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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游千穗要嫁给东大出来的高材生。身长要有1米78以上,做数学题要像喝水一样快、七个呼吸间能写出情诗、要幽默、要会哄女孩子开心、一起拍大头贴的话要会摆pose、把黑说成白的话太别扭了,但至少要能分辩成灰色。
所以,小鸟游千穗要变成能配得上东大生的女人。在学校要做第一梯队、要有自己的小团体、外表要超级可爱、要能够跟上男孩子们的话题、要会察言观色地笑和捧哏,如果是被别的年级提起,至少要是“啊我知道的,是那个很有人气的小鸟游~”
但是,其实做不到啦。
所以其它学校出来的正式社员就很好。身长有1米73也够了,学科成绩怎么样都没所谓,运动好也足够了、幽默细胞有一点就可以、一起拍大头贴的话愿意听女朋友的要求摆pose就再好不过、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也没关系,反正小鸟游会附和他的。
小鸟游千穗数学总是不合格,英语只能硬背单词无法理解语法、和伊藤花咲杠上的时候会被小团体里的其它人当盾牌、身高太矮没法兼顾“可爱”和“飒爽”、被别的年级提到时是“那只有点笨的小鸟”……就连生搬硬套地去威胁别人也不得要领,完全没人被收服进团体里。
是威胁技巧太差劲了吗?
应该不是吧?开电玩店的飞火野佐枝子可是乖乖听话拿钱出来了,而且不管被叫笨蛋佐枝还是被化难看的妆都只会赔笑。只是对其它人就没那么奏效,特别是伊藤花咲那女人……
电车晃晃荡荡,小鸟游翻出偷拿的作业本把封面沿折边线折了又折,“嚓”地连带写着“伊藤花咲”的内封一起撕去,电车忽然有些晃荡,弄得裂开了的边沿不怎么平整,她心虚地缩起肩膀,脚尖也往座位又收了点,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正鬼鬼祟祟扯作业本的女高中生——又用指甲刮了刮那条边线,迅速撕去还搭在作业本上的一小块儿,把属于伊藤花咲的这本东西扔回到包包里。
然后该怎么办来着?丢是不可能丢的,毕竟是从老师办公室偷出来……嗯,周末再回去、让老师骂伊藤好啦!她就算再能打也不能揍老师吧?
哦不对,这是古井布置的作业。那家伙窝囊得很,揍一下应该也不会去和家长告状。但伊藤花咲好像确实不打老师……而且古井大概根本就不会追究。
话又说回来,正因为古井真集基本不会管束学生的行为,被粉笔砸头也只是默默忍着,小鸟游这才敢去偷拿他收上来的作业。
“……好难啊!”她倚在车座上,垮着肩往后一靠,后脑勺轻轻敲在窗上。
然后又敲了一次。哒、哒,这种能自己掌握节奏的声响让她稍微放松下来。在学校是不能做这种犯着傻气的动作的,咬笔尖都不太行,绕头发倒是很可爱,但小鸟游不想绕乱每天都精心卷好的头发,于是每当心烦意乱时就在本子上画小鸟玩。
哒、哒、噹!
列车突然颠簸。小鸟游撞出好大一声,嘶嘶吸着凉气抱住了头,等再抬起脸……
“诶?诶诶?”
这是什么地方?这趟车要经过林区吗?坐错车了吗……?
小鸟游捂着后脑勺去看站台列表,可不知怎么的,今天的字在她眼中跳来跳去,折腾得她眼皮直打架。
“嗯……是有我家那站……”终于,她努力从那些字里找出了熟悉的词汇,困倦,而安心地睡了过去。
关键词:地面 神代文字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踏过漫长的阶梯后在楼梯口短暂停留,丹特刹住向前迈出的步伐,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用了一半却不知为何被放置的颜料。
“唉……今天这里人还真多。”
他用极小的音量感慨了一句,身体不自觉的转向右侧想继续说些什么,直到视线没有触及任何东西时才反应过来,这种自说自话的行为似乎并不怎么正常。
本来还想着来大圣堂上层巡夜,看来其他人的想法也是这样。不过,既然已经有人巡视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回去看看欧兰德的情况以后再继续巡逻吧……
丹特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一边转过身,提灯的光芒随着他转身的动作晃动,在周围的地面上撒下一小片昏黄色的温暖光芒。虽然那只是黑暗中的黯淡之光,但也足矣让拿着提灯的人注意到不远处地面上的异常。
——这是什么?
