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蜀山修仙学院企划二期,给大家拜个晚年啦(误。
本企划为现代背景修仙企,主elf及微博平台。
经大家的一致提议,蜀山修仙学院企划经原教务处主任授权,二期启动。
角色设定需审核,文画皆可(文手最好有立绘)
审核方式:elf私信or微博艾特
微博请带TAG #蜀山修仙学院#
企划组都是现充狗工作量大炒鸡忙还望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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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传说里,在地铁站最后一班地铁停运之后,还有一班特殊的列车会在无人的地铁站里悄然运行,上面承载的客人也极为特殊,而他们的终点站是前往地府……
“合同还贴在俺头上呢!你们做人不能说话不算话!最近总是出故障是什么鬼啊!是不是你们故意搞鬼啊!!”空灵而凄厉的怒斥响彻在空荡的候车里。
现在已经将近晚上12点 了,所有的班次都停止了运行,整个地铁站都是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警卫员和造型夸张的不明物体在激烈的争执着。
“是你们先不遵守约定,还没有到时间就上车,吓到我们的乘客好不好!”车长代表反驳道。“要不是你们车不靠谱老是坏!俺们都做了几百年的老鬼了!就是有的没头也是要脸!想再见一眼亲人!谁愿意和你们一帮小屁孩挤在一起!!!”
“好几个车长都说你们有人…额…有鬼故意在末班车上动手动脚才导致地铁故障,不能正常运行……”
“我放你XXXX的!你们这明摆的是故意为难鬼!!”
“你再说一遍?!到底谁为难谁?!!!”车长代表一下被鬼魂代表的话语激怒到,作势冲上去要给它一个教训,鬼魂代表也正是在气头上,一人一鬼快要扭打在一起时被旁边尚且冷静的同事拦下,身体没有揍到对方,但是嘴里还说骂骂咧咧将过错推到对方身上,激烈的话语在空荡阴暗的地铁站里一声声回荡,显得既滑稽又怪诞。
停靠在一旁的10号线列车内的车灯一闪而停,车窗映出一个面带微笑的清秀女子,飘逸的长发如墨一般乌黑,反而将她的脸蹭得更加惨白和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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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橙的灯光照射整着个地下大厅,避开了更明亮的白光而选用暖光似乎是为了缓解一点充满铣铁味道的大厅的冷硬感,却反将地铁大厅推向更加微妙的氛围。在略微昏暗的灯光下的人们,排着有序队伍缓慢得通过安检区。过了高峰期的地铁站人群显得没有那么拥挤和紧张,隐隐的喧闹声中人们又各自孤独着,安静又冷漠。这样特殊的密闭空间让梅九鹤有一些不舒服,像是有一口噎在胸口抒发不出去。
他向来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氛围,热闹又冷漠,像是随时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虽然他们就是为了调查不好的事情而来,这让他非常想要说一些废话来缓解一下情绪,但是身边这位朋友显然暂时没空听他的瞎话。
易笑修长的手指正飞快地触碰着手机屏幕,一条条的消息正向母亲那端发送出去。
多年抢票的经验还是没能让他抢过这次堪比春运一般惨烈的十一车票,被迫留在学校。接了一个临时的调查任务以此打发点时间,但是母亲似乎把它当成有趣的秋游活动并且留下了“好好游玩”的嘱咐。
易笑不禁有些担心独自在家的母亲,虽说现在基本上母子二人都是聚少离多,但是只要是节假日,易笑都会尽可能的回家,只是想多照顾母亲一点。
如果不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在当初莫名其妙的一走了之,妈妈也就不会这么辛苦了。易笑蹙眉想到,面上一片冰冷。
梅九鹤骤然感觉周遭的气压不对,一偏头就看见易笑面目含煞的凶狠表情,顿时信中了然,估计又是想到那个男人了吧。
6年的室友让两人对彼此的家底都有些了解。对方的单亲家庭和自己不甚被期待的出生。
难道XXX室(他们的宿舍号)被人诅咒了吗?专门吸引他们这一类型的人?梅九鹤胡思乱想着,听说之前住过的前辈也是十分古怪,其中一个因为走火入魔而跳楼自杀呢。梅九鹤偶尔起夜也能看见一团白色的虚影在窗前一闪而过的诡异场景。
“我听说这次只是简单的调查任务,你们怎么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清丽的声音在二人的耳畔响起。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一头泼墨般的长发松散在腰间,清秀英气的眉目和她略显淡漠的神情相结合起来,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宁静致远”的气质。
“好久不见,墨墨。”易笑收起手机笑着向面前的女孩打了招呼。
“墨墨,我希望你下次走路可以有点声音。”梅九鹤夸张地按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就你戏多。”玄墨抬手往梅九鹤的脑门重重一弹,她环顾四周发现似乎少了一个人,问易笑:“你的那位小朋友呢?”
闻言,易笑皱了皱眉说道:“他不是谁的。应该快到了,他不像某人一样热爱迟到。”
“那是踩点,不是迟到。”梅九鹤捂着额头幽幽地反驳道。
“我可以把这句录下来吗?下次你迟到就可以在你耳边播放了。”易笑晃晃手机,满脸的不相信。
“为什么?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基本的信任了吗?!”梅九鹤崩溃的大叫。
“不,这玩意儿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易笑冷淡的将梅九鹤的控诉板上钉钉般地否决掉。
“啊,来了。”玄墨一指前方,“不过好像多了一个人。”
果然有个亚麻发色的少年背着双肩包向这边跑来,后面还跟着一名银色短发的男子,比起小跑的少年他看起来更像是大步流星地走着。
“抱歉抱歉,我们迟到了。” 萧逸缓了缓口气说道:“我和贺师兄不太熟悉地铁的乘坐,稍微迷路了。”
“没事,你没迟到,离踩点还有5分多钟。”玄墨说道。
“你们是不打算放过我了对吗?”梅九鹤简直无奈了,“等等,我听到了什么,贺师兄?”
“恩。”对方无比自然地应了一声。
梅九鹤有点不敢置信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利落的银色短发,半长的铁灰色风衣,除了手上依旧带着黑色手套外没有半点像学校里盛气凌人追着他到处跑的学长模样。梅九鹤总觉的贺玖梅已经是长在的学校里的一样,只要一抬头都能看见对方在不远的地方堵他,他有时还在想贺玖梅会不会是学校里什么成精的妖怪,怎么哪里都能找到他。所以在学校以外见到贺玖梅对于梅九鹤来说很是新鲜,但是更多的是惊吓。
梅九鹤默默后退一步,把自己掩藏在玄墨和笑笑的背后,“是我眼睛瞎掉了吗?为什么这尊大神会在这里?”
玄墨往旁边一侧,把逃避现实的梅九鹤拎到了前头,十分残酷地说道:“很遗憾,你的眼睛并没有瞎掉。”
“太好了呢萧逸,你今天的符纸不会浪费在奇怪的地方上了。”
易笑拍怕萧逸的肩膀,一副无不欣慰的表情让梅九鹤看着十分的扎心,昔日好友如今争锋相对,到底是人性的的沦丧,还是道德的败坏,要不就是他今天没看见黄历上写的“不宜出门”这四个大字。
梅九鹤猜有九成易笑是提前知道这件事的,就说之前的后遗症事件怎么会那么简单就饶了他,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贺玖梅微微挑眉看他:“我不行?”
