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咩,黑神同学,所有的游戏都必须两个人玩咩!”
原本黑神归凛不是会对玩游戏感兴趣的人。
她来到这个游戏区的目的是这边的奖励,也就是黑羊所说的“线索”。
这些线索之中,应该会有能补完拼图的碎片。
黑神扫了一眼黑羊果汁保背后的转盘。
“无论哪一个项目我都能一个人完成,不需要两个人。”
“咩哈哈哈,黑神同学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咩!说实话,其实是你找不到人跟你一起玩吧咩?”
“……”
“咩哈哈哈,被本咩说中了咩!”
黑羊果汁保突然压低了声音,
“话说,现在是你能来这里玩耍的时候咩?你需要完成的事——”
“无需担心。”
黑神转身打算离去,她不想跟对方扯皮浪费时间。
然而,在她转身之后,却又停下了原本将要迈出的脚步。
“黑神?”
驹崎辽,还有睦月千音,两位还活着的人当中为数不多的和黑神有过交集——虽说算不上是什么好交集——的人,同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黑神同学……难道是来玩游戏的吗?”
“……原本打算是。”
黑神不觉得他们会误会什么,本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来玩游戏的人,多半都跟她一样是冲着线索来的。
尤其是眼前这两人,肯定不是会对玩游戏感兴趣的人。
“但现在要离开了。”
没有必要确认两人是来做什么的,黑神也没有跟别人嘘寒问暖的习惯。
黑神绕过两人,朝着下楼的方向走去。
“请稍等一下,黑神同学。”
睦月叫住了黑神,
“如果不嫌弃的话,黑神同学要不要和我一起玩呢?我……有些话想对黑神同学说。”
黑神回头,看了看睦月,又看了看她旁边的驹崎。
后者白皙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讶异之色。
“……可以。”
黑神答应了睦月的邀请。
“那走这边吧,我们去吧台——”
“等等!”
驹崎挡在了睦月和黑神之间,并用手抓住睦月的肩膀让她停下。
“这片区域都是黑犄角搞出来的,不知道他会在这里设下什么机关陷阱,况且——”
驹崎瞪视黑神,
“——黑神那个女人,似乎和黑犄角在暗地里偷偷摸摸做些什么。”
“驹崎同学觉得黑神同学和黑羊是同一边的吗?”
“总之我不允许你独自一人涉险的,千音。”
独自一人。
黑神归凛在他的那句话中被总结为“险”,而非“人”。
“要去的话就由我来。黑神归凛,预见过自己死亡的超高校级的死神,不会在这种地方丧命吧?我会和你一起进去。”
“驹崎同学……”
“无妨。”
看着像是要起争执的两人,黑神如此说道,
“只要能够拿到需要的信息,无论是谁我都可以奉陪。”
黑神和驹崎选择的难度是“Lv.强者”。
抽选到的游戏项目是“格斗游戏”。
“ALL STARS BATTLE!当当当、当当当、当——”
一进游戏间,就听到音响传来的游戏音效,和中央大屏幕上闪现的logo和游戏角色立绘。
“怎么会选到这个……”
驹崎看着房间里的游戏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没有自信吗?”
“以前完全没碰过这种东西。倒是你,你会用吗?”
“会。”
“啧……?”
“以前有个认识的人很会玩游戏,从他那边稍微学过一点。”
“请两位玩家就定位咩!”
房间里传来黑羊的声音,
“通关的条件是在游戏的双人挑战模式中拿到S评价咩!另外请戴上特别准备的耳机,以保证最高品质的游戏享受咩!”
黑神和驹崎走到游戏机前划定的玩家区域内站好,分别拿起无线手柄,戴上无线耳机。
完全不管驹崎“这个要怎么操作”的问题,黑神自顾自地按下START键,接着拨动摇杆选择了游戏主页上的双人挑战模式。
“用方向键选择角色。”
“你真的只是‘稍微学过一点’吗?”
黑神熟练的操作手法让驹崎侧目。
“只是选界面而已,小孩子都会吧?”
“……角色……要选哪个?”
“我建议你用那个。”
黑神指了指角色表上一名帽子上别着马蹄铁的男性角色。
她自己则是选了穿着白色西装的金发男性。
“确定之后按两次O键。”
“按了一次之后跳出的对话框是?”
“不管它,你不需要知道。”
“……”
两人都选择完毕后,游戏进入了加载页面。
“达到100%之后就会开始游戏,你只要随便乱按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
“……好。”
很快,加载进度来到了100%——
//~//
等到意识恢复,睁开眼睛时,黑神发现自己正躺在地面上。
同时,她感觉到自己身上有重量。
那是驹崎。
两人正面对面地倒在地上,黑神被驹崎压在了身下。
因为原本两人就离得比较近,一旦失去意识双双倒下就会变成这样。
“……”
驹崎的脸靠在黑神的脖子附近。
他也正在慢慢清醒过来,逐渐灌入力量的肢体自然而然地有了些无意识的细小动作,两人的肌肤隔着衣物互相摩挲。
“发生了什么……”
驹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迎接他的是近在咫尺的黑神的胸口。
“——??!!”
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何种状态的驹崎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呃……你、你没事吧??”
驹崎难得一见地满脸通红,朝地上的黑神伸出手,刻意地别开视线不去看她。
“没事……”
黑神坐起来理了理被弄乱的衣服,然后拉着驹崎的手站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便被这样问,黑神也无法回答。
她只记得在游戏加载完毕后自己失去了意识,看样子驹崎也是一样。
在那之后似乎还能勉强回忆起一些片段……好像是在夜空下的竞技场内,驹崎骑着马射出指甲飞弹朝自己冲锋,而黑神自己则是驱使着猫脸的人型四处制造爆炸阻止着对方的攻势。
……
难道说……?
“咩哈哈哈,这至高的游戏体验如何咩?”
房间内再次响起黑羊的笑声。
“恭喜咩,你们通关成功了咩!”
两人看向游戏机的屏幕,上面跳出了巨大的“SUCCESS!”横幅,“评价”一栏写着“S”。
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通了关。
“奖励已经发到你们的学生手册上了咩。”
驹崎从口袋里掏出手册,在收件箱里找到最新的由“海蛇号船长室”寄来的消息。
“你跟超高校级的死神关系不错。”
消息里写着这样的句子。
“……”
联系到刚刚发生的事情,驹崎的脸又开始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这、这到底算什么线索……你那边如何?”
驹崎问黑神。
黑神也查看了自己的收件箱,也找到了同一个号码发来的消息。
然而,那里面却——
“是空白。”
——没有任何内容。
“房间跟黑神同学,都没有问题吧?”
两人一出来,驹崎就被在外面等待的睦月这样问道。
“里面的设施……虽然莫名其妙,但好像没有太大的问题……”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但黑神并没有表现出在意的样子,驹崎见状也立刻调整了态度,
“不过也不要掉以轻心,我去别的地方再调查看看。”
留下这句话后,驹崎就离开了。
“那么,就如之前讲的,我有话对黑神归凛说。”
外人一离开,睦月就改变了对黑神的称呼,
“我们去‘Lv.超高校级’那边吧,黑神应该也知道,我们不会死在里面的。”
“……”
黑神还没有回应,睦月就自顾自地朝吧台走去。
“……停下。”
睦月今天第二次在走向吧台路上被人阻止了下来,这一次是被人从后面拉住手。
“不要去那里。去那里的话,无论结果如何,
“你都会死。”
“黑神归凛。”
见取神加的口中出现了这个名字。
在神宫寺响也的房间内进行搜查的众人,因为见取突如其来的话语而暂时停下了手边的事。
不仅仅是因为他所说的内容,更因为他说话所用的语气。
见取说话的对象,是站在床边检查尸体的少女。
“你刚拿出了什么?”
