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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绒般柔软的雪覆盖了大地,月色里反射出温柔的光。踩在这样厚重的雪上只会听到舒适又轻微的声音,深夜独自在荒野中行走的旅人,会在自己的脚步声里感到慰藉么?
鲜红血液顺着七寸二分长的短刀刀刃徐徐滴下,伴随着少女吐息间呼出的白气,在冷彻的雪野上绽出凄艳的花。少女赤足穿梭在树叶落尽覆满白雪的林木之间,并不忙着消除刀刃上的血迹,放任自己的行踪被暴露无遗。
她脸上带着笑容。
追兵飞速沿着血迹追寻而至,却不待做更多的侦察,贸然闯入了少女藏匿的森林。来者四人,应该是方才被劫掠的行商的保镖,他们谨慎地拔出刀,最终停在了血迹与足迹都消失的地方。
“怎么回……”心浮气躁的年轻武士着急地问了一句话,脑袋上就是重重的一击,那女人跟猴子一样从树上跳下来,左手的短刀毫不留情地切开了他的喉管。
血像喷泉一样溅了她一身,女孩红色的瞳里燃起了奇特的火光。白雪红痕,纵然追击者反应极快地持刀砍去,却还是怔了那么一瞬。
灵巧地就地一滚就躲过了爆起的袭击,女孩顺势用力地捅进身后武士的腿根,对方惨叫着跪倒在地,被她直接横过武士刀的刀刃抹了脖子,斜前方的人急忙欺身再斩,她却将手里那具尸体用力向前一推,借着阻挡之势,反手将刀从尸体腰侧斜上插进了前方武士的心口。
这一连串动作快则快矣,她左侧最后那人的攻击眼看无论如何躲不过,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那人微笑起来。
如修罗一样浑身浴血的美艳女孩的笑容,是这人眼中看到的最后的场景。
武士胸口穿出的那截刀刃利索地被抽出,不知道自己被何人所杀的那位武士的尸体沉闷地倒下,倒下的声音听起来依然舒适又轻微。
无声无息完成最后一击的那人看了看倒在雪地上的四具尸体,嫌麻烦一样叹了口气。
“赤羽。”少女笑容明媚,只是配合脸上的血迹,显得非常可怖,她喊着对方的名字,将短刀收回鞘中。
被唤作赤羽的这名少年拉住少女的手。
“快走吧,妙鉴。”
——吓到了吧,突然读到跟自己所讲并不一致的剧情。
你都不了解那两个人的故事,我自然更无从得知,只不过,脑补一下这样的人少年往事有什么不好。于是情不自禁地描绘了这个开头。你遇见他们的时候才七岁,他们的年纪又是多大呢,二十?三十?无从得知。大概是三十左右吧。年轻的时候曾经这样彼此依靠过么?不知道,不过既然被我写了,那么,就该是这样。
那天回家之后我很倒霉。本来只有阿吉阿久在的话,敷衍两句或者板着脸让她们不要多问就没事了,偏偏那天唯人来了——他来做什么,脑子坏掉了么,鹤见屋现在很闲么,结衣不管他么,但是就算我这样不耐烦地将以上的问句丢给他,还是没办法让他从我换了衣服以及跟着个男人这两件事情上转移注意力。
一只鲤本来就不是那种看起来好像很可靠的人,就算他救过我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唯人的反应也在我预想的情况里。好不容易将大概情况解释清楚,结果他那张脸难看得让宁宁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唯人还做出要找一只鲤谈谈这样奇怪的举动,有什么好谈的,只是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了而已啊。反正他揪着对方的衣领出去,然后一脸铁青地回来。让下女送走宁宁之后,我被唯人教训了很长时间。
“不要以为你现在结婚了就是长辈了,我才是姐姐好么。”
我忍不住这样说了,然后被教训了更长的时间。
好在他没有装模做样地对我说什么要禁足之类的鬼话,事后也没有告诉父亲。那天晚上来找我似乎是因为父亲将两个很大的分店放手交给他独立打理,他特别开心,就想来找我庆祝一番。会为了这种事情开心到找自己孤僻的姐姐庆祝的人根本没有成熟吧。我很难不这样想。
“听说书豪笔斗会出了问题,我本来就很担心了,姐姐还一副没什么关系的样子那么晚回来,我可是因为相信姐姐会把自己照顾好才同意不让仆从跟着姐姐的,姐姐这样背叛我的期待是正确的么?”他一本正经地抱着手,表情严肃。
“说到这个,你和结衣是不是去了一趟通町乌月馆附近,鹿又说看到你们了。”
懒得跟他解释,随便找了个问题推过去,收效奇好,唯人立刻收敛了刚才的气势,挠着头说:“因为结衣有个想买的水粉只有那边的那间店有,于是带她过去……”
鹤见家的未来当家现在就被妻子牢牢捏在手掌心里了,出息。
“结衣跟鹿又有什么过节。”
唯人的表情更微妙了,支支吾吾起来:“我也不知道啊……不过结衣她好像确实蛮针对鹿又来着……”
被我盯了一会,我这怎么看都还没成熟的弟弟索性别过了脸。
“这种事情姐姐直接去问鹿又姑娘嘛。”
于是如果你想要知道到底你跟结衣怎么了,只能烦请你自己去查了。
以下附上次说好的,接续之前文稿的第二部分。
直接按照你的版本写太平淡了,加了一些个人的趣味在里面。
你读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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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推开了门。
阳光瞬间照进深锁的幽闭房间,让人不由得眯起眼睛。那人背着光,也几乎看不清面目,只凭第一眼印象,似乎是个瘦高的男人。
他端着一碗什么东西,朝蜷缩在角落里的雪绪示意了一下。
“醒了,要吃么?”
她揉了揉眼睛,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之前哭了太久,嗓子干哑到一时无法出声。
男人等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便准备把门合上离开。
看到那扇门又要关起,雪绪前所未有地爆发出行动力,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脚腕。
“要……要吃。”见对方没有生气的征兆,天性羞涩的雪绪尝试了半天,小声地挤出两个字。身影笼在光里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她,将手里的碗塞到雪绪手上。
碗里装的是卤过的土豆和煮了很久的白萝卜。握住碗就能感受到食物的温热,闻到香气的同时,饥饿感就排山倒海地袭来,七岁的女童端着碗,竟然呆了一会,抬头看向背光那个人的脸。对方表情不变地回望着她,一高一低地彼此凝视了一段时间,对方突然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
“没有筷子,不吃就还给我。”
当下也顾不得商家小姐的尊严教养什么的,雪绪端着碗,用手指捏住还冒着热气的土豆和萝卜径自往嘴巴里送。房间里一时只有忙不迭的咀嚼声,雪绪中间一度咽得匆忙了些,还呛得连声咳嗽。好不容易将碗里也分不出滋味的食物吃完,女孩的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能不能放我回去……”她一边抽噎,一边将手里的碗递还给门口那人。
方才背着光看不清对方的脸,此刻泪眼朦胧地打量过去,只觉得这人比自己想象的要年轻些。这个人就是船上的那个人吧。就算只有七岁也意识到带走她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他递给她食物这个简单的举动让雪绪燃起了不必要的希冀,幻想着或许哀求对方的话会有好的结果。
对方没有立刻说“不行”。
“做这种事情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对方用理所当然的态度讲了这样一句话,对七岁的雪绪而言,这跟不行是一个意思。她拼命地考虑起来,眼泪流得更凶。有什么好处?钱么,钱的话……针屋有钱……
“没有了。”
从男人身后飘来这样这样一个声音,不知为何,虽然是个女人的声音,却能从中听出强烈的恶意。容貌姝丽的女性搭着男人的肩膀,懒散地倚靠在门前,她的头发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个髻,暗红色的眼睛笑盈盈地看着雪绪。
“家也好,钱也好,安身立命之所,统统都没有了。你没有可以跟赤羽谈条件的地方。”
是她。
昨夜在船舱里,若无其事地掐住雪绪咽喉的女人。看到她的脸,雪绪的眼泪就突然止住,以前哭泣是因为伤心和难过,而此刻有比这种心情更深的恐惧从情绪的海洋中上浮,那是——
害怕死掉。
想到死亡,带着樱草香气的友惠的身影就在她眼前浮动。她尚不知道尾张大火究竟状况几何,也许友惠没事,针屋没事,但不知为何,一旦想到死亡,就会想到友惠。她不希望姐姐死掉,但正因为见到了那样的背影,就更深刻地害怕自己随之而去。
而这个女人周身都笼罩着死的气息。
“别害怕。”像是看透了雪绪在想什么,女人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饶有兴趣地抚摸她的脸颊。
“还没到时候。”
还不到你会死的时候。
正确地理解这句话花费了雪绪五年的时间。