我的好师哥哦,能不能行你心里没点数啊,我能说不行吗?我能吗?我要是说不行等你走了,我还能有好果子吃?明天你就得去地府堵我了。
“我觉得多一个高年级的学长会对任务的进行更有帮助,你不觉得吗梅九鹤。”易笑笑语晏晏,和善的微笑如沐春风。
梅九鹤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是这么恐怖的事情。
“挺,挺好的……”梅九鹤眼神飘忽得搔了搔后颈,如果可以他今天想选择出去顶着大太阳买药,而不是待在这样进退维谷的恐怖境地。
少年人之间的关系和言语总是有趣又洋溢,此刻暂且按下不提,和车站约定的时间一到,就有一个自称列长代表的小年青带领着他们登上不断出现事故的10号线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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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号线列车来得很快,车上也很空,只有寥寥几个人坐在座位上,彼此都没有什么交流,神情冷漠的戒备着所有人。
“自从出事之后乘坐10号线的客人就变得少了起来。”车长代表苦笑地小声说道,“不过也可以理解啦,遇到这种事情普通人都会多得远远的。”
“那为什么不暂时停掉列车的运行呢?如果我们没来调查的话,还是会有事件发生不是吗?”萧逸疑惑道。
易笑沉吟一会说道:“那样估计就是大大证实列车上的事故是真的吧,停掉列车反而会更让人起疑。”
“是的,确实如此。”车长点头赞同道,只是被易笑说破后脸上的苦涩更加浓厚。这次事件实在是叫他苦不堪言,与地府那边一直都争执不下,上头又不断施压下来。
不能停运就还会有客人被吓到的事件发生,停运了反而会被扩大事情的严重性导致引起的人们的恐慌,不管是那个处理不得当都会引起强烈的反应的,所以请学院里的老师学生来调查,能够毫无损伤的解决事件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你在找什么?”贺玖梅揪住梅九鹤的衣袖问道。
从列车开始运行之后,梅九鹤就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打了个寒颤,那双绀紫色的猫儿眼就滴溜溜地四处乱转,似乎在找什么,只是他寻找的动作不大,只是谨慎地用眼睛不动声色四处观察。这时被贺玖梅一问顿时有点受到惊吓。
“没……”梅九鹤下意识回答道。
只见对方不赞同地皱起眉头来,梅九鹤心虚地轻咳两声,微微靠近对方悄声说道:“呃…师哥啊,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啊?”
从车门关上的一瞬间,梅九鹤就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针扎似得从他的身体穿透而过,然后他就在对面的车窗里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女人,但是再找却没有这么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体质特殊,好像从小时候开始,他就能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只是他告诉别人都被当成了骗子,渐渐他也就不再说了,自从进入学院之后就有一段时间没怎么看见,这回突然看见这熟悉的“东西”,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确定。
“不,我并没有看见…”贺玖梅摇了摇头,只是面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唔,可能是我看错了,你别放在心上……哎呀我们掉队了,快跟上吧。”梅九鹤打了哈哈,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四人。
不同与梅九鹤来自普通人的家庭,贺玖梅的家庭也算的上是修仙世家,父辈也是同辈里的佼佼者,从小生活得环境让他对这面方面要比对方敏感地多,虽然并没有亲眼所见梅九鹤说的白衣女子,但还是记在了心里,默默开始留意。
在车长代表的带领下,众人从一节节车厢慢慢走过,萧逸拿了一张检测用的符箓掩在手中,一一侦查过去。车厢里的客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好在都是各干个,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们。
萧逸着手于自己的事情,一时没有关注到前头正引面走来一个男人,他神情有些萎顿,脸上还贴着一个创口贴。他脚步虚浮看着有些精神不济。
眼看着两人快要撞上,易笑伸手将萧逸的肩膀揽了一下,这才避免两人相撞的事故。
易笑说:“看着点路。”
“啊,对不起学长,我没注意……”萧逸有些窘迫地道歉,结果抬头看见对方有些面色不善看着对面的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有点慌张地道歉,逃也似得快步离开。
易笑微皱着眉,那个男人神情慌张,动作鬼祟怎么看怎么可疑。刚想问一下萧逸有没有什么事,结果就看见对方装模作样,一副假装很认真搜查的样子,心里一笑,这里也有个形迹可疑的家伙。
“哇哦哦,我好像闻到了酸臭味。”玄墨突然后退了几步,悄悄躲在梅九鹤耳边说道:“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进展神速了?”
“不是一直如此吗?!”梅九鹤有些无奈地说道。
“希望你的这一天也能到来。”玄墨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还往走在最后的贺玖梅瞄了一眼。
梅九鹤一副敬谢不敏地摆手:“不了,这一天还是不要到来比较好。”
“小帅哥,来扫一下二维码吧!可以领优惠券哦。”一个穿黑色高领毛衣的女子突然拽住贺玖梅地衣袖,手里还晃晃黑白分明的微信二维码。
“……不用,谢谢。”贺玖梅一时有些无措,平常就算是学校里的同学看见他一副冰冷模样也都会纷纷避开,更别说是大街上的推销员,乍一下来了一个不躲着他反而还猛迎上来不断向他推销产品的推销员,一时没反应过。都说伸手不打笑人脸,推销女子着实笑容可亲,嘴里噼里啪啦说个没完,完全不让贺玖梅有再次拒绝的机会。
“怎么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了。”玄墨挑眉。
原本冷漠的车厢似乎在这个女子开口的同时突然变得不一样了起来,人们的目光开始注视过来,偶尔坐附近的客人开始有几句交流,就像凝滞的时间突然开始流动起来。
“动了……”萧逸手上的符箓浮动了一下又很快沉积了下去。
萧逸抬眸和易笑对视了一眼,易笑一点头,看来离古怪的地方近了。易笑回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后头这三个不务正业的家伙快点跟上,先一步和萧逸进到下一个车厢。
梅九鹤接收到易笑的信号,挤在贺玖梅和推销女子中间,露出不容拒绝的真挚笑容。
“多谢啦,姐姐。我们不太需要哦,你看看他们需不需要,我们有事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见吧。”说着拽着贺玖梅的胳膊追上易笑他们。
“诶……啊好吧,下次再见。”推销女子脾气到是顶好,看见这几个年轻学生“逃”走了也不气馁,还是一副笑模样,只不过她没再向什么人继续推销,而是朝着另一个反向离开。
黄色的符箓被一圈幽蓝色的火焰燃烧着,小小一会儿就凭空消失在萧逸的手里。
萧逸用手摸了摸列车的侧壁,蓝色的火焰代表着,这面前曾经被鬼穿透过。
“终点站XX已到站,感谢您的乘坐……”广播里机械女声毫无情感地重复两遍之后,列车门打开,坐到最后一站已经没什么人,这节车厢也是空落落的只有他们几个。
他们陆续下了车,在终点站乘坐的10号线的几乎没有。车门在他门面前缓缓关上,周而复始地向着前方离开。
“那节车厢有被鬼穿过的痕迹。”萧逸向大家报告他侦查来的结果。
“不过,最好在从别的方面证实一下比较好。”萧逸又补充了一句,把目光投向年级最高的两个人。
毕竟这件事情滋事重大,任何结论都会带来不一样的后果,其责任也不是萧逸一个小小学生可以承担的了的,所以必须谨慎再谨慎。
“晚上再来。”贺玖梅简短的说完,又将目光投降站在一旁的玄墨:“你觉得呢?”