见取靠近黑神。
“……”
黑神侧目,看着走近的见取。
“证物。”
黑神从口袋里取出她刚刚在尸体下面发现的东西。
“既然是证物的话,为什么要藏起来?拿出来给大家看不行吗?”
见取进一步质问。
“现在‘大家’正分散在各处进行搜查,在裁判场上出示比较有效率吧?”
然而却被对方反问。
一来一往两句问句,当中包含着稍一触碰就会立即皮绽肉开的冰冷气氛。
想到不久前才发生的事,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把证物给其他人保管,黑神归凛。”
但现实却平静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你不值得信任。”
尽管语言上毫无饶过对方的意味,但这两人之间应该存在的矛盾却没有在此爆发开来。
黑神并没有对见取命令般的话语表示出反对或抵抗的意思。
她照着他的话,将手中的证物塞给了在一旁的十文字志岐音手中。
“日辻优的学生手册,是不是在你手上?”
在这期间,黑神如此问了见取一句。
“和你有关系吗?”
“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很重要的关系。”
“……”
见取转身,
“我说过,你不值得信任。”
他朝房间门的方向走去。
“不想打倒主导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吗?”
黑神的话让见取暂时停下了脚步。
“想,但是我跟你选择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和方式。”
见取背对着黑神,
“我不会想从你这里获得什么,同理,你也无法从我这里得知什么,我会以我的方式去达成我的目标。”
接着径直走出房间,消失在了门外。
“‘我的方式’吗……”
看着离去的见取,黑神轻声低语,
“你对目前的状况根本还一无所知吧?”
//
线索
死亡时间:从尸体的状况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为6-9小时。
“本咩会在‘某些’商店里面,放‘某些’让你们感兴趣的东西咩!”
一开始,黑羊所说的“某些东西”还让黑神归凛有些在意。
然而在知道那指的是和这里的各位同学的过往和秘密之类的相关的事物时,黑神就和前一次一样,完完全全地对新区域失去了兴趣。
她原本还以为可以在上面找到用来填补棗卯之介所破解出来的缺损拼图的部件,但在那里的却似乎只有用所谓“过往”来刺激众人杀人意愿的把戏而已。
黑神归凛并非被囚于过往之人。
事实上,这船上应该有不少人也是这样吧?
早餐之后,将要走出餐厅时,黑神遇到了驹崎辽。
“你暂时自由了,黑神归凛。”
驹崎辽把一张黑色卡片塞到黑神手里,
“你既已背负了‘超高校级’的头衔,就不要浪费你的才能。”
他像是自言自语般留下这么一句之后就离开了。
自从前一天的学级裁判结束之后,他就一直这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得知剧场事件的真相,好像给了他相当大的打击。
黑神早就猜到他迟早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这个符合她预料的变化,也正是她所期望的。
黑神触碰了一下驹崎辽给她的那张黑色卡片。
果然,这是他之前用来监禁她的钥匙,也就是小针森罗的学生手册。
手册上的最后一条通话记录来自棗卯之介,也就是那时黑神用来将小针森罗引出来的短信。
“……”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十几天的时间。
在这十几天内,已经有四名同学在旅途中死亡。
但还没完。
违反校规、被人暗算、遭到处刑、自我了断……这一切都还有很大可能发生在这艘海蛇号上的任何一个人身上,就算黑神自己也无法例外。
超高校级的死神在一开始就已经预感到了。
所以她才会采取那样的行动。
“!”
突然间,黑神在小针森罗的学生手册上注意到了某个东西。
她之前在棗卯之介的学生手册上也发现过同样的东西。
她立刻意识到,这应该会是缺失的众多拼图碎片的其中之一。
“那个人那边又如何……”
如果是那个的话,说不定会在那里。
黑神想到了见取神加。
她并没有在这附近找到他的身影,于是她拿出自己的学生手册,在名单上找到见取神加的名字之后按下了通话键。
“嘟——嘟——嘟——嘟——”
在长时间的等待之后……
“对方暂时无法接听您的电话,请留下您的语音留言——”
……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也是当然的结果。
黑神按下了挂断键。
仔细想想,其实这件事现在并不着急。
现在的黑神已经从驹崎那里重获了自由,对她来说应该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黑神将两张学生手册收进衣袋,走向餐厅旁边的保健室。
//
黑神归凛-第三章(非)日常-主线相关:
白天除了三餐和特别召集之外,黑神归凛会一直呆在上锁的保健室内,直到晚上九点才会离开回到自己房间,第二天早餐后又会立刻进去。
“发现尸体了!发现尸体了!稍后将进行学级裁判!”
尸体发现广播的声音响彻全船,就算是这个被封闭的房间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广播的声音之后——
滴滴、叮!
——是门锁传来的提示声。
看样子是房间门已经解锁,外面的海风通过微微开启的门缝钻进室内。
黑神归凛起身,推门走到室外。
走廊上奔跑着因为刚刚的广播而吵闹的同学,有人还未搞清楚状况一直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则是大喊着催促众人赶紧到二楼的剧场。
不用说,是又发生杀人事件了。
黑神闭上眼睛,在脑中回忆着自从来到这里之后经历过的种种。
她试图运用自己的死神才能,利用已知的事项计算出和这次死亡事件有关的信息:死者是谁?怎么死的?凶手又是什么人?
以个人的立场来说,黑神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然而黑羊却说她依旧有义务参加学级裁判,在裁判上失败的话依旧会被处刑。
虽然黑神觉得黑羊拿这番话来吓唬自己的意味更大一些,但也无法排除黑羊真的会照此执行的可能性,在这种情况下,黑神可不敢疏忽大意。
如果自己在这里死掉的话,一切就都完了。
“……看不到……”
根据已知的事项,看不到任何跟这次事件有关联的死亡。
也就是说,这次的死亡是由于未知的事项引起的。
是在黑神被监禁期间发生过什么吗?
抑或是,她之前未曾注意到的某些事物发酵产生的结果吗?
黑神进入了二楼的剧场。
她穿过观众座位之间的过道,径直来到发现尸体的舞台上。
“葬礼吗……”
死者——六手琉璃的尸体躺在舞台两边的地板上,从旁人的交流中可以知道它被发现时正躺在水槽中的小船上。
将死者放在船上,让人联想到维京人所进行的海盗葬礼。
而众人现在所搭乘的这艘“海蛇号(Jormungandr)”,其名称亦是出自维京人所信仰的北欧神话。
这之中难不成隐藏着什么关系吗?
然而就算有,对现在也没有任何帮助,眼下最重要的是破解眼前的谜题。
黑神开始检查尸体。
她的手指触碰着已经完全没有体温的尸体。
从尸僵跟尸斑的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6-9小时左右,熟悉人体的黑神有能力做出这样的判断。
不过,它一直处于水槽上方这种充满湿气的环境里,这一点是否需要考虑进去?
若是考虑这一点的话,死亡时间应该加长还是缩短?
再者,死者是一死亡就在水槽附近的吗?
死后过了多久才被放到船上?
这些过程会不会对尸体的状态有影响?