以如今的雪绪之眼回看当年,会不由对幼年时期如此温顺听话感到惊奇,自己已经被赤羽和妙鉴养育成如他们一样扭曲的产物了么?这一类的想法偶尔会让她会心一笑。就算想否认也无从否认,从尾张雷畿大火之夜被救起之后,赤羽和妙鉴造就了第二个雪绪。
那个不紧不慢的男人,就是尾张极有名的山贼团伙枭的首领,赤羽。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雪绪大吃了一惊,在她简单的头脑中,山贼是烧杀劫掠的坏人,但是赤羽给她的印象与之迥然不同。她固然知道将她带至此处的人们绝非善类,却不曾想过赤羽会是这些人的头目。
“觉得我更可怕一些,没错吧。”妙鉴笑着把雪绪手上的绳索解开,丢给她一张被子。
雪绪不肯作声。
那个女人叫妙鉴,与赤羽一样,两人的姓氏都无人知晓。她和赤羽的关系,也显得非常神秘,雪绪只知道两人相识多年。
从可以离开这间房间之后,她就反复地尝试逃跑。七岁的女孩就算被恐惧驭使,可想的路途也只有那么点距离。经常在她错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走下山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赤羽悠闲地等在前方,不做声地将她扛回去。
她很多次都以为自己会被杀掉,对方却似乎没有这个打算,最多将她绑起来丢进黑屋子里,到睡前才给她松绑。
“夫人。”妙鉴要求雪绪这样称呼她。
“我家确实已经被烧毁了,是么。”
在浑浊的烛光下抱手看向她的女人的脸,再一次与友惠奇妙地重叠。
这个问题她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却不知为何一定要问出来,仿佛这样才能彻底地和过去诀别。如果家人都还活着的话,那么大概会当自己已经死了吧,要回去么,回得去么,无数次流着眼泪在睡梦中挣扎着醒来,意识到清醒后只有更寒冷的现实又挣扎着睡过去,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起,这样的挣扎逐渐淡薄。
妙鉴夫人笑起来,不知为何,有些时候,极少的时候,夫人身上死亡的气息会消失无踪,她便仿佛一位町人的妻子,温和美丽。但即便是这样的她,雪绪也不想靠近。妙鉴丢给雪绪一张瓦版小报。
“我现在还看不懂。”
“那就开始学。”
针屋家的雪绪在东谷山上住了下来。她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要留下她,对方只是正好在那一晚从五条川里将她捞了起来,仅此而已,对方是身负无数人命的凶恶山贼,如果只是害怕自己的据点和面目被泄露,那么动手杀了她就行了,这个道理哪怕雪绪只有七岁也隐约能够明白。
赤羽出现在这间小屋的时间很少,雪绪怀疑这并不是枭真正的据点,大部分时候只有两三个人,全部都是陌生的男人,或高或瘦,有时烧起炉灶后,这些人会像针屋的伙计们休息之后一样轻松地聊天,但有时候众人闭起嘴巴,眼睛里的光会让雪绪非常害怕。
她唯一觉得可以信任的人是赤羽。
意识到自己逃跑没有意义,就不再做无谓的努力。她在黄昏的时候打开房门,站在赤羽会回来的路上抱着膝盖坐下,然后当那个身影出现,他会微微对雪绪点一下头。赤羽并不是寡言的人,有时候雪绪胆子大一点会跑去找他说话,他就一句一句随意地答下去。但不知为何,感觉如果别人不先开腔,这个人就将一直静静地独自思考下去。如果有人与他对视,他会毫无情绪地回看对方,先移开眼睛的一定不是他。
有一次雪绪在他说话的时候,透过窗子看到小鸟落在柔软的柳枝上,那条柳枝就漂亮地荡起轻柔的弧度,因捕捉到雪绪移开的目光,赤羽也望向了窗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在那瞬间,注意到这个笑容的雪绪,感觉自己心中也有什么东西被那条摇晃的柳枝扫到。
妙鉴在的时候,会随便教她读书写字,偶尔赤羽经过,会留下静静地听一会儿,不知为何,出现在雪绪记忆中的赤羽,脸永远藏在阴影中,就仿佛初见时隐匿在黑暗中的沉默。到终于能顺利将那张瓦版小报上的字全部认下来的那一天,雪绪用手指来回摩挲着上面陈列的逝者的名讳,再三确认父母和姐姐与自己已再无相见的机会,干涸许久的眼眶里似乎又将蓄存眼泪。小报上还特意提到那次大火有不少人失踪,未能确认尸首——但有什么意义呢,真的有人抱着这种飘渺的希望最终寻到想要寻找的人么。
这时赤羽走到她的案几旁边,像是赞许地捡起留在上面的习字草纸。
“模仿我的字迹么。”
可能只是看到顺势一提,被揭破这一点的雪绪却羞惭得发抖,走近的赤羽身上有湿漉漉的烟草气息,当夜,雪绪睡着之前也特意将被子拉起盖住眼睛。这并不是青年男女之间会萌生的恋慕的心情,那太明晰,太尖锐。
这时雪绪已经九岁,她无法准确记住自己在东谷山居住了多久,只记得见过两次白雪落满山头。夫人在雪夜里会赤着脚在廊前跳舞,用那把她喜爱的短刀在周身任性地挥舞。夫人是杀过人的,这点雪绪毫无怀疑,夫人的眼睛像燃烧的炭火一样亮起来时,就是她杀意最重的时候。
雪绪畏惧这样的夫人,但不知何时起,畏惧里又掺杂了嫌恶的心情。
绝不要成为这样的人,绝不要成为对杀害他人一事毫无悔恨之心的妄人。
即使算枭的其他成员和夫人都说过类似“赤羽也杀过很多人”这样的话,雪绪还是无法让自己的大脑接受这个信息。直到有一天,赤羽扶着妙鉴夫人深夜回来,雪绪第一次注意到不仅仅夫人身上溅满了血液,赤羽身上也不例外。她如同木头人一样随着吩咐点燃行灯,呆呆地看着赤羽熟练地给夫人包扎止血,像是被砍到了小腿,妙鉴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意。
喝了大量的酒来止痛的夫人,伏在赤羽的膝前沉沉睡去,受伤的小腿上包扎的布缓慢地荫开鲜血,在睡梦中还笑着说什么胡话,月光下夫人的面容看起来非常美丽。雪绪呆住一样自己凝视着对方袒露出的雪白的小腿和苍白的面容,合上了盛满乖戾的眼睛之后,夫人的容貌比雪绪想象中更加动人。
美丽到让人心生妒忌。
赤羽静静地看着夫人的脸,轻轻用手抚摸妙鉴夫人的头发。他左手执细长的烟管,在月夜下,有一点火光忽隐忽现。赤羽将左脚散漫地抬起靠在台阶上,染血的袴装随着他轻微的动作,变换着衣褶间的阴影。
站在檐外的雪绪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被她踩中的枯枝发出断裂的声音。赤羽抬起头,平静地与雪绪目光相接,像一早就知道她站在那里。他什么也没说。
雪绪忍无可忍地转身向丛林深处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难以接受什么,只知道无尽的夜色中,所有沉默的树木都在她身后快速退开,她没有寻找路径,是路径自动寻找到了她,在她气喘吁吁地跑了不知道多远,甚至以为自己要迷路的时候,她第一次遇见了野松湖。
湖水冰凉,雪绪一头扎进了湖泊中,用湖水反复洗濯自己发烫的面颊,在全身都因为寒冷而发抖之后,大声地哭了出来。
比想象中还要清澈的野松湖,成为雪绪每日清晨独自沐浴的所在,她没有故意瞒着别人,但是妙鉴夫人也许知情,有一日她踩着晨光归来,夫人靠在门前,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而这时她似乎也学会了赤羽待人的那套,毫不畏惧地直视回去。
夫人笑起来,左手玩弄起自己的头发。
“看来时间快到了。”妙鉴这句不知所以的话,雪绪并没放在心上。她没有想起这句话回应的是三年前夫人初次对她说的那句。
赤羽开始教导她在丛林间生活的技巧。如何狩猎,如何观察危险,如何判断形势,如何分析猎物。这本是针对森林针对动物的训练,不曾想过离开东谷山之后对人类同样适用。她曾经怀疑过赤羽在成为山贼以前也许是猎户的儿子,但是她没有无聊到会笑着上去撒娇着询问。她与赤羽的关系从初始的一丝微妙的亲近变到再度的疏远,只是不管雪绪心里有多少曲折,赤羽看起来仍然无谓而沉默的样子。年纪又大了一些的雪绪,谨慎地将童稚时期微妙的心情沉淀在心中的野松湖底。
她接过了妙鉴夫人的那柄短刀,像夫人一样用左手挥刀,刀下所斩之物会流出鲜血。她还记得第一次宰杀落入陷阱的野兔时,兔子的温暖的皮毛在不住发抖,而探手下去,能摸到它的心脏急促地跳动。第二天在野松湖里清洗着双手,想起在尾张昏暗的浴池中,友惠安抚着为蚂蚁哭泣的自己,对自己说“你是对的”。
我还是对的么?姐姐。
雪绪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曾经对妙鉴说,“绝不加入你们”,但是什么时候起,好像这彼此之间区别也不大了。就在雪绪终于开始思索自己是否要成为山贼的一员时,她于即将被杀死的惊惧中醒来,妙鉴夫人伏在她身上,用力地扼住她的喉咙。
先是注意到比往日还要更高一些的屋顶,然后是无法呼吸的紧窒,最后是相伴多年的妙鉴夫人的脸。
夫人的脸非常平静,然而眼睛如燃烧的火焰。扣在雪绪咽部的双手异常地稳定,而夫人在喃喃自语:“终于,终于……”
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就如同落水那日,不想死的心情占了上风。雪绪强硬地让友惠的和服的影子从眼前消失,被锁死的喉咙无法发声,但脑海中那句话大声地反复回荡:“我还不想去见你,姐姐!”
