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知道这次的同学聚会班长中村白夜要来,北川真绝对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北川真手中握着酒杯,微微斜着眼角去偷瞄从他来到聚会场地就一直没有移开过视线的那个人——一直在忙着记录到达聚会人员信息的中村白夜,他高中时候的班长。除了微微成熟的容貌,那人的行事风格与高中时别无二致。
沉稳干练,一丝不苟,和北川记忆中的身影完全重合。
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北川转过头看到身边的黑发女子,暂时没有办法将她和记忆中的什么人重合起来。刚刚在大家寒暄套近乎的时候他一直在这里看班长,基本没注意过其他人的自我介绍。
“怎么,北川,一直盯着班长看不觉得累吗?”黄色瞳仁的女人笑意盈盈,举起酒杯与北川碰了一下,轻抿了一口,说道:“如果真的喜欢就去追啊,从高中盯人盯到现在,不趁着结婚前去告个白吗?说不定还能撞大运呢。”
北川真听到女人这样说,口里的酒差点直接喷出来,长久的礼仪课在这种时候为保护北川的面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勉强将酒水咽下,维持着高冷精英的外表冷冷的看了女人一眼,说道:“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目前并没有结婚的打算。”
女人对北川若无其事的假装毫不在意,她也将目光落在了中村白夜身上,轻声道:“你真的不打算试试?以北川家的财力和风评,在你结婚以后,你未来的夫人一定会特别关注你身边的女人,以便在事情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将危险掐灭在萌芽阶段。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哟。”
北川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他上高中的时候班里知道他身份的人并不多,这么多年也没和班里谁有过联系,如果仅仅通过一个姓氏就将他和那个北川家族联系在一起的概率极低,更何况他家里的那点破事也没有捅破闹的满城风雨,那这女人是通过什么途径了解到这种事情的?
北川的声音温度简直低了八度:“你是谁?到底想干嘛?”
女人转过头来看北川,眼神里微微带了些诧异:“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看着北川镇定自若的表情,她又笑了起来,听起来还有几分愉悦:“算了,这无所谓,我就是想来和你商量一下,”黄色的眸子与北川对视,明明应该是开玩笑的话语却含着无法否认的认真正经:“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结婚?”
不等北川有什么反应,女人就开口道:“这是一笔双赢的交易,结婚之后我只要一些金钱上的补偿就可以帮你维护表面上的一切妻子应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不管你打算继续喜欢班长还是选择和其他人在一起,我都不会阻止,就算最后离婚也可以和平分手,有钱一切好说。”她的语气轻快又笃定,让人不由得产生几分信服:“这也是你目前能够选择的最好的拖延时间的途径不是吗?只要你成功上位,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原本只是出于礼貌不打断她说话的北川并没有接话,因为他也被这话说的有点动心。但是他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做出承诺,而是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耸耸肩膀,笑的促狭:“这可是我的秘密,如果你答应我的请求,一切好说。”
北川深深地看了女人一眼,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他走过女人身边,说道:“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啊,对了,我叫星水色,可不要忘记了哟。”
龙少 第一日 日记
伐开心。
伐开心。
伐开心。
本少爷现在非常伐开心。
到底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啊?!
(这里是撒脾气的乱线。)
我很害怕,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小梅安慰我,让我别担心,但是我办不到,我不想死,更不想小梅死,他妈的我还在这里看到了未成年的小鬼!到底是谁干的?!要是让本少爷知道,本少爷一定要让他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日记翻了一页)
总之,我要跟小梅一起活下去,我们约好了。
(点了几个点)
不能跟小梅住一间房伐开心!
(扔笔)
來這裡已經兩天了,現在是第三天早上,剛剛得知了前田被殺死的消息。
看來這是玩真的,已經有5個人死去了。
大概已經無法活著離開這裡了吧。
第一晚死的是伊藤大小姐。
大小姐死前說了幫助好人方的說話,但是我覺得這並不是死因。
幫助好人方的說話會讓白天存活率更高,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人在幫好人,至少在沒有頭緒的開頭會先排除一下。
尤其是大小姐的說話還是直接幫助先知的,可能也會因為這樣提高了平民的仇恨。
但假如真的這樣,那麼對狼來說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因為早上聚集仇恨的傢伙,不需要狼人自己動手,都能在白天自動被大家投死。
然而大小姐卻在第一晚被殺了。為什麼?
有可能是狼人們聽到了大小姐的發言,懼怕大小姐的能力,覺得她早點死比較好。
要是那樣的話,為什麼第二第三晚又殺掉不怎麼說話的音琴和前田?
為什麼突然殺人動機就完全改了?
