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划一期完结!】
日本江户时代某年,就在樱花初开的三月,人们迎来了百年一遇的影祸之祟,整个江户城陷入一百天的长夜,而被人类俗称为妖怪的萤者们也随之出现。
但无论是生命短暂的蜉蝣,是终于能获得人形的灯九十九,还是贪恋人间的夜明神,这都是难得的良机。萤者为了不成为影祸的食物而依靠着人类,人类为了内心不被黑暗吞噬也无法离开萤者。就在这样彼此依赖的一百夜里,两者的关系变得亲密起来。
然而这一切都将会随着长夜结束而改变。萤者和人类,这份爱恋终能修成正果,还是随黎明化作往事?而你又是否愿意为了与恋人长相厮守向神明付出献祭? 一期一会充满抉择的爱恋,就此开始。
【半架空恋爱企】
【场外小组:http://elfartworld.com/groups/873/】
“不……不要……不!”
あおい猛地睁开眼,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潮湿的石室,而是自己温暖的房间。清朗的月光从窗格中投下,自己的衣服也被洗得干干净净挂在衣架上。也不知现在是几时几刻,一切似乎都明亮得不真实。
大概是听到她的声音,希子几乎是跌撞着小跑进了屋:“あおい你醒了?”
“希……”あおい再欲发声,却虚弱得只能发出一个音节。刚才竭尽全力的呼喊几乎用光了她所有的力量。
“啊啊真是太好了!”希子摸索着抓住あおい的右手,喜悦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对方手上的温度让あおい稍微清醒了一点,但接踵而来的疼痛也因此变得更加强烈。左臂还未愈合的伤口正大肆啃食着她的神经,而左耳后也传达着空虚一般的痛楚。她这才记起,在她半昏迷的时候,有人剪掉了左耳后的触须。但此刻再回想时,她也没有力气哭了。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往日让あおい略有厌恶的大嗓门由远及近:“醒了吗?”
“嗯,老天保佑,醒了醒了。”希子抹着眼泪,略微低头对あおい说道:“这次是牛太郎救你出来的。”
牛太郎走进房间在希子身边坐下,平日那副故意摆出的欺负人的样子虽也早已消失,但他依旧仰着脖子道:“臭小鬼,净给我添麻烦。”
虚弱的あおい没法再顶嘴,所以就低哼一声干脆闭起眼睛不去看他。尽管像是条件反射似地做出了敌对姿态,她心底还是知道,牛太郎这家伙虽然总对她说一些过分的话,但他本质上的确是个可靠的好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安心把希子交给他了。
“好啦好啦,你俩这时候还闹别扭,”希子反倒破涕为笑,她轻轻握紧あおい的手说:“你一定饿了吧?想吃什么?”
但あおい却摇头,吃力地问:“今天是第几日了?”
“今天是四月十二,现在是晚上。十日那天牛太郎救你出来,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希子答道。
あおい回想起,七日那天下午,她照常替医生跑腿时突然被人捂住口鼻。虽然她拼死抵抗,甚至电退了对方,却不想还有人从背后窜出将她打晕。再往后,就是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片段。
她记得从昏迷中醒来时,自己正身处不见一丝光芒的地牢中,她浑身已被绳子捆住动弹不得,嘴巴也被布条蒙上,无法出声叫喊。然后,有人用刀割开她的手臂,从伤口处接下她的血液,将她的触须剪去后,又给她灌下了药剂,迫使她陷入沉睡。
在这阴冷潮湿黑暗的石室里,这个噩梦一遍遍地重复,稍微得以愈合的伤口也一次次被割开。在她清醒的时候,陪伴她的只有无间断的疼痛与恐惧。她怀疑这是不是她生命将要终结的地方。她开始想念希子家中的花香,医生店里令她安心的药材味,还有那片樱花瓣寡淡的香气与微涩的苦味。最后不知为何,她的回忆停留在了那个下雨的午后。
凹地中不断泛起的水圈,细密平和的雨声,柱子笃实沉稳的木质感,医生摆弄器具摩挲纸张的声音。就算是并不友好的雷鸣,此刻也被记忆漂白,只剩下遥远的残响。对了,那天还和医生说好了……
就在那时,有什么东西受到感应似地,从房间黑暗的某处传来她无法再熟悉的声音。
“昨天我去了海边哦,日出时分的大海,非常美丽。”
あおい循声望去,坐在那边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她有着如海湛蓝的双眼,月白色的长发柔婉又整齐地堆叠在双肩上。她笑起来的样子,让あおい觉得世界上没有谁会比她更幸福了。
而她,就是她自己。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所有的情绪飞速聚集在她的胸腔。不断膨胀的悲伤与绝望,将她的骨头撑得生疼。当她疼得快要忍不住嚎啕大哭时,而就在下一秒,轻敏又莫名地,心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却挣脱了枷锁,像从牢笼中逃离的鸟儿融入黑夜一般,彻底隐没在虚无之中。冰冷的满足感淹没了痛苦,只有泪水无声地流淌下来。
“你能这么幸福,真好呢,あおい。”她在心底说道。
这一刹那,幻影散去,黑暗依旧。
哪怕是现在,对于回归人间的她来说,这短暂的幻象也依旧是那场恶梦中最甜美的部分。只要闭起眼睛,二十多岁的她就会浮现出来。可当她睁开眼时,她又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
