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姬神 </p><p> </p><p> </p><p>我的妈妈是天使 </p><p>我还是不擅长这个。 </p><p>就在刚才,一个色眯眯的大叔走了过来跟我搭讪。他两眼放光,视线毫不畏缩地在不该停留的地方游移,就像是物色晚餐的禽兽。 </p><p>班长语录:最好对付的类型,躺着就把事情做完。 </p><p>我回忆着她的指导,脸上露出魅惑的笑容,身子前倾。 </p><p>但男人却仿佛察觉了什么。他的表情变得僵硬,脸上的欲望一点点地萎缩,被紧张取代, </p><p>原本下流的坏笑变成了“认错人了”般的赔笑。 </p><p>最后,男人微弓着身子,几乎是夹着尾巴地退了开去。 </p><p>“什么啊,这就怂了。” </p><p>正在我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暗暗咒骂着他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瘦小男孩走了过来。 </p><p>“我喜欢你的眼睛。”少年双眼盯着我的双眼,言语中没有丝毫矫揉造作,天真的脸上写满热忱。 </p><p>我的眼睛?你应该馋我的身子。 </p><p>我不自觉地拉了拉自己的衣领,怀疑它开得还不够低。 </p><p>少年仍旧目不斜视,跟我四目相对:“琥珀色的眼睛,那是妈妈的眼睛。” </p><p>“别让我平白老上二十岁。”我假笑着,咬牙切齿道。 </p><p>“姐姐你是护士吗?” </p><p>“护士?”我皱起眉头,“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护士?” </p><p>“你的身上有股消毒水的味道。”少年凑了过来,皱了皱鼻子。 </p><p>“消毒水……”我不自觉地抬起手闻了闻。 </p><p>还以为惠美是在揶揄我。 </p><p>为了掩盖自己的窘迫,我漫不经心地撩拨着胸前的心形项链,徒劳地想把他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裸露的胸口去,但少年不为所动。 </p><p>“姐姐我啊,”我翻起白眼,单刀直入地说道,“我是出来卖的。” </p><p>少年脸上的纯真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伫立原地,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p><p>半晌,他空白的脸泛起一阵红晕,这才迈着僵硬的步子,退开两步,一言不发地重新坐下。 </p><p>羞红的脸倒还挺可爱。 </p><p> </p><p>“市综合医院到了。” </p><p>我放弃了寻找猎物,收起四处游移的目光,懒洋洋地站起身来。 </p><p>“姐姐你也在这里下车吗?”身边的少年看着我,他的声音带着一分干涩。 </p><p>我看着他,一时忘记了回话。 </p><p>这孩子也是这趟死亡列车的乘客吗? </p><p>他打量了我一阵,最后开口问道:“姐姐也是来探病的?” </p><p>“呃……我坐过站了。”我摆了摆手,走向站台另一端。 </p><p>“哦。” </p><p>“喂小子,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我突然转身来到他面前,不由分说地把手掌摊开,圆珠笔塞到了他手上。 </p><p>少年眨了眨眼,迟疑着握住圆珠笔,在我手上书写起来。 </p><p>手心痒痒的。 </p><p> </p><p> </p><p>“回来了。”回到宿舍,我习惯性地打了个招呼,把鞋脱下甩到墙角。 </p><p>“怎么又穿成这样。”室友问道,她的脸仍然埋在书里。 </p><p>“想赚点快钱嘛。”我耸了耸肩,懒懒地答道。 </p><p>“干我们这行,应该认准一个猎物有的放矢。”惠美推了推眼镜,皱起眉头,“又或者,你这单纯是在炫耀?” </p><p>“没有没有。”我耸了耸肩,按下脑海中的开关。 </p><p>伴着身体的放松,胸前的肉团像泄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光滑的皮肤像流水从干涸的河流消失一样蒸发无踪,露出下面干硬粗糙的鳞片。 </p><p>“在老态龙钟的惠美大人面前搔首弄姿真是失礼了。”我欠了欠身,夸张地道了个歉。 </p><p>惠美没有回话,只是哼了一声。 </p><p>我的室友已经很久没有猎食过了。她不像我一样裸露真身,而是用魔力把自己造成留着黑色短发,身着连衣裙的少女模样。魔力不足让她落得一副垂垂老矣的姿态。 </p><p>“爱丽丝喜欢我这个样子。”如果有人问起,她会如此回答。 </p><p>我不知道爱丽丝是何许人,只知道她是惠美过去的猎物。 </p><p>现在大概也是。 </p><p>“真是个怪胎。”我忍不住评论道,“你还跟我说魅魔的规矩,魅魔就不应该跟人类谈喜欢,我们只把他们当晚餐。班长语录:你会考虑餐桌上猪扒喜欢被煎还是被炸吗?” </p><p>“看来麻美今天心情不好,竟然说我是怪胎。”