
二阶的治愈魔法,只是令埃默里赫的伤势稍加好转,没有痊愈的样子。
“埃里。”阿尔伯特声音异常平静。
“兄长?”埃默里赫只觉心慌,这次兄长是真的生气了。
“我知道骑士经常会做危险的工作,我也不会说不许你去危险地方这种话,但是至少,受了伤要及时来治疗,我可不记得骑士团不允许受伤的骑士外出治疗 。”
“抱歉,兄长。”
“所以,埃里,这次欧文去孤儿院你要跟着一起去。”欧文是阿尔伯特的贴身男仆,意外擅长跟小孩子打交道。
“什么?兄长,我……”
“这是惩罚,不可以拒绝。”
“我知道了……”埃默里赫垂头丧气,他与欧文正好相反,非常不擅长应付小孩子,每次一群小孩围着他,他都很想哭。
“在这等会,我去找爱芮丝来帮忙。”他主修风系魔法,研究方向也不是治疗向,所以,这种时候还是去找专业人士更加靠谱。
阿尔伯特找到爱芮丝时,这小姑娘刚从外边回来,正边哼着歌边对各式草药进行分类。
“爱芮丝,麻烦你帮我治疗一下埃里。”
“诶?啊,好的。”她匆匆拿上花藤:“埃默里赫先生受伤了,伤势严重吗?”
“有些严重,烫伤,他自己还不好好处理,好在主要是皮肉伤,相对要容易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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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藤从埃默里赫身上散开,他身上的伤势只余些微的疤痕。
“呼……”爱芮丝松口气,还好在她的魔力耗尽前治好了他。阿尔伯特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埃默里赫先生,还是要多注意身体。”万一伤势重到她耗尽魔力都治不好的地步,她自己也会很难受的。
“爱芮丝,多谢你了。之后我会……”
碰!
“阿尔伯特!你把爱芮丝叫过来……嗯……”房门突然被希德尔推开,然后,他看着房间中的三人,愣了一下。
埃默里赫赤裸着上身,虽然只是在接受治疗,但脸皮薄的他被一个女孩子看着,依旧是脸涨得通红,此刻再被希德尔一吓,整个人像兔子一样,飞快蹦到阿尔伯特身后躲了起来。
“水流。”阿尔伯特指向希德尔,一股水流凭空出现,全数落在了希德尔头上,给猝不及防的他洗了个冷水澡。
“喂!阿尔伯特!你这家伙干什么!”希德尔狼狈的试图用魔法烘干自己,爱芮丝强忍着没笑出声来,但一耸一耸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
“埃里受伤,我只是找爱芮丝帮忙,倒是你,进来之前要先敲门。”因为埃里的伤,居然忘了加个防护魔法挡住这个家伙,真是失策。
“接下来是我的课,爱芮丝还没有毕业,你总要顾忌一下她的学业。”希德尔没好气的道,他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
“距离开课至少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找借口倒是用心些。”
“爱芮丝我就先带走了,我们再待下去,埃默里赫就要变身小兔子钻进地里面了吧。”希德尔没有接话,转而调侃埃默里赫。阿尔伯特的衣服被这个害羞的小家伙抓的明显形变。
“爱芮丝,之后我会托人送去药材跟医书,还需要麻烦你帮忙配置些疗伤药剂。”
“好!”爱芮丝答应的干脆,笑容治愈。
“还有希德尔,等你下课后,过来跟我一起研究一下埃里的魔纹,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他的魔纹再升级一下。”
“你才刚浇了我一脸水。”希德尔表情臭的很,他带着爱芮丝径直离开,一副完全不想搭理阿尔伯特的样子。
“我会去教室门口等你的。”相处了这么久,阿尔伯特知道,希德尔一定会来,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情,相比于他们数十年相互坑害的方式,根本就不算什么。
“龙化病患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免疫魔法,这意味着他们对于因魔法而兴盛的银顶城而言,毫无意义是个威胁。”在蓝铃花亭中,希德尔对拉塔斯缓缓讲起了银顶城的历史。他倒是挺喜欢这个学生的,虽然很多人都因她总是面无表情而且性格淡漠而不愿接近她,但是他倒觉得通透和疏离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特意把授课地点选在这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地方,无外乎是好奇他的这位学生想要了解龙化病患者,其目的究竟与他和阿尔伯特有什么不同。他说起那场屠杀,又说起龙化病人之后的下场,拉塔斯坐在一旁认真地听着,偶尔抬头看看蓝铃花,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触动。
“我不是那件事的亲历者,我没有资格评价这件事的对与错。”在希德尔问起她的感想时,她只是非常平淡地回答,“所以我对那件惨案的感受与您们对龙化病的感受并无二致——因为悲剧并未实际降临在我身边。”
这句讽刺非常精妙,她在陈述所有人,包括她自己的麻木。虽然希德尔与阿尔伯特对龙化病患者的态度友好,虽然骑士团中已有为治疗亲人而决定成为骑士的平民,虽然这座城里尚有跨越立场和偏见的爱情,但这些终究只是能够被写进故事里的片段。而在笔墨之外,对于那些患者而言,他们得到的更多的是苦难与压迫。
“这番话如果让塔尔文团长听到了,恐怕要大发雷霆吧?”希德尔倒是笑得很开心,他很喜欢拉塔斯的回答,而拉塔斯歪着头,像是不理解他话语的含义一般:
“难道塔尔文先生是这场惨案的亲历者?”
“说实话,我不知道他的具体年龄。”希德尔耸了耸肩,“但按照正常骑士——我是说银顶城的骑士退役时限来算,他大概率甚至没经历过玫瑰雪原战争。”
拉塔斯点了点头,而希德尔在这片刻之后又继续说道:
“就像我们之中的大多数一样。”他话锋一转,突然问拉塔斯,“就当是闲聊,我想听听你这位局外人的看法。拉塔斯,在你看来,龙化病人与我们该怎么相处呢?”
“我无权评判。”拉塔斯的回答依旧保持着有些不近人情的距离,她低头摩挲着手中的历史课本,任风翻动苍白的书页,“这毕竟是银顶城维系了一百余年的秩序。”
摊开的课本定格在了玫瑰雪原战争的结尾,在第六任贤者上任后,课本的内容也被修正了一些。维罗妮卡的画像不再是那种狰狞又嗜血的表情,反而看起来平和又充满希望。维德寄给她的信被夹在这一页,他似乎交到了一位龙化病患者朋友。拉塔斯看着他留给她的文字,继续说道:
“也许只有越来越多的人亲身体会过这种传统带来的影响,我们才会真正思考这个问题该是什么答案。”
塔尔玛感觉自己哭笑不得。她从未想过自己只是给塔里娅拿药,却正好在熟悉的诊所里看到了两位熟悉的人。
她的哥哥古斯塔夫正和她的同事维德站在诊所面面相觑,而诊所的主人正摸着兔子的耳朵,对自己的两位客人露出温和的笑容。
说来也巧,她和维德熟络起来还是因为前段时间他巡逻回来时,头上留着一道可疑的、仿佛被鳄鱼咬过的痕迹,而埃默里赫正在他旁边忍笑。
维德说他差点被一名龙化病患者吃了,这个形容让埃默里赫一下子没绷住笑出了第一声。塔尔玛这才知道,原来是维德在巡逻的路上被森德菈交付了一位受了伤的龙化佣兵,而那位饿急了的佣兵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居然把维德当了食物。
塔尔玛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她童年时期的弟弟尔多,还有罹患龙化病的塔里娅。她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他们两个张开巨口的画面,实在也没忍住替他们辩解:
“对不起但是他们真的不吃人!”