“赞同。”玄墨一点头。
简短的两句就将所有人的行程在安排到了晚上,夜间阴气更加浓郁,也是鬼魂容易出来行动的最佳时间,虽然在车上检测到了有鬼魂穿过的痕迹,但是只是初步的判断,车厢内怪异的气氛,显然都在述说着这次看似普通的调查任务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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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调转成月光,天幕沉沉,唯有灯光将整个城市装潢起来,街上的车俩和行人都寥寥无几。此刻已经快要临近午夜时分,地铁站的灯火熄灭,所有班次列车都已经停止了运行,只有10号线的列车头还闪着车灯。
易笑、梅九鹤等人将白天的调查结果暂且报告给了校方,校方也赞同他们晚上的二次搜查,还获得校方发放的“镇魂符”,以免在调查的时候被小鬼骚扰。
车门打开,带着浓如白液的阴气从车厢内流出,五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登上列车。原本空空如也的车厢突然变得鲜明和热闹,奇形怪状的鬼魂挤在一起,正嘻嘻哈哈看着他们这几个“意外之物”,但是碍于“镇魂符”不敢靠近他们。
“嘶,好冷……”梅九鹤忍不住双手包臂打起了冷颤,那些快要浓于实体的阴气像针一样刺着他的骨头,他突然有点后悔没有多穿几件衣服再来。
贺玖梅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躲过一个想要抓他衣袖的小鬼,“镇魂符”似乎对梅九鹤效果有限,以至于许多胆子大的鬼魂把目光都投向了他。
梅九鹤被冻得发蒙,等反应过来要抗拒的时候,却发现贺玖梅身上简直热得发烫,像是行走的暖气,还是开到最大档的那种。一些大着胆子想要冒险过来恶作剧的鬼魂也像是被受到警告一样不甘心缩了回去。
“呃……”梅九鹤动了动手,想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别动。”贺玖梅一把抓住对方乱动的手,另外一只手贴近嘴唇,舌尖舔过指头,一抹新血出现在纤长的手指上。
他将血点在梅九鹤光洁的手背上,行云流水般画下一个小巧的符文,血色的符文微微闪了闪,便和皮肤融合在一起,隐息了下去。一种微妙的热度从梅九鹤的手背开始,迅速蔓延到全身,原本苍白的面颊也恢复了点血色。
“好点?”贺玖梅问道
“暖和起来了……呃,谢谢?”梅九鹤看着对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尴尬得飘忽着目光转移话题“呃……你这符文还挺管用,笑笑他体寒,要不你帮他也来点。”
贺玖梅摇摇头:“不用,有人已经帮他驱寒了”
梅九鹤一偏头,果然就看见萧逸往易笑身上拍了一张符箓,帮他把大部分粘过来的阴气都驱走了。
做完这些贺玖梅松开的梅九鹤的手,往旁边走了走,留给两个人一些空间。梅九鹤简直尴尬得想挖个大洞把自己埋了算了。
梅九鹤啊梅九鹤,瞧你这张破嘴,今天晚上你是吃坏东西了吗?!说得什么狗屎玩意儿啊!
有了准确的目的地,五人的步履很快,再加上有了“镇魂符”小鬼都没敢上前骚扰,梅九鹤发现“镇魂符”对贺玖梅的效果简直好到没边,基本两米开外就有小鬼吱哇乱叫的闪避开了。
怎么对我效果这么差啊?这还看脸了??梅九鹤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顺畅抵达之后,那节车厢也同任何一个车厢一样,坐着满满当当的鬼魂,它们嘻嘻哈哈又畏惧地看着他们。
萧逸捏着符箓上前查看白天有反应的那面侧壁,只是还没有靠近,符箓就剧烈的燃烧起来,附近的鬼尖叫地逃开了,鬼哭狼嚎刺得众人耳朵发麻。
萧逸为难地摇摇头,这一整个列车箱都是阴气浓重的鬼魂,早上那点鬼气,也早已经和这些鬼融合在一起,一点渣都不剩。
“没用了,这里都是鬼气森森的。”玄墨斜睨着眸子,将这一圈鬼魂打量过去。
“我们穿墙过去试试,既然会留下痕迹肯定是有道理的,不管多少,蛛丝马迹总是会有的。”易笑提议道。
“可以一试,反正线索也断了。”梅九鹤显得跃跃欲试,他很是想做点什么逃离一下这该死的尴尬局面。
众人赞同,线索已经断了,另寻僻路才是正道。侧墙而过其实不难,是一二年级生都会的小法术,而且现在是午夜时分,地铁站里除了运输特殊客人的10号列车再无其他,穿墙而过之后落到轨道上也较安全的多,只是这小小法术到底没法施展。
“等等!”在准备穿过的时候玄墨拦住大家,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怎么了?”梅九鹤疑惑地问道。
“别说话,听。”贺玖梅打个噤声的手势。
众人屏息侧听,车厢内鬼魂发出的嬉笑怒骂,列车快速又平稳的运行声,还有一些细微的“嗞嗞”声,声音很细微,但是修行者到底和普通人不一样,只有静下心来,摒除杂念,就可以听到一些细小的声音。
“嗞嗞”声不断,还带有一些挪动时布料摩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将电路相互接触,却又不得其法的不断尝试。
五人这一刻都意识到,在这车上除了他们这几个,还有着另一个活人的存在,就连刚才的痕迹,都像是引导一样的刻意抹去。也有可能像车长代表说的一样,有不安分的鬼在捣乱。
“有人。”玄墨做个口型。
“也可能是是鬼。”易笑回道。
“或者两者都有?”梅九鹤突然想到白天进车门后看见一闪而过的白衣女子。
众人面面相切,都预感到事情的发展已经快要脱离他们的掌控,声音的来源是再过两个车厢的地方,他们白天刚刚路过,有一扇小门,是用来安放电路设备箱的,结合听到的疑似电流一样的声音,基本上可以确信有人或者鬼在捣鼓什么。
玄墨打了一个手,招呼大家过去看看,穿墙而过获取线索显然已经不够适宜,近在眼前的可疑之处更值得他们去探究,一旦他们选择下了列车就无法再次登上,无疑是白白错过一次机会,即使这个线索就像是刻意安排的陷阱一样在等待着他们。
他们越是接近那个地方,鬼魂的数量就越少,喧闹的小鬼突然变得安静,车厢内安安静静的只有列车划破空气的轰鸣声。
玄墨一一扫过众人,得到准备好的点头才猛地将门打开。
正在接触电路的女人愕然抬首看着他们。她的身上似乎下了什么术法,让她整个人怪异又扭曲,时而像鬼魂一样阴森怪异时而又像个正常人类。
梅九鹤诧异道:“是白天的那个推销员!!!”