她的左手摸到了放在枕头下的短刀。
就像在对抗森林中的恶狼一样,雪绪将妙鉴夫人想象成狼,红色眼睛的只想要杀人的狼,她凶狠地将短刀砍向夫人的腹部,迫使对方为了躲避而松开双手,十三岁的女孩子体力无法抗衡对方,只知道向最熟悉的野松湖那边跑去。狼即使受了伤也异常凶狠狡猾,雪绪在林间拼尽全力地与狼对峙了一夜,不知道多少次被突然判断出她藏身位置的夫人截住,雪绪的神经已经绷紧到要断裂。
如果夫人手里有刀的话,早就结束了。为什么要把刀送到对手手上。
在阳光照进东谷山的时候,疲劳困倦的少女来到自己熟悉的湖畔,看到的是抱着妙鉴的赤羽,静静注视着干净清澈的野松湖面。有松鼠踩着落叶凑过来,可爱地掬起水饮用。躺在赤羽怀中的夫人闭着眼睛,雪绪不相信她死了。
有这种生命力的女人怎么可能死了。
“收留我,是因为我跟夫人的眼睛很像么。”
听到这句话的男人并没有动摇。
“嗯,那天把你救上来,她就决定养大你。”
妙鉴夫人有心魔,这件事枭所有成员都很清楚。她渴求鲜血与杀戮的强度远超过自诩残忍的很多男人,以至于为枭头疼多年的尾张火盗改都未曾料想过,枭中最凶残的那个人竟然是个女人。赤羽此后再不曾解释妙鉴的任何秘密,她的一切似乎都随那次长达一夜的纠斗以及随后突然而至的死亡而消失。
妙鉴想杀死的,大概是自己记忆里那个十几岁的少女。因为狂病而渴望杀戮的少女。一想到合理的推论大致如此,雪绪的心情就会更加复杂。我和你不一样,夫人。夫人的坟在野松湖畔,雪绪也拿了一柄铁锹为她简陋的棺上盖了土。她掐了一枚红色的小花,丢在那里。
雪绪七日后向赤羽辞行。
“我想要新生活,请允许我离开。”
她对着坐在檐廊抽烟管的赤羽叩首行礼:“就算当时知道救我的人是以杀人劫掠为生的山贼,我还是会选择被救。因为我不想死。但是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不想成为夫人那样的人。屈服在自己的心魔之下,只能以杀人开辟自己道路的人。那样太可悲了。”
像是早料到她要讲这样的话,赤羽轻轻笑了起来。
“说什么想要开始新生活,雪绪,不要骗自己。”他用烟管指了一下雪绪的方向,“还记得妙鉴与你如何约定么。”
雪绪点点头:“夫人说,给我半刻时间逃跑,若不能逃脱,她会杀了我。”
赤羽骤起拔刀,这是雪绪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人拔刀。刃尖精准地触及到雪绪的额头。
“逃吧。给你半刻。”
逃跑的时候要清楚自己的路线,控制好呼吸和步伐,如果只是求生欲望强烈就能活下来,那天底下太多人不该死。只有清楚自己体能极限的人,才能最优地跑出最远的距离。
视界被泪水弄得混沌一片,林间的树木都化作黄色绿色棕色和黑色的色块,幸好多年来在清晨之前前往野松湖的记忆十分深刻,她不会因为视野不清而仓促间失去平衡。
被紧追着的感觉强烈到后背都要炸开。
最后一次为东谷山流眼泪了,不管逃出去,还是没有逃出去。
她在迈开步离开居住了五年的小屋之前,将木屐脱好放在廊下,那双木屐本来就是妙鉴的,她赤着脚来,那么应该赤着脚离开。雪绪没有立刻出发,赤羽也没有催促她。
“忍耐了五年的问题,可以问了。”他知道雪绪想说什么。
关于那一夜,后来被称为雷畿大火的尾张火灾的问题。
雪绪紧紧攥住手中的刀柄。
“尾张那场火灾,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那一晚她听到那个船外的男人讲出的那句话。
那个声音尖利却带有厚重鼻音的男人说:
“你们当初没答应帮忙了结这商街,害得我们要把场面弄这么大,难看死了。”
她听到了,毫无疑问。
不会有第二个意思,那个晚上的火灾不是天灾。是有人故意要这样做的。
“不是我们做的。”赤羽简洁地回答了她。
“但确实有人想雇我们做。”
果然是这样。
自己勤勉生活的父母,聪颖美丽的姐姐,自己见过或没见过的那条街上的住民,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安稳的商家小姐的生活,到底是被什么东西这样毁灭得彻底。如果能逃出去的话,那么不论如何都要知道个清楚。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复仇,只是必须要知道真相。
从多云的午后一直逃到了接近黄昏,夕阳的光辉温暖美丽,雪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被拉得无比得长。还有另一道影子,不紧不慢地从后方慢慢跟上。
赤羽手中的长刀,随时都可以给予雪绪致命的一斩。
“赤羽……”雪绪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声音凄厉地喊起他的名字。
“赤羽啊!”
