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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消息,大伙儿。”锡里昂转回头来面对冒险小队仅剩的其他三位成员,刚刚进行过一阵复杂飞舞以通过肢体动作传递只有德鲁伊才懂得的情报的小山雀疲惫地降落在他的头顶,蔫答答地缩成一团毛球,“斯万并不是一个人住。”
在奇诺娅被城市卫队扣留之后,小队中剩下的四个人一致决定他们应该去斯万的家中看看。他们在谷仓边上所见到的那位帮助过他们的蒙面人与斯万之间的相似性实在不容忽视,若说上次在决斗场附近的小巷外那次惊鸿一瞥还能让冒险者们以为自己可能是看花了眼,但这一次的相遇则叫他们完全确信了——斯万在说谎,那如果不是他本人,就一定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无论是这两种情况之中的哪一种,在他的家中肯定都会有什么蛛丝马迹。
作为决斗场的明星,斯万的家在什么地方倒是不难知道;作为城市卫队的一员,他的工作时间就那么明晃晃地写在排班表上,打着“探视半精灵工友”名号的阿尔泰进入驻地转了一圈之后便已经完全掌握。这计划因此立刻便能够实施,冒险者们趁着斯万值班的时间里来到那栋二层小楼附近,但出于谨慎,游荡者还是建议他们先窥探一下内部的情况。
于是,锡里昂派出了柯茜,再然后,他们就得到了这个坏消息。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这让他们避免了闯空门却被房里的人抓个正着的尴尬场景,不过他们的计划的确需要重新制定。
“和斯万住在一起的是谁?他的父母?还是什么其他人?”阿维德皱着眉头问,而锡里昂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据柯茜的形容,房子里只有一个稍有点年纪的女人,着装的颜色不算鲜艳,在她去的时候,那个女人正在打扫房间。”
队伍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直到埃奎拉开口:“我不认为那是斯万的母亲。”诗人说,“我们知道,斯万家境不错,他的家族世代都为安菲雷亚斯的城主服务。这样的家庭是不会让主母来做打扫这样的小事的,或许那是斯万的女佣。”
“不论那是斯万的母亲,还是女佣,她都得准备晚餐。”阿维德看了看天色,这么说,“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斯万换班的时间将会在入夜后不久。从时间来看,她就快进入厨房了。当她忙起来时,或许我们就会有机可乘。”
谁都没有提出异议,因为他们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可想。当然,冲进去将那个女人打晕,随后在屋舍之中大肆搜寻一番也是个办法,可小队之中并没有人想要为了仍不明朗、且价值也未可知的真相伤害那一位无辜的女性。
冒险者们在小楼边上隐蔽的矮墙背后静静等待。或许司掌幸运的佩特拉女神隔着数个世界也能给予这个小队垂青,在一小段时间之后,那个女人已经穿戴整齐,臂上挎着一个小篮子,从房子里出来,仔细地锁上了前门。
“看样子,她是想要出门买点什么。”阿尔泰以自己作为游荡者的毒辣眼光评判,“她把自己的小钱袋就放在篮子里,看起来里面没有太多的钱。不管她要去做什么,她一定很快就会折返,此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花费在路途上的。”
女人以一种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大门,路过了冒险者们所藏身的那一段矮墙,这让他们不约而同地俯下身体、屏住呼吸,谨慎地不发出一点声音,就连柯茜都十分乖巧。于是,没有感到任何异常的女人毫无所觉地走远了。
“她很快就会回来。”游荡者重申,然后吟游诗人开了口:
“那么,我就去拖住她。”风元素裔这样保证,“我在战斗之中的确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只是和人拉拉家常,哪怕是陌生人,我也是能办得到的。”
对方应该只是一个手无寸铁且没有受过丝毫训练的女人,因此就连阿维德也没有对这个决定提出反对意见。北地战士只是嘱咐埃奎拉小心谨慎,如果可以的话也打听一下斯万家庭的情报,便招呼其他人,准备一同进行原本的计划。
“我和你一起去!”阿尔泰自告奋勇,可雀跃的游荡着刚刚往前踏出一步,就再次被这队伍的领导者伸手拽着后领拉了回来。
“你哪儿也不能去。”阿维德说,“别在我们的诗人要做事时妨碍他,况且,你也离不开。”