她明白,她已经无法完成自己当初的心愿了。起初她结交了一些朋友后,总是想为大家做一些什么,钱反而攒不起来,于是就干脆再去做了一份工,这样一个月积累下来的确比过去要好一些。虽然离目标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按照这个进度来说,在生命结束前实现心愿也不是不可能。可现在出了这个岔子,不但一时没法工作,连起初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她忽然想起婆婆说过,曾有萤者和人类恋爱后得以转生。但是现在要从哪里去找恋爱对象呢?恋爱本就是不容易的事情,况且要用剩下的两个月让对方爱上自己,这样的事情好像更加困难了。况且这样带有目的性的感情,她也无法接受。
现在的她不仅没有任何退路,甚至连该走的方向也迷失了。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
被解救后的第三日,在壶天之泉的帮助下,妖力得以些许恢复的あおい已经可以起身了。虽然和平日行动并没有太大差别,但是希子能够感受得到她的变化。往日轻快的语调随着笑声一并消失,无论做什么都是静悄悄的样子,像是随时都会受到惊吓的一般。而对于牛太郎的恶作剧,她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朝他看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走掉。
“我只是想逗她一下嘛,没人和我拌嘴多没意思。”牛太郎挠着头,尴尬地对着一脸愤怒的希子解释。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现在就先算了吧。”希子小声地说:“虽然她现在自由了,但我能感觉出来,她还是被什么困住了一样。之前问她是不是需要什么,她也说什么都不需要。”
“说不需要肯定是让你不要担心她,但是她究竟……”牛太郎刚说到这里,忽然听见あおい下楼的脚步声,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あおい沿着楼梯走了下来。她换上了平日那件白和服,戴上配饰,一副要准备外出的样子。而她本来打算修剪的刘海此刻被往左边斜斜分去,虽然只是一个细节变化,但多少却有成长的感觉。
“你要出门?”牛太郎问。
“嗯。” あおい点头道。
“你要去哪里?你身体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还是呆在家里比较好。”希子有些着急,毕竟绑架案过去还没多久,之前又出了狂化浪人的事件,她实在放心不下。
“我要去医生那里,稍微跟他打个招呼,毕竟回来了。”
“医生的话,他之前就知道你回来了。”
“但是现在身体好些了,还是我自己去问候一下比较好。而且我也想出去走走,就一会儿,希子姐不用担心的。”
希子再想说什么,却被牛太郎制止了。等あおい出了门,牛太郎才说道:“就让她去吧,老是闷在家里也不好。你要是担心,我去跟着她就没事了。”
花屋离医馆并不是太远,但是あおい走到半路已感疲累,随着血液而损失的妖质让她体质一下薄弱不少。尽管不想麻烦牛太郎,但果然还是得向他要一些那个泉水补充一下才行。
好不容易来到医馆门口时,あおい却停下了步伐。虽然是每天都要到访的地方,但是不知为何她竟稍微觉得有些紧张,连进店应该第一句要说什么,她也开始犹豫起来。况且现在气喘吁吁,还是调整一下呼吸再说吧。
当她做完准备迈入店内的时候,却听见对方先开了口:
“欢迎回来。”
あおい一愣,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
医生还是老样子,坐在药草气息氤氲的店里,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无论是怪谈也好动乱也好,似乎对他都不曾造成任何影响。仿佛时间在他这里也是静止的。
“医生……为什么知道会是我?” あおい问。
医生抬起头来望向门口,尽管他什么都看不见,然而有一瞬,あおい却觉得似乎是在被盯着,但这种感觉非常淡薄,下一刻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因为脚步。现在的声音,比平时要慢下不少,而且还停在门口大半天。看样子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吧?”医生道,脸上依旧是那种轻描淡写的神色,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
“嗯,还没有完全好,但是已经可以出来走动了,” あおい点头,又转而急忙解释:“不过医生不要误会,我不是来工作的。像我现在这样只会给人添麻烦,我还是明白的。”
医生继续手上的工作,接着说:“你的职位我并没有再雇佣别人,所以你也不用着急。”
“还有……那天的任务没有完成,一定耽误医生了,非常抱歉。”虽然对方看不到,但あおい依旧向医生鞠了一躬。
“那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比起这些,你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嗯。” 尽管嘴上这么答应了,但あおい脚下却并不愿意离开,反而将屋子里的一切都打量了一遍。她又略微低头望去,发现门口的凹地此时也不知被谁填平了。如果再下雨的话,恐怕要缺少一项乐趣了。
因为没有听到脚步声,医生于是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其实……我想说,”短暂的停顿后,带着几分坚定的语气,似是早已做好了打算,あおい说道:“过两天去海边吧。明天,或者后天,或者大后天,都行。医生不是也想听听海的声音吗?”