如果这时候回过头,这个男人该和初见一样,全身笼罩在光中,而面目因为逆光而看不分明。身上想必还带着湿漉漉的烟草气息,以及无所畏惧无可放弃的平静眼神。
被尾张的捕吏头子救醒之后,雪绪哭到瑟瑟发抖,让所有人都没有继续追问她。
不希望赤羽被火盗改抓获,不希望赤羽因为这种理由被抓获。
她明知枭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却还是因为那一点小小的私心选择了隐瞒。
伪装成因为饱受折磨而失去明确记忆的受害者就可以了。她哆嗦着接过捕吏头子夫人递过来的热茶,啜饮的时候才发现口里已经被她咬出了血。
她真的逃出来了吧。
但不知为何,雪绪总能回忆起最后的最后她被赤羽斩杀于途中,喷溅的鲜血像夕阳下的云朵一般明艳美丽,而五年前的友惠身着带着樱草香气的和服,对她说:现在的夕阳真好看。
雪绪被赤羽杀死了。
赤羽将带走那个雪绪的尸身,和夫人一样葬在野松湖畔,遗留在尾张城町的,不过是想要追寻真相的那一丝不甘的生魂强凝了她的躯壳。只要她重回东谷山,重回野松湖畔,而今的鹿又雪绪就会在那片清澈的湖水旁化作无穷的碎片,再也无法拼起。
鹿又:
有件事我要先讲明白,不管你在这篇里看到了多少虚构的东西,你都无权反驳,因为从一开始,你就决定将这个故事交给我了。
不过,你到底隐瞒了多少呢。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你没有讲出来。
我好奇心很重,但是你不说也无所谓。以后不要再找我写这种东西,写作者很容易混淆这样的故事与现实。
差点又把这一大沓东西直接寄出去,忘了最重要的部分。
帮我搞清楚那个劳什子的书是怎么回事。
鹤见伊织
亲笔
-tbc-
吓到了么!!一开头大概勉强可以算叙诡【被推理爱好者打死
之前想要用书札的形式写回忆杀,现在看还是太勉强了点,以后会考虑更高明的做法。
火盗改:火付盗贼改的简称,是江户时代治安官之一,主要工作在纵火、强盗、赌博等重罪上。
懒得校错别字了以后要出本了再说【没有那一天
“十个小奴隶啊小奴隶,长途被卖体劳顿,累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剩九。”
安度因站在这座城市首富的居所对面的一栋高楼里,嘴里哼唱着无名的歌谣,手里则是一个正在滴答滴答旋转着的金色怀表,当晚上六点时针和分针呈直线的那一瞬间,城市远端,距离他所在的位置相当远的某处,爆炸产生的巨响和巨大的烟尘柱夹杂着如同夕阳残红一样的光芒在瞬间熄灭了的灯光里成为了这个城市最明亮的最耀眼最刺耳的音符。
“嘻嘻。”安度因轻轻撩动了一下遮住半张脸的金色刘海。同样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前方的大宅院,然后转身消失在阴影里,如同潜入黑暗丛林,准备觅食的猎豹。
“你说什么?变电站被炸了?”
警署负责人一口咖啡噎在嗓子眼里差点没让他直接升天,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不过他此时一脸的震惊——自从老署长将这个凳子交给他坐以来,这么十几年以来还头一次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
现在署长脑子里只有两件事,一件事是自己的年终奖估计没了,另一件。。。。。。
“混蛋!那里怎么可能会爆炸!立刻派人给我去查!不然就给老子卷铺盖卷滚蛋吧!”
一瞬间,整个警局都跟没头苍蝇的苍蝇窝一样嘈杂起来。
“九个小奴隶啊小奴隶,深夜无眠真困乏,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剩八。”
安度因轻快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像跳格子一样一个一个的往下跳着,嘴里嘻嘻哈哈的笑着,安静的空间里只回荡着他的笑声,像幽灵的惨嚎,然而伴随着笑声的,是远处再次腾起的烟柱和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残红更盛。
“你再说一遍?为什么市供水中心也会爆炸?什么时候的事?哦对了刚刚。”一股难以置信的感觉,涌上署长心头。
阴谋!人为!
两个词滚屏在署长脑袋里面播放了几百遍,“立刻启动应急方案!让所有还有休假的警员结束休假,进入二级事态处置级别!”
二级紧急事态,代表着城市正在受到恐怖主义威胁,现在署长有绝对的把握这座城市学要这个——要是只有变电站炸了还好说,也许是偶发事故,但是没过三分钟,自己泡的面还没好自来水厂又炸了,但凡这位署长在贪污之余还有点办公的脑子他就绝对会发警报。
“八个小奴隶啊小奴隶,训练场上动刀枪,刀枪无眼透心凉,八个剩七。”
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安度因有一次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吧?”
声音很沙哑,就像生吞过石灰一样。声音也缺乏生气,就像墓穴里出出来的死风。
当怀表分针转过代表着五分钟的哪个刻度的时候,第三个烟柱在距离安度因所在的大楼很近的位置爆炸了——说是很近,其实隔着几条街,那里是一处交通枢纽,现在正是交通流量高峰,那里被引爆,后果可想而知。
“嘿咻。”安顿因从台阶上蹦下来,看着已经出现的三处烟柱和惊慌失措的吃瓜群众,一边笑着,一遍紧了紧自己土黄色的袍子,混进了人群。
“该死的,这次又是哪里炸了?”署长此时正在整理他的制服,现在他准备亲自去指挥现场,第三次爆炸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头顶的灯,那玩意闪了闪,刚刚这里才启动备用发电机恢复电力,显然爆炸影响了它的工作效率。
“第四大道,头。”他的助手递过署长的配枪,“那里是交通枢纽,现在还不知道损伤情况怎么样但是可以肯定这些爆炸是有联系的。”
“我当然知道有联系,而且很明显这些爆炸都是在为一件事情做铺垫。”署长紧了紧腰带,将枪套别了上去,“现实变电站断掉我们的电力,然后是自来水站,断掉我们的消防栓,然后是制造交通混乱,影响我们去案发现场的速度,哼。”
“通知所有人,就是跑着也要给老子跑过去!”
“七个小奴隶啊小奴隶,训练测试不合格,教官残忍一刀劈,七个剩六。”
第四声爆炸当安度因咬了一口苹果后发生了,这一次爆炸并没有像前三次一样炸的惊心动魄心惊胆战声势浩大。相较那三次,这次反而就像个没发育的小苹果,青涩,不声不响,甚至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这里是这座城市有名的富人区,能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而安度因正站在其中一栋别墅的跟前——刚刚的爆炸,他用液态炸药解决了这座门的门禁和金属锁,现在这座庭院的大门已经对他不设防了。
因为所有的自动设备全都在刚才的第一次爆炸所造成的停电之后报销了。
而且这里没有备用发电机,安顿因笑着推开门,像这种流传了好几百年的老房子,为了保护它的完整性、美观以及历史价值,户主通常是不会加装那种大型发电机的,而小型发电机又难以供给足够电量,所以现在里面。
应该只有保镖了吧?
“快!优先抢救伤员!医生都哪里去了!消防员呢!”警察署长站在变电站废墟前面,身先士卒的他虽然想冲到火场里救人,但是显然,漫天大火和高达数千度的高温,里面已经不可能存在活人了。
一名满脸黑污的消防员提着一根水管过来,“先生,我们发现这里没有足够的水可以让我们用来救火!我们需要从其他城区调集水车过来,请立刻疏通第四大道!我的人被卡在哪了!”
“啧。”署长皱着眉头,第四大道的情况他自然知道,那里现在没变成人间炼狱就已经不错了,从何谈起维持交通秩序。听刚刚的汇报,第四大道两座高架桥被摧毁了三分之一,当时署长差点以虚假情报为名一鞋底子抽飞了那个警员——说出来他到现在都不相信,三天前那座大桥刚刚整修完毕验收合格,怎么可能会被炸掉呢?后来他一想,估计就是那次整修,让人混进去按了炸弹吧。
署长一方面让人通知第四大道方面的警察,让他们立刻疏导出一条紧急通道让送水车辆通过;另一方面,即便眼前熊熊大火烧得正旺,额角汗如雨下,他的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现在他只能祈祷这些恐怖袭击是由一个大组织做的,而且这个组织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像人一样活得更久一点。
“六个小奴隶啊小奴隶,受伤生病没钱治,感冒发烧太痛苦,六个剩五。”
刚刚踹开大门,安度因立刻本能的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闪身躲到水泥立柱后面,紧接着就是一阵连绵不绝的枪声,密集如盛夏暴雨一般猛烈,水泥块,砖块,泥土被扫射的漫天飞舞,显然里面的人早就准备好迎接破门而入的安度因了。
“呵。”安度因躲在门外,这里很安全,厚实的水泥墙在当初踩点的时候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玩意出费用穿甲弹或者用高爆火药实施光面爆破,否则就算是堆上重量与自己体重一样的炸药都未必能炸开个口子,不过这东西现在反而成了安度因最好的掩体。
安度因在自己的袍子里面摸了摸,掏出四个十五厘米高,直径五厘米的圆柱形炸弹——典型的烟雾弹,主要成分是白磷,这玩意爆炸点燃后遇到空气不断产生白色烟雾,在无风环境里持续时间相当长。
拔掉保险,看着已经微微冒出的白烟,安度因反手顺着高墙将四枚烟雾弹逐个扔了进去,院子并不大,根据资料显示院子长十五米,宽十米,正好能用四颗烟雾弹完全覆盖。紧接着安度因又掏出两枚石榴大小的铁球——这玩意也是炸弹,而且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是安度因师傅研制出来之后给它起的,叫‘豆荚’。
名字还不赖,但是这玩意的威力是真真正正的无节操。这是一种典型的防御性手雷,超薄的铝制外壳不提供任何的破片伤害,但是却足够轻足够薄,在爆炸的时候基本上不会阻碍手雷内部的那些自重不到零点二克的钢珠向四周飞溅,大大增强了范围杀伤力,而且这里只有安度因一个人躲在足够安全的掩体后面,两颗‘豆荚’手雷爆炸产生的飞溅的钢珠足够把院子里的守卫一个个全都打成筛子。
在院子里面不断传来保安们嘈杂的骂街声的时候,安度因将两颗‘豆荚’丢了进去,五秒以后院子里安静了。
“署,署长!不好了!出大事了!”一名警员慌慌张张的抱着一个显示器,上面还有一些画面,署长用袖子擦了把脏汗,“怎么了?”