惠美一声嗤笑,轻蔑地看着我,“轮不到你这个天使说三道四。” </p><p>“什么天使,这叫实用主义!”听到天使二字,我条件反射地为自己辩护,“不像你,我起码我填饱了肚子。” </p><p>虽然嘴上反唇相讥,但我心里并不确定其中的对错。 </p><p>将死之人对至亲的渴望,这真是魅魔的食谱吗?魔力的转化效率如何,有没有副作用? </p><p>起码我填饱了肚子,而且这份感情不像情欲那样带着腥臭——我如此在心里说服自己。 </p><p>惠美见我没有答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又往医院跑了吧?我问到消毒水的味道了。” </p><p>“没有。我是到了医院,但没出站又回来了。” </p><p>说到这里,我倏地翻过手心,确认上面的粉红色字迹没有消失。 </p><p>“干啥,良心发现了?” </p><p>“没有工作的心情。”我拖着脚步趴倒在床上,闭上双眼,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少年的脸。 </p><p> </p><p> </p><p>深夜,我静悄悄地离开了宿舍,驾轻就熟地来到医院,绕过光鲜明亮的新大楼,走进后面破旧的住院部。 </p><p>这里住着的基本都是孤身一人走向死亡的倒霉蛋。 </p><p>在最后的日子,他们的全部精力都会化作对亲人的思念。 </p><p>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 </p><p>今晚的晚餐是个憔悴的男人,身材瘦削,发丝凌乱,胡子拉碴。 </p><p>见过他无神的双眼之后,我就估摸着这家伙没什么营养,一直晾在一边,但今天自己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他面前。我按着他心中思念着的形象,化身身着冬季水手服的女高中生,挽起他的手,陪伴在他的身边。 </p><p>一如往常,清澄纯净的魔力源源不绝地流入我的身体。 </p><p>他的双瞳仍旧浑浊,但嘴角渐渐染上笑容。 </p><p>我为这块干瘪的海绵能挤出这么多的水而惊讶——这么轻巧,这么容易。 </p><p>正在我享受着魔力充盈的快感,一边想着惠美的落魄模样的时候,一股异样的腥臭味渗入我的掌心,在体内奔涌扩散。 </p><p>我像是触电一般地甩开男人的手,看到他两眼放光的表情。 </p><p>“开什么玩笑!”我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说道,“你和我……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不是你的女儿吗?竟然能对这个年纪的孩子产生欲望……” </p><p>“小樱……”男人缓缓转过脸来,浑浊的双瞳满溢渴求,“小樱……我们最后做一次吧……” </p><p>“真恶心。”我掩着鼻子,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人类真是恶心透顶。” </p><p>但再怎么抗拒这股腥臭味,情欲毕竟是魅魔最基本的食谱,单凭意志根本无法抗拒猎食的本能。 </p><p>“赚点快钱,赚点快钱。”我这么说服自己,逼迫自己爬上病床,“来吧,赶紧完事。” </p><p> </p><p>从床上下来的时候,男人唯一动弹的只有他起伏的胸口。他嘴巴微张,嘴角流着口水,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 </p><p>我收起魔力,包裹着自己的皮囊随即消失殆尽,显露出魅魔的模样。 </p><p>“你要不动那点心思的话还能多活几天。” </p><p>他两眼直视着我,但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就像死人一样。我懒洋洋地伸出手去,合上他的双眼。 </p><p>“咕……咕。”男人嘶哑着嗓子,仿佛想说什么。 </p><p>“还没断气啊。”我垂下手,不耐烦地看着他的心电图。 </p><p>“小樱……你怎么就这样走了?明明跟你说了,只要毕业了我们就结婚的……” </p><p>眼泪从他苍白的脸上滑落。伴着心电图的急促的蜂鸣,一股甜得腻人的魔力在他将死的身躯上缓缓升起,荡漾开来。 </p><p> </p><p> </p><p>“大半夜把我叫醒就为了说这个?” </p><p>“我错怪他了。小樱是他同龄的恋人……不是什么变态大叔对女高中生下手的剧本。” </p><p>“那还真是可惜。” </p><p>“啊?” </p><p>“班长语录:越是扭曲的欲望,就蕴含越大的魔力。想也知道,变态大叔要比纯情初恋扭曲得多。你亏大了。” </p><p>“行了,你还是接着睡你的觉吧。”我翻起白眼,把怀里抱着的枕头抡向惠美,后悔自己选择了她作为倾诉对象。 </p><p>“你想知道我尝过最腥臭的猎物吗?” </p><p>“怎么,我以为你看上的都是女孩子呢,还有腥臭的?” </p><p>“那是我还没遇到爱丽丝时的事情。”惠美别过脸去,目光投向远方,“那孩子叫什么……是知世吗?