困惑的表情从医生的脸上一闪而过:“你不是身体不好吗?”
听到疑问后,あおい轻轻咬住下唇。她拢起双手,低下头去望着自己的脚尖。如果有些话说给医生听的话,也许是可以的吧。医生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所以就算说了的话,想必他也不会记在心里,随便听听也很快便忘了。况且自己也只是得到百日生命的蜉蝣,对于医生来说更是不值一提的存在。
在短暂的迟疑后,她开口道:“嗯,就是身体不好才想去的。虽然希子姐照顾得我很好,伤口也在愈合。但是比起身体情况,我总觉得我好像缺了什么一样。最近脑子里也很乱,很多问题想不明白。所以我觉得,如果去海边的话,应该会好起来一些。大概终究是海里出生的,所以在这种时候,才更加想回去看看。再说过两天我也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身体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医生没有立刻回话,只是垂下眼睑,应该是在考虑着什么。
为了让医生放心,あおい连忙再补充道:“没关系,希子姐那边我会说明的。如果她知道同行的是医生你的话,应该没问题。而且当日来回,坐船去,很快的。”
沉默片刻后,医生这才答道:“那好吧。我确定好时间后就告诉你。”
“好,非常感谢。” 得到肯定的あおい抿起浅浅的定心的笑容,这是她这几日以来不曾有过的表情。接着她抬眼望了下医生,谨慎地小声询问:“那……能不能让我在医生这里再呆一会呢?”
“为什么?”医生不解。
あおい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语气认真又坦诚:“因为我觉得医生这里总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草药的味道很好闻,医生说话不紧不慢的语调听着非常舒服,就连木头柱子也让我觉得很踏实。这种气氛在城里别的地方是没有的,因此我很喜欢这里。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任性,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不可以在这里休息片刻……”
医生稍稍抬眼,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样子他没有意料到对方会这样回答。然后很快,他又继续忙碌起来,语调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是嘛,那随你吧。不过待太久的话,花屋那边……”
あおい压低音量道:“没关系,反正牛太郎一路都在跟踪我。他那么大块头以为躲得住吗?我又不傻。”
得到这个解释后,医生露出一个“难怪”的表情,也并未再多说什么,就干脆由着她去了。万一因为身体缘故而睡着的话也有人送回去,倒也挺好,省了不少麻烦。
此刻坐在医馆屋外的牛太郎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揉揉鼻子,一脸不可思议:“都四月了,不会要感冒了吧?”
[如文所见是一个现代平行线的Paro,并且在这个设定里面千澄和秋臣已经在一起了并且住在一起w
支线有待发展,应该有希望肝完【喂】]
-
-
-
"我出门了。还有,这个和墙角的东西,给你穿。以及这个……"
秋臣手里拎着满满的一袋子糖果,走到桌子旁边拿起桌上的纸片,很秀气的字体旁边还画了两个箭头,一个指着一叠黑色的衣物,另一个则是指着一个篮子。再将视线转向墙角,是一把透着蓝紫色的死神镰刀。
只看这几句话几乎就能够想象出留下这个纸条的人语气是什么样子,秋臣看着纸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手指勾起最上面的一件衣物,却发觉比起一般穿的衣服比起来意外的大,看起来更像是袍子一类的事物。秋臣还留着笑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好奇,眉毛微微挑高,即使是这样也不难看出尺寸应该是正正好的。
门外的街道已经热闹了起来,平时早就应该只剩下从建筑物中发出的灯光的大街上此时却充满了如同白天一样的热闹。孩子的欢笑声和“Trick Or Treat”的喊声此起彼伏,即使为了保暖关着窗子还是能隐约听到一阵接一阵的声音,想必是孩子们正在挨家挨户地要着糖果。
解开自己在家穿着的外衣,秋臣在把黑色的长风衣套在身上并扣上扣子时把视线投到了窗外。
即使自己现在和窗外的世界还有一段距离,却不难分辨出蹦蹦跳跳的孩子的身影,以及比孩子还低一些高度的橙黄色光团也在空中跳跃,应该是孩子们怀中被点亮的南瓜灯。如果此时再靠近窗口仔细打量,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大人也在讨要糖果的队列之中。
这种日子,所有人都仿佛变成小孩子了一样,做着“不给糖就捣蛋”这样的事情。
把平日不爱扎起来的头发用发绳绑起来,秋臣将手里的黑袍子一抖展开来,裹在了自己身上,大小果然和自己的身材没有相差多少,头上的黑布料略微遮挡住前额的位置,手臂也被宽大的袍子遮挡到只露出手指。
拿起墙角的死神镰刀靠在自己身上时,秋臣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
其实说起来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像万圣节这样的节日的,所以相比起隔壁或其他朋友家挂的全都是妖魔鬼怪的恐怖装饰或者在窗户上张贴一些鬼魂的贴画,自己家里除了桌面上摆放的几个南瓜灯以外没有什么特别象征这个节日的存在。
“万圣节要来了么?”