“犯罪留言!是犯罪留言!署长!”警员紧张的将显示器递过去,然后点开了上面的开始键。
“哈喽!每个人!啊哈哈哈哈!”顿时一个嚣张的怪笑传了出来,配合画面上那张带着只通了两颗窟窿让眼睛露出来的纸口袋,署长觉得自己可能要有麻烦了。
果不其然,画面里的面具男夸张的大笑着,“哈,首先呢,当你看到这段录像呢,就说明我找的那个人很信守承诺啊哈哈哈!不过他想不遵守也不行,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给他身上绑了好多炸弹!要是他不这么做我就炸死他啊哈哈哈!好了扯远了,我让那个人在三次爆炸之后就去找你,啊你不用管他怎么找到你的。”
画面里的人搓了搓手,打了个响指吗,“好吧好吧说点正事,额我就是来通知你,要是不想接下来在发生更多爆炸,就给我往这四张银行卡里各存一千万,对就是一千万!觉得很多吗?其实一点也不多,因为我想你听了我接下来的安排你甚至会觉得我要价低了!”
“半个小时以内我要是看不到钱,那么按照顺序,我就引爆第一个炸弹!我现在给你第一个炸弹位置线索,我在这座城市的某一做政府大楼里安装了某种炸弹,爆炸效果你可以猜一下嘿嘿嘿,不过我猜你一定不想知道那玩意爆炸会造成什么后果!然后,要是我在四十分钟后没见到钱,我就再引爆第二枚炸弹,我把它藏在某一处,一处,额,我藏在哪里来着?哈算了等它炸了你就知道了!以此类推十分钟,我要是还没见到钱。。。。。。好吧事不过三不是吗,我没耐心等你了,我将引爆最后剩下的所有炸弹!对所有!所有!所有!你给我听清楚是所有!医院,学校,政府大楼,公共福利院,电影院,交通站,甚至你家的马桶!哪里会有炸弹呢?哪里有没有炸弹呢?记住你只有半个小时的安全时间,给了钱我就给你正确坐标和止爆密码,不然就等着这座城市里同时死掉几百万人吧!嘎哈哈哈哈!”
“哦对了,不要试图掩盖这条信息,我控制了一个电视台的小伙伴,她现在应该已经把剪辑过的这条消息发出去了,要不要看看电视?恩?哈哈哈哈跑起来小伙伴!是时候让你们这群渣滓尝尝制裁的了!努力找吧你们这群长在平民身上的吸血虫,为了生命!哈哈哈哈!”
“五个小奴隶阿小奴隶,天寒地冻冷风吹,冰天雪地冻死了,五个剩四。”
安度因手里提着一把霰弹枪,刚刚从地上的血泊里捡的,他将这把枪抵在一个还没死透的保安脑袋上,抬头看着远处屋檐下的一个还在转动的摄像头,“果然还在看啊,没人性的垃圾们。”
砰。
安度因给霰弹枪补充了子弹,然后大步朝着大屋里走去,身后一地满身小洞的尸体。
大屋里很安静,安度因知道,这错庭院里常年只有三十名保安作为武装力量,刚刚外面倒着二十五名,还有五名保安,说不定他们正藏在某个房间里等着暗算自己呢。
不过那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在外面都打出脑浆子的情况下,安度因就不信任务情报里写的那个胆小怕死的肥猪有胆留在外面而没有去那个保险屋。
按照早已背熟的地图,安顿因轻车熟路的找到那件伪装成书房的房间。门后有个靠墙的书架,书架后面就是任务目标所在的安全屋了。
屋里肯定有人。
安度因从袍子里摸出一个灰色的手雷,这玩意叫‘恩赐解脱’,典型的进攻性手雷,硬塑料的外壳,里面填装了满满当当的高爆炸药,这玩意扔出去七秒后爆炸,杀伤力有限但是产生的爆炸冲击波能在五米内把一个人掀翻出去好几米,而且造成的内伤远比外伤更狠。
拔出保险默数三秒扔进去,安顿因默默地为里面的人默哀了一下,这屋子不大,只有十几平米,一个‘恩赐解脱’下去,啧啧,里面的人往最好了估计也已经脑淤血了吧?
推开门进去,果然看到三个倒霉蛋倒在各自构建的简易掩体后面,显然被‘恩赐解脱’正面击中,已经没了生命。
安顿因拆开伪装用的书架和木板,看到后面的金属大门,敲了敲,“豪斯先生?豪斯先生?开开门呗,咱俩好好谈谈?”
警察署长已经快疯了,这个带着面具的疯子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正被那疯子架在剑冢之上,一个不留神就要掉下去被扎死。
“疏散情况怎么样了?”
“很糟糕,五分钟前大多数市民都看到了那条犯罪宣言,现在城市里已经乱掉了,外围城区的疏散还好,但是中心城区。。。。。”警员摇了摇头,“因为交通枢纽被威胁安装炸弹已经被封锁,而其他辅路难以承担晚高峰的交通压力,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而且还有医院,学校,公共福利院等等地方都要疏散。。。。。。”
“来得及么?”署长坐在马路牙子上,叹了口气。
“来不及。绝对来不及。”
“那么,通知军队吧,我们管不了了,然后让银行准备好钱吧。”
“好的。”
“四个小奴隶阿小奴隶,肚子饿的呱呱叫,饿死一个真凄惨,四个剩三。”
“你到底是什么人?”
躲在安全屋里的豪斯还算镇定,透过外接摄像头传来的无线信号打量着眼前这个带着纸口袋面具的家伙,听声音应该是男人,不对,太沙哑了也许是一个用了变声器的女人,身高并不高,但是很难想象他的破袍子里面还有什么炸弹。
不过有什么也没用,就算他掏出核弹,这座按照放核爆掩体要求建造的安全屋绝对安全。
“豪斯先生,人终有一死,何必把生命看得那么重呢?何况您还是一位大奴隶商人,想想那些死在您手里的可怜虫,他们和您在变成尸体以后没有太大区别,对不?放弃抵抗从这屋子里出来吧,让我杀了你咱俩都高兴嘿嘿嘿。”
安顿因对着那个摄像头壁咚了,将脸贴得很近,然而豪斯并没有在意,“是有人让你来杀我的吗?”
“问题真多,”安度因踢了一脚安全屋的外壁,“真硬,好吧我告诉你有人想杀了你哦,不然你以为我那些关于你这屋子的情报是怎么来的?”
“豪斯先生,您现在真的很安全哈,能够硬抗核弹爆炸的安全掩体,内置小型发电机,空气循环系统和饮用水循环系统,搭上在有足够的食物储备,安安全全的生活半年多应该没问题,再加上你能随时和外边通信,我估计警察们已经在路上了吧?”