维德平日里总是安静甚至有些腼腆的,面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也只是“哦”了一声,并重复道:
“原来他们不吃人啊。”
维德作为异乡人,对龙化病人没有什么偏见,他只是纯粹地对他们感到好奇。弟弟和妹妹都感染了龙化病的塔尔玛偶尔会和他聊起有关这一类人群的事。再加上维德比塔尔玛还要小四岁,从小就是大家的姐姐的塔尔玛对付这个年纪的孩子可谓相当娴熟。
但在她听到维德问她为什么一百多年后的龙化病人还要被当做天生的恐怖分子时,她还是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应该是什么答案,她唯一能回答的内容只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所以,你们两个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温德米尔这里可以治愈龙化病,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了?”塔尔玛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古斯塔夫,又看了看一旁的维德,不禁发出了愉快的嘲笑声。
“没关系的,因为我确实也是龙化病人的医生呀。”温德米尔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事发生一样,抓着手中兔子的爪子,将一张传单递给塔尔玛,“如果这次也能帮到您,请在这里写下对兔子先生感谢的话吧。”
“好哦。”塔尔玛说着,在纸上画了个精神满满的小兔子。她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轻快地问他们:
“大哥也就算了,维德来这里是为了小康佩吗?”
“算是吧。”维德含糊其辞,“那天她要我请她吃饭,然后告诉了我很多这边的事,我想感谢她。”
“这样啊。”塔尔玛说着,若有所思,“明天就是枫华庆典了,既然小维德以前没参加过,不如直接带她逛逛?她如果看中什么就直接送她当谢礼不就好了吗?”
“……”维德皱着眉似乎在思考,片刻后他点点头,冲诊所里的众人道别,“您说得有道理,塔尔玛小姐,我去邀请她试试看。”
“会主动担心龙化病人的外乡人可不多见呀。”温德米尔冲着维德的背影挥手道别,“维德先生真是个好人。”
“但这不是什么好事。”而古斯塔夫则持反对意见,他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他只是对这里一无所知……他想帮她,可是他帮得了她什么?”
“这条街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善意而突然变好。”
维德来到了黑山羊酒馆,康佩果然在这里。她面前放着很多空的酒杯,身上的绷带也比上次见她时更多了。她倒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偶尔会发出有些痛苦的哼哼声。
乌莉小姐看到维德来了,便帮他把桌子上的空酒杯收拾了一部分下去。乌莉小姐把菜单拿给维德,用习以为常地语气说道:
“如果你能帮她把酒钱结了那可真是感谢不尽。这孩子又被后面那条街的小贩坑了,花着冤枉钱买了一堆并不值那个价的东西,要知道她甚至认为13-6=9——不要跟她说这些哟?”
为了活下去所以要做危险的工作,因为做了危险的工作所以总是一身伤,为了治疗伤口又要更努力的工作。
这便是康佩,或者说很多佣兵的日常生活。
“唔……?”康佩听到动静,眯着眼从桌子上抬起了一点头。她透过已经完全空了的酒杯看到维德,嘿嘿笑着,把空杯子推给他一个:
“这不是那个好心的小哥吗?你又想听我讲故事啦?可是我现在很困……”
“康佩小姐明天有时间吗?”维德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庆典看看?我想准备一份礼物给您。”
“庆典?听起来很有意思……去哇,那就去吧。”康佩醉醺醺地说着,很快又重新睡了过去。
“那我在这里等您。”维德把一张写着地址的卡片压在了康佩的胳膊下面,帮她结了酒钱便离开了。
第二天他一早就在街边等待,他提前准备了很多镇痛的药物还有识字的书本,他很想立刻跟康佩,他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龙化病患者朋友分享,他想康佩应该会喜欢这些,他想康佩应该会需要这些。
熙熙攘攘的人群让空旷的广场慢慢变得热闹了起来,为了不堵塞交通,他不得不靠边一些站着。枫华庆典很热闹,各个势力的人混杂在一起,无论是银顶城的居民,还是黑街的龙化病患者们,大家都在享受节日的气氛。这让维德想起了他的故乡,那里偶尔也会举行这样盛大的庆典。
虽然埃默里赫告诫过他,作为一名外乡人,抱有纯粹的善意去接近龙化病患者只会带来不幸。但是亲眼看见庆典的盛况时,维德还是不由自主地想,也许这一切并没有这么糟糕。
所以他只是在入口处等待,他并不会知道在黑街的巷子里,当剧痛令烂醉如泥的康佩短暂地清醒时,她口中念叨的究竟是什么。他并不会知道他等待的人压根不记得也不关心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他更加不会知道,对于一名龙化病患者而言,用酒精稀释伤口和异变带来的剧痛,最后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死去,这究竟是一件多么平常却幸福的事。
因为他不知道这些,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在乌云遮蔽阳光,在最后一场秋雨降下时,暗自在心底抱怨:
“银顶城的雨季可真是漫长啊。”
TIP:补充一下背景板亚兹拉尔的故事,和主线一点点的关系都没有
( ´・・)ノ(.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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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兹拉尔抱着一本书。
等待的人站在窗前。
没有风也没有光,晚霞从不在冬季出现,但亚兹拉尔想让时间定格在这里。
屋子里关着不知多少天前的空气,厚重粘稠的感觉让亚兹拉尔十分不适。
「休息结束,我们走吧。」
默利察觉到了亚兹拉尔紧锁的眉头,拍了拍他的肩向门口走去。
「今天下午要见到钟塔分配给我们的骑士,我就不去了。」
「应该没有人会愿意做我的骑士吧。」
亚兹拉尔跟在默利身后,将他零零碎碎的话语全部记载脑子里。
「应该有选择的权利,找一个和你主修魔法相辅的吧。」
默利躲在一件黑色风衣里,衣服有些过于宽大了,行走间,小腿踢踏着衣摆,脚后跟扬起的灰尘借着机会抓住衣尾。
亚兹拉尔想把灰尘们赶下去。
「我的衣服?这是温德米尔买的,我很喜欢。」
「呃....确实有些大了,不过很暖和。」
「脏了?哪里......」
亚兹拉尔蹲下身子,手中窜动一团气旋,将灰尘们送上新的旅程。
「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了。」
默利面无表情地盯着身后的魔法师,似乎有些无奈。
「说起来,你不是银顶城的人吧。」
「东边?雨林里的部落吗?」
「想不到你还是个贵族。」
亚兹拉尔笑着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默利读不懂这个动作的含义,虽然它经常出现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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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亚兹拉尔吧,我是您的骑士。」
亚兹拉尔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透过厚重的头盔,隐约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
「…….十分荣幸,亚兹拉尔先生。」
骑士的眼神游走于亚兹拉尔身上各个角落,似乎正打量着一件商品。
「可以向我展示一下您的魔法吗?」
亚兹拉尔很不善于面对他人的目光,淡绿色的眼睛不断在礼厅里打着飘,空旷的空间无法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
「十分失败,果然传言都是真的。」
「亚兹拉尔先生,可以撕掉那份契约书吗。」
「这样只会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不知是无心还是刻意,骑士洪亮的声音终止住礼厅里的嘈杂。
无数的目光汇聚在两人身上,亚兹拉尔难受极了。
脸像个烂透了的苹果,肿胀通红。
「各位!这家伙是个魔法师,很讽刺不是吗?」
骑士用胳膊肘戳了戳亚兹拉尔的肩膀,刻意施加了不小的力气,亚兹拉尔向后方踉跄退去。
契约书撕碎的声音像落在空气里的一粒火药。
羞耻、恼怒、无奈……亚兹拉尔并未持有这些情绪,大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万幸的是默利没来,不然或许会获得比我更坏的处境。’
亚兹拉尔轻轻地将撕成碎片的契约书抛向空中,暗红色的火焰在从魔法师指尖涌现,化成一条巨蟒,将空中的白色蝴蝶卷成灰烬。
卓越的魔法,把骑士突出的话语重新塞了回去。
但骑士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找别的骑士吧,找一个跟你一样的。」冷哼着,离开亚兹拉尔的视野。
‘无妨。’
自己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即使没有骑士的相佐。
棕红色短发的魔法师飘似的离开了礼厅,关门的声音犹如钟乳石上滑下的水滴,响亮且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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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给你分配骑士吗?为什么。」
默利靠躺在亚兹拉尔的床头,手中捧着本书。
亚兹拉尔摊着手,俨然一副无奈而无所谓的样子。
「说起来,我倒是听到了点消息,亚兹拉尔先生在礼厅里点了一把火。」
‘那也是无奈之举。’
默利从书中扯下一页,折叠几下,朝椅子上的亚兹拉尔飞去。
啪.