女子惊愕之后马上恢复了平静,脸上甚至浮出了和善的笑意:“真快,我们又见面了。”
贺玖梅拔足而起,炽红的符文缠绕在他的手上,手掌并掌为刀向女子攻去,推销女子只是将身体往旁边一侧,平稳的躲过了贺玖梅的攻击。玄墨也不坐以待毙,手中浮出一杆毛笔,同贺玖梅一同攻击。
“哈哈,真是心急的孩子们。”她不疾不徐躲避两个人的攻势,她抬手一压:“那就稍微陪你们玩一下吧。”
紧闭的列车内本应该没有任何风,此刻,被打开过的门被一阵阴风卷得乒乓作响,8个奇形怪异的鬼魂出现突然在他们的周围。一个呼吸间就将伪装鬼怪的法术撤去,他们从面目到脚底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唯有一双豺狼似的眼睛露在了外面。
梅九鹤、易笑以及萧逸对这黑衣人并不陌生,在开学的那一天他们就相遇过一次,只是与那次不同。这名黑衣人的实力更强,一出现释放出来的灵压就将他们几乎压垮。
推销女子趁贺玖梅和玄墨被灵压影响而停滞的一瞬间将他们侧踢击退在一旁。
“原来都是一群连筑基都没过的小鬼啊。”她看着被踢到在一旁的玄墨和贺玖梅,神情意味深长地说道:“但是也有还能看的两个。”
易笑抽剑,揽了一个剑花,向其中一个黑衣人攻去。那个黑人侧身躲过,反手就要去抓易笑的咽喉,萧逸从旁边突然闯出,一张爆破的符箓贴在那人的手腕上,黑衣人瞧变故突生,想要将手上的符箓撕去,爆破的轰鸣声就已经响起。趁烟雾弥漫,易笑揪着萧逸后领把人带离敌人的近身之处。
黑衣人见同伴被烟雾迷了眼也毫无理会,连一点余光都没有给予,剩下七个黑衣人一拥而上。
黑衣人衣着统一一身漆黑,就连身高也差不多,一同攻击过来就是释了分身术一样着实教人十分棘手。萧逸预备的符箓准备了许多,随手抽出一张就要释放,但是黑衣人速度更快,他们深知这几个孩子道行不深,逐个击破更是轻而易举。分出两个人,分别朝萧逸的下盘和拿捏符箓的手攻击,眼见萧逸要害失手,易笑不顾冲着自己还来的黑衣人,向萧逸那里横插一脚,拼劲接连挑开黑衣人的攻势。
“易笑!!”萧逸失声惊叫,只见易笑帮他抵挡了攻击,冲易笑而来的黑衣人的刀剑却好不留情砸到了易笑的身上。
萧逸眉头皱紧,目光突然如锋而利,他出手如闪电,一张五雷轰顶符飞速在他手中飞速燃烧。
“不行萧逸!!!”易笑心头一跳,雷符威力盛大,若是在空旷的地方也就罢了,但是车厢空间狭小,打不打到敌人另说,怕是队友都要波折到,只是此刻再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黑衣人抽刀想要后退,但是列车箱内本就空间有限,不管怎么躲避都无法避开,蓝紫的闪电凭空在列车内出现,伴随轰鸣的雷声将整个车厢都照的通明。玄墨和贺玖梅暗叫不好,双双点足飞奔而来,在施法的中心受到得波折最小。但是眼下,雷符被萧逸强迫瞬发。玄墨与贺玖梅对视一眼,贺玖梅抬手放了一个术法,符文节节而生像是木料被燃烧一样闯出浓烈的火焰。点在黑衣人的脚下想要逼退黑衣人,好在黑衣人也急急想要躲避,被贺玖梅一招得手。
玄墨手中毛笔翻飞,浓墨如斗的罩头将中心几人顺利掩盖住。一息之后,本来亮堂的车厢变得漆黑一片,灯光还发出电流的滋滋声。
雷符威力巨大,对施法者的损耗也同样巨大,就一张薄薄的符箓,萧逸就力竭单膝半跪在易笑的旁边
这样伤敌人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让黑衣人都隐息在黑暗中之中,暂且给了他们一点缓冲的机会,同时一片漆黑也将他们推向一个更危险的境地。
这次黑衣人比开学那次突袭来的黑衣人的实力不止高了一星半点,易笑深刻的意识到,这次战役光凭他们这个菜鸟根本就赢不了,情况最坏就是他们都将被斩杀以此。
易笑握剑手心和额角都冒出了些许冷汗来,突然有人摸黑扯了扯易笑的衣袖,易笑一惊抬手想要给对方一剑,只是一声刀刃入肉的闷响之后就再无寸进分毫。
“是我。”贺玖梅的声音,在易笑的耳边炸响。
“抱,抱歉。”易笑稍稍放手,为自己的过度紧张给对方道了歉。
结果对方却毫不在意,将握住剑的手放开也不管手上的伤痕滴答地流血,开口急急问道:“梅九鹤呢?”
易笑等人心头都是一震,敌人攻势凶猛,光是抵挡就耗费巨大,实在是难以顾及其它,等贺玖梅发问才发发现墨斗里少了个聒噪的人。
“你们是在找他吗?”外头,那名推销女子突然发声。
众人面面相切,神色都分外凝重,其实墨斗实在维持不久,不管是外力破坏还是玄墨赋予的法力维持,只是被动和主动的区别。但是这“主动”的时机至关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将自己暴露给人的一瞬间是死是活都由玄墨把握的时机决定。
她回望着自己的同伴,看见他们只是对她沉重地点了点头。握在手心里说毛笔骤然一紧,抬腕在空中轻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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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九鹤努力垫着脚尖,想要尽可能着点地,空气正在从肺部一点点地抽离,爆裂似的疼痛使得梅九鹤头晕目眩,挣扎地用手掰着扼住的咽喉的双手,但是对方纹丝不动,甚至还在不断地缓缓收紧。
从黑衣人乍然出现,场面就混乱不堪,梅九鹤自知没什么武力值,就想避得远一点,起码别拖了后腿。只是没想到这次黑衣人来势汹汹,光是实力就比开学遇上的那波高了不少,简直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梅九鹤的这些小聪明如同虚设,一息之间就被黑衣人掐住了咽喉。突然萧逸的一声惊叫传来,之后就是熟悉的破雷声。梅九鹤暗叫糟糕,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喝口凉水都塞牙。那雷符瞬发速度飞快,瞬间就将车厢照得通明。
黑衣人忙闪躲的同时任然不忘钳制着梅九鹤,甚至将他挡在身前。梅九鹤心中苦涩,活了十几年居然要死在队友的雷霆一怒上,简直丢死个人。
梅九鹤紧闭着双眼,如期而至的疼痛席卷全身,但叫人诧异的是雷击带来的痛楚尚且可以咬牙忍受住,按开学初的萧逸释放过的威力还看,雷击打在身上不死也该残了。梅九鹤掀开眼皮一看,手上被贺玖梅以血画符的符文又浮现了出来,正发出阵阵红光,只是随着雷劫一道道劈下而逐渐变得暗淡,直达最后一到雷落下,符文也跟着消失,梅九鹤一阵气血上涌,口中不受控制呕出一口鲜血,接着熟悉的寒意紧随而来。
梅九鹤有师兄的符文护体,虽内脏翻江倒海的难受身上也抽疼的厉害但好歹留了一气在。更叫他寒战的是这群黑衣人面对威力生猛的雷符,依旧屹立不倒,只是将嘴角溢出的血液轻轻一抹,毫发无损。
那个推销女子看着耸起的墨斗,几个攻击招呼上去却都没墨斗吸收了,无伤无损的。
“倒是有几分能耐。”她饶有兴趣瞅了眼被扼制咽喉的梅九鹤,冷笑一声说道:“你们是在找他吗?”