有可能是狼人們覺得大小姐是先知。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大小姐死前發言直接幫助先知了,假如自己是先知,怎麼會在不知道狼人是誰的大家面前把自己策略說出來。
也有可能這是先知給狼人們的煙幕彈,但是機智的狼人不可能在第一晚就武斷地殺掉一個可以用說話動搖早上票型的人,
尤其是在狼人們完全沒有任何生命威脅的第一晚。
所以第一晚殺掉大小姐的理由就不是因為懼怕大小姐的能力或者覺得大小姐是先知,
有什麼其他的理由,在首晚非得殺掉大小姐不可的理由,讓狼人能獲得最大收益的理由。
那是………………………………
第一天票死的是五代。
第一天有兩個人被集票了。
這不應該是第一天早上在沒有人提議集票的時候會出來的情況。
也就是說在第一天之前小團體已經形成。
而且小團體不止有一個。
本來狼人遊戲就是個找小團體的遊戲。
因為實際上沒有丘比特的情況下,只有狼人是會有團體的。
然而現在好人方也有好多小團體了。
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有團體就表示,自己的意識會受到他人的影響、會出現有團體才能做到的套路。
這些所有的事情,都會反映在大家白天的發言和行為上。
讓發言和行動變得可疑,充滿了各種漏洞。
為狼人打了非常有效的煙霧彈。
現在在我眼裡,大家看起來全是"狼人"。
我已經分不清了,我只想靜靜。
(整张纸都是湿哒哒皱巴巴的,有一些字糊着看不清楚)
谁来,救救我……
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我只不过是想出来找老女人,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下面的字迹狂草看不清写了些什么,大概就是一些骂人的话……懒得想)
我知道这样发泄情绪没有什么作用,但是老女人说过的,如果将自己的情绪全部藏在心里,整个人都会烦躁的爆掉。
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我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外国的恶作剧游戏,但是当那个人在我们面前死掉的时候,我知道这个世界远比我知道的可怕的多。那么多的血,我第一次知道人可以流那么多的血,我不知道自己尖叫了多久,但是当我被一个人温暖的怀抱包裹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是世依。
他的怀抱也很僵硬,我能感觉的出来,但他还是站出来紧紧的抱住了我。
我一直在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就是停不下来,我感到害怕。
我将自己蜷缩在世依的怀里,这是我的顶梁柱,我的避风港。
我第一次感受到男孩子在我耳边吹过气流的触感,他说——
“夜夜,别怕,我会保护你。”
我的眼泪还是在流,但是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害怕了。
*
晚上的投票让我觉得非常的,非常的,非常的荒谬!
都是完全不认识的人,我们就要从里面选出来一个人杀掉?我忍不住去看世依,我们并没有坐在一起,他的表情很严肃,时不时的插进大家的讨论里阐述自己的观点。
世依认真起来的表情有点帅~
所有的人都在吵,我有点不知所措。
在我旁边那个叫龙少的红头发的据说是富二代的家伙非常的活跃。他非常的激动,说话的声音非常大声,还带着夸张的手上动作,整张脸都是红的。他告诉大家那个叫小梅的人是长老,我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又不想表现出自己的无知,只好只是在旁边听他讲话。然后小梅被大家推选为警长,她看起来有点寡言,我不太明白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
有一个叫望月的男孩子则脸色非常难看,他告诉大家他是守卫,我猜测这个角色是可以保护我们大家的意思,但是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不高兴呢?我不太明白。
其余的人也说了很多,但是我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大家似乎都分析的有理有据,力图用自己的观点来反驳别人的观点。
但是讨论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我心烦意乱的随便点了一个人将票投了出去。
票数最多的那个人看起来很淡定,今天还做了好吃的东西的厨师大叔和龙少还有一个自称是女仆的人一起,那个我现在还没记住名字的少年就死掉了。
我又哭了,我觉得害怕,我觉得我在这里流的眼泪比我前14年加起来的眼泪还要多。
但是世依的怀抱让我觉得安心,即使在这样的地方,我还有可以依靠的人。
他会保护我的。
塞西莉亚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合群的人,眼前的同学她的眼里不过只是相对于陌生人来说好一点的熟人。好吧,她至少勉强能记得住名字。长期的失眠症一直折磨着她,她也几乎没有朋友,这次的旅行对她来说不过是个义务。然而她不知道这是场令她几日里彻夜难眠的死亡游戏。
我们又坐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有的人一脸疲惫,有的人怒目冷对,有的人表面淡定,有的人杀气冲天。
是的,这是第三天的投票。我们聚在这里,又要决定一个人的死亡。如果不是龙少闯进我的房间来将我架出来,我很有可能就这样赖在自己的房间里再不动弹。
“你TM就这么想死吗?!”龙少紧握着拳头似乎想要砸过来,拳头带起的气流甚至扑到了我的脸上,却还是在半道住了手。他的眼睛红肿的非常厉害,应该是哭了很久。但是我并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因为我的模样估计也一样丑陋,或者比他更甚。
“也没有,就是提不起劲儿来。”我坐在地上盯着地面,轻轻地说道。以前常在电视剧中听人说生无可恋这个词只觉得好笑,现在我却好像有点懂这个意思了。
“切,小P孩儿做这副样子给谁看啊。”龙少捏着我的脸说着戏谑的话,眼睛里的悲伤却浓郁的快要溢出来。“你这个年纪,还什么都不懂。”
我没有拍掉龙少的手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呸他,因为他和我一样,失去了最重要的人。那种悲伤,我们感同身受。
只是,这样的情愫完全无法阻挡这项残酷投票的进程。
我将手中的票投给了天海,也就是那个女仆。即使我知道她的身份可能是占卜,世依的身份可能是狼人,我的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儿。如果两人的身份正好是颠倒过来的呢?那世依又是为了什么死去的呢?