他回手指指房子边上。阿尔泰随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到身高只有一米半多一点的小精灵努力地够着一楼的窗沿,试图以一个引体向上将自己拉到窗台上去。这位少年德鲁伊的动物伙伴则好整以暇地在窗子的上沿跳来跳去,歪着头看她的小主人艰苦攀附着的样子,当阿尔泰看过去的时候,她还欢快地鸣叫了两声。
“你在干什么呢?”游荡者忍不住问。
“大门锁住了,我想试试能不能从窗子翻进去。”锡里昂无辜地转过头来,说。
这仿佛理所应当的选择让阿尔泰一时间哑然,直到一只大手有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阿维德示意这位梁上君子,“你看见了,这应该是你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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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奎拉在一个他认为合适的街角坐定了。
这儿很冷清,不论是向左还是向右、向前还是向后看都没几个人影,但却离斯万的家不远。他所跟着的女人就在这条小道上经过,然后向左转逐渐走远。诗人认为跟到这里已经足够了,如果她要回到斯万的家里,想必一定会从这条路上经过,而后依然需要五到七分钟的时间才能真正看见那道她刚刚锁上不久的大门。风元素裔的目的并不是去探究对方将要做什么,而是单纯地拖住她不让她回家,因此在这里守株待兔便可。
因为再一次摆脱了牛皮糖一般黏人的游荡者,埃奎拉此时的心情还算是愉悦。他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调试着自己的琴,以期它能够发出足够明亮准确的音色。接下来他要进行的并不是平常的表演,清楚这一点的风元素裔力求做好十全十美的事前准备。他唱歌更多是为了生计与爱好,鲜少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这样的事诗人虽然并不是头一次做,但并不充裕的经验依旧让他绷紧自己的神经,以慎重的态度进行对待。
就在他拨弄琴弦、弹出一串串悦耳的和弦时,一串仿佛应和一般的清脆鸟鸣声从他的头顶响起。诗人抬起头来,正对上了站在墙头之上的小山雀圆圆的黑眼睛。
“嘿,柯茜。”他招呼,“你也会唱歌吗?”
毛茸茸的小鸟仿佛自豪一般地挺胸抬头,在墙头上跳来跳去,翕动着她小巧的喙,从胸腔之中发出一长串与她的身材毫不相符的洪亮鸟鸣。那一串鸣声音调起伏错落有致,隐约还能听得出调子。山雀叽叽喳喳的鸣叫声比不上那些以歌喉出名的鸟类,但这一串略显噪杂的叫声之中倒也有着别样的活泼与盎然生机。
埃奎拉带着笑容听着柯茜的表演。绒绒的一团鸟儿在土墙上又唱又跳,小小的脚爪将上头的浮土与沙砾扑腾下来,落在诗人的肩头上,他也并不生气。风元素裔有些理解为什么锡里昂会选择这样一只柔弱的动物作为他的伙伴了——柯茜足够活泼可爱,在大多数时候,只要看看她便能得到一天的好心情。
“你真是山雀中的吟游诗人啊。”埃奎拉笑着说,而小山雀满足地拍拍翅膀,似乎骄傲地接受了诗人的称赞,然后向前倾了倾身体(或许这是在鞠躬),最后发出两声鸟鸣作为招呼,便回头将自己隐藏在墙头后面的树丛之中了。
大约是锡里昂叫她来看看情况的吧。风元素裔这么想着,继续去调试他的琴。这是个不错的决定,柯茜在天上飞行的速度显然要比两条腿更快,如果他没能拖住外出的女人,那么小山雀就能第一时间里将这个信息告知队伍中的其他人,让他们能够尽快离开斯万的家。
未雨绸缪总是好的,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点为时过早。路口四周的街道上都还没有人,只有埃奎拉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自己的琴弦,发出一阵阵断断续续的乐音来。诗人随着这段音乐哼起一支调子,没有歌词的乐曲悠扬地回荡在空巷之中,仿佛一片宽广的原野在这城市中间突兀地展开,可惜只有路过的风是他的听众。
这没关系,因为现在,他需要的并不是观众,而是耐心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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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小来看,这锁倒还挺复杂。”阿尔泰端详着那把挂在门上的厚重铁锁,说。
听见这句话,原本忧心忡忡地探视四周邻里是否有注意到他们的阿维德转过头来,更加担忧地问:“那么你能打开它吗?”