“你很聪明,所以我认为你选错了对手,”豪斯冷笑着,手里的高脚杯晃动着,深红色的葡萄酒随着他手的运动而晃动着,“再有半个小时,警察就到了,小子,现在滚蛋还来得及,你的任务在我进这个屋子的一瞬间就失败了。”
安度因耸了耸肩,从袍子里掏出一块长条状物体,像揉泥巴一样将它揉成一团,“我还是像是看看能不能炸掉你这乌龟壳。”
城市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市民们放弃了已经毫无用途的车辆,带上身边的贵重物品,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在一切能穿梭的缝隙里四散逃跑,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自己的家,而且要远离那些公共场所。
这座城市毕竟民风淳朴,警员们都在努力疏导人群,避免发生踩踏事件;所有警犬已经就位,地毯式拉网搜查每一个可能存在炸弹的角落;拆弹专家和爆炸物专家已经穿好防爆服,就等着警犬们找到隐藏的炸弹然后一拥而上把那邪恶的玩意拆掉;军队也已经加入了警员们的队伍,相较于警员,他们更有威慑力,效率更高,然而即便如此也并没有什么用。
“三个小奴隶啊小奴隶,执行任务结伴行,落入陷阱被包围,三个剩俩。”
“好吧豪斯先生,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听得见,”站在已经被炸的黑不溜秋却没有发生丝毫形变的安全屋门前,安度因泄气的敲了敲,“我放弃了,好吧我放弃了,我放弃在今天杀了你了,真结实,有种你就别出来,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出来,我的任务就没有结束!早晚你会死在我手上!我会完成我的复仇!”
半个小时时间到了,并没有一分钱送到安度因的银行卡里,这让他很伤心,难道现在的人都这么不遵守信用了吗?还是以为他在骗人?
于是,安度因掏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小圆棍,圆棍上有黑白灰三个小摁扭,在顶端还有一个画着笑脸骷髅头的红色摁扭,“你们不遵守游戏规则,那就只好让我来会为规则了。”
白,白,白,红。
奴隶交易大楼爆炸,承载着大楼主体重量的二十四跟立柱中西侧的九根瞬间被炸成碎片,立刻大楼就因为重量分布不均开始向西侧倾斜,十几秒以后,在围观群众目瞪口呆的围观下,这栋十层建筑轰然倒地,碎成一地渣滓,顺带手还解决了边上的加油站,引发了二次爆炸。
“妈的。。。。。。他说的是真的,他玩真的!”警察署长直到手指被烟头烫伤才回过喂来。
“两个小奴隶啊小奴隶,反目成仇私下斗,弄假成真受重伤,两个剩一。”
“豪斯先生?豪斯先生?哦我的天。”
一小队警员冲进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的书房,首先看到的就是已经烧焦的三具尸体,看得出来这里刚刚经历了一次大爆炸,高温将那三具尸体脱水风干烧成渣滓,现在只能勉强看出那是三具尸体而不是三块木炭。
“我在这里!快来救我!先看看这里还有没有藏着那混蛋!”安全屋里豪斯先生已经开始输密码了,看到警员他比谁都高兴,自己的安全重于有保障了。
“豪斯先生,请放心,这里很安全,”一名看起来像是小队长的警员指挥着手底下的警员保护现场,看看待会能不能找到什么,然后亲自扶着这位大富豪从安全屋里出来,“豪斯先生,您受惊了,这都是我们的失误。”
“那还用说!你们这群废物!”豪斯此时又恢复了平日里颐指气使的模样,要不是自己现在还打算用这些警员保护自己安全,他已经一巴掌抽上去了。
突然豪斯身边一声电话铃响起,吓了所有人一条,一名警员接起电话,听了听,“豪斯先生,找你的。”
一股子诡异的感觉在豪斯接起电话的那一刻突然从他心底冒了出来,“这个时候谁会给我打电话?”
“哈哈哈哈,豪斯先生,还记得我刚刚说过什么吗?你出来,我就杀了你。”
电话只传来这一句话,然后豪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颗燃烧手雷,一颗‘恩赐解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绽放出夺人性命的罪恶之花——他们刚刚藏在那三具尸体上,因为要保护现场,没人去反动那些尸体,这反而成了豪斯最后的催命符。
钱到账了,整整四千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而安度因也按照游戏规则把所有炸弹的位置和质保密码发了过去。
游戏结束,胜利者,安度因。
“一个小奴隶啊小奴隶,逃出生天得新生,,得新生,得新生,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字数:1625】
山间下着非常大的雨。
平常一向平静的地方,忽然变得有些喧闹起来,凯拉斯探出头看到的是几个手中举着火把的人类。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妈的,这鬼天气!要不是这雨下的太突然了,我们就可以更清楚的看看那个地方的地形了!”
“算了,等着鬼天气好可能就是两三天后的事情了,我们还是趁着这两三天多找点人手到时候又去那个地方。”一个身材比较瘦小的男人,“这件事情比较重要,咱们还是去酒馆问一下那些人吧。”
“就这样——”
所谓的那个地方,说的是什么呢?
凯拉斯不清楚,但他只是在心里隐隐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他觉得无形之中有什么在改变。
——
“小——娅——!”
就算是站在很远的距离,莉莉那响亮的声音都依稀在耳边回响。瑟诺维娅转过身,看见的却是一群脱缰野马般的人偶直直的朝着她那边冲过来。大脑在反应了0.1秒之后迅速意识到这是莉莉做的人偶暴走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于是立刻朝着有很多遮蔽物的树林里面跑去。
莉莉紧随而来,因为暴走的人偶数量非常多所以她一一回收有些时间不足,瑟诺维娅就暂且躲在一个小树丛里面,默默的观察着现在的状况。莉莉手忙脚乱的用符纸将那些人偶的灵给吸附回来,但还是有些来不及。这时,有几只看起来非常暴走的人偶朝着莉莉的方向直直的冲了过去,而莉莉正在专心的给那些人偶吸灵。
如果不管的话,这么冲上去估计受到的伤害也不小啊。
怎么办……
瑟诺维娅就这么看着,其实她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就算自己摘下口罩唱歌的话也没有什么效果,她自己并没有学什么有伤害的歌谣,最多也就是催眠而已。
“嗷呜——!”
突如其来的一声鸣叫让瑟诺维娅不由得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只体型算不上大的豹子朝着那几只人偶扑了过去,很快将那几只人偶咬成了碎片。
但是一般的豹子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吧?
瑟诺维娅四处看了看,莉莉却惊呼了一声:“咦?!凯,凯拉斯……?”
凯拉斯是谁?
在瑟诺维娅的记忆之中并不存在这么一个人,莉莉收回了自己的符纸之后朝着前面的树林里面看去,道:“凯拉斯,你在那里吧,我都已经感觉到你的气息了。”
“唔……”
从草丛之中有什么动了动,瑟诺维娅紧紧地看着那边,渐渐的露出一绰绰棕色的短发,没一会儿就探出一个小小的头……看起来,年龄似乎比莉莉都还要小,还长着一副正太脸。
瑟诺维娅指着凯拉斯看着莉莉:“这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东西啦……”莉莉苦笑着,来到凯拉斯的身边,笑道,“小娅酱,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人叫凯拉斯,年龄挺小但非常懂事,小娅酱不要欺负他哦。”
凯拉斯微微笑着,道:“姐姐好。”
瑟诺维娅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凯拉斯,道:“你……会召唤术?”
“啊……”凯拉斯楞了一下,“虽然说只会一点点……”
“……”
瑟诺维娅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四处看了看后,对莉莉说了一句“我先去买点酒”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莉莉并没有拦住她,凯拉斯出现之后,她就被分心了。
直到瑟诺维娅消失之后,莉莉问道:“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凯拉斯一听,瘦小的身体抖了一下看着莉莉道:“今天,我看见有几个人说他们发现了什么地方,现在正准备去那个酒馆里面和其他人商量。”
“地方?”莉莉微微皱眉,“你还听见什么吗?”
凯拉斯闷闷的摇了摇头。
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莉莉感觉到自己的头有些微微的胀痛,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的面前有许多的线,如果掐错一条,可能就会引爆整个身体。
凯拉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了莉莉,关切的问道:“莉莉姐,你……没事吧?”
莉莉回过神:“啊,没事。”
凯拉斯看着莉莉心不在焉的样子,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是真的很喜欢莉莉姐笑起来的样子,很美丽,很耀眼,可是,她却从来不对我真心的微笑。她似乎……失去了一段记忆,她想不起“三月梦境”之前的一些事情了,但就算这样的也没关系,不如说,忘记了更好。
但是没想到。
——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混蛋——!!!”