他俯下身看着地面上用蓝色颜料描绘的符文,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丹特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这是神代文字。
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神代文字?是谁在大圣堂的地面上描绘它?他无法掩饰心中的困惑,茫然的举起提灯向远处看去,但视线所及之处,中央的地面上有着大量远看意义不明的颜料涂抹痕迹,就如同他眼前的这些一样。
……尽是些无法理解的事情。
丹特无言的低头凝视着那些文字,那是一种奇妙的颜色,在注视着这抹蓝色的时候,就仿佛是看到了天空与海洋的交界处一般。
现在再想这些也没用,等下去以后报告一下吧——
他缓缓站起身,却在挺直身体的时候怔住。原本安静的耳畔骤然间充斥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低语,声浪如海潮又如天穹一般将他包围。
——你可曾聆听过人们的低语?
无数个喋喋不休的声音撕扯着被迫聆听者的理智,头部剧烈的疼痛打断了他想要寻找声音来源的动作。手中的提灯开始向着地面滑落,丹特反应过来想要抓住它,但身体的动作与大脑的感知已然脱节,最终过分前倾的身体因为重心不稳同样向着地面倒下,发出肉体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响。
——你可曾聆听过世界的诉说?
他徒劳的伸出手,于是他的指尖沾上了大海与天空的颜色。
但那已非映于灰色瞳孔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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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修,之后会有扩充(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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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书》
伊藤林叶写下第一行字
【姐,我回不来了。送信的人是天野海斗,是个爱哭包,和我一个高中。你稍微安慰他吧,让他多来宠物店。遗嘱在、】
他停下来用笔尖敲着桌子,回忆。
伊藤的第一封遗嘱写在高中三年级,清水寺离去的那个夏天。薄薄的一张纸,完成后装了两层信封、写上“伊藤花咲 亲启”塞进原来套漫画用的塑封袋,摆在放着乳牙的高柜顶。老姐知道那里有他攒了好多年的宝物:稀有对战卡片、和朋友的合照、毕业证、特别喜欢的珍藏杂志之类,平时不会随便去碰。但如果他死了,她一定会帮他拿下来,回顾一通他到底是怎么长大,绞尽脑汁去想他为什么早早死掉……这可谓是不用声明也能让她看到的完美放置点。
当时他身边其实没有多少财产要分配,但还是觉得比起遗书,那更应当称作遗嘱,因为里面没有死因、对于世界的看法之类,只是干巴巴地交代了零花藏在哪,附加一句“除了帮我扫墓以外,每年八月二日到六楼那间教室也放枝花,要白色,插在我攒在阳台的空牛奶瓶里,先放20年再说。”
结果一直到阳台放了三箱空瓶,牛奶品牌全线改用纸盒包装,伊藤也没有死。
于是他又写了第二封。
这一封藏在纹身店的工作台,薄薄一页展平着,没有信封,压在老姐觉得很土的软玻璃垫下的台布下,也没有什么位置提示——虽然说纹身店的铺面是他已经买下来直接赠予给老姐,但目前还在分期付款中,没还完的部分要有劳她代为付清,平时被翻出来一定会挨揍——但要是名为伊藤花咲的豌豆公主伏案哭泣,一定能发现有这么张硌手的纸。
不过,话又说回来,回不去的话也就挨不了揍了不是吗?
【在工作台上,你找一下。】
于是伊藤最终还是做了一点提醒。
接着,他写道:
【由于种种原因,手机之类的随身物品都没了,你当我已经埋在祖坟就好。指甲之类就算了,这束头发给你做纪念。】
多亏了从小野田唯鞋柜中发现的信封,伊藤总算有地方放害自己差点秃掉的这些碎发。来到这里后,大概是由于营养和压力方面的原因,没有什么新生的黑发。伊藤试了几次后几乎是把良平送的爪刃按在头皮上操作,才剔下不会和狗毛混在一起的黑色发根。
……小野田唯。
那个女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所知太少,伊藤无法推断这把自己也当作一枚棋子利用、满心想替遭受冤罪的老师讨回公道的孩子,在四年前到底遭遇了什么、又做到了什么。
……应该没有像夏川慧芳一样死于非命,吧?