“它?还难不倒我。”游荡者以一种专业的自信回答。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两个有些歪歪扭扭的回形针来,又看了看锁眼和太阳的方向:“只是你们得站开一点。”他补充,“我不希望你们挡住了光。”
在思考了两秒之后,北地战士点了点头。他抓起还懵懵懂懂的精灵少年,在一片“我不会挡住光的我就想看看”的背景音之中离开了大门边上。
游荡者满意地转回头去,面对着锁。他更加擅长偷窃,但开锁也是父亲曾交给他的一项有用的技能,他学得很不错。阿尔泰指尖用力,将手中的回形针拧成两根铁丝,然后选取了其中的一根,缓缓地伸进锁眼里去。
与他所声称的不同,开锁时并不需要多少光线——毕竟外界的光再强,也照不进锁眼里去。阿尔泰所希望的不过是没人能在近处旁观他的这一项手艺而已,倒不是说这是不传之秘或者会令他分心什么的,只是这总让他想起过去那些父亲还在身边的日子。
将无所谓的多愁善感抛开,游荡者精妙的手艺无可指摘。他手中的铁丝深入锁孔,很快便找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弹子。这份工作更多靠的是手上的感觉,而阿尔泰的手上功夫向来漂亮。他将这一根铁丝用自己的左手固定好,随后用右手握着另一根铁丝,伸进了锁孔。
他们很幸运,在这个时间段里,周围的街道上都没什么人,即便是一个超过了一米九、携带着双手剑的高大男人,一个看起来还没有成年的精灵,以及一个鬼鬼祟祟趴在门口鼓捣着锁具的小偷聚在了决斗场明星家中的院子里,也没有任何人发现。阿维德已经用另一个话题暂时安抚住了想要见识游荡者开锁的锡里昂,现在他正和柯茜沟通,希望小山雀能够去跟上离开的吟游诗人,当他失败时便即刻将这消息告诉他们。
德鲁伊稍花了一点时间才让小山雀明白他的意思,但随后,柯茜便十分顺从地飞走了。阿尔泰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他现在已经找到了这把大锁里的三个弹子,并且将它们推进了弹子孔里,现在束缚着锁芯让它不能自由转动的,只剩下两个。
游荡者手中的铁丝在锁孔之内蜿蜒转动,原本它们应当是坚硬、难以变形的,但在阿尔泰的操控下却宛若两条灵巧而柔软的蛇。他用右手的铁丝弯折了左手的那一根,让它推动了三个弹子。一根回形针长度有限,它已经不能胜任去处理第四、第五个弹子的任务了,也就是说,阿尔泰必须仅用自己的右手以及一根铁丝处理掉最后两个弹子。
但这对他来讲,并不算什么过于困难的挑战。游荡者在锁孔之中娴熟地探索,铁丝碰触到锁簧时微颤的触感在他灵敏的指尖显得十分明显。他一口气探出了剩下的全部两个弹子的位置,然后依靠锁孔让铁丝弯折,再次伸进其中——咔嗒一声,最后两个弹子也被严丝合缝地推了进去。
现在,锁芯的转动已经畅通无阻,内部的机关随着锁芯的转动而转动,紧接着,锁便打开了。
阿尔泰将自己的作案工具重新掰回成为两个歪歪扭扭的回形针形状,然后才好整以暇地拿下门上的锁头,招呼他的同伴们一起进入这栋房子。