亚兹拉尔头也不抬却稳稳接住。
「看看吧,我帮你想的,原理和支配魔法类似。」
‘好复杂。’
「但是也是唯一的方法了,如果过去已成定局的话。」
默利起身,来到亚兹拉尔身边。
「只需要以你最拿手的方式构造一个精神链接,就可以回避掉很多阻碍。」
亚兹拉尔眉头舒展开,将书页重新叠好放入口袋中。
默利是个很聪明的魔法师,当然,实力也很强。
不过,这也是最可惜的……
星星早已告诉了亚兹拉尔一切。
「又在想什么呢?」
默利捏了捏亚兹拉尔的肩膀,「你怎么和我弟弟一样,一会儿没盯着,神就不知道飞到那片海里去了。」
‘温德米尔进来可安好?’
「一天比一天顽皮,龙角和尾巴也是.」
「试试我的方法吧,我觉得你还是需要一位骑士的好。」
半带命令的语气,亚兹拉尔点了点头。
「还知道说谢谢,难得。」
默利轻轻笑了笑,将一些不快的心情牢牢掩盖。
「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弟弟太调皮,姐姐又一直生病.....苦难的约里德家族啊~」
亚兹拉尔撇了撇嘴,递给默利一本书。
「这到底是一本什么书?天天看你拿着.....」
默利伸出手,将书从亚兹拉尔手上抽走。
「呃.....空白的......」
「你笑什么?施加障眼法了吗?」
「只有聪明的人才能阅读?」
默利将书重新丢回亚兹拉尔手中,「嗷嗷,我看到了.......挺无聊的故事。」
'纪元。'
亚兹拉尔见默利轻松了些,轻轻叹了口气。
他很明白眼前这个人的一切,默利的心情像一大团自身在黑暗角落里的海藻,无论内心发生着怎样的风暴,表面始终挂着一张画着云淡风轻笑容的纸。
亚兹拉尔似乎十分讨厌这样的默利,以至于每当他察觉这种现象的发生,默利便少不了亚兹拉尔一顿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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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默利的脑袋很好使,想出的办法也有大用途。
亚兹拉尔十分开心地跟在默利身后。
「行了行了,从今天早上到现在,你已经谢过不下十五遍了。」
「不如你帮我把作业都写了吧。」
「这都不愿意,那还是继续感谢我吧。」
默利嘴里叼着根细棍,慵懒地踱过走廊。
希德尔在拐角处出现,两人差点没撞在一起。
「.......」
「哟,希德尔,午安。」
默利耸了耸肩,似乎并不想为自己冒失的行为道歉。
「午安。」
希德尔锁着眉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二人,侧身离去。
「亚兹拉尔?午.......安?」
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希德尔转过头,望着默利身边的银发魔法师。
「你......原来如此。」
「默利吗?确实帮你解决了难题。」
「也祝你好运。」
午间的时间伴随着困倦而过得飞快,二人走下楼的功夫,原本空荡的廊厅已然十分热闹。
「不要再谢我了。这只是徒手之劳。」
默利似乎有些烦躁,回身弹了弹身后聒噪之人的脑袋。
「把那本空白.....那本聪明的人才能阅读的书送给我?」
「只要你别再吵了就行。」
「总有一天我要被你折磨地切掉耳朵才好。」
亚兹拉尔的脸上挂着笑,似乎有什么陈旧古老的困难得到了解决。
「亚兹拉尔纪元?好名字,不过,亚兹拉尔先生这么伟大吗,需要一本书来记录…..」
这是默利一贯的说话方式,拨开话语表面的硬壳,里面却藏着棉花。
「呃…..你们族人…..也叫亚兹拉尔啊….」
「诶….都死了?这么残酷的事实你怎么可以搭配上如此轻松的表情。」
「好吧,我明白为什么要叫‘亚兹拉尔纪元’了。」
「保存大家的记忆?所以,你才叫亚兹拉尔吗…..看来以前确实小看你了。」
「不过.....还是挺羡慕你的。」
「因为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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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兹拉尔十分费力地讲着自己的事。
默利则在一旁昏昏欲睡。
「好厉害…..你还能跟星星对话,他们会给你唱歌吗…..」
亚兹拉尔有些烦燥地提了提肩膀,示意靠在上面的默利脑袋离开。
「….哦,看到未来啊….那你岂不是,就,死不掉了?」
默利顶着昏沉的脑袋,说出来的话也不明所以。
亚兹拉尔嘴角抽了抽,提起胳膊撞在默利的背上。
沉闷的一声,亚兹拉尔希望这个懒惰的魔法师能认真听自己说话。
「不能告诉我?都看到我的未来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呃,谁都不行吗…..没,我没不相信。」
「不过我也….未来什么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默利撑着懒腰,含糊不清地回应着亚兹拉尔。
这是进入夏季的第一天,亚兹拉尔十分兴奋地拉着好友来到钟塔顶部。
“我所能抵达唯一最接近星星的地方”
亚兹拉尔这样描述这个地方。
晚夜,深蓝色幕布上挂着轮月亮,星辰们在月亮周围流动,彼此互不干涉,却有着说不完的话。
默利只觉得亚兹拉尔是个讲故事的大师,就像温德米尔喜欢看的那些童话,和星星对话看到未来什么的,默利并不相信有这样神秘的魔法。
或者说,默利讨厌这些云雾缭绕却满是希望的憧憬。
预知未来......在约里德宅邸里诞生的那一刻,憧憬与希望便已然被取代。
变成匍匐在沙漠里,对生存的渴望。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夜空的欣赏,虽然亚兹拉尔一直介绍个不停,似乎那些星星真的是他的老朋友。
「就算看到未来能怎那样呢?」
默利说着,声音很小,但依旧被亚兹拉尔捕捉到了。
「干什么…..怎么突然凑过来。」
「什么?我能知道什么,这么严肃…..」
「我只是觉得,我没什么追求和憧憬,有温德米尔和我的呼吸,就够了。」
「说这些也没用,我只想这样下去。」
亚兹拉尔转过身,安静了不少。