梅九鹤暗骂这女人,简直吃饱着撑着,人都给你抓了,不直接掐死他,还热心给对方温馨提示,但求能死得痛快一点,他实在不想看电视剧一样死命救人的情节,在这群人面前他们都蝼蚁,还无还手之力,只有死路一条。梅九鹤悔的肝疼,今天真的是不该出门。那女子却气定神闲,见墨斗过了许久还毫无动静才召来两个黑衣人,想要强行破了墨斗。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女子恨恨道。
在这句话落下的同时,墨斗突然凭空消失,首当其冲是一灰一蓝的两个人。贺玖梅的束发符文终是失了效果,一头莹白长发披散着,搭着现代的装扮,怪异又奇妙的好看,易笑的藏发的耳夹也不知时候弄丢了,两个都在在空中高高跃起,面色肃杀。
梅九鹤看着这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突然觉着他们真的像是从上古时代穿越而来的修行者,像是终究是像,却远远不如那有千年修为的大能一样能够力挽狂澜……
易笑的剑上覆满了厚厚的冰霜,他气息微沉,就像是浮出水面的坚冰,脚下踏过的地方发出结冰的噼啪声。他将法力都注入在剑上,这一招他练习了许久,一直都时好时坏,也就没在人前用过,想不到第一次使用居然是在这样狼狈的地方。
贺玖梅的手心还在血流不止,他甚至握了握拳头将更多血液逼了出来。他眉头紧锁着,唇色是失血过多的惨白。鲜红的血液鼓动着,一滴一毫皆变成了艳红的符文,缠绕在贺玖梅的面前,似一朵从血池中捞出来的血莲,他双手符印一结,就将这朵血莲举重若轻地推了出去。
两个人目标明显,都是那名推销女子,擒贼先擒王少一个敌人就多一分生存的机会。
女子见这两人攻势迅猛,飞快向后撤离,易笑的长剑已经挥下,推销女子只以几分毫躲开了剑尖。女子刚想冷笑,也不过如此,就被一股寒冰之气击打中,接着就是一阵浓烈如野火般的灼烧点燃在她的身上,血肉焚烧的沸腾声似乎就在耳边。冰与火的剧痛交加下将她推嵌在墙上, 推销女子一脸惊愕呕出一大口血,横跨半个身体的巨大剑痕迹还带着冰碴子森森冒着寒气,血液将白外套大半都染了红,另外一半则是脸皮带肉焦糊在了一起,带着腥臭的血气味滋滋作响。
事情发生只在刹那之间,车厢忽冷忽热,似冰川似火山,两两相撞一息之后水汽蒸腾,雾霾弥漫充斥着车厢。
女子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边笑口里的鲜血边溢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好一个转危为安!”
墨墨按着额角,简直惨不忍睹,本想这两位主攻可以一招制敌人打个突破口出来 ,结果从属性两人就不和,敌人没打死还给人家化解了攻势。
两人显然都没有预料到这样结果,不敢置信瞪着对方,两人之间拔刃张弩,好像彼此才是真正的敌人,然而埋怨对方的时间并没有,黑衣人再一次的围殴上来,两人强打起精神应对。
也多亏这么一出打了岔子,让梅九鹤有了可趁之机,抖着手从藏衣服内的腰封里摸出毒针,一个针头就往黑衣人的手腕内插刺入,黑衣人吃痛一声,还未如何动作手掌就麻痹地不知觉撑开了手指。
没了咽喉的牵制,呼吸一下顺畅了不少,梅九鹤脚下一踩对方的膝盖,浑身没骨头似得反身绕到对方身后,出手如风将毒针插入黑衣人背后的几个穴道,筋脉穴道是修行者调动真气的通道,其中几个大穴都是运行真气的重要节点,只要这几个节点大穴封住或堵塞,修行者也就暂时失去了战斗力。梅九鹤扎的这几个地方正是那几个节点大穴,带麻痹效果的毒针同时注入了真气,纵使是道行高深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攻击力可言。
另一个黑衣人见梅九鹤脱离了牵制, 便立即补上俯面倒地动弹不得的同伴的空缺,向梅九鹤捉去,梅九鹤暗道不妙才刚刚离开对方身上,腰间就被人一把揽住,飞速撤离了那个黑衣人的攻击范围,
梅九鹤一抬头就看见一张失了血色的俏脸,身上挂了彩十分的狼狈不堪,不单是贺玖梅形容狼狈,另外四人也都挂了彩,敌人虽然八去其二,依旧压力巨大,光是自保就已经力竭不遂。贺玖梅见梅九鹤一招脱险却又入虎穴,也不顾对方长刀捅进了腰侧,踩着瞬发符文,一把把对方捞过,护着梅九鹤往滚了几圈直到撞到墙壁才停了下来。
“你,你别动……”梅九鹤抖着手,掏了好几次才把止血的药粉拿出来按在贺玖梅的伤口上。
“不行……你…背后……咳咳……”贺玖梅挣扎,却怎么也起不了身。
黑衣人俯冲过来,手上的利刃卒毒般泛着蓝光,梅九鹤压了压呼吸,抽出贺玖梅藏在风衣内的莹白短剑,整个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第一次知道人是有多么畏惧着死亡,比解剖那些血淋淋的尸体还要可怕。
鬼知道剑要怎么用啊,手术刀他到是会一点,不过他手都抖成这样,给他手术刀也用不了吧。梅九鹤苦中作乐的想到。
易笑的长剑被人挑开,单膝一脚半跪在地上,背后一疼双手撑地才没有整个人扑在地上,只要着一扑他就别想起来了。墨墨爱惜的毛笔被对方折了去,常年淡漠平静的人难得一见的神情迷茫了起来,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萧逸大符用得过多,眼下青乌一片,明明才是半大的孩子,哪有只够精力可以支持使用那么符箓的使用,不过是一口气在支撑着。
易笑环看一周,敌人依旧势如破竹,而他们这些小小蝼蚁早已溃不成军,难道真的要命绝于此吗?他不甘心!
易笑紧闭着双眼,听着长剑划破空气而来的声音,突然两兵相触的干戈声在头顶响起,他诧异地一抬头,只见一个黑色的高大虚影子将黑衣人挑开。
他说:“还能打,就把剑捡起来。”
易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摸索得把剑捡了起来……
后续粗略一说,老师和学长学姐带领的救援队及时赶到,将那八名嫌疑人迅猛制服,将他们这几个拼死才活下来的小孩送到医院之后这件事情才渐渐平息,只是事件的后续还在缓慢的收尾,只是听说这次事件除了屡次捣乱的黑衣人,还有个一个女鬼,梅九鹤猜想估计就是他看见的那位,其中爱恨纠葛不提也罢。
日子暂且恢复了平息,只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疙瘩,道阻且长,还需慢慢磨练……
End
〇尽力收敛废话了,我尽力了
〇除了一千字的聊斋详解,和一千字的奶茶少女恨嫁记以外,几乎没有废话呢(闭眼)
〇我好快(干什么自己说)
〇梅梅姐可爱,一人血书洗白她来蜀山食堂煮奶茶(?)