“我说过,这难不住我。”他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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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奎拉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如阿尔泰所说的那样,女人离开家之后只是去买了很少的一点东西回来。那些杂物只装满了她手臂上挎着的小篮子,诗人远远地看过去,那仿佛是一点菜叶,几块肉,还有被油纸好好包着的面包。
她更像是斯万家里的帮佣。风元素裔一边哼着歌一边想。没关系,这很快就能得到确认了。
诗人苍白纤细的手指灵巧地拨动着琴弦,象征其种族的蓝色漩涡随着他手背的律动一起飞舞。曼陀林流出的曲调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转折,平缓悠扬的乐音变得稍显活泼了起来:
“在海边小镇,细软的沙滩上,
我曾见过一个姑娘;
仲夏的日光,装点在长发上,
叫她仿佛散发着金色的光;
她来自一条布满绿茵的小巷,
清风般擦过我的肩膀;
哦,我还记得她细腻的发香,
就如同盛开的一树海棠;”
那女人的确因诗人的歌唱而放慢了脚步,但埃奎拉拿不准这是否是恰到好处的奉承。在女人头巾的包裹之下,诗人能够看出对方也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在更年轻一点时,她恐怕也是个有几分姿色的美人。如此来讲,《拉文·朗》这首曲子还算有几分应景,但这并不算重要——重要的是,埃奎拉得继续唱下去:
“她赤足踩在金黄的细沙上,
白裙犹如轻柔的海浪;
她在和煦的海风之中开口歌唱,
那声音甜美如蜜糖;
我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进入了梦乡,
因那歌声中,海鸥也为她伴唱;
我不能自已,走上前去:
‘可否知晓您的芳名?美丽的姑娘?’
……”
这是埃奎拉从德莫拉听来的一首小诗。讲述了作者单方面地与一位名叫“拉文·朗”的姑娘一见钟情。那女孩儿是船家的女儿,在诗人遇到她时,她与镇长儿子的婚期已定,隔日便举行了婚礼。诗人参与了那场对小镇来说空前的盛典,最后怀着怅然的心绪以诗歌记叙了这几日他的见闻。这首歌不长,但通篇对一个漂亮姑娘细致而生动的描写让它也享有一定的传唱度。其中对少女美貌的歌颂也容易叫一个昔日的美人驻足聆听。
“……
贝壳与珊瑚堆砌出女孩儿的嫁妆,
今天她是整个城镇的新娘;
她穿着嫁衣,她的舞蹈舞蹈热情而奔放,
亭亭站立时,她的身姿又如女神的塑像;
最终与她牵手的是她的新郎,
多少年轻的男人会为此黯然神伤;
直到垂垂老矣,他们也会记得:
温斯蒂的珍珠,拉文·朗!”