可大寄美海,那个同样也是小六的学生又怎么样了?会已变成和清都茂久一样的白骨一具吗?她所做错的事情……需要用生命来抵偿吗?
要是小野田唯果真设计杀害他人,这件事理当被公之于众,吧?
可……
伊藤想起一个人。
他提笔,写下的是夏川慧芳、北野澈的事。
【老姐,可以的话去报个警吧?我看见封遗书。】
他将庭月野的遗书与那本日记的纸页塞进信封,写下满是尸体的寺庙池塘、恶贯满盈的僧、尸身不知何处的少年与自刎的少女。
受害者已付出所有能支付的代价,但并非所有为恶者都已受到制裁。
【如果这种邪教不彻底根除,必定还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也许警方根本不会受理这种只有遗书作为证据的案件,说出来也只是给老姐你多找麻烦。但要我当什么都没看到、到死都烂在肚子里也不可能,拜托啦。】
是的,必定还会发生,如绫小路家一般。
……绫小路良平。
他在扭曲的环境中成长并引以为傲、于歧视之中自我厌恶、并将日益茁壮至自身无法承载的恶意全部转加于他人。
伊藤想着十七岁的绫小路良平——理所当然,他不会再像七岁一样鲜明地表示好恶——那只温和地搭上伊藤手掌的手已经套上一层又一层秩序公德织成的血肉手套,长到和他差不多大小。
伊藤一开始什么都没发现。
纵使良平在他面前曾恶意地笑着、期待着他的失态,他也只把这当成少年叛逆期的恶趣味而已……但不是的。
“我想当第一位。”在捏碎玻璃杯之后的那个早上,绫小路良平安静地捂着他的眼睛,摘下层层叠叠的手套,说,“你要多久才能看到我?只要把碍事的东西都清除就可以了吗,还是说只有在你心里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才不会被忘记?”
他是那么温和地在说,伊藤即使看不见也嗅的出来,这是只披着人皮的怪物,如今撕开了表象,再平常的装扮也是血肉模糊。
伊藤短暂地逃走了。
他坐在良平身前,睁着眼,说了谎。
画在7岁绫小路手上的幼稚自画像仍有残留,在斑驳伤痕里浅浅地浮现着,叫他不想承认那些极端偏激的偏执与仇恨已鲜血淋漓地裹缠进少年的骨骼。
幸好他的眼睛被遮住了,不然它一定会向良平发问:你为什么还活着?
想要的东西被一样样剥夺,原有的东西被一件件否定,恨到认为除了天上的月光外,所有人都是死了的好。
……就因为渴求一件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得到之后,就会像终于确认了答案、说出一句“bingo”的清水寺一样……
心满意足地死去了吗?
不,绝不能再次无动于衷的如食腐的秃鹫般看着、等着。
伊藤走回去,轻率而傲慢地向这年轻的怪物承诺,“你要是不想待在绫小路先生身边,我那里姑且还有些空间。”
——我要持有那样东西,但不给予。
“……你应该也能明白吧,自己现在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可没有因为“被看管”就停手的打算,也从来不曾因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愧疚……普通的话,不会有人想要把“杀人犯”放在自己的身边哦。”
怪物说着敬语。他的声音奇异地轻,像怕惊醒一个梦境。
伊藤迟钝地眨眨眼,握住他的手,拉开,“有机会去做才会是,不是吗?”
“原来如此,你想饲养怪物。”怪物笑着,变回了绫小路良平的样子。
而伊藤林叶想着,不会有机会的,他不会让他有机会变回怪物了。
……但如果他死了……
伊藤写着要留给姐姐的那些话,在信纸上加了一句。
【如有一位绫小路良平找到我们家,请将他作为我们家的弟弟,告诉他,伊藤林叶想问他要不要改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