她幻想的对象竟然是自己嫂子身穿丧服的模样,甚至想在灵堂就下手,那味道真是臭不可闻。” </p><p>听到“臭”字,我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p><p>“可是越扭曲越黑暗,越腥越臭,我们魅魔就越是大快朵颐。” </p><p>“我不是你这种魅魔。”我生硬地答道。 </p><p>“是啊,麻美是天使,最喜欢带着将死之人爽上天堂……又或者,单纯是个怪胎。” </p><p>“你也是怪胎。”我开口反驳,用唇枪舌剑划开沉重的气氛,“如果知世那么美味,你怎么不去会会她?为什么宁可耗光自己的魔力,如此丑陋难堪地活着,也不去觅食?” </p><p>惠美没有答话。房间里只点着床头柜上的小灯,她的面庞藏在阴影之中,让人捉摸不透。 </p><p>“是因为爱丽丝,不是吗?” </p><p>“是啊。”惠美苦笑起来,“因为爱丽丝。她病得很重,我不能跟她做那种事。我喜欢她,我不能跟别人做那种事。” </p><p>“真是个怪胎。”看到她承认,我心满意足地下达判决。 </p><p>“我们会被分到同一个宿舍,就是因为班长认为我们俩都是怪胎吧。” </p><p>“好一个班长,作为魅魔,道貌岸然得可以。” </p><p> </p><p>惠美睡下以后,我又一次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宿舍,来到楼下的电话亭,拨通了藏在手心的电话号码。 </p><p>正当我想到在深夜接电话的肯定是家里大人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p><p>“喂……?”对面响起稚嫩的男声,似乎带着哭腔,声线微微颤抖。 </p><p>“喂,我是白天你碰到的那个大姐姐。” </p><p>“姐姐……是……那个……妓女吗?”他嘶哑的声线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不知是因为不识字还是难以启齿。 </p><p>我们出卖身体,换取报酬,似乎符合人类对妓女的定义……只不过报酬不是金钱,而是他们的灵魂。 </p><p>“你想再看看我的眼睛吗?”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p><p>“想。” </p><p>“那我们明天见。”听到肯定的答复,我感觉自己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p><p>“不要明天。” </p><p>“不要明天?那你想什么时候?” </p><p>“现在……我现在就想见姐姐一面,可以吗?” </p><p>“现在?”我重复道,难掩言语中的惊诧。 </p><p>“可以吗?” </p><p>“可以。”我点头应允,隐约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你知道自己家里的地址吗?” </p><p>“我知道的,为了叫救护车专门练习过。爱田区……” </p><p>我拿出圆珠笔,用潦草的笔迹记下地址。 </p><p>挂断电话之后,我回忆起召出背上翅膀的魔咒,深吸一口气,默念起来。 </p><p>“■■■ ■■■ ■■■■■……” </p><p>班长语录:决不可在人间展露出恶魔的翅膀。 </p><p>“■■■■■■。见鬼去吧班长。”我咒骂着,展开双翼饱饮长风,带着我向目的地飞去。 </p><p> </p><p>按着地址,我来到了一栋破败矮小的旧式公寓,在黯淡月光映照下显得鬼影幢幢。 </p><p>我没有落地,扑腾着翅膀径直飞进5楼的走廊,在少年的家门口降落。 </p><p>还没等我喘过气来,门已经打开了。 </p><p>少年站在玄关昏暗的灯光下,双手抱着枕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p><p>“啊。”我迟疑了一瞬间,徒劳地用双手挡住自己裸露的身体。 </p><p>魅魔一身灰黑鳞片的身躯竟然暴露在人类面前——这个失误太过低级,甚至连班长语录都没有提到过。 </p><p>“姐姐?”少年的声音飘忽不定,双眼少有地离开了他最爱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狰狞丑陋的身躯。 </p><p>“是我。”我垂下双臂,故作镇静地答道。 </p><p>他看着我琥珀色的双眼,认可地点了点头。 </p><p>“姐姐身上这是什么……?” </p><p>该怎么蒙混过关?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这绝非人间的造物。 </p><p>“我是天使啊。”抓住脑海中闪现的刺耳话语,我胡编乱造起来,“没想到吧,你们书上那个白衣服白翅膀的天使其实是人类自己想象出来的,真正的天使是像我现在这样的。” </p><p>说到这里,我扇了扇翅膀。 </p><p>“天使……?” </p><p>“嗯。” </p><p>少年半信半疑地让到一边。我收起双翼,走进屋里。 </p><p>“天使……是来接我的吗?