“迷魂曲”这种东西到底是为什么会产生效果,埃奎拉的父亲也说不清。不过总之,诗人的歌起了作用,他的音乐让这路上唯一的行人沉醉其中,并且陷入了恍惚。
“美丽的女士,抱歉占用您一小段时间。方便与我聊聊吗?”一曲唱罢,收起了曼陀林的风元素裔站起来,这么对他的目标说。
“乐意之至。”那位女士带着有些空茫的表情,毫不犹豫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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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斯万会更有钱一点。”游荡者抱怨,其中所藏的言外之意换来了阿维德严厉的一瞪。
这栋别墅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宽广,内部的陈设也相对简朴单调。冒险者们在一楼探索了一圈,客厅、厨房以及一间常在使用的简陋客房——或许现在该称为佣人房,那么另外的那个女人的身份便是斯万家里的女佣——就是其中所有的内容了。他们搜查了这些地方,这并不花什么时间,因为其中并没有多少杂物,同样的他们也几乎一无所获。这栋房子里的陈设都有些年头了,似乎是从斯万祖上一直传下来的,除了历史意义之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价值。厨房的碗柜里有几套餐具,但除了其中的两套之外,其他仿佛很少被使用,应该只是为了待客而故意多准备出来。
“至少我们知道了,这房子里常住的人只有斯万和那位女士。”锡里昂耸了耸肩,提议一起去二楼看看。
“或许我们能找找四周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暗道什么的。”阿尔泰提议,“小说里都这么写,有些年头的殷实家庭之中总会有这些东西。”
于是,他们在一楼最后挣扎了一番,一无所获。或许游荡者所说的那种情景的确存在于现实中,但至少卡瑞里安家并非如此。
结果,战士、游荡者和德鲁伊最终还是爬上了楼梯。二楼有三个房间:一个书房与两间卧室。书房当仁不让地被划分给了锡里昂,剩下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进入了两间卧室。
左边的这一间里很整洁,但生活气息也很足。阿维德谨慎地步入其中,很快他便能看出,这是一个属于战士的房间。空气里弥漫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剑油的味道,除开床铺、衣柜、桌椅这些卧室之中的必需品之外,房间里依然摆放着少许的备用防具与武器。北地战士拉开衣柜的门小心的翻了翻,很轻易地找到了前几天斯万在决斗场上穿着的衣服,看来这房间的主人除了斯万,不作他想。
不过除了这些之外,衣柜之中没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了。阿维德四处看了看,但这房间里实在没什么可看的。桌子上没有抽屉,底下摆着一个小箱子,里面放这些养护武器的东西,剑油的气味也是从那儿散发出来的。看来斯万习惯于把一切文书上的工作都放在书房处理,在卧室之中倒是偶尔做做武器的保养。其他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最后无法可想的阿维德甚至趴在地上向着床底下的缝隙里看去,可惜里面什么也没有,就连灰尘也不多。
毫无所得的战士有些丧气,但他仍然寄希望于他的同伴们。他从这间卧室里走出来,迎面便看见了从对面那一间屋子里出来的阿尔泰。他用满怀期望的眼神看着游荡者,然而得到的回应却同样不太乐观。
“是个很干净的房间,没有暗门,也没有密道。”阿尔泰干巴巴地评价,“有全套的寝具,几件衣服,随时都能住人。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很干净——有点太干净了。恐怕实际上,那里没人在用,只是不停地在打扫。”
同样一无所获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随之一前一后地向着书房走去。与愁云惨淡的两个成年人不同,锡里昂倒是兴致高昂地在高大的书架上爬上爬下:
“嘿,你们来看!”年轻的精灵仗着自己身体轻巧,只用一只脚踏在书架上架子的边缘,同侧的一只手抓住上三层架子的上缘,整个身体舒展开,挂在半空向他们招手,“我没想到斯万他还挺爱读书的,书房里什么都有!宗教经典;政治类;经济类,嗯这个不太多;安菲雷亚斯历史,我在图书馆看到过;几本小说……哦你看,还有城市规划和水利建设,我再找找看……”
小德鲁伊开心地在书架上爬上爬下,直到阿维德忍不住出言提醒:“锡里昂,”战士用自己最严肃的语气说,“你还记得我们是干什么来的吗?”
“——当然记得!”精灵从离地半米多的书架上一跃而下,落地时甚至没发出什么声响。他重新站在地面上,仰视着靠近过来的两个人类:“但很可惜的,这里除了书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信件,没有日记,甚至连家谱都没有。城市卫队的文书倒是有一两份,不过没什么重要的内容,另外就是城主颁发的职位任命书,那个也没什么好看的。我想要么他是个非常注重隐私的人,要么就是他想要隐藏他家中某个成员的存在,于是他不得不把这些东西藏起来。”
“……这么说,又是一无所获。”阿尔泰有些恹恹地说,“真的没有暗门啊密道啊什么的吗?”