周川很讨厌海。
明明只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大量的水罢了。
不讲道理地集萃于低洼处,就这样被命名为“海”,又莫名其妙地带上了“宽广”、“壮丽”的意象。
连形状都没有的东西,谈何宽广呢。潮水随时涨落,海随时扩张、收缩着它的领地。连界限都暧昧难明。
明明水没有颜色,汇集而来的海却自顾自地带上了蓝色、灰色、黑色,如同视错觉的画作一样让人感到晕眩。
颜色、大小、边界,海没有一样东西是确定无疑的。
不过是些暧昧不清的错觉罢了。
所谓蜃楼海市。
〇〇
“——《罗刹海市》的后半部分?”
周川重复道。
沙莎点点头,合起图书馆借来的《聊斋》,道:
“虽然和我们要调查的'罗刹国'与'海市'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但还是挺有意思的。龙宫的故事。”
却说主角马骥在海市上遇见龙宫世子,被引荐进海底龙宫做客,大讨龙王欢心,又娶了龙女。
然而在龙宫久住的马骥逐渐思念起故乡,便与已有身孕的龙女作别,归乡。龙女却说:“你应去尽孝,我们的姻缘就到此为止吧。何必一定要早晚守在一起呢?你我分居海底与陆地,两地同心,仍是美满夫妻。”
三年后龙女将一对双胞胎送上岸来,马骥便领着孩子生活。一日,女儿思念母亲,在屋内哭泣,龙女忽然走进屋来,柔声安慰。马骥闻讯赶来,握住多年未见的妻子的手,不住啜泣。
就在此时,忽然雷声乍起,震破屋顶。
——龙女消失了。
“没了?”
“没了。”
“呜哇......莫名其妙的结局啊。”
周川脱力地趴在桌上,挠了挠脖颈。
“根本就不是恋爱故事该有的结局啊,甚至有点细思恐极......蒲松龄想表达什么啊......”
沙莎闻言笑了笑,抚平折起的书角,沉思道:
“我猜......他想写的,绝不是个恋爱故事。”
“自《史记》就有'海市蜃楼'的说法,蒲松龄选'海市'这个词......恐怕不会是巧合。”
“海市蜃楼......你是说,这个故事本身就是幻觉?”
“对。”
“故事最后一句'女已无矣',便戛然而止,龙女消失后的情景、马骥的反应、周围的事物......都没有描写。”
“——这是不是在暗示......幻觉破灭了呢?”
“......消失的不只是龙女?”
“恐怕如此。龙女、孩子、草屋......蜃楼与海市都消失了,这些幻觉也都......随着那声疾雷而破灭了吧。”
“从'海市'开始就是假的......这么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龙宫,马骥只是......”
“......只是溺死在海中,在最后做了一场黄粱大梦吧。”
——毛骨悚然。
周川想象着颜色斑驳的海涌了上来,侵蚀了陆地的边界,将男人带入腹内。
海侵入了他的鼻腔、耳道,渐渐渗入大脑。
颜色混沌。大小不定。边界模糊。海不过是些错觉的集合罢了。
——然后那错觉渗入了溺死者的大脑。
真实与虚幻的界限也变得暧昧难明。
男人潜入了龙宫。错觉将他包裹了进去。“海”的界限模糊起来,将他也包含其中。
——他变成了海的一部分。
〇〇
起风了。
或许是曾经被海港的风吹了太多年,如今已不拘场所的鬼市,仍如幻景般吹起了带着咸腥的风。
也或许是熙攘的人流酷似潮声般不知疲倦,沙沙作响,连带着让人对那风也起了些通感般的错觉,误以为是海风的味道了。
辽远的鸣声响起。
周川抬头望去,无数朱红的大鸟盘旋于暮色的高空之上,如揭幕的典礼般,声声长鸣。
他认出那尽是些海鸟。那些典籍上写的,曾经于海市上空往来不去的红鸟。何苦呢?他漫无边际地想着。追随着海市千里迢迢而来,如同洄游的鱼群。
——它们也被海给魇住了吗?
少年垂下头。脸上凝固的油彩结成一层薄薄的壳,将他的眼角和眉梢都微微吊起,表情也随之僵硬起来。
——女孩子们光鲜亮丽的浓妆原来都这么难受吗?
他斜眼看向同伴。不过同行的少女此刻倒是没化什么像样的妆,反而和自己一样以油彩纹面,艳丽的颜料衬得眼尾锋利,棕色的瞳孔却显得柔和了几分。
周川有点好笑地眨了眨眼,想起了望却纠自暴自弃地往两人脸上涂油彩的情景。
医宗的学长本来兴致勃勃,吵着想给好友化妆易容——随后就得知了“鬼市以丑为美,所以你尽量化丑点”的要求。
望却纠当即如同被凌辱的少女一般,露出了惊恐又泫然欲泣的眼神。
不过望却纠的屈辱之作也确实效果卓群。
循着风向与红鸟的鸣声,拐过某个逼狭的巷子,不知不觉就进了鬼市。
从某一刻起,本来愈见昏暗的暮色竟开始倒转,慢慢转明;身侧往来嘈杂的人群,也都换成了狰狞怪异的鬼面。
两人暗自警觉起来,然而鬼市的主顾们并没有多投来目光,司空见惯地接受了他们油彩纹面、甚至连性别都难以分辨的妆容来。
“开始了。”
沙莎低声道,反手握住了周川的手腕。
周川愣了愣,不知为何竟轻松了下来。他抽回手腕,将手重新伸过去与恋人十指相扣,试探性地亲了亲少女纹了油彩的脸颊。
“——好啊,夜市约会!”
〇〇
赵半梅在鬼市也待了挺久了。
虽然每次都是卡着蜀山学生下山的时机摆摊,但久而久之,她也在左邻右舍的摊主里混了个眼熟。
“姑娘,又来啦?”
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赵半梅转过头去,对着脸色青灰、额上独眼旁已满是皱纹的老妇挤出了笑容:
“哎,婆婆。喝奶茶吗?”
“谢啦。小姑娘不容易啊,这大冷天的,自己出来挣钱,也没个男人疼......”
独眼婆婆接过奶茶道声谢,念叨起来。婆婆的摊位开在赵半梅旁边,做的是人皮面具的买卖,也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然而这鬼就是天生爱念叨,见了懂事的晚辈就抑制不住那颗想要管教疼爱的心。赵半梅听着这话题走向不太对劲,连忙挥手想阻止,但还是没拦住独眼婆婆用那漏风的嘴说了一句:
“——姑娘不小啦,咋还没找个男人呢?”
“......哎,哎,婆婆,这不是没时间......”
其实赵半梅自己也想知道。上学的时候多少人夸过自己美女,性格也不差,还会煮奶茶养家,怎么就是没人要呢——瞎了只眼算是缺点,可那又怎么样呢,又不是招飞行员。
她不好跟老人家发火,硬着头皮敷衍对方。刚好此时一对男女冲着奶茶摊过来了,赵半梅如蒙大赦,赶紧招呼起来。
“学姐,奶茶......”
“你想喝就买吧。”
好嘛。赵半梅一听,又是一对情侣。这算是撞到枪口上了,赵半梅咬牙切齿地抬头,看见少年少女黏得紧紧的站在自己面前。
两人看着年纪不大,身形相仿,裹着相同款式的长袍。少年黑发黑衣,少女红发红衣,倒像是一对璧人。
——就是不知道什么毛病往脸上涂了颜料,让人也看不出长相如何。
“两位真般配呀,是情侣吗?”