似乎他们一直以来都只是两座雕塑,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年幼的魔法师们在塔顶呆了许久,似乎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间被夜晚的怪物蚕食干净后,替换成了一块裂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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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利并不了解任何人,即便是认识多年的亚兹拉尔。
许多记忆在银顶城一年又一年的风雪中消散。
亚兹拉尔似乎变了很多,却又似乎一直都是最初的模样。
只不过默利已经无力管理这些疑惑了。
绿眼睛的银发魔法师依然每晚都坐在塔顶。
而温德米尔的龙化症不断加重,角与尾巴已经成型,伴随出现的还有一只异化成竖瞳的眼睛。
默利将钟塔的课程大半地推掉,照料着因龙化症而疼痛难以入眠的弟弟,有时一连几天,亚兹拉尔都见不到默利的身影。
亚兹拉尔提着一把阔剑,孤身一人站在场地中央。
迎面而来的是一名魔法师与他的骑士。
刀刃相交间,亚兹拉尔想起了自己幼年时的话,
「自己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即便没有骑士相佐。」
战斗结束时,魔法师与他的骑士相互搀扶着离开,而亚兹拉尔依然伫立在场地中央。
亚兹拉尔捏了捏自己的耳朵,似乎没被人看到。
长久的生分让亚兹拉尔逐渐丢弃掉幼年时的故事。
《亚兹拉尔纪元》
是一本记录亚兹拉尔的书,而对于不会说话的魔法师而言,那个给予自己声音的朋友便是纪元的一切。
默利坐在试炼场下,目光里有胜利的亚兹拉尔,有冬季灰暗的天空,也有许多更遥远的记忆或矛盾。
默利并不了解任何人,即便是亚兹拉尔。
或许这也是《亚兹拉尔纪元》空白一片的原因。
默利无力将除温德米尔之外的任何人纳入自己的考量范围,即便是送给自己短暂陪伴的亚兹拉尔。
或许在默利身边出现过无数赠予自己《纪元》的人。
但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存放隔膜与拒绝了解,是避免失去的最好办法。
温德米尔会抛下自己吗。
这是默利最担心的问题。
但作为有资格在默利的葬礼上陈述的人。
《亚兹拉尔纪元》会永远存在于默利的书架上,却无法被再次翻开。
默利并不了解任何人,但却能将自己剖析清楚。
(一)
温德米尔躲在一个白色斗篷下,踏进了水晶馆。
星空。
这是温德米尔对水晶馆的描述,数不清的晶石悬停与空中,彼此的光相互牵扯,织成一片,像清澈季节里的夜空,只不过少了深蓝色的穹顶背景。
默利的那块晶石也来自这里吗.....
欣赏晶石星空带来的晕眩感占满脑袋,温德米尔不得不将视线重新折回脚下,右手不断摸索着口袋里的石头。
石头冰凉坚硬,似乎给予了否定的回答。
水晶馆其实是钟塔一楼的一间大礼堂,虽没有窗户,但两侧墙壁上被魔法堆积着一层层光幕,虽不如窗子明亮,但也勉强将光送至各个角落。
斗篷的帽子不仅遮挡着视野,似乎还屏蔽掉一些声音。
「是谁?那个带白色兜帽的人。」
「看起来是个佣兵,不过......」
「说起来,今年角逐赛的人可真少啊。」
水晶馆很漂亮,钟塔也一样。
只不过这里太大了,对于十分讨厌空旷环境的温德米尔来讲,站在水晶馆中央变成一种煎熬。
那个角落到不错…..
温德米尔靠着墙,半个身子缩进光幕里。
‘四强角逐赛…..我对此并无兴趣,倒是那块龙晶。’
飘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钟塔的秘宝,在角逐赛上由卡纳亲自护送至竞技场的最高处,如果你可以率先到达终点….就可以触碰到它。’
‘一定要碰到它。’
‘这是关键的一个步骤…….’
‘如果你想要变成我,那就按我说的做…....’
「行了行了,别说了。」
「你该安静,安,我们说好的。」
温德米尔有些烦躁,安见状,不再发出声音。
对于安,温德米尔并不把他当作自己的朋友,这只是一个居住于温德米尔脑中的声音,何时出现与为何出现,温德米尔一概不知,但作为最了解温德米尔的人,安似乎明确知晓温德米尔该如何完成自己的心愿。
长此以往,温德米尔便默许了这家伙的存在。
‘看到那边的炼金术士了吗,他们会是一个大麻烦,如果你能找到在比赛里找到同伴,或许抵达终点便不是什么难事。’
安的声音十分沙哑,环绕于温德米尔身侧,只不过这次,温德米尔并未无视。
‘角落里那个红发骑士说不定是个不错的选择.....’
目光随安的指引望去。
「金泽维娜吗.....安可真会挑人。」
不知不觉间,水晶馆内的参赛者已然到齐。
温德米尔使劲捏了捏手心,一张轻松温和的笑脸随之在脸上浮现,那只未失明的眼睛里闪着光,温德米尔带着它与勾起的嘴角,向人群中走去。
竞技场的入口在水晶馆的中央展开,一扇由光编织成的门扉。
「哦......」
温德米尔打开手中的纸鹤。
随机分配的队友吗。
「看来....安又猜对了。」
展开纸鹤,一个名字安静地躺在上面。
金泽维娜。
与此同时,红发骑士的目光也锁定于一个带着白斗篷的少年身上。
「爱芮丝的朋友吗。」
金泽维娜松了口气,朝着那个正向自己挥手的少年点了点头,白色兜帽下藏着一张笑脸,十分温暖的感觉。
(二)
巨龙结晶位于竞技场中央最高处,清澈的光在魔法的加持下将竞技场整个覆盖,当光幕与竞技场边界完全贴合的一刻,悠扬的琴声从穹顶上落下。
温德米尔的视野在琴声中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棋盘.....有趣。’
安抢在温德米尔之前对场地做出了描述。
一座巨大的棋盘,黑白格子的地板衍生至视野的尽头,随着场景的转换,天空也变换了面孔,云与水雾将阳光牢牢阻隔,视野变得昏暗不少。
棋盘格两侧则被放置着光屏,难以看清光屏后的情景。
温德米尔站在一块黑色棋盘格上,金泽维娜则位于远处一座巨大的雕塑旁。
棋盘格上淌着没过脚踝的水,或许是环境过于安静的原因,水流过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温德米尔快步走到金泽维娜面前。
「好久不见,金泽维娜,虽然我们从未打过交道。」
「你好.....温德米尔。」
突如其来的寒暄,红发骑士有些错愕。
作为一个不善社交的人,却遇到了温德米尔这样的话匣子。
就像一块掉进碱水里的鹅卵石。
姑且如此吧.....