刚刚带走了爸爸,现在又要带走我吗?” </p><p>我止住了步伐。 </p><p>“带走了爸爸?”我看着少年的脸,此时才注意到他脸上的两行泪痕。 </p><p>“爸爸刚刚死了。”他梦呓般地低语道,哽咽起来,“叔叔说他们会处理后面的事情,我不用担心……” </p><p>“那个……不关我事。”我摇了摇头,刚才的中年男子的模样已经不自觉浮现在眼前,和少年的面庞相比对。 </p><p>“姐姐是来接我的吗?我……我也要走了吗?到天上去,和妈妈团聚。”我仿佛听到他言语中带着一丝期待。 </p><p>“不是,我不是来带你走的。”我连连摆手,笨拙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只是来兑现我们的约定……你要看我的眼睛,不是吗?” </p><p>我蹲下身子,让彼此的视线在同一平面上:“来吧,想看我的眼睛就看个够,别去想你死掉老爸的事情。” </p><p>少年点了点头,和我四目对视着,一步步走了过来。 </p><p>最后他丢下枕头,一头撞进了我的怀里。 </p><p>我双臂环着他的身子,轻轻地摸着他的背脊。 </p><p>“痛。” </p><p>“啊……是被鳞片扎到了吗?” </p><p>“我不怕鳞片,我不怕鳞片,这是天使姐姐的一部分。”他不住地摇头,两条纤细的手臂紧紧抓着我的手臂,仿佛是害怕我抽身离去。 </p><p>“别叫我天使!”我怒喝一声——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下声去,“叫我天使的有惠美一个已经够了。” </p><p>班长语录:天堂的诸位同样肩负维持着世界平衡的职责,我们不应敌视自己的同事。 </p><p>班长■■■■给我闭嘴。 </p><p>“那……”少年一阵支吾,“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p><p>“行啊,总比叫我天使好。”我并不欣赏这个称谓,但点头应允。 </p><p>“妈妈。”少年轻声唤道,双手环着我的颈脖,声音似乎比之前更稚嫩了。 </p><p> </p><p> </p><p>“结果我们两人就坐在沙发上,依偎着睡着了。” </p><p>“就完了?”惠美的视线从书上离开,匪夷所思地看着我。 </p><p>“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我就借了两件衣服,赶着首班车回来了。” </p><p>“没把他吃掉?” </p><p>“吃掉……这么小的孩子,对这方面的事情还没有想法吧。我已经看过他的记忆了,连喜欢的女孩子都没有。更何况魅魔状态也做不了那种事,他光是抱着我睡都已经被鳞片刮了一身血痕——” </p><p>“知道了知道了。”室友说着,视线慢悠悠地落回书中,“看得出来你为了管住自己,找了不少理由。” </p><p>虽然此刻自己的脸上只有鳞片没有皮肤,我还是觉得脸颊一阵滚烫。 </p><p>“别对食物投入过多的感情,会毁掉自己的。这是来自前辈的忠告。”惠美冷冷地说道。 </p><p>“不如忠告一下你自己。” </p><p>“就是因为我已经毁掉了自己,才有这么个忠告。”惠美少有地叹了口气,双眼正视着我,“不开玩笑,我感觉我可能活不过今年了。今年死人太少,上面的天使们正在抓耳挠腮地冲业绩呢。” </p><p>她合上手里的书,躺下身去,安详地闭上眼睛。 </p><p>“别闹,你要死了……你要死了的话我可是会闷着的。”我心里咯噔一响,笨拙地劝道。 </p><p>“如果爱丽丝走的话,我想我就跟着一起吧。人类说过,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对喜欢的人——” </p><p>“魅魔不谈喜欢,你这个怪胎!”我气急败坏道。 </p><p>“你也是怪胎。”惠美翻了个身,背向着我,“你对那个小男孩,不是喜欢是什么?” </p><p> </p><p> </p><p>“妈妈。” </p><p>“怎么,有作业不会吗?”我看到少年手上的练习册,坐正身子,挂着母亲应有的和蔼笑容,柔声说道。 </p><p>“不是作业的事情,妈妈你不是说过不熟悉人类的知识嘛。”他摇了摇头,把本子藏到身后,“明天——” </p><p>“我已经搞懂了啊,你尽管问我。”我抢白道,“毕竟是小孩子的东西,怎么会难得倒我。还有做饭我也已经搞懂了,明天——” </p><p>“明天是家长日。”少年突兀地说。 </p><p>“家长日是什么?”我迟疑着问道。 </p><p>“就是……大家的爸爸妈妈回到学校去,看我们上课。”少年别过脸去,言语变得结结巴巴,“还会念讲爸爸妈妈作文……” </p><p>“要我到学校去?” </p><p>“嗯……我知道妈妈每次离开家都是在晚上或者清晨,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像狼外婆一样。您不想这副天使的模样被人见到,是吗?” </p><p>我听到“天使”二字一个激灵,接着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长满鳞片的模样。 </p><p>“不是不想,是不能啊。”