……
诸如此类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窜进黑神的脑中。
“……要是小针森罗还在的话……”
黑神不自觉地自语道。
她下意识地捏住了藏在衣袋里的金色哨子。
她开始觉得让小针森罗死亡是个错误的决定。
“……?”
忽然,仔细地查看着尸体的黑神注意到了某些东西。
在尸体脖子上的伤口——根据黑羊先生档案,这也是尸体上唯一的伤口——里面,似乎藏着某些东西。
黑神没有带医用手套过来,所以她决定使用别的工具来一探究竟。
她取出绑在裙底大腿上的蝴蝶刀,打开之后将刀刃探入尸体的伤口,轻轻挑出她所注意到的异物。
她将沾着血液和异物碎片的刀刃放到眼前细细观察。
“黑神……”
背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那声音似乎是在和自己对话,黑神回头看去……
然而什么都没看到。
“黑神同学……”
她注意到声音来自下方,低头一看。
站在那里的,是睦月千音。
//
线索
死亡时间:从尸体的尸僵和尸斑等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为6-9小时。
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它的功能是通过搏动产生动力,让运送氧气和营养的血液在全身流动,
也就是说,只要摘除心脏,人就会死;
心脏内有接纳静脉血的心房,以及将动脉血打出的心室,两者之间存在着防止血液逆流的房室瓣,
也就是说,只要打穿房室瓣,人就会死;
心脏具有自律性的神经活动,由起搏细胞产生的冲动借由移行细胞传达到心脏各处,维持其搏动,
也就是说,只要切断神经连接,人就会死;
心脏里面的心细胞和其它体细胞一样,也需要消耗血液中的氧气进行呼吸作用,以保证生命活动,
也就是说,只要阻碍氧分子结合,人就会死……
……
所谓生命不过就是一堆器官、一堆组织、一堆细胞、一堆化学反应偶然穿插堆垒起来的积木塔而已。
抽掉一块积木,让整座塔倒塌的方法,这世上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说,无论人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死掉,都不值得惊讶;
所以说,无论人如何挣扎如何逃避死亡,都不可能成功;
所以说,无论是希望还是绝望,都伴随着死亡。
所以说,
他也只不过是死了而已。
黑神归凛正在小针森罗的房间里。
海蛇号上的个人房间都是按照入住者的意愿进行单独装修和布置的,因此都带着非常强烈的个人色彩。
虽说连自己为何会在这艘船上的各位是不可能记得自己有参与过这些设计的事就是了。
超高校级的法医——小针森罗的个人色彩,就是白色。
纯白的颜色统治了房间内的整个空间,黑神归凛在此的存在显得格外刺眼。
这个“白”除了颜色上的意义外,还有“简洁”的意思。
小针森罗的房间非常之简洁,家具只有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跟一张单人床。
打开衣柜一瞧,外表看上去不大的这个衣柜,内部却显得非常宽敞,因为挂在里边东西就只有两三套跟他穿的那套一模一样的衣服,跟两三条内裤而已。
再看书桌,这桌子没有抽屉,桌面上也相当简单:一个闹钟,三四本书。
至于是什么书,因为是专业法医,所以大概就是些——
《成功交友100例》
《如何变得受欢迎》
《后宫王亲授把妹秘籍》
——……
……
……
他带上船的所有物非常之少,非常不值得一提。
是因为终日与死亡为伍的法医生活,让他看破红尘,领悟了世上一切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这样的道理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大概能理解黑神的想法吧。
但是……明显不是这样……
会看这种书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一定是在认真地活着的人。
这样的他,大概是不会原谅轻易地就让自己去死的黑神的吧……
不会原谅黑神的人,就算是活人里面也有很多。
原本黑神之所以会出现在小针森罗的房间里,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她被监禁在了这里。
“果然还是不能放着你不管。”
黑羊宣布游轮第二层开放后的第二天早上,黑神在走出自己房间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一直等候在那里的驹崎辽。
昨晚他们才在甲板上因为某些问题发生了争论,后来因为黑羊的介入不了了之,不过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黑神。
“你打算怎么做?”
虽然大概能想到对方的想法,但黑神还是这样问了一句。
“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然而对方却想到了自己能想到他的想法,所以这样反问了一句。
真是够了,这种打哑谜一样的无聊游戏,搞得好像两人心灵相通一样。
其实只是因为他们在面对对方时各自剥离了人的情感,只保留下人的理智而已。
原本人类就是同一种生物,会拥有相同的想法并不奇怪,只是因为拥有不同的情感才会显得千奇百怪而已。
驹崎辽手上拿着小针森罗的学生手册。
“……你要把我关在那里吗?”
“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学生死后,他所住的房间的门锁,会自动变成无需本人的学生手册也可以自由打开的模式。
但如果通过他的学生手册再次进行设置的话,就可以重新变回用手册刷卡才能开锁的设定。
驹崎辽利用了这一点,把小针森罗的房间当作监禁黑神的禁闭室来用。
“没有用的,就算没有死神,死亡也还是一样会在这艘船上蔓延。”
“你这算是在求饶吗?”
“……我这是在警告。”
驹崎辽并没有多搭理黑神的话,在留下了一句“三餐我会按时送来”后就锁上了房门。
作为钥匙的小针森罗的学生手册由驹崎辽本人保管,使用死者的手册并不算借用,因此这个举动并没有触犯校规,这一点在之前黑神用棗的手册发送讯息时也有所体现。
无聊至极,这是黑神对驹崎辽这一举动的评价。
事实上她也没多在意自己会被限制行动这一点,反正该尽快做完的事情昨天就已经做完了。
况且黑羊并不会允许那件事失败,万一出现状况它肯定会插手处理。
不过那家伙,说会在黑神受到伤害时出手干预,但她被这样关了禁闭却都不闻不问。
是因为它觉得这样并不算伤害,还是打算借此来提醒黑神,她仍是这场修学旅行的学生中的一员?
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黑神走到床边坐下。
这房间里的床就像是医院里的病床一样简单,一如房间里的其它部分一样。
不,考虑到原主人的身份,比起“病床”,说是“太平间里的停尸位”才更为合适吧。
今天,跟接下来的几天,黑神就得在这样一张床上过夜。
这张小针森罗睡过的床。
“……”
他有在这里上留下些什么吗?
体温的余热的话,过了这么长时间肯定已经消失无踪了。
至于身体的味道之类的……诸如汗渍和表皮细胞碎屑一类的包含了本人味道的东西,在被褥上应该还多少有剩下一些。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黑神在床上扫了一眼。
她发现枕头旁边有个小玩意儿。
那是小针森罗挂在脖子上的金色哨子。
黑神伸手捡起哨子上的线,将它提到自己面前。
小针森罗的尸体已经被不知弄哪去了,这个金色哨子也不知道是他原本挂在脖子上的那个被当做杂物收回了房间,还是和他那几件相同款式的衣服一样,只是长得一样的备用品。
无论是哪种,它都是小针森罗留下的东西。
身为法医的他为什么要随身戴着这种东西呢?这应该不是和他的工作有关的事物吧?只是出于个人的喜好?还是说是跟他过去的某些经历有关系的纪念之类的?