「说起来,金泽姐姐怎么来参加角逐赛了?」
「锻炼能力,收集药材。」
温德米尔显然没察觉自己已然给同伴来带了困扰,依然自顾自地说个没完。
「爱芮丝近来可好?」
「呃.....」
「希德尔老师呢?上次他被兔子袭击了,有没有回去报复?」
「不清楚.....」
「话说,金泽姐姐收到兔子了吗?」
「嗯。」
金泽维娜捏着拳头,与温德米尔穿过一座座雕塑,漫无目的地向棋盘格延伸的方向走去。
介于难以忍受这样的烦恼,金泽维娜加快了脚步。
雕塑似乎毫无规律地分布在棋盘格上,由黑白大理石雕刻而成的鸟型雕塑,被一根根圆柱形的底座托举而起。
留着黑色眼泪的天鹅、半睁着眼的猫头鹰与振开双翅的鹤。
温德米尔似乎将大脑清理了个遍,再说出最后一句关于阿尔伯特与埃默里赫的话题后,彻底没了声音。
安静了许多。
场景依旧不断向前延伸,天鹅、猫头鹰与鹤的雕塑杂乱无章地伫立在棋盘格上。
「......」
金泽维娜在一座雕塑前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温德米尔来到雕塑身边。
「方才,我们刚经过这里。」
金泽维娜提着剑,指着雕像的底座。
黑色划痕在白色大理石底座上十分明显,温德米尔伸手摸了摸,划痕里还存留着些温热。
「原来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温德米尔转了转手腕,轻描淡写道,「我说怎么....一直在这个场景呢。」
「是结界。」
金泽维娜望着棋盘两侧的光屏。
眨眼间,一把黑红色的长剑从金泽维娜手中掷出,裹挟着火焰般的剑气,将光屏撕扯出一道裂口。
「果然。」
只见裂口片刻便重新愈合,速度之快,让温德米尔难以察觉。
长剑从二人身后的光屏飞出,被金泽维娜稳稳接住,平静的双眼中捕捉不到一丝情绪。
「好厉害!」
温德米尔将仅剩的一只眼睛睁的老大。
「可是.....」
「如果有魔法师在就好了。」长剑重新归鞘,金泽维娜思考片刻说道。「这是结界魔法,如果不能从内部破解结界边缘,就只能跟着顺着它的规则走出去了。」
「不过,好在这里的元素并不多......」
「规则就在这些雕像上吗?」温德米尔推了推身旁的雕塑。
「或许并不只是移动那么简单。」
「猫头鹰......那边还有天鹅和鹤......」
‘注意他们的神态。’
安在温德米尔耳边呢喃着。
「神态?」温德米尔抬头。
那是一只半睁着眼的猫头鹰,似乎正蜷缩在翅羽下,一幅昏睡的模样。
「昏睡的猫头鹰。」金泽维娜似乎也留意到雕塑的特点。「那边似乎还有一座猫头鹰雕塑。」
温德米尔踏着水,来到第二座猫头鹰雕塑下。
「依然是昏睡的一只!」
温德米尔朝金泽维娜喊道。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篇童话......紧张的鸭子率先被狼叼走。’
「你是说.....要找到那只神情不一样的猫头鹰吗?」
‘试试看吧。’
「呃.....你在跟我说话吗?」
疑惑的表情挂在金泽维娜的脸上。
温德米尔喜欢自言自语,爱芮丝曾跟自己讲过,但精分这样彻底的情况,自己还是第一次见。
「啊,不是,抱歉,我在跟......我在跟自己说话。」
温德米尔笑着摆了摆手,「不过好在我已经知道出去的规则了。」
「说来听听吧。」
「这里的鸟类雕塑都被雕刻家赋予了鲜明的神态,比如这只昏睡猫头鹰,只要我们能找到那只清醒的,说不定就可以发现这个棋盘结界的规律。」
温德米尔十分自信地说着,似乎自己便是这座棋盘的设计师。
「.....有道理。」
金泽维娜有些怀疑这个自言自语家伙是否清醒,但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姑且一试也未尝不可。
温德米尔迈开步子,奔走于各个雕塑面前。
昏睡猫头鹰.....伤心天鹅.....骄傲的鹤。
这是目之所及三种鸟类雕塑的普遍形态。
‘找到相反的那只。’
「安不说我也知道。」
‘真自大啊,小鬼。’
「金泽姐姐!找到清醒猫头鹰,愉悦天鹅与怯懦的鹤!」
温德米尔愉悦的声音回荡在棋盘上空。
金泽维娜朝着那个快速奔跑的人比了一个手势。
铺着水的雕像坟场在温德米尔的点染下,终于有了几分棋盘的样子。
「这里。」
金泽维娜在一座雕塑前停下脚步。
展开双翼的天鹅,似乎正高唱着天空之歌。
「我也找到了!」
温德米尔拍了拍身后的猫头鹰雕塑。
金泽维娜闻声望去,果然,一座双目圆瞪的猫头鹰。
‘还差鹤小姐。’
「现在该怎么办。」金泽维娜握着剑柄,暗红的光萦绕于剑鞘上,似乎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天鹅雕塑便可被斩成碎块。
「还差,怯懦的鹤。」
温德米尔的目光四处搜索着,那只肿胀失明的眼睛也被赋予了与右边眼睛相同的任务。
‘回到起点了呢,小鬼。’
「我们又回到起点了。」金泽维娜看着左侧那个被刻下痕迹的雕塑。
空气再次被冻结,二人都十分确信自己方才的排查。
水流声再次填充起整片区域。
「要不.....我再找一遍?」温德米尔打破僵局。
金泽维娜沉默不语。
猫头鹰与天鹅.....昏睡对应清醒、哭泣对应愉悦,那么振开双翅的鹤.....