几天前的晚上,电视上又在播放着某个店家万圣节的活动安排以求多招揽到一些客人,秋臣坐在电视前,显然对于万圣节,讨要糖果,捣蛋这些吸引人注意的词汇并没有多在意。手指则是在翻转着一封万圣节的聚会邀请函。
只是自己正要准备拨台的时候,一个声音靠近了过来,带着自己熟悉不已的气息。
“是啊。”
他对于这样的靠近早已习以为常,面带微笑转过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被掏空雕刻好的南瓜头,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一瞬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这只不过是被人拿在手上的装饰品。
正当他准备抬起手把南瓜头从自己的面前推开以看清藏在南瓜头后面少女的脸时,南瓜头自己动了起来。不,应该说,是少女拿着它从自己的面前挪开了。
“要参加么?”
名叫千澄的少女省略了话的后半部分,秋臣却并不难猜出后半句话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但其实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电视上的广告也早就切换成了其他无关紧要天天都能见到的广告,秋臣思索了一阵,认真地琢磨着如何婉转地拒绝千澄又不会让她感到伤心失落。
在转过头看向千澄之时,他愣了一下。
千澄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如果是不熟悉她的人甚至无法知晓她到底是开心还是伤心,但秋臣将她的眼神看的清清楚楚——那是无比期待的目光,几乎可以确定只要他点头答应,千澄这种不爱把心情表露在外的人也会露出笑容。
然后秋臣轻轻地,无声地,点了点头。拒绝的话此刻就化成了几下点头,将自己之前的拒绝全盘否定。
伸手揉了揉少女长长的银发,秋臣降身子侧过去凝视着少女早已被欣喜充满的双眼。
“一起参加吧,万圣节的活动。”
所以她刚刚过了中午十二点就让自己去超市选购糖果啊。
肘部的弯曲支撑着比自己还略微高一些的死神镰刀,秋臣用手指挡住自己笑着的嘴唇。
不过现在千澄,在哪里呢……?
“叮咚——”
刚刚整理完袍子的褶皱,门口就响起了门铃的响声。
来的是一群孩子,还没走到门口,秋臣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不给糖就捣蛋”。
打开房门分发掉手里还没有来得及倒进篮子里的一部分糖果。
看着小孩子们跑远的背影,秋臣笑着把手中空空如也的糖袋子折好扔进了垃圾桶,转身关上了房门。
“叮铃——”
刚转过身走开没有几步,门铃又响了起来。握紧手中的镰刀转过身,秋臣随手把装着糖果的篮子提起来。
奇怪的是这次门口竟然没有发出整齐的“Trick Or Treat”,就仿佛是某个孩子没有得到糖果就来自己家捣蛋一样。
难道是因为自己一直闭门不出所以就被孩子们报复了么?
走到门口拉开门的时候,一个比人的头要大好几圈的南瓜头夺去了全部视线,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南瓜头吓到了,而且比起上次那个,这个要大很多。
回过神来再向下打量,才发觉这个长着南瓜头的家伙身下是一个穿着萝莉裙的少女身姿。
一瞬间秋臣就确定了她到底是谁。
“千…………”
“Trick Or Treat!!!”
小孩子略有些不整齐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秋臣刚要叫出的名字,从这个戴着南瓜头头套的少女身后一瞬间钻出一群小孩子,每一个手里都拿着或是小袋子或是高脚帽,与其说是一直注视着秋臣,不如说是在注视着秋臣篮子里面的糖果。
“不给糖……就捣蛋……”
当小孩子们此起彼伏带着调皮意味的声音终于糅合在街道上的喧闹时,一个有些犹豫又有些期待,完全不同于奶声奶气的小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同时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秋臣一愣,看着少女眨了眨眼。
“吶?大哥哥,还不给糖果嘛??”