游荡者不死心地在书房里又转了一圈儿,依然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找到。阿维德思考了一阵儿,提议大家去翻看一下挂画的背面或者书的夹缝之间这样细枝末节的地方,然而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实践这种可靠性存疑的建议。
——从敞开的窗子外,毛球一样的柯茜扑棱棱地重了进来,精神饱满地装在锡里昂的头上,在精灵的惊呼声中吱吱喳喳地用脚爪拽着他的头发,想要把他往窗外拉。
“那个女佣回来了!”年轻的精灵一边抢救自己的头发,一边这样对他的伙伴们说道,“我们快走!快些!”
“你等等,锡里昂!”阿维德一把抓住了正准备回身向着柯茜拉拽的方向移动的小精灵,轻轻松松地一把提起来,让他双脚离地无处着力。
“给我走大门,不许跳窗!”他严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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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的确是斯万家的帮佣。六年前她曾被山贼袭击,那时斯万的父亲将她救下,从此以后她便在卡瑞里安家做做杂活,照顾一家主人的生活起居。只可惜这件事还没过去一年,卡瑞里安家的老爷便染上重病,因为年事已高而回天乏术,撒手人寰;夫人也因为哀思过度,没过多久也同样去世了。从那以后,家中就只剩下小辈和她这个女佣。
埃奎拉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动着琴弦。从这个女人的叙述之中,他找到了一点不算特别通顺的地方。但既然在被迷惑的状态下她仍旧还记得将它糊弄过去,那么恐怕直接对着这一点发问就会立刻打破迷魂曲的效果。诗人倒是很想立刻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但想到仍然在斯万家中寻找线索的伙伴们,他不得不暂且按耐住自己的求知欲,转而询问一些别的问题。
当话题跟斯万有关的时候,这个女人几乎是滔滔不绝的。埃奎拉一边闻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边恶趣味地想着如果把这些情报卖给那些痴迷于冠军的粉丝们将会赚到多少钱。诗人很快便知道了斯万·卡瑞里安每天日常的行程以及爱好,也很快圈定了他的交友范围大多在城市卫队之中。他的人缘似乎不错,但是鲜少在家里待客,因此女佣也并不清楚具体是哪些人。只有偶尔中的偶尔,他的好对手与好朋友弗宁·狼牙或者作为他顶头上司的城主会来拜访。
他们就这这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聊了很长时间,最后,吟游诗人甚至把“影响斯万·卡瑞里安的三件人生大事”这种纯粉丝向的不着调问题都问过了,甚至女佣还真的给了他答案(“少爷父母去世、加入城市卫队,还有获得决斗场冠军吧……我想。”)。太阳逐渐偏西,看看天色,埃奎拉觉得这段时间也差不多能够让他的同伴们把斯万的家里查个底儿掉了,于是便开口,问出那个一直令他觉得疑惑的问题:
“斯万还有其他的家人吗?”他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琴弦,双眼却一直紧密地注视着女佣的表情,而她的神色也的确挣扎了起来。
“我是说,除了他的父母之外的。比如……有个兄弟?”
诗人谨慎地追加问题,女佣皱着眉,她在抵抗乐曲的效果,但迷魂曲在完全失效之前,仍然让她说出了几个字:
“……另一位少爷……哎呀,我在干什么呀!”
回过神来的女佣仿佛一下子就将眼前的埃奎拉忘记了。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就仿佛将要迟到那样突然地着急了起来。提着小篮子的女人迈开步子,急匆匆地向着回家的方向走去,而几乎是同时,在不远处的一个树丛里,一只银灰色的小山雀也扑棱棱地飞上了天。
“唔……”空无一人的街角又只剩下了若有所思的吟游诗人。埃奎拉在琴弦上弹奏出一小段简短而欢快的小调,仿佛是象征着某种胜利一般。
“所以,斯万的确有个兄弟。”他这么得出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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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藏起来的信件与家谱、无人使用却随时能够入住的空房间、与斯万相似到一定程度的蒙面人,以及女佣吐露的只言片语。这些线索加起来之后,一个铁一般的事实便被拼凑出来,放在了冒险者们的面前:
斯万有个兄弟,而且在那个进行了许多抢劫案、并且显然在密谋这什么的组织里处于一个并不算很低的位置。
小队再一次在柯茜的指引之下聚在一起之后,由于埃奎拉得到了决定性的证词,他们没用多长时间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不过即便如此,太阳也快要沉入地平线之下了。他们得赶快决定下一步得去做什么。
“我觉得,干脆去把这件事情跟斯万摊开来讲讲吧。”阿维德这么自暴自弃地说,“我们就跟他说,我们知道你有个兄弟了,还遇见了他,跟他说过话。看斯万怎么说?”