「我明白了。」
金泽维娜将长剑拔出,金属与金属相遇的声音将棋盘上的寂静划得粉碎。
「没有第三只鸟,因为鹤不会被赋予任何情绪。」
「诶?」
「很多雕刻家们都喜爱刻画动物,但唯独鹤,是他们普遍不愿接触的动物。」
「因为很难塑造吗?」
「这是一种身形比例十分怪异的鸟,如果只用那两根木棍一样的腿做支撑,是无法支撑起它们大理石材质的身体。」
温德米尔回头望去,果然,鹤身体的支撑只有两只纤细的鸟腿。
幻象,在结界中极为常见的魔法造物。
「安,现在该怎么办。」
‘最简洁的方法。’
「斩断它们!」温德米尔欢呼着,握紧的拳头重重砸在大理石雕塑上。
「.......」
在温德米尔抱着拳头呻吟时,金泽维娜的剑已然将清醒猫头鹰与愉悦天鹅斩成碎块。
在其他两个伙伴倒地后,鹤的劲脖也随之断裂。
「你.....不要紧吧。」
如果爱芮丝在这里或许可以拯救一下那只肿胀通红的手。
「....怎么就,一拳上去了。」
温德米尔盯着自己的拳头,十分不解。
棋盘两侧的光屏像玻璃般碎裂,随着清脆的声响,结界也随之化为一缕缕白色碎片,像竞技场外飞去。
温德米尔从腰间取出一小管药剂,咬着瓶塞,将其中的透明液体全部倾倒在受伤的拳头上。
「这是麻醉剂。」
还未等金泽维娜询问,麻醉剂的使用者便抢先解释道。
「我是一名患有龙化症的医生,当然.....小诊所不欢迎您的造访。」
温德米尔笑着,甩了甩右手。
(三)
「嘿?结界这么快就被破解了吗?」西敏饶有趣味地将脑袋偏向一旁的卡纳,「棋盘结界......卡纳大人废了不少心思吧。」
「呵呵......这一届角逐赛人才济济。」卡纳轻轻转折手指,结界的碎片萦绕于指尖。
「说起来,是伊丝提维亚家族的骑士,我记得那孩子。」塔尔文带着头盔,声音却丝毫不含糊。「至于她的同伴.....耶尔,你的人吗?」
耶尔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红发骑士身边的温德米尔。
「没什么印象,那孩子,是佣兵吗?连角都没有。」
气氛变得似乎有些微妙,似乎这个结界破解者,并不如大家心中所想的那般机敏。
棋盘结界,是这一届角逐赛上,贤者特意设置的关卡,虽然对于卡纳等人来讲,将其破解不过是雕虫小技,但并不代表结界构造的简单与脆弱。
「是约里德家族的孩子......」卡纳勾着嘴角,轻描淡写地说着。
「谁?那个龙化症活体研究的?」
耶尔将拳头砸在座椅扶手上,「当时就该让约里德家的人统统上绞刑架。」
「都是过去的事情啦,别这么耿耿于怀嘛。」西敏在一旁打着圆场。「温德米尔是吧.....我记得他还有个哥哥来着?」
「默利。」塔尔文将目光从金泽维娜身上移开,「那小子,倒是个有趣的人。」
「我听说他是个没有骑士的魔法师......使用的魔法也都更偏向于近距离的博弈。」
「没错。」
「第七年了。」卡纳将结界碎片轻轻捏碎于指尖,「故事的讲述者们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卡纳的目光从竞技场上离开,来到场外的一片树林,翠绿色的眼眸犹如宇宙里星云的中心,敏锐犀利。
「好久不见,默利。」
森林中,同样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回应着卡纳。
「好久不见,卡纳大人。」
(四)
「这个是绿蛇蕈。」温德米尔捏着一个青色的蘑菇,在金泽维娜眼前晃了晃。
「它的孪生兄弟是红蛇蕈......啊,果然有!」
「呃.....这对兄弟.....这两种蕈菇有什么区别吗?」
「绿蛇蕈是优质的止血药物原料,而它的兄弟则是浸满毒汁的蛇蝎美人,看!是不是很漂亮!」
金泽维娜茫然地点了点头,那个带着黄色斑点的红色蘑菇......无论怎么联想,都无法找出其拥有美感的地方.....
「给我吧....」金泽维娜将绿蛇蕈装进随身携带的口袋中。
方才的结界经历让二人关系近了不少,金泽维娜也逐渐习惯了温德米尔话痨的特点。
「我常听爱芮丝提起你......也谢谢你的兔子,我和爱芮丝都很喜欢。」
「蒲公英!」
「呃....蒲公英。」
「不过蒲公英不是什么草药啦,你说兔子吗?」
温德米尔一口气将蒲公英籽送上旅程,「你们都喜欢兔子们,很开心,毕竟我养不了那么多....」
「嗯。」
金泽维娜的脸上挂着轻松的表情,但在温德米尔眼中,这个一丝不苟的骑士总算露出笑容,像此刻拨开云雾的阳光,微弱,却足以温暖这里的一小片土地。
「看这个!是蛟尾巴花!爱芮丝一定会喜欢这个的!」
温德米尔从一团草丛里钻出,顶着一头树叶,向金泽维娜展示着手中的红色花朵。
「蛟尾巴花.....有什么效果吗?」
「基本上每种草药的制作都少不了它,蛟尾巴花的汁液是草药们的萃取剂。」
「好的。」
「里面还有一大丛!等我一下!」
「诶......」
从结界出来后,二人便来到了存放龙晶高塔的外围,这是一大片森林,中途偶尔出现一两只魔物,也都在金泽维娜的剑下化成灰烬。
紧张的角逐赛之旅似乎在二人的闲谈中被拉长长,成了一场森林徒步。
好在二人都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温德米尔将一大捧蛟尾巴花塞进金泽维娜的布袋中,原本还干瘪的袋子瞬间被花朵们塞满。
金泽维娜细心地让花朵们从袋子里探出头,原因是这样送给爱芮丝就像一捧鲜花,虽然蛟尾巴花并不好看。
「羡慕我.....我有什么.....」
金泽维娜十分不解地看向前方,那个说着羡慕自己的少年。
「其实,我有个哥哥.....只不过已经消失七年了。」
「.......」
「很羡慕,你和爱芮丝......不过我知道哥哥一定会回来的啦!他去寻找治愈龙化症的方法了。」
「嗯。」
温德米尔甩着胳膊,像个做完功课四处炫耀的孩子。
似乎到了森林的尽头,远处栖息着一团光。
二人加快了脚步,朝着光的方向走去。
塔的全貌终于展现在视野中。
龙晶的光从塔的顶端倾泻而下,给予着周遭一切事物噤声的权利。
‘呐呐~龙晶就在上面哦。’
‘触碰到它.....抚摸它,最好可以击碎它。’
「我们进去吧!最后一步了,没想到这么简单。」
温德米尔转了转手腕,作为一个战斗能力几乎为零的人,能来到这一步实属不易,或者说,运气与搭档占据了大部分。
‘呐呐~左边来人了哦~’
金泽维娜显然比安更先发现左侧丛林中的动静。
阴影之中,一抹蓝色的光正朝着二人的方向走来。
‘遇到熟人啦~’
「温德米尔?金泽维娜?没想到居然会遇到你们,还真是巧。」
阿尔伯特戴着件黑色披风,精心雕琢的蓝翡翠系将披风系在胸前,一本被苍蓝色光晕染的书悬停于手中。
脚步从容,不紧不慢,丝毫找不出参与角逐赛上战斗与跋涉的痕迹,似乎只是一位优雅的伯爵,端着酒杯来到了宴会的中央。
‘好玩好玩!’
「闭嘴,安。」
「阿尔伯特老师。」金泽维娜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惊讶。
反观身旁的佣兵,脸上的笑容在阿尔伯特出现后变得愈发灿烂。
「阿尔伯特哥哥!我们会尽力取得胜利的!」
温德米尔转折指尖的哨子,向阿尔伯特比了一个手势。
‘耶!’