带头的一个女孩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手指在他的黑袍上抓了抓,这才把秋臣的视线拽了下去。
略微蹲下身,秋臣很快将一半的糖果分发给了在场的孩子们,并在他们的欢呼雀跃中挥着手把他们送走了。
当最后一个孩子离开时,南瓜头少女还站在原地,伸着手,手中依旧空空如也。
少女歪着头,带的和她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硕大南瓜头也微微歪了过来,虽然没有出声却不难感觉她在疑惑为何自己并没有糖果可以拿。
秋臣看着这样的少女,挑高眉毛,少女的手臂上挂着一个布袋子,想必是方才去别人家也要到了糖果。
“想要糖果么?”
他晃了晃手里的篮子,糖果在他的晃动下发出沙啦沙啦的响声。少女点了点头,或许是南瓜头有些太大了,她在点头的时候有些小小的慌乱,最终挎着布袋子的手扶住了南瓜头套。
“这样啊……”秋臣故意把篮子拿高了一些,不让少女看清楚里面到底放了多少糖果,换了一种十分遗憾的语气,“可是我这里已经没有多少糖果了……”
少女一瞬间散发出的气场让他分明地感受到了失落,忍住笑,他把篮子往背后藏了藏,弯下腰凑近少女。
“不过,我可以给你个特别的补偿。”
不等少女反应,秋臣已经用手指撑起南瓜头套,直到露出少女因为来回挨家挨户走动而有些发红的脸。
千澄就这样看着他,最后还是秋臣破了功,笑出声来。
随后他将唇覆上千澄的唇,虽然触碰了几秒便分开,千澄的脸却顿时变得比原来还红,在他收回手的时候用手迅速把南瓜头给自己戴了回去。
“走吧?”
拉过千澄的手,秋臣把装着糖果的篮子交给少女,自己则是拉起她的手。
“万圣节的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吧?作为‘死神和他的使魔南瓜少女’,不能出席不是么?”
有史以来第一次,秋臣觉得万圣节,就算自己真的像个孩子一样参与进来,也并不坏。
晚上的风总是很冷,夜不归宿的坂本又一次来到这个地势有点高的樱花林。
像是小山坡的地形恰好可以俯视江户城的一角,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大概是正开着什么祭典。人群攒动,或鲜艳或沉稳的色彩点缀成一条丝带,风携夹着嘈杂直冲深夜的天,和这儿恍若隔世。
他小时候喜欢来这片林挥木刀,因为这儿的景致特别能让他放松。当然,如果那棵名为幸的老树还活着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他小心翼翼刻下的数字们。那些个一个刻得比一个高的数,正是他努力的成果。年幼的他也曾为此骄傲过一段时间。
而现在,今天,他带着几瓶,或者说是几缸的酒,只是来赏樱。跟往常一样找一处偏僻的地儿席地而坐,朝大碗里头盛上三分之二映着半掩之月的酒液,当真是快活极了。
但是事实上,坂本是喜欢热闹的地方的,比如现在正在街上热火朝天进行的祭典。只是有时候他却也无法继续仿着笑脸应付某些事,就看看这清冷的风儿托着娇嫩的樱瓣飘摇出一首三味线的歌,隐隐约约瞧这好似举着酒杯倚靠在人怀中的太夫的虚幻之影。或许在一不留神,就会沉溺在这清冷的寒乡。
以樱花为墓,意外的有点浪漫。
“哟,浩志。在喝酒?正巧我也带了好酒,一起?”