这提议引起了一点小小的反对声音,但也很快沉寂了。提出反对意见的人也没法做出更好的决定,最后,他们还是认为,阿维德所述的那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还算是有一试的价值。
恰巧时间刚刚入夜,冒险者们决定去半路上堵截回家的斯万。他们来到城市卫队驻地附近,却只见到一大群人远早于他们围堵在门口附近,仔细倾听,还能听见人群之中有谁呼喊着斯万和弗宁的名字。
埃奎拉和锡里昂看着这样的人墙,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我知道他们是很出名。”阿维德一脸震惊,低声对他的伙伴们说,“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出名。”
“他们不会从前门出来的。”阿尔泰这样总结,“城市卫队有四道门,但除非有特殊情况,他们只会开这一道。你们觉得,决斗场的冠亚军下班算不算特殊情况?”
一时间,冒险者们说不好这个,但他们相信柯茜能够很快知道。小山雀在这一段旅程之中帮了他们不少次,这一次也一样。她借着自己娇小且不引人注目的体形,挥动小小的翅膀飞到驻地之中的高处,随后很快,她便再次飞回来,带着整个小队向着一个人员稀疏的方向离开。
事实证明,决斗场的冠亚军下班并不算是城市卫队中的特殊情况。阿尔泰所知道的其他三道大门一道都没有打开,反倒是斯万与弗宁两人搭了人梯,在一段没什么人烟且有树木遮挡的的高墙附近翻墙出来。看见知名正派人士做这种鬼鬼祟祟的行为叫人感觉十分诡异,但冒险小队实在没时间去在意这个。
这条路上人烟稀少,但还是有几个居民在徘徊。见到突然出现的弗宁和斯万,他们立刻便惊喜地大叫起来。这些人似乎有着呼朋引伴的欲望,但两位经验丰富的决斗家并没给他们这个机会,斯万和弗宁似乎已经惯于面对这样的情况,在第一声惊呼出现时,便已经十分默契地同时拔足飞奔起来。他们跑得很快,就像一阵风一样将所有人都甩在后面——如果不是柯茜,冒险小队显然也将会成为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之中的一员。
多亏了小队之中这位会飞的成员,他们能够得知这两位好朋友在甩脱所有疯狂的粉丝之后,相约去了一间僻静的酒吧。
“现在我们怎么办?”锡里昂蹲在酒吧前面的小巷子里,一边用一点来自菲薇艾诺的谷物当作零食喂给柯茜,一边仰着头问其他人,“酒吧里大概没什么人,我们直接进去抓住斯万问问吗?”