安在大脑中为手势配音。
(五)
塔内有一块圆形场地,场地中央放置着一个传送法阵。
那便是通往塔顶结晶的唯一途径。
规则似乎变得简单了许多,第一个冲进法阵的人,便获得了抵达龙晶的唯一资格。
‘快!跑起来!温德米尔!’
「安静点!你今天说的话已经足够多了!」
温德米尔朝金泽维娜确认了目光。
战略在方才的采药途中便已制定,作为毫无战斗能力的人,温德米尔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抢在所有人之前占据传送法阵。而金泽维娜则负责阻挡其他参赛成员的脚步,确保温德米尔的冲刺。
阿尔伯特的小队有三人,龙化佣兵阿卡与炼金术师裘莉。
‘打不过!打不过!’安似乎很兴奋,欢呼声占满温德米尔的耳朵。
嘭嘭.
温德米尔锤了锤脑袋,似乎这是他能想到的,让安变得安静最好的方法。
裘莉戴着顶宽大的帽子,两根长辫子垂在脚踝处;而阿卡则拎着一把大剑。
温德米尔看着那把,立起来比阿卡还高的大剑,倒吸了口凉气。
「不太容易。」金泽维娜握着剑柄,剑身似乎察觉到了战斗的气息,即便裹着剑鞘,暗红色的光从剑鞘口的缝隙不断往外溢着。
阿尔伯特则握着那本书,与周遭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祝你们好运!」
力量灌注着双腿,温德米尔箭步向前,双脚踩踏着地面,犹如一根崩裂的琴弦。
「拦住他!」裘莉抬起手中的法杖,那是一根十分尖锐的短柄法杖,形状像极了指挥家协调乐手们的工具,杖尖在语落片刻涌现出耀眼的白光。
‘当心~’
温德米尔顿感身侧一阵灼热,灵巧避身,袖子依然被闪光烧去一块。
好险.....
「差点就打到我啦!魔法师妹妹!」
脚步并未随着胳膊的擦伤而放慢。
「诶......魔.......全部回答错误!」
’指挥棒’在裘莉手中富有节奏地挥舞着,一片片闪光随之在温德米尔周围展开,塔内的竞技场似乎成了一场由自己指挥的音乐会。
温德米尔像只被捕猎的兔子,在闪光间穿梭着,虽然闪光未能切实伤害到那只兔子,也大大减慢了温德米尔冲刺的速度。
「风。」
‘记录之书’在阿尔伯特的吟唱间打开,丝丝缕缕地风卷着蓝色的光,朝着高速移动的温德米尔追去。
片刻的功夫,风束便已然缠住温德米尔的双腿。
「啊!」
温德米尔脚下一顿,身体不被控制地向后倒去。
轻柔的风在兔子身边变成了肆虐的风暴,在阿尔伯特风魔法的束缚下,温德米尔向前一小步也成了奢望。
「抓到兔子了。」
阿尔伯特吟唱完毕,啪!的一声,‘记录之书’合拢,温德米尔周身的风似乎成了一个青绿色的球形水泡,将兔子牢牢关在空中。
「打断他!」
兔子勉强在风牢中保持平衡,朝着不远处的红发骑士喊道。
「失礼了,阿尔伯特老师。」
长剑出鞘,像一束光的闪现,金属声还未落地,金泽维娜已然来到阿尔伯特身后。
‘焰魔’的利刃切开空气,犹如烈焰的剑气直奔阿尔伯特而去。
剑柄中心镶嵌着颗暗黄色的水晶,在剑刃出鞘时,水晶牵动着金色的剑纹,犹如剑刃的血脉与眼。
当!
是刀剑相撞击的声音。
阿卡的大剑为阿尔伯特挡下了着致命一击。
「谢谢你,阿卡。」‘记录之书’依然悬停于阿尔伯特手中,伯爵正了正胸前的蓝翡翠,朝着场地中央的传送阵走去。
‘要输啦要输啦!’
安的欢呼总是不合时宜。
温德米尔攥紧拳头却无济于事,身后金泽维娜与阿卡交战地难以分身,而自己则被结结实实困在风魔法里动弹不得。
受困兔子的表情像雨季的天空,变得飞快,轻松得意的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呀呀~兔子生气了。’
「想想办法啊,安,这样我是不可能碰到结晶的。」
‘看你的伙伴喽~’
大剑上镶着银色与红色的纹路,那是一把看起来十分沉重的武器,却在阿卡手中被发挥地自然流畅。
金泽维娜精准地挡下迎面而来的每一次砍击,却丝毫找不到机会脱身。
裘莉则跟在阿尔伯特身后,至于那个被困在风中的兔子,炼金术师对其似乎没什么好感,经过是轻轻瞥了一眼便匆匆离去。
「啧。」
金泽维娜抽出空荡瞥了眼远处温德米尔的情况。
「炎盾。」
赤红的光将金泽维娜周身包裹。
是魔纹!
温德米尔惊呼道。
犹如一场山火,‘焰魔’上迸发出炽热的光。
一个沉击,将纠缠自己的对手震开数米,金泽维娜将‘焰魔’以倒握的姿势拿在手中。
「当心!」阿卡借着后墙的弹射再次像红发骑士冲来,企图打断金泽维娜手中的动作。
轰!
黄昏云霞般的红光将场地劈开一道巨大的裂口。
掀起的灰雾将视野掩盖了大半。
「好险。」
阿尔伯特抱着四肢僵硬的裘莉,退开那道燃着火焰的裂口。
方才的斩击险些劈中自己与裘莉......后果不堪设想。
‘记录之书’被阿尔伯特收于怀中。
受困的兔子随之跌落在地。
「嘶......」金泽维娜眉头紧锁。
果然.....还是不行。
‘同伴似乎受伤了哦~’
「金泽姐姐!你怎么样!」
温德米尔将骑士的胳膊夹在自己肩上,魔纹关闭后,金泽维娜周身依旧被炽热的空气环绕,白色的蒸汽透过厚重的黑色斗篷升至空中。
「......小问题。」
痛感犹如肆虐的洪水,眨眼片刻便席卷全身,金泽维娜撑着剑,靠像一边的墙壁。
‘她的魔纹受损了。’
「魔.....魔纹,受损了吗......」
方才疯癫的兔子此刻变得十分安静。
金泽维娜没有回应,只是将头偏向一边,将痛感咬紧于牙缝中。
「呃.....我,我有办法。」
温德米尔翻找着腰后的小包,手忙脚乱地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地上。
「找到了!」
一把银色的哨子。
温德米尔将哨子叼在嘴里,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金泽维娜的胳膊。
「这.....可以帮你缓解疼痛,请......请放松,仔细捕捉哨子的旋律。」
金泽维娜点了点头,疼痛感挣脱了咬紧的牙齿,脱缰野马般难以压制。
㘗————
哨音萦绕于二人身侧,占据耳畔的同时也带走了痛感。
「这.....这只是暂时的屏蔽痛觉,我们快离开吧。」
温德米尔撑着骑士虚弱的身躯艰难站起。
‘诶?诶?龙晶怎么办。’
「竞技场外就有负责医疗的魔法师,‘塞壬’的催眠时间应该够。」
「谢谢。」金泽维娜将胳膊从温德米尔肩上抽走,「方才十分抱歉,阿尔伯特老师。」
「....等等。」
阿尔伯特念动咒语,一个绿色的光团出现在手中。
「风护符,可以补充体力,抵挡魔物的攻击。」
光团将二人包裹起来,阿尔伯特轻轻弹开粘在衣领的灰尘,转身朝传送法阵走去。
‘喂喂!别管同伴了!龙晶就差一步!’