我不否认这一票带着私怨,但是我也知道即使我这样做了,她也不会死。
我能为世依做什么呢?我什么也做不了。
今天会死去的人是泷泽,他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口气,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神情在所有人身上扫过一遍,就接过龙少递给他的杯子一饮而尽。
我看着他就这样倒下,抽搐,和世依死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别人现在是什么心情。
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
这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世依一直在对我笑着,梦的背景是机场,却诡异的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他的笑还是那么好看,他的侧脸还是那么迷人,但是,无论我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无法到达他的身边。
我向着世依的方向奔跑,奔跑,奔跑,却摔了一跤。抬头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然后我醒了。
我埋在枕头里哭了很久。
*
【继续翻页】
我起得很早,或者说,自那个梦之后我就再没有睡着。开门之后我穿过大厅,进入厨房,拉开了冷库的大门,扑面而来的冷气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里是存放食材的地方,也是存放尸体的地方。
我的世依,他现在就在这里。
他的眉毛和头发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他的嘴唇已经发紫面色已经转青。
我想要像以前那样拽着他的袖子撒娇,想要让他将我抱在怀里感受他的温暖。
我想要,亲吻他的唇。
我想要告诉他,我好像爱上你了。
“诶,夜夜你饿了吗?那里没有吃的,我……”
我慢慢地俯下身去,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大概是托盘落在了地上。我的肩膀很快被人抓住转过身去,正对着厨师大叔惊慌的脸庞。
“别做傻事。”
温暖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我的头发,甚至带着些微的颤抖。我却恍惚记起来,第一天被投票杀死的那个人,就是这双手将那致命的毒物灌进别人喉咙的。
那个时候,大叔的手也是这样温暖的吗?
好人坏人,到底要怎样才能区分呢?
聚会即将开始,星水色自北川真离开之后就和旧时好友三人聚在一起,她们低语饮酒,目光在到场众人身上浅浅掠过,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啊,我看到老师了!”有理香立花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想要立马奔赴刚到达会场的老师身边,却被身边的水色一把拉住了。
绫小路爱花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手指点着爱花的额头说道:“和你说了,不要这么主动,你现在要表现出知性女人的魅力,魅力,成熟端庄一点,男人喜欢自己捕获猎物的快感,懂?”
立花闻言,忙借着两人的遮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方才款款走出去,端是一副熟女的诱人风范。
看着那边两人搭上话,水色和爱花继续喝酒聊天,爱花轻笑道:“我真的特别想知道,如果你的学生知道你高中的时候是个怎么样的人,还会不会觉得你是个温柔漂亮的好老师。”
水色佯装抚额:“哎呀,你可别掀我老底啦,现在的高中学生特别难管教呢。”
两人笑成一团,爱花却突然放下酒杯,理了理自己的衣角鬓角,就匆匆向着门口去了,连招呼都没和水色打。
水色无奈的摇摇头,对着爱花的背影小声说道:“成熟呢?端庄呢?知性女人的魅力,嗯?”她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抬眼果然看到门口姗姗来迟的山田袏佑,稍稍一转头也一并找到了一直看着班长中村白夜的北川真激射过去的目光。
水色给自己找了一个开阔的视角坐下,捏起一块糕点打算安静看戏,也便于她在事态发生变化的时候给自己的计划做出及时补救,以免自己准备好的绳索无法准确套上她已经基本敲定的金龟婿。
对星水色来说,爱情啊男人啊,在金钱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只要满足了物质生活,精神生活还会远吗?
另一侧的四人暂且不知自己现在已经落入别人眼中的舞台上,爱花上前亲昵的揽住山田的手臂,带着撒娇的腔调说道:“山田君怎么来的这么晚啦,人家等你等的好着急啦~”她娇憨的模样不知为何分外勾人,她身边的男人却显得无动于衷,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山田面无表情的冲班长点点头,就着这样被人挂在身上的姿势向里面走来。山田身后的中村白夜对着两人相依相偎的背影出神几秒,就收拾了手上的花名册跟了上来,而一直偷瞄班长的北川真,也收敛了目光一本正经的端着酒杯轻酌,似乎在思考什么非常重要的问题,眉头微微促起。
——不是吧,这些人从高中到现在根本没见到有什么长进啊。
水色用湿巾擦拭手指,百无聊赖的想到。虽然不需要更改计划她也蛮开心,但是预料之中的剧目一点都没展开,也挺无趣的。
不过,水色的目光落到又开始盯着班长的男人身上,不由得有些庆幸:来这里除了见到了昔日的姐妹,还一并解决了自身问题,也算是好赖有点收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