从坂本身后突然传来的清澈少年音一下子破碎了幻象,茶、香、花的滋味景色一下子涌开星屑从脑袋上扬扬洒洒而下,酒液下肚的暖意此时才渐渐热和起来。听这由远及近的声音,他估摸着应该是伏木,但还是在抬眸确认后才拢着衣袖提手给人划开一块干净之地供人落坐。
“是你啊。是的,当然,虽然目的更侧重于赏樱,不过,罢了,这也挺好。”坂本朝那位已经坐下的友人笑了笑,然后替人斟杯酒递去。
轻风应景地拂过,荡起数千枚樱瓣转着旋儿在林间穿行。鸟虫的鸣叫声悠然响起掩盖过低处的喧嚣,最不奢华的酒宴在两人之间的沉默中度过消逝。平静而平凡的陪伴是为最美。
“可别喝醉了。”
坂本低吟的呢喃在杯与唇的细微之间流露,怀念的口吻压着声线透着玉液的芳香。随后呼之欲出的一声轻笑声漾起了杯中酒好看的弧线波纹,一瓣樱花落入杯中,孤零如一叶扁舟。
“你才是。”
伏木立刻就在下一秒回应了他,这样一来一回的对话重复过很多次。每次他们都很有默契地迅速接下话,回答的内容不尽相同。
“——真会说。”
“彼此彼此——”
樱树下,妖刀一把,狐狸面具一张。两杯酒,一人一萤者,时光静好。
- 忙到吐血【物理意味
- 死线战士并没有什么质量
- BUG和手癌请多见谅
- 吉吉并不会轻易地狗带
——
樱花在夜间绽放了。
花苞绽放时那无法形容的微小声音汇聚在了一起猛地震动了整个江户城。不知影祸之年存在的人们纷纷来到街头带着些许惊喜和不解注视着眼前诡谲却无比壮丽的错季美景,淡粉的花瓣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发着光,随着风颤动着,飞舞着,在人类的惊叹下尽情舒展着自己的身姿。
而另一些听说过那百年一次的影祸之祟传说的人们则开始惶恐地跪伏在了地上,对于未知且无法掌控的事物——那些即将出现的被称为“萤者”的存在们——的恐惧与期待从这一刻开始积攒,只待那百日的常夜来临才会真正的爆发出来。
在江户城的一个角落,一座不知名的宅邸里银发的女子正靠坐在廊边翻阅着手中的竹简,在她身边,两名身着狩衣的男子正举杯对着庭院里大得有些夸张的樱树小酌。明亮的月光洒在三人身上却没有在他们身后留下任何影子,不过好在这对常人来说略显诡异的现象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女子耸了耸小巧的鼻尖抖下了一瓣花瓣,将手中的竹简又展开了一些。
有着红色长发的男子饮下了手中的最后一口酒,低声开了口。
“听说藤原家的那位被送来江户了。”
他身边的阴阳师恍若未闻一般地将视线从酒杯中移开,看向了樱树后亮得刺眼的月亮,有些恍惚地叹了口气。
“看。”
いざよい[十六夜]
——
散发着苦涩香味的滚烫茶杯被放在了鬼月面前的木几上,矮小茶桌的另一边坐着一位有着纯黑长发与淡金眼眸的女性。鬼月双手捧起了杯子,微微敛眸深吸了一口茶香,然后将唇小心地凑在了杯边抿了一下,身体几不可见地微微一抖,随即尽可能自然地将杯子放回了桌上。
“不喜欢这味道吗,鬼月。”对面女性悦耳的声音中隐约带着笑意,鬼月努力压下口中那苦到了极致连舌根都隐隐麻痹住了的诡异味道,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会呢,祝女大人。”他对于她这带着点调笑的腔调早已习惯,回话里的措辞圆滑得无懈可击。“这已经是在下第五次的拜访了……对于您在茶道方面的技术当然不会有什么质疑。”
女子听着他这有些讨巧的回答有些无趣地哼了一声,低头小口地喝了两口茶权当是润了润嗓子,复又抬头看向了他。
“你也知道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是想要知道那个答案吗。”
“啊啊。”阴阳师垂眼看着杯中自己敛下了笑容后显得无悲无喜的倒影,声音平静而淡漠。
“还请务必告诉我……”
“……彻底杀死萤者的方法。”
——
早春料峭,极远处隐约传来了时之钟被撞响的回音告示着深夜的降临,但略显凌冽的晚风刮在身上造成的些微切割感却完全比不上身边那人口中吐出的词句来得伤人。
“左大臣家的公主殿下,同一个笼中的同一只鸟……这故事听起来真是熟悉得有些无趣。”火焰的夜明神金色的竖瞳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刻意压低的声音如同掺了蜜的毒药,绵绵绕绕地渗入鬼月的耳中。
“去看看那双你亲手毁去的眼睛如何?”