「阿尔伯特哥哥果然很厉害!」温德米尔再次向阿尔伯特比起手势。
耶。
「温德米尔......原来不只是只喜欢萝卜的兔子呢。」
阿尔伯特轻轻笑着,朝温德米尔回以同样的手势。
「祝你们好运。」
骑士与兔子走出塔楼,阿尔伯特长舒了口气。
「我们.....继续前进吧。」
(六)
传送法阵随之阿尔伯特的探入而变了颜色,层层叠叠的光环从塔顶落下,将踏入者笼罩严实。
悠扬的琴声再次将竞技场笼罩,只不过不同于开始时的高昂音调,此刻更像是对胜利者的宣读。
「还没完呢!阿尔伯特!」
「?」
一只银色的靴子踏入传送阵内。
「温德米尔?」
传送随着温德米尔的踏入而中断。
「你.....怎么回来了?金泽维娜呢?」
「我说,还没完呢。」
兔子的脸上挂着诡异的表情,下一刻,一道银光朝着阿尔伯特袭来。
阿尔伯特瞳孔紧缩,抬起胳膊抵挡并向后撤去。面对突如其来的刺击,阿尔伯特招架地十分吃力,刀刃切开衣服划破皮肤,血腥味被四周涌动的风带去场地的各个角落。
「嘿?居然是这把刀。很怀旧嘛。」
温德米尔仔细观察了刀身,甩了甩刀刃上挂着的血,嘴角再次勾起。
不同于兔子原有的温顺,此刻的温德米尔眼中只剩下着了兴奋,甚至癫狂。
「你.....想要上去吗?」
阿尔伯特扶着受伤的胳膊,重新捏起‘记录之书’。
兔子转了转手里的刀。
答案不言而喻。
「那就继续吧......阿卡,裘莉,准备战斗。」
气旋夹杂着耀眼的闪光,在场地间铺开。
阿尔伯特低声吟唱着,让‘记录之书’再次开启。
同样的招式!
温德米尔提着刀冲向二人。
似乎已是黄昏,塔内昏暗了不少。
银刀仿佛与温德米尔融为一体,将迎面而来的风刃尽数劈开。
「太奇怪了.....」
阿尔伯特观察着兔子的动向。
和方才战斗中的温德米尔并若两人。
裘莉的闪光与阿卡的重击都被灵巧躲开,闪避间,兔子还不忘戳了戳阿卡的大剑。
「这么重的武器,好厉害!」
这个速度.....根本没法打中。
阿尔伯特手中的书页急速翻动,纸张贴合的声音成了阿卡与温德米尔刀刃相接的伴奏。
那把小刀根本无法招架阿卡的斩击,但兔子的优势便是灵活,即便身陷闪光与气旋的风暴,温德米尔依然将阿卡的挥砍规避地完美。
两个速度极快的对手相遇,此刻观众席,一定喝彩无数。
「不对。这不是方才走掉的兔子。」
只见阿卡横挥出刀,温德米尔脚尖着力一跃而起。
「机会来了!」
霎时,书页间涌现出白昼般的光。
阿尔伯特操纵着无数道风刃,朝着空中,为了躲避横斩的温德米尔冲去。
风刃被赋予了强化魔法,将墙壁雕刻出道道痕迹。
「可以打中!」
阿尔伯特低呼出声。
「不可以哦~」
只见温德米尔在空中扭转着身子,将风刃尽数多开。
就像一条涂满黄油的鱼,若非滚烫的油锅,否则难以制服。
「这.....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动作。」阿卡扛着剑,语气中满是疑惑。
「......」阿尔伯特盯着安稳着陆的兔子。
龇牙咧嘴的笑容十分扭曲,搭配上如此灵活的近战技巧.......
头顶?
只见塔楼上的阴影中,一个淡紫色的法阵正缓缓转动着,法阵中伸出几只章鱼般的触手,牵动着无数银色丝线,丝线有的柔顺如发丝,有的则紧绷如琴弦,纷纷连接在法阵下温德米尔的身上。
「呵呵.....原来如此。」
阿尔伯特撑起一块风屏,将裘莉与阿卡笼罩起。
黑色的披风被主人轻轻卸下,踏出风屏时,阿尔伯特已然没了方才的疑惑,取而代之的是十分自信的笑容。
「好久不见.....不过这样重逢,着实有些草率了,默利·约里德。」
「诶?我是你们都喜爱的小兔子啊!我不是我那帅气潇洒风度翩翩又十分有趣的哥哥。」
温德米尔的笑容愈发放肆。
「好的,小兔子。」
唰!
昏暗的塔底被青蓝色的光再次淹没,刺痛感让在场的众人不得不护住双眼。
阿尔伯特悬停于空中,四道翅膀于身后展开,将地面的灰尘扬得干净。
飓风降临于此刻的舞台之上,这些不速之客环绕于阿尔伯特身侧。
此刻回荡于众人耳畔的似乎不再是呼啸的风声,而是令人晕眩的歌声,来自童话故事里,那些神秘的金色流光号角。
温德米尔用力踩着地面,却难以抵御光翅们扇动而出的风。
「又要把我吹飞吗?」兔子脸上没了笑意,「只不过是想帮弟弟一下......」
「哈里斯宅邸欢迎二位的道来。」
似乎只是翅翼的轻浮,强大的气旋撕扯着塔内每一块结构,仿佛可以掀翻田野上的房屋。
风暴降临间,丝线与章鱼触手被卷的粉碎。
(七)
‘欢迎回来!’
安的声音回荡于大脑,可晕眩的感觉已然夺走了温德米尔思考的能力。
就像他在森林中吹散的蒲公英,此刻自己也成了蒲公英籽中的一枚。
竞技场在视野中急速缩小,视野也随之变得昏暗下去.......
再次苏醒时,温德米尔已然身处角逐赛场外的观众席上。
‘好棒的旅程!’
「安.....闭嘴.....呕......」
金泽维娜站在远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伤口已得到了妥善治疗,而眉头却依然紧锁着。
收获良多的比赛。
金泽维娜看着手中装满草药的袋子。
似乎没注意到身侧走过一个黑色头发的男人,浅黄色的眼睛,劲脖上缠着一圈圈绷带。
默利裹着白色兜帽,目光锁定着不远处一个跪倒在地的少年。
温德米尔跪大口喘着粗气,翻红的脸颊上挂着汗滴。
身体被支配的感觉一遍遍浮现在脑海中。
那只睁的老大的右眼似乎正极力向自己验证着什么.......
兴奋与麻木占据着大脑。
像一根羽毛落在心头,抚弄心脏时,却无法阻拦。
棕色皮肤的魔法师站在身后,而温德米尔似乎并未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