“莉……”
“闭嘴啊!!!!”
5894字//标题感谢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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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长达一周的军训终于结束了。新学期正式开始的第一天,晚上九点四十,舒谦拎着只装有寥寥几本课本的书包随着人群走出了教学楼。
两个月前的中考舒谦发挥得还算不错,成功地考上了这所市里的重点高中——天星私立高校。与此同时,他那个师范大学本科毕业后在大学生就业前线奋斗了一年的哥哥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在高中任教的职位,真是个可喜可贺的新开始啊对不对。舒谦正琢磨着要不要顺路去学校的小卖部买点吃的来垫垫肚子,肩膀就突然被谁拍了一下。
“呜哇!”舒谦吓得浑身一抖。
是同班的吕叶,正巧还和他住在同一间宿舍。
“哎舒谦啊,你这是要去小卖部买吃的吗?饼干还是泡面?——啊正巧我也有点饿了,一起去吧?”吕叶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搭起了讪。
“啊——是啊,虽然晚自习之前吃过饭了但果然还是会觉得饿呢,哈哈。”果然突然被搭话还是会觉得有点尴尬啊,舒谦这么想着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口袋里仅有的十来块钱,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跟着吕叶一起往学校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十五分钟后。
“不愧是开学第一天啊,作业真少——已经没有需要带回宿舍的作业了呢。”舒谦把校服一脱,三下两下爬上了属于自己的那个上铺,随手撕开了刚刚在小卖部里买的一个果冻的包装皮,对着果冻表面猛吸了一大口。“嗯——还是果冻最好吃!”
“别在床铺上吃东西啊学弟。还有你那么吸很容易整个呛住的。”下面床铺的一位高三学长伸出了头,望着上铺的舒谦淡定地吐槽道。
说来这所学校还真是独特啊,宿舍安排还是打乱了年级的,比如这间宿舍里就有三名高一新生和一位高三的学长。不过真不愧是再独特也不能男女混宿啊——舒谦正这么想着,宿舍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我回来了。”刚刚进门的是这间宿舍里的第三位高一新生,和舒谦与吕叶同班的李雨化。
“啊啊啊李雨化你来得好晚啊!干嘛去了啊你——把门关好!——难不成你也去小卖部了?”依旧是正在宿舍的小桌子旁预习的吕叶先开口招呼了对方,然后他顺手从放在桌子上的塑料袋里摸出了一个果冻然后向李雨化扔了过去,“刚刚我和舒谦在小卖部凑钱买的,接着!”
“啊!”结果李雨化不但没接到还被那颗果冻爆了头。
与此同时宿舍房里响起了一声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说好的咱俩分的果冻呢!!!吕叶爱呢!!!”
“舒谦闭嘴啦。”又有一颗果冻准确无误地砸中了舒谦的额头。
“啊啊啊啊啊——”舒谦被砸到后一脸幸福地倒在了床铺上。
宿舍里寂静了几秒后。“啊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舒谦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从床铺上翻身坐了起来,说道。
“怎么了你是被刚刚那粒果冻砸开窍了吗。”下铺的学长吐槽道。
“才不是!”舒谦没去管那颗果冻,俯身将半个身子探出了床铺,“李雨化——借我手机用用行吗?我要给我哥发短信——”
“……你自己没有手机吗?”正在对面下铺坐着慢慢咬着果冻的李雨化回了一句。
“……抱歉,真没有……”说完这话舒谦感觉自己好像是脸红了一般。真是的,这年头哪还有个高中生没手机的啊……不过这真不能怨他,是家里的确不好再拿钱买什么手机了。毕竟这四年来一直都是靠哥哥在外面干兼职挣来的钱当生活费,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钱再去添置这种东西了。其实就连哥哥自己的手机也是几年前的老型号……舒谦甩甩头,命令自己忘掉这些事,一低头看见李雨化已经拿着自己的手机站在了床铺边,正仰着头往上铺看呢。
“……给你。用完要赶紧还回来哦。”说着他就把自己的手机丢在了舒谦的床铺上,自己回去继续咬果冻了。
“啊啊啊李雨化你真是个好人!那个果冻就算是我谢谢你啦!”舒谦拿到手机后三下两下打开信息,开始啪啪啪地敲字。
“原来你直到刚才还在纠结那颗果冻的事吗舒谦……”安定的学长。
新建信息,在收信人那栏里打上自己倒背如流的那个手机号,顺利地发出第一条信息:“哥!我回宿舍了!”
仿佛是手机那头的人正守在跟前一般,第一条信息发出后十几秒舒谦就收到了回信:“借到手机了啊舒谦,给我汇报下情况呗?w”
最后还笑一下是几个意思啊。舒谦开始回忆起今天一天的课程:上午共四节,数学,语文,英语,体育;下午四节,历史,物理,生物,信息。不知为何昨天哥哥还要求他特别记一下老师的长相,说是对这个蛮感兴趣……在意老师的长相干什么啊。虽然不明白哥哥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不过舒谦还是稍微记了一下的。因为老师的长相都很有特点……舒谦慢慢回忆着,开始在手机上打字:语文老师是个黑色长发的女人,还穿着旗袍,看上去蛮凶:数学老师是个粉毛斜刘海的杀马特;英语老师是个长头发的男生,看上去蛮年轻;体育老师像个大学里的校队运动员;历史老师也是长头发,是个戴眼镜的大叔;物理老师是个粉毛骚包,还挑染了一撮白毛;生物老师也是粉毛——怎么那么多粉毛啊,还都是男的——不过看上去比数学和物理老师正常多了。
“……还没上化学课啊?”点下发送键后约半分钟,舒谦看见哥哥给他回了这么一条。
“还没呢,我记得化学好像是明天上午的第三节。”舒谦犹豫了一下,接着又敲了一句话:“说起来你这几天干得怎样啊?”
“很好啊,学生们都很可爱,同事们也都相处得很好呢。”
“……所以说你到底在哪所学校教书啊?!怎么一直都瞒着我啊,现在总可以说了吧!快说快说!”
“就不说☆”
真是服气了。
舒谦拿着手机,一时没想到接下来要说什么。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哥哥已经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你……期待明天的课吗?你应该还没见过政治、地理和化学的老师吧?”
“当然期待了,我对新老师还蛮感兴趣的呢。我赌五毛你会让我特别关注一下化学老师。”
“反正我的五毛给了你也是我的。那么就好好期待一下吧,明天别忘了再跟我聊一下哦w”
你又笑。“好了好了十点多了我该睡觉啦!喊过晚安之后就别再发信息啦,这可是我舍友的手机!晚安!”
“……晚安w”
舒谦收到了最后一条回信后松了口气,删掉了整个会话后再次把半个身子探出了床铺:“李雨化!手机还你!”说着就把手机往对面的下铺上一扔。
李雨化听见此话后抬起了头,却正好看见手里拿着手机的舒谦扬手要把手机扔过来。“啊……啊等等别扔!…啊啊啊!!”话还没说完一个手机就直直飞了过来,他连忙伸手去接,手还滑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摔下床铺。“都说别扔了……”李雨化一脸无奈地说。
“对不起我错了!!!请不要不借我手机用了啊啊啊!”舒谦急忙道歉。
“好啦好啦,这都十点多了,洗洗睡吧都。”之前在桌子旁看书的吕叶现在早已收拾好了书包,一脸轻松地走进了洗手间。
“好好好睡觉睡觉!早睡明天才有精力学习嘛——”舒谦伸了个懒腰,转身从上铺爬了下来,准备去洗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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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没错,高一(1)班的课……是上午第三节呢。”
按下了手机的关机键,舒龙陶望了一眼窗外的学生宿舍楼,便坐在了教职工单人间的床铺上,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
“好好期待吧……明天的化学课,给你一个大惊喜哦。——我亲爱的弟弟。”
二。
第二天。
上午做完学校那傻乎乎的韵律操后,学生们陆续都回到了教室。
“啊——呼!”舒谦一进到教室就直奔自己的位置,拿起桌子下的水壶猛灌了几口后整个身子“咣叽”一下倒在了椅子上。“下节就是化学课了——!啊啊啊稍微有点小期待呢,是个怎样的老师呢——”为了把这份悬念留到最后,昨天他还拒绝了同学一起去偷窥理化办公室的请求。据班里一些比较八卦的女生的小道消息称是个帅哥……啊啊啊不想了,等看到了不就知道了吗!耐心,耐心——舒谦一伸头看到了同位的手表,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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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五分钟。”理化办公室里,刚看完时间的舒龙陶将手机放回了衣服口袋里,随后转头对邻桌的物理老师任幸说:“据我所知,已经有学生说你很骚了呢。真的不考虑稍微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吗?”