我讪笑着,一边把班长的脸从脑海中赶走,“妈妈那边有规定,这副模样不能让人类看到。” </p><p>“能像之前那样……变成人类的样子吗?就像我第一次遇到妈妈那天时的样子?”仿佛明白这是个不情之请,少年言语中满是窘迫。 </p><p>“嗯……”我不置可否。 </p><p>别对食物投入过多的感情,会毁掉自己。惠美仿佛在我耳边低语。 </p><p>我当然记得她这番话,因为它正一点点成为我现在的现实。如她所言,自从担当起妈妈的角色之后,我身为魅魔的捕食本能就一点点迟钝了下去。加上我原本就没有长久圈养的猎物,现在完全落到了跟惠美一样的田地。 </p><p>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少年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我不用像惠美一样把自己困在虚像中,虚耗自己的魔力。 </p><p>“可以吗?”少年轻声问道,仿佛是害怕我会生气,“就算……就算妈妈穿得像狼外婆一样过来,我也不会在意的,毕竟那是天使的模样,我跟同学炫耀都来不及——” </p><p>“都说了这副模样不能让人类看到了!”思绪一团乱麻,我烦躁地嚷道。 </p><p>“哦。” </p><p>少年嘴唇蠕动着,但什么都没说出来。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转身离去。 </p><p>“等等……等等勇太。”我费力地叫出他的名字,仿佛身体在抗拒给食物命名。 </p><p>他止住脚步,回过头来,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p><p>“明天没问题的,你等着吧。”我稍稍探出身子,好让伸出的手能够到他的脑袋,胡乱摸了一通,“妈妈会准时到的。” </p><p>再怎么说,也只是一天份的魔力而已。我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p><p>“嗯!”听到我的答复,他喜笑颜开地点了点头,“那就明天——” </p><p>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少年的话语。他看看电话,又看了看我,最后静静地离开了客厅。 </p><p>学校的老师还好,来电话的如果是惠美或者少年的叔叔,我总会没讲两句就发起火来。所以每次电话一响,我首先就是让少年离开,免得把他带坏了。 </p><p>“喂。”我拿起话筒。 </p><p>“今晚回家吗?”是惠美的声音。 </p><p>“干啥,又要老生常谈地教育我不要对食物动情?又或者要对跟你一样老态龙钟的我幸灾乐祸一番?” </p><p>“今晚回家吗?”她对我的讥讽充耳不闻,仍在重复同一个问题。 </p><p>“不回了,明天有点费魔的事情,今晚得赶紧找几个猎物补补。” </p><p>“什么事情,又是那个死妈孩子?” </p><p>“说什么死妈孩子,你能积点口德吗……喂?” </p><p>回答我的只有忙音。 </p><p> </p><p> </p><p>第二天,我来到了学校,跟着其他家长一起站在教室后面,看着喧闹的孩子们。 </p><p>而家长们的目光或是好奇或是狐疑,在我身上游走,但我只是笑笑,没有理会。 </p><p>大概是我这副高中生的模样太过年轻了。 </p><p>原本我想变成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好让少年高兴,但昨晚的捕食并不顺利,赚到的魔力只能负担这具名为“樱”的朴素皮囊。 </p><p>但比起那些被扭曲情欲浸透、臭不可闻的身躯,唯有“樱”称得上干净——我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抬起手嗅了嗅,确认身上没有异味。 </p><p>上课铃响起,孩子们渐渐安静下来。老师讲过开场白之后,少年站起身来,迈着僵硬的步伐走上了讲台。 </p><p>“我……我写的作文是《我的妈妈是天使》。” </p><p>我看着他,鼓励地点了点头。 </p><p>他没有再说话,半张脸藏在稿纸背后,通透的双瞳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妈妈的身影。 </p><p>我冲他招了招手,口中无声地比出“勇太加油”四个字。 </p><p>意料之外地,他没有得到丝毫鼓舞,反而瞪大双眼,脸色煞白,额上沁出点点冷汗。 </p><p>“怎么了勇太君,妈妈等着听你的作文呢。”站在讲台一边的老师鼓励道。 </p><p>“妈妈……妈妈……”他的声音颤抖不已,双眼直视我的眼睛。 </p><p>然后,少年的身子向后倒去,嗵地摔在地上。 </p><p>“勇太君?” </p><p>“勇太?!”我失声叫道,向着讲台奔去。 </p><p> </p><p>我们手忙脚乱地把他扶到了校医室,让他在床上躺好。 </p><p>“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老师看着我,不好意思地说道,“勇太君他一直期待着今天,想把他的作文念给您听……可怜的孩子。” </p><p>她摸摸他的头,理了理他额前的发丝。 </p><p>我一言不发,眼看魔力捉襟见肘,自己也越来越难以集中精神。 </p><p>“校医说只是惊吓过度,很快就会恢复了……是因为刚刚才重新融入校园生活,让他站上讲台为时过早,吓到了吗?” </p><p>我不置可否,只是闷哼一声。 </p><p>“您……真的是勇太君的妈妈吗?”老师扭过头来看着我。 </p><p>“是啊。”我生硬地应道。 </p><p>“你的眼睛确实是他说的那样,‘琥珀色的眼睛,那是妈妈的眼睛’。但让我冒昧问一句,您的丈夫,勇太君的爸爸,真的曾经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吗?” </p><p>“我怎么知道?”我皱起眉头,“你都说曾经了,我不清楚他之前在干啥。” </p><p>“就是说,您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p><p>“啊?” </p><p>老师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因为班里的同学一直在说他是父母搞师生恋生下来的……作为老师,我觉得那是毫无根据的流言。今天既然见到您了,我想借机确认一下。” </p><p>“没有那样的事情。”我冷冷地答道,耳边却响起了男人临死前的呓语。 </p><p>只要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p><p>“勇太君以前一直跟我说,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他爸一个人把他带大的。” </p><p>“我知道。” </p><p>为了寻找少年心仪的女性,我好几次潜入少年的记忆,结果他记忆的全部就是那个吸烟酗酒的爸爸。 </p><p>而这一瞬间,我突然发觉男人的身影竟如此熟悉。 </p><p>“自从他爸病重入院之后,勇太君整个人消沉了下去。我唯一看到他脸上有笑容的时候,是他说爸爸去世之后妈妈就会来带他上天堂……他的脸上满是期待,却看得我心惊肉跳。” </p><p>“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听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我的思绪沉入少年记忆的海洋。 </p><p> </p><p>“小崽子,你妈早就死了!上天堂了!你还对老子嫌三嫌四的,要是没有我,没几天她就来接你,让你们在天堂团聚了!” </p><p>即便只存在于记忆之中,男人的声音仍旧刺耳。 </p><p>可是少年仍然守在他身边,亦步亦趋,希望能从男人口中听到更多关于妈妈的信息。 </p><p>但日复一日,他听到的只有“死”和“天堂”。 </p><p>直到那天,他看到了主人房虚掩的房门。 </p><p>少年靠在门边,视线挤过门缝,向内探查。 </p><p>耳边回荡着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p><p>他右手拿着一张照片,左手上下抽动着。 </p><p>“小樱……小樱!” </p><p>“妈妈。”少年呢喃着,开心得张大了嘴巴,“那是妈妈的照片。” </p><p>胸中的期待引得他身子前倾,重心靠到门上。 </p><p>然后吱呀一声,门被他的体重推开了。 </p><p>男人一惊,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提起裤子站起身来。 </p><p>他手里的照片在空中飘荡,慢悠悠地落到地上。 </p><p>少年没有多想,向着地上的照片扑去。 </p><p>“妈妈!”他欢快地叫道,却没能看清相中人的模样——男人扬脚一踢,把他踢翻在地,然后捡起照片,把它藏到了内袋中。 </p><p>痛楚让少年两眼一黑,但黑色背景下他还能看到照片的残留:一双琥珀色的双眼。 </p><p>琥珀色的眼睛,那是妈妈的眼睛。 </p><p> </p><p> </p><p>“天使姐姐,天使姐姐!” </p><p>“唔……?”我睁开惺忪的睡眼,不禁打了个哈欠,“这是几点了?” </p><p>“已经放学了。” </p><p>我伸手想要揉揉眼睛,却被鳞片扎了个正着,顿时睡意全无。 </p><p>“我的魔力用完了?”我端详着自己的手,恍惚地自言自语道。 </p><p>“天使姐姐现在是天使的样子。” </p><p>“抱歉,跟勇太越好要来参加家长日的,结果搞砸了。”我挤出妈妈的笑容,摸了摸少年的头,“可是我还是想听听你写的作文,可以读给妈妈听吗?” </p><p>少年脸色煞白。 </p><p>“天使姐姐怎么知道我写的作文是什么……妈妈告诉你的吗?” </p><p>“什么怎么知道,今天上课的时候我就在后面听着啊。”看到少年满脸狐疑的样子,我也奇怪起来,“而且怎么一口一个天使姐姐,好好叫我妈妈。你知道妈妈最讨厌被人叫天使了。” </p><p>“不能叫你妈妈啊……你又不是我真的妈妈。”