“……不管是什么,人已经死了,已经都无所谓了……”
黑神随手把哨子丢到不远处的书桌上。
金属制的哨子掉在书本上,因为纸质封面的弹性微微跳起,接着落在木制桌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不管他原本有多珍惜这些东西,它们现在就只是他的遗物而已。
//
黑神归凛-第二章(非)日常-主线相关:
(1)第一天白天在保健室里呆了一整天,晚上出来和驹崎扯了几句;
(2)第二天一早就被驹崎监禁在小针的房间里;
(3)保健室的门依旧锁着,钥匙依旧在黑神身上。
哒哒哒哒哒哒————
门外那个人的急促脚步声渐行渐远。
待确认到那个人已经完全离开之后,黑神归凛起身查看。
被铁链挂在门把上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可识别的生命特征。
以现在的角度来看,他……它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
黑神托起尸体的头部,如今进行这个动作唯一的阻力就只剩下头骨的重量。
她看到了尸体的脸,上面的那双眼睛停在了决眦的状态。
是死前有清醒过来过吗?是被哪一次撞击惊醒的吗?还是在那之前就已经醒着了?
黑神无法对此作出回答,普遍所说的医跟法医之间还是有着相当的门槛,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把自己学的医术当作医术看。
法医……
黑神看着眼前的尸体,尸体那双已经被消去光亮的眼球也正朝着她。
“我是法医,工作是让尸体说话。”
他似乎有这样介绍过自己。
究竟他真的有没有说过这句话,还是说这只是黑神自己脑补的台词,现在都已经无从考证。
只是,黑神在决定要杀死那个人的时候,马上就想到了这句话,马上就想到了他。
为了让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必须封住他那个能让尸体说话的才能。
而封住他的才能的最简单方法,就是杀死他。
正好可以用他的死亡,来将那个人送上刑场。
如此想着的黑神,立刻开始了行动。
她的内心的行动没有一丝迷惘,完全都是为了希望。
然后,他死在了她面前。
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再完成接下来的步骤就是我的胜利了。
黑神的内心如此笃信着。
然而,接下来的明明是些应该尽快做完的事,但黑神在看到尸体脸上的那双眼睛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停滞了动作。
她觉得这具尸体似乎想说些什么。
小针森罗在死前应该有看到自己吧?那时候的他会想些什么呢?
如果现在撕开尸体嘴巴上的胶带,是不是就能听到他的声音?
“……”
听不到,不可能听得到,永远都不可能再听到了,因为可以让尸体说话的人已经成了尸体本身。
黑神用手阖上它的眼睑,将它从铁链上解下,用手抓着它的手臂把它拖到墙边。
尸体穿着的白大褂摩擦着黑神的手心。
黑神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就是因为他的白大褂。
在工作场合之外还穿着白大褂的人总是很引人注目,在业内来说这其实是会被视为叛逆、不守规矩的人才会有的行为。
那个名叫小针森罗的,看上去也像是这样的人。
然而,在黑神上去搭话之后,他的反应却是像海獭一样,用手捂住了自己发红的脸颊。
性格单纯的人……
黑神在心里对他做了这样的评价。
如果姐姐还在的话,那这个人大概会是她感兴趣的那种吧……
黑神在心里对他做了这样的猜想。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黑神回到了刚刚躺着的位置。
那个人也差不多快要回来了,现在开始自己要继续演戏才行。
在完成最后的步骤前,黑神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墙边的尸体。
他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他的脖子已经扭曲得不成正形,胸口也完全没有尚有气息者会有的呼吸起伏。
他已经不会再醒过来了,他已经只能用它来指代了。
“……”
黑神抓起沾满了乙醚的毛巾,盖住自己的口鼻。
像是要赶着让自己失去意识般,用力吸入了麻痹性的气体。
假如你能在那里见到姐姐的话,
说不定会一起聊到很多关于我的事情吧……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72230/)
布伦希尔德坐在游乐园内的长椅上,咬着吸管喝她刚刚从某个小摊那里买来的饮料。
她独自一人坐在这个地方,周围来来往往、成群结队的人群让形单影只的她显得非常落寞。
但其实她原本也是有同伴的。
她是跟另外六个人一起来这里的。
“猫山猫山,我们去坐云霄飞车吧,我会趁机把你的安全带拉断的。”
“你滚蛋,真二。”
“猫山猫山,我们去坐摩天轮吧,我会趁机把你推下去的。”
“你去死,真二。”
“猫山猫山,我们去鬼屋吧,我会趁机逃走把你落在里面的。”
“你憋走,真二!”
他们的队伍内不时出现诸如此类的对话,看上去气氛十分紧张,然而并非如此。
不是有人说过吗?人对两类人才能口出恶言,一是自己被他讨厌也没关系的人,二是不用担心他会讨厌自己的人。
那两人之间的情况显然属于后者,这样的对话其实是两人关系好的证明。
总之,他们一行人原本就是这样快快乐乐地一起在游乐园内四处游玩。
直到——
“猫山!”
“真二!”
“逝日!”
“松茸!”
“老大!”
“珊瑚!”
——突然出现的花车游行队伍带来的人潮,就像是洪水一般,将他们的队伍一下子冲散。
布伦希尔德被人群一路推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当她终于能够自由活动的时候,她发现即使是看着园内四处张贴的地图也搞不清楚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她试着用手机联系其他人,但可能是因为这里边人实在太多实在太吵的缘故,对方似乎根本听不到手机的铃声,就算接了她也完全听不清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
就算她想发挥自己身为元素猎人长年在外执行任务而习得的追踪术,试图在这地方追踪其他人的行踪,但游乐园这种人造的人类集中场所中的环境远比野外来得复杂,那些追踪术的伎俩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
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完全联系不上同伴,就算自己想找人也不知道要从何找起。
这样一来,剩下的办法就只有去麻烦园内的工作人员发寻人广播了。
“松茸小朋友,松茸小朋友,你的家长布伦伦正在找你,如果听到广播的话,请你马上到剧场前的美食广场休息处和她汇合。”
在请广播站的人发了这样的广播后,布伦希尔德就移动到了广播中所说的那个休息处那边。
至于广播的内容为什么是这样,似乎是工作人员在和布伦希尔德的沟通上出现了一些小小的误会。
不过这也没差,这样讲的的效果搞不好反而会更好一些。
在等人的时候,她顺手从美食广场的摊位上买了一杯饮料,于是就有了本文开头所描述的那一幕。
在这里边喝饮料边等人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件事。
“这个真好喝。”
布伦希尔德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饮料的味道。
不对,这该说是“喜欢”吗?
布伦希尔德的愉悦感觉应该已经被项圈压抑住了才对,照理来讲她是不该有“喜欢”这样的情感的。
但她确实觉得自己一喝这个就停不下来了,这是什么原因?
难道是这里面放了什么成瘾性药物成分?不对,成瘾性的形成和人脑的愉悦回路有关,所以布伦希尔德不可能是对这里面的东西上瘾。
要说别的原因的话,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在这边走了这么久,口干舌燥的,所以生理上对饮料里的水分跟养分有了比较迫切的需求吧?