见两人还在研究菜单,赵半梅暗地吐了口恶气,堆起笑容招呼道:
“——不如尝尝情侣限定的冬季特饮......如何?”
——赵半梅在鬼市也待了挺久了。
每次都是卡着蜀山学生下山的时机摆摊......当然也是因为她“知道”蜀山的学生何时下山。
那群黑衣的手下穿衣的品味差了点儿,探听情报的能力倒是可靠。赵半梅待了这么久,蜀山已察觉自己下毒的事、派来调查鬼市的名单、每个人的实战能力——当然还有恋爱关系——她都早已了如指掌。
因此就算易容的手段再高明,赵半梅也从一开始就认出了蜀山的两人。
——哦哦,那对姐弟恋......我的意思是,术宗与相宗的组合吗。
赵半梅调整了一下微妙地偏差了的思路,回忆起属下探听来的情报。
——女孩是主修雷法,战斗经验丰富,实力不可小觑......男孩单纯地只修卜算之法,几乎构不成战力,却长于卜算战斗的最善策......来着。
赵半梅笑眯眯地递过奶茶。
她知道两人并非来逛夜市的天真情侣,见他们接过奶茶,便也不再掩饰眼中的不善。
果不其然,少年少女对视了一眼,未动。
“——怎么,喝不惯吗?”
赵半梅笑了笑,语气却冷了下来。她摘下兜帽,反手一晃,手心便出现了几粒弹丸与半满的药瓶。
“也罢。”
红发少女将目光投向药瓶,瞬间面色一僵,拂袖将奶茶摔在地上,又拉过少年的袖子试图夺过他手中的奶茶。
然而为时已晚。
“我自制的入梦剂,可不是拿来喝的......要不然怎么在战斗中派上用场呢?”
她看着少女的身体失去力量,如人偶般颓然倒下,笑盈盈地接着解释道:
“挥发性很强的药剂......可是我上学的时候,被老师夸过好多次的长项呀。”
少年安静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把奶茶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回过头来时,面上已带上了黑衣人的情报未曾提到的、冰冷的寒意。
“至于你......根本没必要让我浪费入梦剂。是吧,周川?”
赵半梅注意到少年性格的骤变,略感意外地眨了眨眼,却也毫不在意,轻蔑地笑道:
“——来,和姐姐谈谈吧?”
〇〇
“——鬼市?和我?”
望却纠讶异地挑挑眉,重复道。
白子苓装作毫不在意,把头枕在手上,笑眯眯地望过来。
望却纠扫了他一眼,心说大家都明知道鬼市下毒只针对情侣,要调查只能是情侣结伴,这人却还满不在乎地过来邀约......
——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
不过望却纠倒也不排斥这个,就也没有点明。他借着转身收拾东西,把那一点脸红给遮掩了过去,道:
“我先说好,你可不许也让我画什么奇怪的妆......”
“嗯?有人请你化妆?谁啊?”
“还能有谁,莎莎和你那个室友呗。”
“说什么'尽量化丑点',塞给我一堆唱戏用的油彩,简直是在凌辱我的审美观。更过分的是......”
望却纠回忆起惨痛的经历,抱起胳膊,深深地叹了口气:
“——'把我化成学姐的样子,把学姐化成我'......什么的......没想到那小子还有这种癖好啊......”
〇〇
“——周川,来,和姐姐谈谈吧?”
赵半梅志得意满地斜靠在奶茶摊上,打了个响指,周围便陆续出现了黑衣的身影。
周围的鬼市摊主们司空见惯地收拾摊子,挪到了远处,这一片便只剩下了两人对峙其中。
“听说你是相宗?怎么样,算得准吗?有没有算到现在的状况呀?”
赵半梅觉得胜券在握,便又多挑衅了几句。
不料身着黑衣的“少年”却也跟着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低声道:
“——谁知道,看来他算得还挺准的。”
那道声音虽然微微带着沙哑,却仍甘冽如泉,显然是少女的声音。
“什......”
赵半梅脸色大变,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地看着黑衣的少女丢开假发,用手指理了下那头艳丽的红发。
仔细想想,两人在她的摊前站定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虽然在那之前,赵半梅听见了男孩想喝奶茶,而女孩无奈答应的声音,然而她那时却正巧低着头,在抬头之后,也就自然而然地将两道声音与情报中的少年少女对号入座了。
也多亏了如此。虽然两人身高差距不大,衣服款式相同,外貌的特征也被油彩和望却纠的技术掩盖了十中六七,但声音终究是难以改变的。多亏赵半梅巧合的低头,才使这个以防万一的手段最终派上了用场。
少女——沙莎理顺了头发,也收起了唇角讥诮的笑意。她扬起下巴,对女人勾了勾手指,指尖簌地跃起了青白的电光。
“——现在......谈谈你的目的,以及如何把人从幻境中叫醒吧。”
〇〇
海蛮不讲理地涌上陆地。
大量的水集萃而来,便将陆地也化作了海。
之所谓泽地萃。
周川觉得似乎有海从四面八方而来,汇集到自己脚下。
他并没有沉下去。
却也浮不上来。
——为什么沉不下去?为什么浮不上来?
思索到最后,便连自己是沉是浮都记不清了。
——如同自己也变成了海的一部分。
他意识到幻境正将自己拖入其中。
——怎么会有人拿幻觉当做武器来战斗呢?
他想着。
——既然本来就是如泡沫般的梦境,又怎么会难以打破?
——即使是再恐怖的噩梦、再讨厌的情景......又怎么能比得上刀枪棍棒“真实”地落到身上给人带来的痛苦呢?
——怎么可能逃不出去呢?
少年事不关己地想着。
直到彻底跌入幻境之前,他都这么想。
〇〇
“——那后来呢?”
女人放下果盘,边问边坐了下来。
“也没什么......在幻境待到辛夷老师赶到。”
少年丢脸地耸耸肩,探身从果盘里抓了个苹果。
“你这孩子,叫你学几招防身,你倒好,成天被人家小姑娘护着......”
女人夺过周川手里的苹果,勒令他去洗手,嘴里还一边念念叨叨。
“哎,知道了妈,我也没说不学啊......”
周川跳起来躲开母亲的推搡,向洗手间退了几步,嚷道:
“不会打架怎么了,你看我爸还是阵宗的呢!”
“......怎么还扯到我了?”
瘫在沙发上啃苹果的男人无辜中枪,白了儿子一眼:
“你爸我可没穿着女装和女朋友约过会啊。”
“哎都说好了别提这事儿的!”
“谁跟你说好了?兔崽子。”
男人笑着瞥了周川一眼,大有把这事儿念叨一辈子的架势。见儿子急了,就又懒懒散散地瘫回沙发,道:
“我虽然是阵宗不怎么学打架......但是当初摆阵可是一绝啊,哪像你,笔试都能不及格,丢人。”
他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又咬了口苹果,意有所指:
“这智商也不知道的遗传谁啊......”
“说什么遗传谁呢?”
女人在旁边劈手抢走男人的苹果,推了他一把:
“吃什么吃,周渡你也没洗手!”