“可弗宁还在他身边呢。”埃奎拉这样提醒。
“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是朋友嘛。”年轻的精灵毫不在乎地说。
阿维德摇了摇头:“可我们不能排除他也是那群抢劫犯们同伙的情况。那个与斯万很像的蒙面人帮了我们,但就像是他能够混进敌对势力之中一样,城市卫队之中没准也还有内鬼。”
“那也不一定就是弗宁。”锡里昂申辩。
“谁能说的准呢?”阿维德叹息,“说实话,我现在连该不该相信斯万都拿不准。”
阿尔泰突然打断了这一段人类与精灵之间的奇特谈话:“阿维德,你太多疑了。”
紧接着,埃奎拉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或许我们可以等到他们从酒馆里出来。他们总是要回各自的家的,在那时便会分开了。我们可以单独堵住斯万。”
阿维德看起来还想说什么,而在那之前,游荡者先打断了他:“这样吧。”阿尔泰提议,“在他们分开之后,我去跟着弗宁,搞清楚他家在哪,他干了些什么,并且保证他不能回来打扰你们的谈话。”
权衡了一番之后,北地战士终于接受了这个提案。他们不再说话,并且在酒馆对面的小巷之中沉默着度过了相当无聊的一段时间,直到他们的两位目标从酒馆里出来。弗宁和斯万在酒馆前的小路上并肩走了一段,随后在路口处道别。正如他们之前所商讨的那样,紧接着,阿尔泰便向他的同伴们做了一个暂且告别的收拾,追随这那个高大的绿色背影遁入了黑暗之中。
他们只剩下三个人了,但这并构不成什么问题。一如既往,是柯茜在上空指引着他们在并不熟悉的城市小巷之中穿行,在各种小路之中寻找捷径,随后突然的,他们在一个转角差点与斯万面对面撞上了。
“什么?”金发的英俊男人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随后在一个合适的距离里,凭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明显认出了眼前这个三人组之中的两人——阿维德和锡里昂,毕竟他们曾在城市卫队中见过,后者还向他要过签名。冒险小队的成员们能看出斯万对他们这样半夜里堵在他回家路上的行为并不是很开心,但他依旧不失风度:“诸位有什么事情吗?”
“那我们就直说了。”阿维德开门见山,这也是他们一开始就说好的,“我们看见你的兄弟了。”
回答他们的是斯万有些震惊的表情,但那只出现了短短一瞬,就被他很好地压制了下去:
“我不清楚你们在说什么。”他这样回答。
面对油盐不进的决斗家,北地战士有些焦躁:“你也知道这城市正面临着很大的危机吧?我们和你们一样,想阻止事件发生,也有能力帮助你们,所以需要你坦诚以待。”
从斯万的表情来看,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在这一段短暂的沉默之中,锡里昂乘胜追击:
“我们在追查杀死朋友的凶手,随后发现了一个组织,遇到了麻烦。你的兄弟就出现了,帮我们解了围,他明显知道些什么,但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只是叫我们来找你。”
恐怕这位年轻的精灵已经在潜移默化之间被并不在此地的奇诺娅带坏了,吟游诗人那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技巧,小德鲁伊已经稍微学会了一点。那位和斯万很像的蒙面人可从来没说过“去找斯万”这种话,他只是说“如果还行继续查下去,便去找城市卫队吧”。
这几句话已经让对方的态度松动了下来。决斗家的神情已经不复刚才的坚定,他有些迟疑地发问:“……你们见到克罗了?”
“是的,就像锡里昂所说的那样,他还救了我们一命。”埃奎拉诚实地说。这部分没什么好隐瞒的。
斯万的表情有些松动:“我很久没见到他了,他还好吗?”
决斗家的话语流露出深深的思念,随后,并不理解因此也不能感知到这份感情的锡里昂却毫不犹豫地泼了一盆冷水上去:
“我觉得他不好。”小精灵这么毫不留情地说。
“他看上去不得不做许多违心的事情。”破罐子破摔的北地战士从旁补充。
斯万露出了一个苦笑。
“这段时间,的确是难为他了……”
不,我们的原意并不是叫你怀念你许久未见的弟弟。阿维德因为这忽然煽情起来的气氛而肉眼可见地焦躁了起来,并且看上去很像打断斯万的怀念与愧疚,直接提出一些不太礼貌的问题。不过幸好,在他真正将这种意图付诸行动之前,斯万的面容就已经先严肃起来了。
“如果你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我们现在不能待在这里。”他说,“四处都可能有对方的眼线,我们得换个地方谈谈。”
“那么,就去我们那里谈吧。”埃奎拉这样提议,“没人会在意几个已经死去了的旅人的临时住址的。”
这一章阿维德是有多自暴自弃啊!对老实人好点!
这就是当时我们全队自暴自弃的真实写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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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量分:55
连接分: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