也不排除项圈出了故障……
布伦希尔德闭上眼睛,在心中勾勒出某个少年的轮廓,然后给那轮廓勾上线涂上色,变成完整的人形。
她让少年的身影完全占据自己的内心,维持着这个状态数十分钟。
“没有。”
除了对少年正常的杀意之外,布伦希尔德心中没有冒出别的东西。
“所以说项圈没有问题。”
自己只是因为口渴了才会这么想喝这个饮料。
“以防万一,回去之后再检查一下吧。”
布伦希尔德把喝空的杯子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朝着刚刚买饮料的小摊走去。
她觉得光那一杯不够喝,打算再买一杯。
就如刚刚的广播里所讲的那般,饮料小摊所在的美食广场,位于剧场的前方。
当布伦希尔德再次到达小摊那里的时候,似乎是剧场内的表演节目刚好告一段落,不少观众涌出,导致小摊前面的人数比刚刚她来的时候多上了好几倍。
看着这大排场龙,布伦希尔德估算了一下轮到自己会是多久之后,以及同伴们听到广播之后多久会出现。
在比较了一下这两个时间之后,布伦希尔德放弃了再买一杯的计划。
所以你看嘛,我根本没有在喜欢喝那个东西哦,布伦希尔德在心中如此对自己说道。。
“反正等他们来了,还可以再过来买嘛,那时候的人说不定也会少一些——”
就在即将转身将要离去时,在茫茫人海中,她多看了那边一眼。
“——?”
出现在那边的一个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个人影戴着黑色的兜帽,默默地渡过川流不息的人潮朝远处走去。
“猫山?”
从布伦希尔德所在的地方看过去,只能看到兜帽人的侧面,看不到他的脸,但他却给人一种猫山的感觉。
不过,不对,那不是猫山宵。
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那个人的动作非常小心翼翼,似乎在避免被人认出或留下行踪,如果是猫山宵的话根本没必要这样做。
而且,尽管看不到脸,但还是可以瞧见从那兜帽里漏出来的头发,是金黄色的长发。
“那个人究竟是……”
突然,兜帽人的身体,被在路上玩闹着跑过的孩子撞了一下。
这一撞让兜帽人稍微朝旁边侧了一下身子。
尽管他很快就把身子转了回去,但就在对方侧身的这一刹那间,布伦希尔德看到了那人的脸。
同时,她也认出了那张脸。
“猫山朝……”
那人不是猫山宵,而是他的姐姐,猫山朝,通称“米特”。
布伦希尔德当然会知道她。
在上次的码头事件之后,布伦希尔德利用鹰组的情报系统调查了【魔】元素使洛基在那之前和之后的情况,也得知了洛基在游轮上和名为“米特”的【固】元素使发生了战斗。
再调查下去,就发现“米特”居然是猫山宵的姐姐,真名是猫山朝。
自己的弟弟身为元素猎人的米特,居然是有记录在案的复仇者。
“复仇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布伦希尔德一下子切换进了工作状态。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她无时不刻都保持着工作状态。
其证据就是,就算今天是抱着“来游乐园娱乐放松”的目的来到这里的,她依旧把那柄“灭雷神锤”藏在大衣底下带了过来。
同伴们还没过来,布伦希尔德只能先自己单枪匹马一个人处理这个问题。
她紧盯着在人群中穿梭的米特,以尽量不会被对方发现的方式跟了上去。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最后终于完全消失。
布伦希尔德跟着米特一路来到了游乐园内某个荒无人烟的角落。
随着周围人数的减少,隐秘追踪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但布伦希尔德还是成功地一路跟踪到了这里。
她以转角处的墙壁作为掩体,观察着米特的一举一动。
米特在和那边的男人交谈,对方似乎是一直呆在这里等她过来。
看这里四下无人,米特脱下了兜帽,露出了那一头美丽的金发。
“玛利亚小姐问你们是否已经准备就绪。”
米特的口中出现了一个名字。
布伦希尔德对这个名字也有印象。
玛利亚,是【地】元素使。
原本她是囚禁在海底研究所那边的“电池”,后来被元素学院放出,成为了复仇者,也参与过之前的三方乱斗。
根据情报,米特是为玛利亚服务的管家还是仆从一类的人,一向各自为政的复仇者之间会有这样的合作关系也让人颇感意外。
“啊啊,圣母大人吗……”
米特对面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脖子上还挂了好几种十字架,再加上他口中念叨着什么“圣母大人”,看样子似乎是十字教的信徒。
“小姐不会喜欢你们这么称呼她的。”
虽然米特是背对着自己,但布伦希尔德还是可以从她的口气中感觉到她稍稍皱了一下眉头。
“呵呵呵……”
黑袍男人呵呵地笑了起来,
“抱歉抱歉,是我演习惯了。”
男人道着歉,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十字架。
仔细一看,他那身黑袍根本破旧不堪,那几个十字架上也满是锈迹,这家伙压根就没有好好爱惜这些东西的想法。
他的所谓信仰,只不过是装出来虚张声势的东西罢了。
不管他是什么人,会在这种地方跟身为复仇者的米特碰面,多半也是个流浪的元素使。
“麻烦你转告圣母……玛利亚大人,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黑袍男人如此说道,
“只要她一声令下,我们随时随地都能响应。”
……?!
那家伙……刚刚说了什么?
随时随地都能响应?
一声令下?
准备好了?
这些词句在布伦希尔德的脑海中游走,与各种可能性来回交错,最后编织成不详的预感。
“你们有多少人?”
米特问道。
“就和之前说的一样,包括我在内,六人,这一带的复仇者们都愿意为大人所用。”
……
六个,复仇者,愿意,为玛利亚所用……
布伦希尔德心中的预感更加不详。
不对,那已经不仅仅是“预感”了,看这样子,那很有可能是业已成真的“事实”。
复仇者们联合起来了。
虽说在看到玛利亚跟米特的主仆关系时就有隐隐有这样的预感了,但没想到真的出现了打算联合其它复仇者的复仇者。
和元素学院的那些学生仔跟新兵蛋子不同,复仇者大多是些在元素猎人的穷追猛打下还能顽强抵抗甚至盘踞一方的硬核,其麾下还有着为数不少的侵染者。
看这架势,除了黑袍男人所说的六人之外,玛利亚应该也找到了其它更多盟友。就算它们之间的合作只是徒具形式而已,就算这些家伙只是在同一时间对各地发动攻击,那对人类来说都是极为严重的事态。
这种事情,居然避过了鹰组的情报网,即将发生了!
“不错。”
米特对黑袍男人的说法似乎非常满意,
“那么,小姐所决定的,你们发动攻击的时间是——”
呲啦——
某些东西破裂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
米特和黑袍男人所在的那个空间里,突然出现了一道闪电般的裂缝。
裂缝一下子扩大,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那两个人的身影就那样在空间之中破碎消散,留下空荡荡的角落,像是没有任何人来过一般。
“……不对。”
那地方,确实没有任何人来过。
布伦希尔德这才注意到,自己被对方摆了一道。
米特的能力是【固】,可以将气体转化成固体。
刚刚布伦希尔德看到的那两个人,其实是米特通过固化空气制作出来的棱镜所折射出的蜃景,那两人的本尊其实在别处。
也就是说,布伦希尔德的跟踪行径早就败露了,甚至还被对方将计就计地利用了。
米特在即将讲到关键部分的时候撤销了能力,阻断了布伦希尔德自以为是的偷窥和窃听,而且还成功地向她,以及鹰组传达了某种信息。
“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吧,人类。”
米特的所作所为,传达出了这样的威胁。
“可恶,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布伦希尔德愤愤地朝墙壁砸了一拳。
说不定他们其实并没有太远,因为刚刚确实有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
只不过……该不会连那个声音都是用固体空气传过来的吧?!
瞎猜也没有,当务之急是确实抓到他们的行踪。
布伦希尔德从大衣底下取出了鹰组所用的元素探测器。
启动扫描之后,探测器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标点,正在不远处移动。
刚刚看到的明明有两个人才对,为什么探测到的只有一个?