“从娘胎里生出来就长这样啊,还怎么改。”任幸爱理不理地回了句。
“比如说,把耳环摘掉。身为教师,本来就不应该戴好几个耳环耳钉的嘛。更何况你连头发都带挑染的,没人说你是杀马特才奇怪吧。”舒龙陶轻笑两声,拿起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化学书,“我该上课去了,先走一步哦”这样说着,离开了理化办公室。
“杀马特又怎么了……”任幸把胳膊支在桌面上,一手托腮,默默地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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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谦从桌洞里摸出了化学课本和准备好的笔记本,和笔袋一起摆好,然后就趁着老师还没来转头和后座的森繁聊起了天。
“森繁——诶你看的啥?”舒谦一转头,正巧看见森繁手里正拿着一个谜之小本本,森繁吓得赶紧把那个小本本收进了桌洞里。“啊不不不没没没什么。”森繁强装镇定的回了一句。
舒谦一见森繁是这种反应,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便摆出了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说:“诶——别唬我绝对有啥的啦!难道……”他摆出一副十分八卦的笑容,怪里怪气地说:“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才才才才才不是!别乱说啊你!”森繁急了,一把掏出了刚刚的那个小本本,——是一位学姐借给他的课堂笔记。“都说了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啦!”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会长的小本本呢。”舒谦装作很失望的样子,再次凑了过去,说:“那你刚刚被我发现时为什么那么慌啊?~”
“因为是我的秘密武器不想让你们发现而已!”森繁赶紧抢着解释道。一转眼却发现舒谦正伸手想把那本笔记从他手上抢走,他急忙把那本笔记往自己的怀里一掖,舒谦整个人便“砰”的一声趴在了森繁的桌子上。
“起来啦你!”森繁把舒谦推了回去。突然班里响起了一声喊:“老师来了!”同时在后门处闪过了一道黑影,吓得两个人赶紧坐回了位置上。
舒谦打起精神,坐正,心里默默想道:“好的老师要来了!会是个怎样的——”
他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把那句话说完,他们的化学老师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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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分钟。
冷静,冷静,这时候不能紧张……舒龙陶现在正在前往高一(1)班教室的路上。一想到马上就能在教室里以一名教师的身份与他的弟弟见面,他就忍不住地心跳加速。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慢慢吐出来,心里不断想着,要冷静,不要慌,拿出自己前几次的状态来,放松,放松——他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黑领带,不由得开始对舒谦的表现有些许期待了起来,前进的脚步也随之加快了些。
前面就是高一(1)班的教室了。舒龙陶最后行了一次深呼吸,稍稍放缓脚步,脸上再次挂上那幅职业性的微笑,最后几步站定在敞开的教室门前,稍稍探头望向了教室内部。
——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那个孩子,此刻正呆呆地与他对视着。
舒龙陶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怎样,对我带给你的这份惊喜满意吗,舒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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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哎哎哎哎哎?!
在与那位化学老师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舒谦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整个人呆在了原地。此刻他的心中就像是千万头羊驼在空旷的大草原上狂奔——不不不这样的比喻还远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震惊。
“哥……哥哥?!”
他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有干出“当着舍友的面发誓'如果带我们班的化学老师是我哥我就当场食翔'”这样的蠢事。舒谦突然注意到化学老师的神色有了变化,似乎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脑内还说着“计划通”……这是赤裸裸的嘲讽啊嘲讽!似乎就是在同一时间他又回忆起了昨晚短信的内容——什么哥哥明明还说了让我期待一下化学老师——我有期待啊你怎么能这样欺骗我的感情?!或者说你其实下了好大一盘棋还是挖了坑等我来跳?!不不不现在是上课我要冷静冷静——发生了这种事情还冷静个头啊!
其实刚刚舒谦所有的心理活动都是在那一两秒内发生的。在他还在发愣的时候,他的哥哥——不,应该说是他们的化学老师——就已经迈步走上了讲台,而舒谦却依旧是一幅石化的表情呆呆地盯着教室门口。
但舒谦自己无法冷静的话自然有事情能帮他冷静下来。坐在舒谦旁边的一个女生发现了舒谦的异样,稍稍偏过头,然后捅了捅舒谦,小声向他提醒道:“嘿嘿嘿舒谦,你怎么了?老师都来了诶,快点坐好啦——”
“诶诶诶?!”突然被同桌捅了一下的舒谦被吓得不轻,愣了半秒钟后他猛地一下子回过神来,赶紧摆正姿势,夸张地深吸一大口气然后再猛地吐出来,努力装出一副“我很淡定我真的很淡定我已经不能再淡定了”的样子,虽然他自己的动作一点都不淡定。同桌的女生偏过头,用一股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舒谦,随后无奈地转回了头。
说实话刚刚那整整一节课的时间舒谦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糊里糊涂混过去的。大概就是一边在心里大喊卧槽一边装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哦”的普通学生样子就混过了一节课。老师刚刚离开教室,舒谦就像一只漏气了的气球一样一脸死相地瘫在了桌子上。后座的森繁戳了戳他的后背,问他:“刚刚那节课你怎么了?刚上课就见你跟被吓飞了魂似的,那老师没什么问题吧?还是说你见鬼了?……我就随便一说。”
怎么可能没问题。
舒谦慢慢坐了起来,认真地转过身和森繁解释道:“我只是今天早晨去食堂买早点的时候和那个老师见过一面而已。当时我见到老师就赶紧问好了没想到老师他居然还笑着回了我一句'早安',然后我买完早点就走了,没想到他居然就是带我们班的老师——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你别想那么多。”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其实今天早上他根本就没进食堂,因为昨天手贱买了太多果冻把今天早饭钱给花掉了,所以今天的早点是吕叶帮他打的。幸好森繁没看见。
“什么嘛,这种事的话你根本没必要如此大惊小怪啊。”森繁抱怨了一句,“——对了舒谦啊,我才注意到咱化学老师跟你一个姓诶,'舒'这个姓应该不常见吧,难不成你跟老师有什么亲戚关系?…………当我没说。”他见舒谦脸色有点不正常,赶紧识相地闭了嘴。
卧槽。舒谦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你可千万别乱猜啊森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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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下课几分钟后,刚刚回到办公室的舒龙陶正在收拾教案,正准备去上课的任幸就凑了过来,瞥了眼舒龙陶贴在桌前的课程表,随口问道:“刚才是一班的第一节课啊,感觉怎样啊小舒?”
“我比你大,你该喊我哥的。”舒龙陶收拾好了桌面,微笑着回应了一句:“感觉不错啊,毕竟昨天也已经上过几节课了……而且弟弟他当时看见我后的反应也很有趣呢。”
“……弟弟?”
三。
当天晚上。
“李雨化……再借我手机用一下好吗,拜托了。”
从舍友那里借来手机后,舒谦和往日一样在新建消息的收信人一栏里填上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却许久不知该如何开口。迟疑了约一分钟后,他才慢慢的往手机上打了两个字,随后按下了发送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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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早早就回到了寝室的舒龙陶已经等了十多分钟了,却依旧没有等到手机的短信提示音。正当他心不在焉地翻看着一本自己带过来的学术周刊的时候,放在桌旁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像是触发了条件反射一般迅速拿过手机,正好看到了昨天晚上的那条会话下又有了一个新消息提醒,他便急忙点开了那条会话,却看到对方发来了这么一条短信:
“老师……”
……噗。
糟糕了啊我是不是有点玩得太过了……没问题吗舒谦一副三观受到了冲击的样子。本来我真的只是想让弟弟惊喜一下的啊现在好像反而变成惊吓了,这绝对不会没关系吧……舒龙陶无奈地笑了笑,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从今往后请多指教啦,我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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