少年低下头,声音也低沉了下去,“今天妈妈来看我了,真正的妈妈。她站在教室后面,向我招手,为我加油……” </p><p>“真正的妈妈是什么意思。” </p><p>“就是把我生下来之后就到天堂去了的妈妈,我的亲生妈妈!!是姐姐把她叫过来的不是吗?她现在到哪里去了?回去了吗?”少年连珠炮发地问道,他琥珀色的双眼满是对妈妈的渴望。 </p><p>不是对我,而是对那副名为樱的皮囊。 </p><p>“她已经回去了。”理解到这个事实,我被它压得话都说不出来。 </p><p>“叫她回来。现在就叫她回来!”少年尖声叫道。 </p><p>啪。 </p><p>回过神来的时候,少年的脸颊已经红了一块,上面还有鳞片留下的血痕。 </p><p>他没有哭闹,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p><p>我也静静地看着他。 </p><p>“你自己回家去吧……我要回一趟宿舍。”沉默许久,我丢下这么一句话,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了校医室。 </p><p> </p><p> </p><p>“回来了。”回到宿舍,我懒洋洋地叫道。 </p><p>没有回复。 </p><p>“惠美?你不会真死了吧?”我打开灯,环顾房间。 </p><p>进门没有听到她半死不活的声音,仿佛少了点什么。 </p><p>“惠美?” </p><p>还是没有回复。 </p><p>心里咯噔一响,我快步来到她的床前,一手把被子掀开。 </p><p>床上没有人。 </p><p>“什么鬼,惠美竟然出门了?该不是爱丽丝回光返照,她去会老相好了。” </p><p>“爱丽丝……哈。”身后突然传来惠美的声音。 </p><p>我扭过头去,看到一身黑衣的她正躺在我的床上,身子扭成一团。 </p><p>她翻了个身,结果滚了下床,嗵地一声摔在地上。 </p><p>“爱丽丝死了。”她这么说着,盘腿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p><p>“啊?” </p><p>“死了啊,就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还给你打电话呢。但是麻美爱理不理的,我就穿着孝服去了追悼会,结束之后去会了知世。” </p><p>“什么,爱丽丝才刚死,你一天之内就另结新欢了?”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p><p>“什么新欢,我只喜欢爱丽丝一个。知世只是食物而已。”惠美一脸回味的笑容,还咂了咂嘴,“我把她吃掉了。彻底地吃掉了。” </p><p>“你这是醉了吗。”我走到她身边坐下,凑过去想闻闻有没有酒味,攻入鼻腔的却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腥臭味。 </p><p>“好臭。” </p><p>“嗯,我现在一身都是情欲的腥臭味。今天是我第一次尝到魅魔的醍醐味……知世她一开始很享受,但后面体力不支不想要了的时候,我只要稍微用点魔力蛊惑她,她的身体就会继续索求。人类的身体只知道服从本能,根本不听她本人的使唤。” </p><p>“你这是真醉了,魔力摄入过量。” </p><p>班长语录:捕食要注意节制,不可暴饮暴食。 </p><p>“醉了有什么问题,我可是刚刚失去了最爱的爱丽丝啊。”惠美醉醺醺的脸上笑容灿烂,丝毫不像一个痛失至亲的人。 </p><p>她靠过来,在我脸颊上吻了一记。 </p><p>“你干什么。” </p><p>“毕竟我们一场室友,都到最后了就来做一次吧。” </p><p>“……什么最后?” </p><p>“我毕业了哦。知世死掉以后班长就批准了,她说我现在能把人类看作纯粹的食物,是合格的魅魔了。” </p><p>“这是什么鬼合格标准……喂!”我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惠美按倒在地。 </p><p>充足的魔力化为强大的身体能力,惠美的双手仿佛一双铁钳,我根本无力反抗。 </p><p>“来啊麻美,变成可爱的女孩子,我们来做吧。” </p><p>“开什么玩笑,我……我可是带着孩子的妈妈,他还等着我回家呢!” </p><p>“这是在说不要吗?”惠美脸上嬉闹般的笑容突然消失,瞳孔中涌动着恨意,“对食物抱有感情的话,永远都没法毕业。” </p><p>“不毕业就不毕业!我——” </p><p>惠美双手捧着我的脸,奇妙的热度从她的指尖渗入我的鳞片之中,在体内荡漾开来。 </p><p>“唔嗯……”鼻息变得沉重,情欲从脑海深处升腾而起,在头颅里撞击、回荡。 </p><p>“明明已经用上了双倍魔力,对魅魔的效果还是一般般。不过看到麻美意乱情迷的样子,我想也已经值回票价。”她玩味地摩挲着我的脸颊,手指向上爬行,直到拇指停在我的眼眶。 </p><p>“不要。”我突然意识到她的意图,慌乱地说道,“惠美,不要乱来。” </p><p>“那个死妈孩子,说最喜欢你的眼睛?” </p><p>我看到她的拇指抬起,占据我的全部视线,条件反射地闭上双眼。 </p><p>“我这是为了你好啊麻美。”直到最后一刻,惠美的话中仍然带着笑意,“你就好好利用恢复的时间把那孩子忘掉,然后毕业吧。” </p><p>话音未落,她纤细白皙的人类指尖刺入我的双瞳。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眨了眨眼,眼前一片漆黑。 </p><p>从休克中苏醒过来用了一天。 </p><p>寸步难行,连房间都走不出去。 </p><p>双眼勉强恢复视力用了十一天。 </p><p>穿成狼外婆的样子,摸索着来到少年家楼下,还在湿滑的地面上摔了几跤。 </p><p>来到少年的家门口,已经是第十三天天早上的事情。 </p><p>我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p><p>“勇太……勇太!”我深吸一口气,大声喊出少年的名字,一边抡起拳头,狠狠地擂门。 </p><p>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似乎门锁没有锁好。 </p><p>“勇太?” </p><p>他没有像那个晚上一样站在门后,抱着枕头看着我。 </p><p>我推门进去,在屋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他的影子。 </p><p>最后,我看到了电话听筒下压着的白色信纸。我迟疑着把信纸拿起,摊开读了起来。 </p><p>“天使姐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上天堂……?” </p><p>恐惧扼住了我的咽喉,让我无法出声,但自己的双眼仍疯狂地在信纸上游走,想要证明这只是一个比喻。 </p><p> </p><p>天使姐姐, </p><p>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上天堂了。 </p><p>家长日那天,抱歉我说错话了。但那是因为我见到了妈妈,那可是我朝思暮想,只在一闪而过的照片上见过的真正的妈妈啊。我太高兴了,太激动了。我讲台上要念的那篇作文写的是天使姐姐,你拯救了我,可是妈妈听到了怎么办呢?她会不会觉得我忘了她?会不会因为我叫别人妈妈而生气?我想到的全是妈妈的事情,所以对姐姐说了那些话。对不起。 </p><p>如果你回来的话,我一定亲口跟你道歉,可是十三天了,你没有回来。姐姐怎么了?是生我的气了吗?不要我了吗?你去跟妈妈告状了吗?就算不告状,如果你不高兴的话,也不会再把妈妈带来人间,让我和她见面了。 </p><p>既然如此,我就只能靠自己上天堂。 </p><p>爸爸说过,妈妈是从学校顶楼跳下去上天堂的。我们家在5楼,跟学校一样高,应该也可以吧?虽然我在想,从高处跳下去……不会摔到地上吗?是她长出了翅膀,还是天使接住了她,带她上了天堂? </p><p>不过无所谓,我马上就会知道了。 </p><p>姐姐你说过,我是个好孩子,要上天堂一定没问题。 </p><p>说不定你没能看到这封信,但我们会在天堂相遇。那样的话,我还是可以亲口跟你道歉。 </p><p>嗯,就这么定了,我们到时候见吧。 </p><p>勇太 </p><p> </p><p> </p><p>泪水从我的脸上滑落,打湿了信纸,勇太二字一点点化开,变得模糊不清。 </p><p>我踉跄着冲出门外,在走廊边缘向下面看去。 </p><p>下面的水泥地湿漉漉的,一个动作迟钝的大叔正拿着水管,冲洗着路中央的一滩血红,仿佛一个瘦小的男孩曾经躺在那里。 </p><p>“勇太,你的妈妈不是天使,是恶魔啊。都怪她,拉着你跌入了地狱。” </p><p>暗红色的污水在地上流淌着,卷起垃圾和落叶,最后钻进下水口中,向着黑暗奔涌而去。 </p><p> </p><p> </p><p>END </p><p> </p><p>评论要求:求知 </p><p> </p>
我对魅魔的设定不太熟悉,所以有几个不太明白的点。魅魔是以欲望为食,所以不同的欲望气息不同,情欲是腥臭的?然后思念反而是美味的?是这个设定吗?
然后“变态大叔”实际上也是变态吧,感觉从后文来看少年的母亲就是无知被引诱的高中生。主角吃掉不是很正常吗,为啥会说主角引诱少年跌入地狱,我觉得吃掉那个大叔应该算是拯救吧。
再着就是班长语录有些地方出现的比较突兀,影响阅读的流畅感。其他的地方都很棒,比如说惠美的故事,我以为惠美会因为爱丽丝要死掉最后吃掉爱丽丝和她合为一体,结果并没有,是纯洁的爱情呢!
嗯……还……还行吧。
问题可能是桥段还是八点档了一点,这次的故事比较传统吧,我的感觉就是比较好的情节和比较陈旧的老情节混在一起。主角和男孩的感情增速太快,从我的角度来看不够令人信服。准确地说主角和男孩的整个情感关系都不够让我信服,感觉比较刻意吧,反倒是跟室友的关系有你比较擅长的那种有毒百合恋情feel。
总体来说我觉得亮点在于魅魔内部的关系互动,小男孩身上的故事线我觉得写得不好。
另外魅魔那边的线索确实如无妄朋友所说,处理得不是很妥贴,虽然这种若隐若现的也不错,但还是会有一种没做到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