难道是那两人已经分开,其中一个人跑得比较快,已经脱离探测器的可知范围了吗?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必须去确认一下。
如果真如他们所讲的那样,复仇者们将联合起来发动全面攻击,那鹰组也必须立刻采取相应措施才行。
最好是能抓到那两人中一个带回去拷问清楚。
布伦希尔德循着探测器的指示,朝着标点走去。
然而,奇怪的是……那个标点,移动的方向竟然是朝着布伦希尔德所在的这个地方。
如果是刚刚那两人的其中之一的话,为什么在走了之后又要跑回来呢?
“哎呀,是布伦啊。”
低着头看着探测器的布伦希尔德,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探测器上的标点也停了下来。
那个标点所代表的元素使,现在就站在她面前。
布伦希尔德抬起头,但她早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知晓了来者何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在这个游乐园里。
“我还以为是看到之前遇过的那个金发女,跟过来一看……”
但他会移动到这个地方,也是米特干的好事吧。
那个女人,光是放出威胁信号还不够,她还不打算让布伦希尔德就这样竖着回去。
“……才发现原来是你啊,布伦。”
那个女人,把布伦希尔德•艾斯帕德一生的宿敌,【魔】元素使洛基•菲克修恩引到她的面前。
(待续)
(借用角色:松茸 CID=12013,洛基 CID=12843,玛利亚 CID=12850,米特)
布伦希尔德厌恶元素使。
不管是因为过去什么经历带来的创伤,还是因为被什么人灌输了这种意识,抑或是自己独自思考之后得到的结论,布伦希尔德之所以厌恶元素使的理由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确实非常厌恶他们这一点,厌恶到如果被她发现我在她的短篇里用“他们”而不是“它们”来指示元素使的话,我就会有生命危险。
布伦希尔德就是这么厌恶元素使,她将元素使看作这个污染这个世界的污垢,必须被清除掉。
而那些阻碍清除作业的人,也必须一并铲除掉。
她发现从小认识的好友显现了元素能力,于是就把他杀了;
她发现他的父母亲人在阻止自己杀掉他,于是就把他们杀了;
她发现村民们都反对她杀掉那个元素使,于是就把他们全都杀光了。
布伦希尔德坐在这些人的尸体垒起来的山上,眺望着染成血色的夕阳。
“啊,我又清除了一处这个世界的污垢呢。”
她在那里低声呢喃着,
“这个世界因为我的努力而变得更干净了呢。”
她在那里自言自语着,
“我心里会觉得这么舒畅,就是因为这个吧?就像是打扫完房间会让人愉悦一样,清除掉这个世界的污垢的我,就是因此而感到欣喜吧?”
她在那里……
“没错,我现在就是……这么开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放声大笑着。
至于侵染者,布伦希尔德对他们是抱以同情的。
就像是对因为饮用水中超标的重金属元素而患上绝症的人一样的同情心。
她抱着这样的同情心,杀死了侵染者。
因为它们已经没救了,已经成为污垢的一部分了,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让他们从痛苦中解脱。
这大概是自己的使命吧,布伦希尔德是这样想的。
如果能找到救他们的方法的话,就没必要杀死它们了,布伦希尔德自己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后来,她听说有人提出了可以治愈侵染者,让他们变回人类的方法。
结果她还是杀死了他们。
那方法不是还在理论阶段而已,所以现在唯一可行的解决方法还是只有杀掉它们,布伦希尔德如此解释着。
所以她还是一直在杀。
无论是元素使还是侵染者,布伦希尔德都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
她因此……感到十分愉悦。
“所以说,你只是喜欢杀而已嘛。”
出现在布伦希尔德面前的那个少年,如此对她说道,
“你只是想杀人而已吧?”
“我的目标只有元素使。”
布伦希尔德反驳道。
“哈哈哈~”
少年哂笑着,
“因为元素使比较容易杀,所以才只杀元素使吧?”
这个世界上对元素使怀有敌意的人不在少数,所以杀死元素使带来的麻烦理所当然地就比杀人带来的问题要少得多。
“不、不对!”
布伦希尔德试着争辩道,
“这只是因为……净化这个世界,是身为这个世界一份子的使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笑得更加放肆,更加大声,
“说什么‘使命’……你不会还给自己编了‘受到国王的命令前去讨伐元素使’这样的设定吧?”
“……!”
“你就承认吧。”
少年伸出食指,指着布伦希尔德的额头,
“你……只是在追求杀戮而已。”
其实对于少年所说的事情,布伦希尔德自己多少也有些察觉到了,所以她才不再对他的话语提出任何反驳或争辩。
布伦希尔德的心中存在着恶魔。
她不知道那恶魔是打哪来的,似乎从她出生起它就一直潜藏在她的心中。
她总是能从受害者的血泊映出来的倒影之中,看到那个恶魔狂笑的样子。
//
“不不不、不是吧?!”
在元素学院学院祭的会场穿着女仆装的我妻真二,瞪大了眼睛看着布伦希尔德。
“布伦……居然会来这里?!”
光是看到布伦希尔德,真二就差点吓得跟左右田似的,这是因为那个晚上发生的事而留下的条件反射。
话说,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跟大家说说那件事,因为真二和猫山两人一脸惊惧地抱在一起发抖的画面实在是太有趣了。
当然,有机会的话啦。
不过呢,我妻真二是一个很淡定的人,不管心中有多少草泥马狂奔而过,他也不会轻易地在别人面前摆出那种夸张的颜艺供人鬼畜。
所以现在的他,只是摆出了一张很微妙的表情,具体是怎样可以等修治画出来看看。
当然,她有空的话啦。
“我不能来吗?”
布伦希尔德同样穿了一身女仆装,淡然地看着真二。
“不是说不能来啦……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参加元素使办的活动……”
“这是可以取得有关它们的情报的机会,不是没有参加的必要。”
“哦哦,也是啦。不过……你没问题吗?”
“问题?”
“你不是……很想……”
真二在脑内挑选着合适的词语,
“……打倒元素使吗?”
“是啊,我想把它们都清除干净,所以才会来这里搜集情报。”
“不,我是说……”
“……我戴着项圈,不会出事的。”
一提到项圈,那天晚上的画面排列成一串PPT,再一次闪过真二的脑海。
“呃,那个项圈……”
真二的眼球朝四方转了一圈,然后又猛地拉回到前面。
“——你能来确实不错啦!好好玩吧!”
“都说了我不是来玩的……”
不等布伦希尔德说完,真二就从她面前离开了。
(是我的错觉还是他真的是在逃?)
看着真二远离消失的背影,布伦希尔德的心中不禁浮现出了这样的疑问,不过她在一回头之后就把这微不足道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因为她看到了比起真二更加需要注意的东西。
“哇,是布伦啊!”
那个少年出现了。
//
布伦希尔德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是在北欧的某个元素使研究所。
即便对方是元素使,但立场上他们算是同事,所以布伦希尔德被命令不能对他出手。
虽然有些不满,但她依旧遵循着这个命令。
“其实不用忍着啦,你想杀我就杀吧。”
某日,少年对她说出了这番惊人的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我是说,你想杀人就杀吧。
“不管是我还是元素使,
“不管是这里的研究人员还是其它人类,
“你想杀的话去杀就好了。”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不能这样?
“强迫自己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欲望,这样很不好。”
“可是——”
“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支持你。
“即便你想做的事是杀死我,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
少年大概是抽中了吸血鬼之类的装扮,正穿着一身散发着黑暗的中世纪城堡气息的礼服。
还蛮适合他的。
“你今天是来这里杀人吗,布伦?”