父子俩逃过了女人的念叨,笑嘻嘻地一起躲进洗手间。
周川不紧不慢地洗着手,一边抱怨着期末的试题有多丧心病狂。
自来水顺着指缝滑落到水池中,在池底逐渐集萃成积水。周川又不知为何,回想起了那个罗刹海市的故事。
周渡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忽然开口:
“——为什么故事的最后会有雷声呢?”
“......爸?”
周川的动作停下来了。他茫然地眨眨眼,回头看着父亲:
“你在说什......”
“——你可是我儿子,智商肯定够。你知道的吧?”
周渡仍然笑眯眯地看着儿子,顺势靠在了背后的洗衣机上,提问:
“'疾雷破屋,女已无矣'......如果龙宫的故事都是马骥临死前的黄粱一梦,那为什么这个梦没有做到死为止......又是从哪儿来的'雷声',击碎了所有的幻觉呢?”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知道......这只是幻觉。”
周川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他眼眶发红,声音干涩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漂亮。”
周渡却轻声称赞道。
他似乎还要接着说什么,周川却忽然开口,自暴自弃地用干涩的嗓音打断父亲:
“爸,我......”
他急匆匆地开了口,却一时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洗手间里安静下来,只有从方才起一直顾不上关的水龙头自顾自地哗啦作响。蓄水池满了,积水便溢到地上,打湿了两人的脚边。
周川低头去看那片积水。水不讲道理地蔓延上来,铺过地面,集萃成海。
“爸,我都八年没见过你了......”
他终于说道。
他想起了自己还小的时候,一个人在屋子里,用网络搜索那些撞鬼的传说,找出看起来靠谱的然后一一实验。在午夜的十字路口摆米饭、半夜照镜子梳头,那时的记忆里全都是类似的事。
他是从什么时候起,才终于意识到“我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呢。
嗓音变调得厉害,肩膀也无法抑制地发起抖来。真丢人啊。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再恐怖的噩梦也无法真正伤害人。
泡沫般的幻境本来也无法困住人。
——除非,是他们自己不愿意醒来。
〇〇
周川坐起来的时候,雷声刚刚停歇。
他看到恋人收了雷术,居高临下地逼近了卖奶茶的女人,便也安心下来,暂时不管那边。
周川没站起来,只是扯了假发,趁着沙莎没注意到自己,坐在地上掏出了手机。
他本想打个电话,但犹豫再三还是没敢,最后还是给那个几个月没碰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妈,我梦见我爸了。”
他盯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回信便很快到了。那只是简短的一句话。
“不就是你咒死他的吗?”
〇〇
沙莎捆了赵半梅扔在旁边,一回头就看见男友已经醒了,坐在地上不知道发什么愣。
少女松了口气,顺手把威胁来的解药丢回赵半梅旁边,走了过去。
“你还好吗?”
她拽着周川站起来,皱眉问了一句:
“梦见什么了吗?”
周川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按熄了手机屏幕,装回裤兜。
鬼市的摊主和行人见这边战斗结束了,便不再躲避,熙攘的人声再次充斥了窄巷,如同潮起,海向着陆地汹涌而来。
洪泽集萃于陆地。
“我梦见了龙宫。”
他轻声道。
夏末的蜀地总带着些潮湿的热气,山脚分明灼日炎炎,山顶却常年氤在一片清凉里。
最爱便是这样日光绚烂的午后。蜀地山川瑰奇壮丽,凌云之上俯瞰大地,洁白云霞沉淀在山谷之间,寸缕阳光落在肌肤之上,暖入了心底。
阴阳到来时,辛夷正分拣着库中的药材。山高水长岁月悠悠,时光格外厚待修行之人,可药材却不可避免地在时间长河中岁岁枯荣。
“辛先生,您在干什么呀。”阴阳歪着脖子,认真地问。
辛夷头也不抬,将手中的黄芪全数抖在了纸包里。封装贴上标签,才轻声开口:“打包药材。”
高山的暖阳将少女的侧脸映得几近透明,阴阳眨了眨眼睛,几步跨上前去:“这些事让同学们来做就好啦。庄姐姐让余来叫你,该到校门口迎接新同学了。”
这是辛夷在蜀山任教的第十个开学季。凡人常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大致便是因为于修行者而言,沉重的岁月也成了瞬息浮生。是来到蜀山之后,辛夷方才从少年少女们的身上感受到时光的刻痕,过去的三百余年人生不过须臾而已。
“是时候了,走吧。”
她抖落粉白衣襟上的药粉,对阴阳轻轻笑了笑。
二人抵达校门时果真有些晚了,其余八位老师皆已列位入席。辛夷和庄怜怜打了个招呼,便站在一旁与众人一并眺望着山脚蜀山学生的队伍。
穿越山川云海与树林,学生们的队伍几不可见,却在皆有数百年功力的老师们眼中格外清晰。
进了蜀山结界,约莫便安全了。
几辆马车在颠簸的山路上慢慢前行,即将抵达结界了。空气中忽然传来一丝莫名波动,似乎带着些不知所起的奇怪熟悉,辛夷愣了愣。
薛洛衍忽然皱了皱眉,悄然开口;“似乎,有什么不对。”
“老薛你蒙着眼睛知道个啥……咦?”顾阿茫正欲损几句,却立即收了话。极目远眺而去几缕黑线快若闪电,迅捷横插入学生的队伍里,将原本整齐的车队打乱成一盘散沙。高年级的学生立即出了马车,和黑影们交缠在一起。
场面乱作一团。
“哟,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挑衅蜀山?”取出叼在嘴里的棒棒糖,扈安抱着双臂,慵懒地开口。
蜀山建校以来,似乎是第一次遇上敌袭呢。辛夷默默地想。
庄怜怜抓了抓头发,有些意外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你们这都啥反应?!熊孩子们可不能被锤扁了,赶紧救人啊!”
“老辛,我们走!”
“庄姐姐放心啦。”见她二话不说便欲冲下山去,阴阳笑着挽上了庄怜怜的手臂,“这些黑衣人不强的,余觉得,高年级的同学们足够应付啦。”
话虽如此……可马车里终还有些低年级的孩子们。辛夷叹了口气,轻点足尖腾空而起,向庄怜怜点了点头:“就我们,去看看吧。”
抵达战场不过须臾而已,现场满目硝烟一片狼藉。辛夷翻转手腕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抬手掷向了最近黑衣人的眉心。
“撤。”看似领头之人忽然回头怒视着她们,咬牙开口。
原本缠斗在一起的黑衣人皆停下了打斗,整齐划一地仓皇向山下逃窜而去,瞬息便无影无踪。
似乎有学生打出了真火,几步上前便欲追击。
“回来,穷寇莫追。” 辛夷扶起一个受伤的孩子,抬头向众人道,“医宗的同学跟我来一下,大家收拾一下,我们先上山。”
万千阳光倾泻而下,穿过茂密的树林在湿润的泥地里映下一块块的光斑,有什么明亮如镜的东西正躺在不远处的茂密树木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庄怜怜信步上前,拾起那个东西,蹙了蹙眉。
“这是……”
辛夷抬眸望去,见她正执着一把毫不起眼的铁剑。似是以最为普通的凡铁所铸,是凡间工匠抬手而生的作品,剑身上未曾留下任何特殊印记。她眯了眯眸子,再次感受到了那不同寻常气息。
不同寻常的古怪、却又带着几分莫名不详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