“——闭嘴。”
平日里好像永远都是一副笑脸永远不知恼怒为何物的阴阳师罕见地阴沉下了脸,身周幽兰色的火焰警告般地一闪即逝。“不要插手,朝裕。”
微微仰头避开了冰冷的火浪,红发的夜明神看着眼前之人难得的模样喉间翻滚着低沉的笑,对于他这算得上是失态一般的爆发很是满意。“我可没那心情去管这事,小千和我这段时间另有安排了。这句话应该送回给你——我们这边你可别来插手。”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银发女子抬起头对向自己投来了询问目光的鬼月点了点头后再次将注意力放回了手上,朝裕也笑嘻嘻地再次往杯中满上了酒。鬼月对着这明显不打算对自己再说些什么的两人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之前猛地涌上头的恼怒也逐渐平息了下来。他再次抬眼看了看今夜明亮得有些过分的月亮,心中感叹了一下这几天后就要消失百日的景色后起身向宅邸的门口走了过去。被留在身后的一男一女默契地在阴阳师的身影被黑暗吞噬后抬头相互对视了一眼,星化身的夜明神卷起了竹简收入了袖中,一旁的朝裕也一口喝干了杯中醇香的酒液。两人随即一前一后地起身离开了庭院,这里很快便再次安静了下来,只留带着花香的风声还在轻缓地吹着。
——
“从朝裕第一次带你来时到现在,你想要求得的便只有这一个答案。”黑发的祝女大人轻缓地叹着气,莹白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手下的深色木几,哒哒哒哒惹人心烦。“成为萤者是如此让人痛苦之事吗。”
“痛苦?”被那声音搞得有些心烦意乱的鬼月下意识地又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再次被那诡异的味道刺激得皱了皱眉眉,“倒也不算是痛苦吧。”
“只不过是对于永生不死这个概念有些过于疲惫了。”
他有些怔忪地喃喃。
我都快要忘记最后见到那人时听到的声音是上扬还是平缓了。
——
回过神来后鬼月便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处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的偏门前——同朝裕所想的不同,早在藤原家家主刚刚放下那将自家姬君送来江户的消息一行人马还未出发时,阴阳寮就已经将这件事通报到了他这里。在了解到那位殿下是处于对阴阳寮对自己家莫名其妙的专注产生的不安才做出这决定时,那有些哭笑不得的心境直至今日都还清晰得很。自己想见那位公主吗?这问题的答案应该是肯定的——至少鬼月自己这么觉得。但当他真的站在了这扇门前,心知走过门后不到百步的距离便能再次看到那人之时,心中翻腾着的些许恐惧总能制止住他的脚步——而这次朝裕的话终是让他下定了决心。
举足不前又患得患失。
太难看了,自己。
他自嘲地一笑,走进了门中。
——
“请问,是谁在那边呢?”
才刚刚绕过了庭院中的大树视线落在了廊前,一声轻软的呼喊便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是谁在那边呢?”
目盲的公主精准地“看”向了鬼月所在的方向,口中再次吐出的虽是问句,语气却无比笃定。
鬼月在心中轻叹一声,带着一点意料之中的释然,好像对目盲之人能够发现自己行踪一事早有预料一般。
“这可真是……”被叫破后鬼月反而断了离去的心思。他摸了摸鼻子后向跪坐在廊边的少女走了过去——为了让她能够更加清楚地定位自己还特地加重了步子,直到了距离少女还有两三步的距离后停下了步子。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少女对他微微笑着,无声地催促着他开口。
“叨扰了——在下鬼月。”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判断少女对这名字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并没有。“只是一位路过的……萤者罢了。”
天真的公主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深夜路过别人庭院”一事有多不合理,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她嘴角的笑容又拉大了一些,无神却依旧美丽的茶色眸子也弯了弯。
“这是第一次呢……遇见真正的萤者。”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雀跃与不可思议,随即像是意识到自己竟然失礼到现在还没做自我介绍一般,面颊染上了一丝微粉,“失礼了,萤者大人称呼我为雅即可。”
“みやび……”鬼月轻声重复了一遍,对自己再次露出了微笑的公主放柔了声音。“很高兴认识你……雅殿下。”
——
“等等——我并没有加殿下这个称呼。”像是突然从小憩中惊醒一样,鬼月猛地意识到了某种违和感的存在。对面的女子看到他这模样小小地咂了下舌,却也没有否定他这说法——而这默认的态度则肯定了鬼月的猜测。
“果然……这是这次的初梦吧。”
鬼月再次拿起了杯子,盯着杯中片刻后满意地看到原本泛着诡异的浓褐色光泽的液体变得澄澈,浓郁的茶香顺着突然冒起的热气萦绕在了鼻尖。对面黑发的女子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耸着肩承认了他的话。
“这么快就发现了真没意思——好歹把我的茶喝完啊。”
阴阳师斜睨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伸手在两人之间的木几上敲了敲召出了一盘点心。“在别人的梦里还这么肆无忌惮……祝女大人,您这脾气也真是该改一改了。”
“既然知道这里是你的梦境了,就别在称呼我为祝女大人了如何?”女子毫不在意地扯开了话题,伸手拈起了一个小巧的糯米团子放在了手中,“自我卸去家主之位过后都已经又轮换了两轮啦,祝女这名头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很遥远了。”
鬼月摇了摇头,看着女子伸手来回折腾他特地召出来的食物也不恼,“称呼什么的毋需放太多心思,我更在意倒是现在眼前的您是我记忆中的投影还是真正的访客啊……”
“不能说,不能说哟。”女子轻巧地摆了摆头,像是终于玩腻了手中的团子一般将它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啊,好吃。”
鬼月低声笑了笑,“您能够喜欢真是太好了……不过就算是在我的梦中,您的味觉也不会恢复吧——毕竟是……”
“嗯,不会。”女子满足咬着团子,丝毫看不出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味觉这一事实。“已经献给了大主的祭品怎么可能在你一个小小的萤者梦中就回来呢。”三两下解决了手中的点心,曾经的祝女有些意犹未尽地眯了眯眼。
“大主的决定必有其道理——这点看来你是已经明白了。”
“找到了吧——你的‘结’。”
——
“鬼月大人。”
【鬼月殿下。】
“请问……以后,还能再见吗?”