少年所说的话还是一样,非常讨人厌。
“我不是杀人鬼。”
布伦希尔德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冷冷地说道。
“……”
少年默默地盯着布伦希尔德,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
“你是不是有点不太一样啊?”
“……”
“我不是说女仆装啦——对了,你穿女仆装很可爱呢,我喜欢——是说,本来的话你应该会一看到我就大喊着带波浪线的句子冲过来要和我干架吧?”
“你比较喜欢这样吗?”
“呵哈哈哈哈~还有这个奇怪的幽默感,你真的是布伦吗?”
“大概吧。”
“喂喂喂,你变得这么冷淡了吗?一年多没见你改变还真大呢,记得上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
上一次见面!
听到这句话的布伦希尔德,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他……会不会提到那件事?
最好不会,应该不会,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了,所以他应该不知道那件事。
但是……那时候不是还有别的元素使在吗?不是有个蓝发的少女看到了吗?她有可能会告诉他那件事吧?所以其实少年也有可能知道?
“说起来,我听说你在那之后差点把同伴捅死了呢。”
他知道,少年知道这件事。
布伦希尔德默默地咬牙。
“真的假的啊?他有被你捅死吗?他还活着吗?”
“……他还健在。”
“所以这件事是真的咯?”
“不要再提了。”
“这有什么嘛,对同伴出手这种事我也做过。”
“也不要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说起来你从以前开始就这样呢,以前跟你共事的时候,就算跟你说尽情地来杀我吧没关系,你却就是不过来。”
“这是……底线。”
尽管布伦希尔德的心中存在着恶魔,但这并非意味着她是恶魔。
就算是在没有戴项圈的时候,她也坚持着不对同伴出手的原则。
然而,一年多以前的那件事中,她自己打破了这个原则,这也是促成她戴上项圈的主要原因。
“……那现在可以了吧?”
少年微笑着,摊开了双手。
“现在我们不是同伴了哦,事实上我们已经打过两场了呢。”
那是随时准备迎战一般的架势。
“来吧,你不是很想杀我吗?像前两次一样直接杀过来吧。
“作为回报,我也会认真杀回去的。”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完全搞不懂这家伙是在想什么。
所有和这个少年相处过的人都会这么觉得。
“不,我不会和你在这里开战的。”
布伦希尔德说完这样一句话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少年。
看样子她是打算离开了。
“什么啊,你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啊?是那个项圈的关系吗?”
“……”
布伦希尔德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周围,也就是被项圈箍住的地方,在隐隐作痛。
“那只要把它拔下来——”
少年走上前去,朝着布伦希尔德的脖子伸出了手——
“!”
——却被对方一下子抓住手臂。
布伦希尔德把手臂往前一拉,少年连人带手被牵了过去。
布伦希尔德朝侧边一转头,同时用肩膀抵住停止了少年身体的继续前行,就这样和少年四目相对。
两张脸之间的距离,近到只要有人来轻轻按一下就会直接亲上去。
“那个项圈是你用来压抑自己的情感吗?”
少年在布伦希尔德面前低语着,如此问道。
但布伦希尔德没有回答他。
“你有一点说对了。
“我想杀死你,洛基•菲克修恩。
“你必须死在我的手下。”
布伦希尔德放开了洛基,留下这句话后就从他面前消失了。
“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我好好期待一下吧。”
我妻真二打开宿舍的房间门,看见站在外面的是抱着寝具的布伦希尔德。
然后他关上了门。
就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瞬间,布伦希尔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须眉之势伸出手掌挡住了门板。
虽说真二不觉得自已有办法仅用门板就让她受伤,更何况布伦希尔德用的是金属制的义手,但出于自己优待女性的原则,他还是停止了合上门板的动作。
“有什么事吗?”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他已经多少猜到了。
“麻烦让我在你们房间借住一晚。”
看吧,她果然这样回答了。
“为什么?”
真二问道。
“我房间在修缮。”
就算不说修缮的原因是她自己,真二也知道。
关于这件事的流言早就在组里传开了。
梦之破坏者艾斯帕德的名号也已经存在了一段时间了。
“不,我的问题是为什么你不去找女生的房间?”
真二拎出问题的重点,再次问道。
“因为还没有女生投人设。”
“现在有了。”
“在这个互动决定的时间点上还没有。”
“你这是哪个次元的理由?”
“总之你让我在里面住一晚吧。”
为什么她这么执着于这个房间,真二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其实对于他来说,这种事也无所谓。
“好,你先进来吧。”
然后他打开了门板。
之前他在房间里摆弄的东西也展现在了布伦希尔德的面前。
“原来你有这个爱好啊。”
房间的地面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纸箱,一件用塑料包装袋包着的衣服好像是刚刚被从那箱子里拿出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虽然衣服是叠起来的状态,但隔着透明的包装袋还是可以看出,这是一件女仆装。
“平常看不出来呢。”
布伦希尔德冷冷地看着真二。
请不要误会了,这不是轻蔑或者嫌弃的眼神,倒不如说现在的她应该是有些惊讶,甚至是有些欣喜的。
可这些情感都被项圈压抑下来了,所以只能表现出冷淡的样子。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真二稍微着急了一下,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是吗?原来是喜欢对着衣服……”
“滚。”
真二打开房门指向外面,为布伦希尔德引导方向。
“你正要开始吗?那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布伦希尔德完全不为所动。
虽说她似乎像是在如真二所命令的那样开始朝门外移动,但理由却和真二所表达的相去甚远。
如果真的就这样放她出去的话,那真二搞不到真的跳进那条河都洗不清了。
至少在布伦希尔德面前会是这样。
不过真二无论在谁那里都不想建立奇怪的形象。
“慢着。”
所以他阻止了布伦希尔德继续移动,并关上了房门。
“怎么,要我跟你一起吗?”
布伦希尔德依旧面无表情且一本正经地自顾自解读着真二的行为。
“这不是我要用的啦。”
真二开口解释道,
“这是给猫山穿的。”
等到这话从嘴里飞出传进自己耳朵里之后,真二才意识到自己在情急之下说出了多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不、不对,其实……”
尽管他想要马上改正,但也已经晚了。
“……”
布伦希尔德的脸上稍稍出现了一点讶异之色,然后她走上前来拍拍真二的肩膀。
“没关系,我支持你们。松茸不也是这样的吗?”
“不!!!我可是有女朋友的!就算我是基佬好了,那我到底有什么理由要去喜欢烦人傲娇爱财如命还性格恶劣的猫山宵那样的家伙?更何况我不是!”
“你不是吗?”
“我当然不是……”
“你动摇了。”
“不要随便曲解我的省略号,我当然不是。”
“你动摇了。”
“……”
“你动摇了。”
“你非要抓着这点不放吗,布伦?”
“你动摇了。”
“……是在下输了,放过我吧……”
真二弯下腰摆出失败者的胃疼姿态,布伦希尔德虽然依旧瘫着个脸,但她还是用手指在镜头前比出了V字形。
“所以你拿这个来是为了恶整猫山吗?”
“原来你知道啊?那为什么还这样整我?”
“因为这样似乎会很有趣。”
“你这家伙……”
“但是我笑不出来。”
“……?”
“我只是知道这样整你会很有趣,但却完全不觉得开心,完全笑不出来。”
布伦希尔德伸手扶着脖子上的项圈,
“这样子的我,很奇怪吗?”
“……”
真二发现自己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说是一般人的话,用道具来控制自己情感什么的,真二不仅会想也不想就回答奇怪,而且绝对会当着那人的面喊他神经病。
但布伦希尔德并不是正常人,真二亲眼看到过她做出差点杀死同伴的举动。
那种情感不能不加以控制。
而控制的代价就是……只能拥有残缺不全的情感。
以及那所带来的残缺不全的人性。
“……一般般吧。”
所以他姑且这样回答道,
“今晚你就睡那边的地上吧,柜子里有备用的床垫。”
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
“好。”
布伦希尔德抱着巨大无比的被子和枕头,向真二所说的柜子的方向移动身体。
但这个房间就和正在读这篇文的很多读者的住所一样堆满了杂物,其内部可以让人移动的道路空间非常之小。
布伦希尔德在试图穿过杂物丛林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放在桌子边缘的咖啡杯。
而装满了咖啡的咖啡杯,则是非常喜闻乐见地失去了站立的平衡,朝着布伦希尔德那里倒了过去。
“小心。”
真二出声提醒。
但其实布伦希尔德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并当机立断,迅速把手上的被子枕头丢向真二那边。
“噗唔——”
被飞过来的寝具砸个正着的真二发出了像是遭受到飞行道具攻击一样的声音,但他还是稳住了脚跟接下了被丢过来的东西,并没有被这一下击倒在地。
再看布伦希尔德那边,虽然及时丢开手上的东西而让它们幸免于难,然而她自己却还是慢了一步。
咚!
这是陶瓷制的咖啡杯掉在地上的声音,由于是特制材质的缘故,杯子并没有被摔落的冲击力破坏。
哗!
这是装在杯子里的咖啡洒在布伦希尔德身上的声音,幸好并不是太烫,不然她的皮肤很有可能会被烫伤。
“啊。”
这是看到自己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染黑的布伦希尔德发出的声音,她还是一样处变不惊。
“……啧。”
这是稍稍有些期待着能透过湿衣服看到美女胴体,却发现那里被染得一片黑啥都看不清的真二发出的声音,他真是个绅士。
“你有换的衣服吗?”
“我只带了睡衣过来,其它衣服都还晾着……”
“那就麻烦了呢,总不能让你穿猫山的衣服吧……”
真二在想到自己的衣服之前先想到了猫山的衣服。
他根本就是在无时不刻都想着猫山宵啊!
“我不介意。”
“我的意思是他的衣服可能不合你身……我想想哦……”
真二抱着刚刚布伦希尔德丢过来的被子和枕头,环顾了一下房间内部。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件还没有开包装的女仆装上。
夜晚,猫山宵回到了宿舍。
“辛苦啦,宵君……”
真二盯着手上的游戏机屏幕,头也不抬地对进门的猫山说道。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真二,居然会慰问我。”
“才不是慰问,你少自作多情了。”
猫山把长枪和脱下来的斗篷挂在安装在墙壁的挂钩上。
身着女仆装的布伦希尔德端着一杯凉水递了上去。
猫山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穿过他的喉咙,在他体内积蓄了一天的热量也被这股冷流带走,留下一阵舒爽。
“啊~活过来了啊!”
猫山像是要将残留在肚子里的热气排出一样朝空中呵了一口气,然后将空杯子还给布伦希尔德。
“谢咯,布伦,再帮我倒杯冰果汁吧。”
“好。”
身着女仆装的布伦希尔德双手拿着杯子,稍稍朝猫山鞠了个躬之后退下。
“……好弱。”
真二用不屑的眼神看了一眼猫山。
“哈?”
猫山用轻蔑的眼神回敬了过去,还故意装出竖起耳朵听的样子。
“我是说,光是这样就累得这么呛的你,好弱。”
“喂喂,你以为这次的任务是跟什么东西战斗啊?”
“不就是讨伐任务吗?”
“不是普通的讨伐任务,是跟‘失败者’。”
“‘失败者’?”
“就是那个啦,最近组里不是开发出侵染武器了吗?然后有个家伙不知是脑子里出了什么问题,为了能用上它而主动跑去让元素使侵染。”
“但那什么侵染武器不是必须要是适配者才能用吗?就像老大那样的。”
“很可惜那家伙不是,所以他失败了,变成了侵染者……是什么元素来着?……哦,居然是【龙】!而且还是装备着鹰组精锐武装的对手。他们派我去跟这种对手打哦!”
“真可惜,你居然没战死,嘤嘤嘤。”
“……你这样恶意卖萌很恶心知道吗……”
“什么!你居然没战死?!太糟糕了!”
“故意一惊一乍的也很让人火大。”
“所以说,结果就是你很遗憾地活了下来……”
“我想扁你……总之,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把他打倒,现在那家伙已经被抓回研究所了。”
“那研究所在哪里?”
身着女仆装的布伦希尔德再次出现,这次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果汁。
“你问这个做什么,布伦?”
“那种败类,要早点清理掉比较好。”
“果然是这个理由啊……”
猫山接过杯子拿在手里,
“真是的,布伦,明明你的外表就很有女人味嘛,为什么性格和思想都这么让人害怕。”
猫山上下打量了一下布伦希尔德,她现在正两臂交叉放在胸部下面,这姿势简直就像是在强调着她曼妙的身体一般。
“女仆装也很适合你呢……”
猫山喝了一口果汁,
“噗————————?!?!?!??!?!?!?!?!?!?!??!?!?!?!”
然后把它们都喷了出来。
哗!
喷出来的果汁正好洒了正站在他面前的布伦希尔德一身。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么情况?!”
猫山像是只受到惊吓的猫一样猛地后退到了墙边。
真二则是在一旁普通地看着这普通的展开。
“……”
不止衣服,这次连布伦希尔德的脸和头发都被洒了果汁。
“真是的,猫山,一阵胡来,弄了小女子一身。”
布伦希尔德看着死死地用背和手掌顶着墙壁的猫山,平静地说道。
“别用这种会招人误会的说法!”
“咦,这难道不是你弄的吗?”
“是……”
“这粘腻腻的液体,难道不是猫山你喷出来的吗?”
“别说了!”
“被猫山肆意玩弄之后还被威胁不能说出去,我好害怕。”
“别用那种冷冰冰的语气说这种话!虽然光看文字是很糟糕,但要是听得到声音的话其实是很恐怖的啊!”
猫山转头看向在一旁看戏的真二,
“这是怎么回事,真二?!为什么布伦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了,言简意赅地说就是两包茶叶的功劳。”
“什么玩意儿?!女仆装又是怎么回事?!”
“抱歉,那本来是为你准备的。”
“什——”
“既然本来就是猫山的,那即使是被他自己糊——”
“闭嘴,艾斯帕德!闭嘴!”
“呀,他喊我姓呢,怎么这么无情,这个人,明明对我做了这种事。”
“这下又麻烦了呢,布伦,衣服又弄脏了。”
“对啊,沾满了猫山的黏糊糊——”
“不要再说了啊啊啊啊啊!!!”
“不过现在也挺晚的了。布伦,你直接洗个澡然后换上睡衣吧。”
“好。”
布伦希尔德拿了换洗的衣服走到浴室门口,然后回头对仍旧搞不清楚状况的猫山比了一个大拇指。
“如果猫山想要偷看的话……也不是不行哦?”
“你给我走开啦啦啦啦!!!”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