略显稚嫩的颤音带着十二分的忐忑与期盼传到了阴阳师的耳中。之前算得上愉快的交谈很快就被宅邸中女官低声的询问声打断,鬼月也随即做出了就此离去的告别——却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样的回应。阴阳师屏住了呼吸,转头时目光措不及防地掉进了目盲的公主那没有焦距却仿佛发着光一般的眼中。那神情太过熟悉,鬼月的心脏和大脑几乎在同一时刻停止了活动,耳边轰鸣着血液奔腾的嘈杂声响。
“ひ……”某个音节无法控制地从他口中漏了出去,如此之轻以至于声带没有开始震动便结束了动作,只有短而急促的一个气音被雅捕捉在了耳中。年幼的公主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因为空气中突然降临的沉默。她有些不安地左右摆了摆头试图在突然刮起的风声中分辨出那位大人离去时的声音,直到她感觉到自己的发梢有了一丝被掠过的感觉。
但是太轻,太轻了,轻得仿若幻觉有好似梦境——虽然目不能视,但她不知怎的就是能在脑中绘出那位大人微微曲着手指极度小心地拂过她发间的景象,他指尖的冰冷像是要穿透过无神经的发丝灌注入她的血液中一样清晰而痛苦。猛地,一种酸涩苦闷到了极点的感觉攫住了她的心脏,过于复杂的感情如同没顶的水体一样包裹住了她,雅有些慌张地攥住了手下的华服——喉间快要将她屏堵窒息的压抑感,快要压制不住了。
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沉重到几近粘稠的空气,想要伸手拉住鬼月时,面前的阴阳师飞快地抿紧了唇慢慢后撤离开了她伸手能够触及到的范围。
“夜深了——”
【请大人早些歇息吧。】
他眼中掠过了一丝他竭尽全力想要掩饰好的迷茫,狠狠咬了下自己的下唇让自己从过去破碎而痛苦的闪回中挣脱出来,直到口中充满了血腥味后才继续开了口。
“早些歇息吧。”
——
“在我所见的千万磷火所化的萤者中,像你一般从未忘记前世为人之时情形的可谓屈指可数,更无谓是经历了众多影祸之年的存在。”女子饮下了杯中最后一口滚烫却无味的液体,“你早已清楚那问题的答案,犹豫的只不过是自己动手与否一事罢了。”
“能够彻底杀死萤者的存在只有影祸。”
【能够彻底杀死萤者的存在只有影祸。】
“回答我,鬼月。”黑发的女性缓缓起身向后退去,注视着阴阳师的金眸中带着自两人相识起便从未变过的平静与包容。“毁灭或是转生这一选择困扰了你千年……但你真的明白这两者之间的不同吗。”
女子背后巨大的月亮微妙地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圆,但这残缺却反而映衬得她的面孔带上了不属于人世一般的遥远与沉静。鬼月沉默地注视着这妖异的一幕,多年之前自己第一次踏入永暗神社时所感受到的敬畏与渺小再次浮现在了心头。他张开了嘴,却发现自己嗓子干涩得吓人。
“你因为执念而停留人间,这执念为何,你真的还记得吗。”
女子的身影已经缩小成了明月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但她的声音还是如同她就附在他耳边一般清晰而无法逃避。
“醒来吧,鬼月。”她仿若叹息般地喃喃,“你已经看到了将你禁锢在人世的结。”
“就此挣脱还是将其保留,一直是,也只能是你的决定。”
阴阳师睁开了眼。
——
Fin.
注:
いざよい:意为[十六夜],语源是「犹豫」之意(猶予ふ=いさよふ),意在比之十五,十六的月出时间更迟。训读读起来有种犹豫彷徨的感觉。而且日本有「満月よりも少し欠けた十六夜こそ風流」的说法,有种不完满的美感。——摘自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