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re】
恢复意识的一刹那,映入眼帘的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黑色天花板。
眨了眨眼睛后才开始渐渐复苏的知觉反应出身下的冰冷,努力支起身子,脚下咯吱的声响让她有些难受。
这地板到底是铺的有多仓促?
头顶悬挂的吊灯是最普通的款式,过于宽大的空旷房间,配有显示屏的主席台让人回想起体育馆的模样。
除了这遍地躺着的学生和那角落里多余的摄像头。
学生里有不少都是脸熟的人物,虽然脸熟的方式各式各样:有自己切实认识,也有通过各种媒体认识的……“超高校级”的学生们。
这个情况看起来很麻烦啊……
记忆里没有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信息,瑞娅仔细把自己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理论上,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镜子,无法知晓自己脸上是否有印记,但耳朵鼻子都还健在,视力上也不存在问题。
真是值得庆幸,看来犯人只是想把他们聚集到这里罢了。
躺着的学生都逐渐苏醒,带着一脸迷茫的表情环顾四周,想必每个人的情况都差不多。
空旷的房间使些许的声响被无限放大,手杖和小高跟与木板碰撞的声音格外引人注意,瑞娅循着声响望去,英伦风格着装的少女正来回踱步,不难看出她内心的烦躁。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对话时机,尽管很清楚这一点,相较其他还未适应状况的人,这个少女至少很快就行动了——虽然并没有目的。
在心里默背了一遍五十音,果不其然断在了第三行,她放弃挣扎决定随机应变——毕竟单词还记得不少。
“请问……”
对方转过身来,如果她没有过度敏感,自己应该是被不太友好的目光上下审视了一遍。
“你是英国人?”
她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少女莫名的敌视让瑞娅觉得自己选错了会话对象,而事实也没有辜负她的预感。
“英国人啊,明明你们国家有那么出色又优雅的服装风格,你却穿着如此不伦不类的Lolita,真是糟蹋得不行。”
这种刺猬一样的人不是自己会应对的对象,如此失礼的发言让瑞娅微微皱了皱眉头。不喜欢这样吵闹的人物,也仅仅是不喜欢罢了,没有达到会让她下逐客令的顾客的程度。
何况,就算自己映像中没有关于这位少女的资料,这位恐怕也是“超高校级”的什么吧……自傲且我行我素的天才,不是不能理解。
“蕾丝是钟表机械的大敌,结合日本风格的服装正好适合工作。倒是你这样诋毁自己国家的特色……”
“吵死了!”少女用手杖重重的敲击着地面,想借此表达对瑞娅辩解的不满,“为了那种工作就放弃女孩的浪漫,你也只是虚有其表了!”
“等下,你说,那种工作?”
“呵,是啊,那种满手机油臭气熏天,穷酸男人才去做的工作……”
我收回我刚刚的想法。
瑞娅在心底把这位少女拉入了店铺的黑名单。
那是她所痴迷,她所钟爱的工作,是她所引以为豪的艺术,少女可以认为那是满手机油臭气熏天的工作,这是事实,但是穷酸男人才去做的工作……这点她无法让步。
“你才是吵死了。”
瑞娅正准备离开喋喋不休的少女,从一旁传来充满被吵醒的愤懑的声音,来着怒气冲冲的走进两人之间,瞪着一脸嘲讽的少女。
黑白挑染的发色映像过于深刻,与初次相见时类似的场面,瑞娅没花太多的功夫就从还有些混沌的大脑中想起了这位和自己有着一面之缘点头之交的超高校级的调酒师苏我祈。
少女倒是无所畏惧的瞪了回去,让瑞娅彻底给她打上刺猬的标签。
“怎么,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要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上睡大觉?需要不要姐姐给你个枕头和被子再唱个摇篮曲啊,小朋友?”
“你太过分了……!”
苏我祈伸手揪起对方的衣领,将少女微微提起,像是想要将她摔向脆弱不堪的地板。
“说不过你就要对女性动粗是吗——喂,还有醒着的人吗,看看这个无礼之徒,他在做什么!”
其实就算少女不这么故作可怜的呼喊,这边的动静早就吸引了大多数刚醒来学生的目光。若不是和苏我祈相识,此时瑞娅早就唯恐避之不及的回到背景人群了。
两方的争执在超高校级的旅行家——广崎世也的介入下好歹算是中断了,少年对自己投来友善的目光,瑞娅也悄悄点头回应。
这位少年旅行至她的故乡时曾是她的客人,自那之后尽管未曾见面,她也不时的留意这位经常出现在旅游杂志上的少年的踪迹,显然,对方也还记得她。
他掰开苏我祈的手,把他拉到和少女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瑞娅也顺势跟了上去,避开那个少女的目光。
“不管怎么说,对女孩子使用暴力都是不对的,冷静一下啦,没有什么事情是大家好好交流不能解决的。”
祈刚刚被嘲讽的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抱着双臂语气自然有点冲:“你应该先问问她刚刚说了多么难听的话,不仅仅是我,连旁边这位女生也被说了很过分的事情。”
面对苏我祈征询的目光,瑞娅点了点头作为旁证。
这会让世也有些难做人——瑞娅心里明白,但刚刚对自己职业的侮辱也确实不是能轻描淡写盖过的事情,用东方的谚语,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在少年依旧温柔的笑着,劝说双方相互道歉在好好相处,在离开自己店铺后,当年还犹豫不决的少年成长了不少吧?
瑞娅感慨着,佩服起少年的执着。
“我拒绝。不要随意插手别人的事情,伪善者。如果一切冲突都能用第三者的白莲花的理想主义和嘴炮解决那就天下太平了。”
“你真的太过分了!”
祈又要再次冲上前,世也将其拦下,劝说着自己觉得没关系,瑞娅也上前一步,摇头示意这事就算了吧,再争执下去毫无益处。
“只是位喜欢炸毛的刺猬小姐罢了。”瑞娅悄声说道,祈和世也停顿了一下,将少女的形象和瑞娅的说法比较着,敬佩起这位外国人的文学功底。
“她叫千柳原 幽华,超高校级的诗人,在国内名气很大。”世也耸了耸肩,“脾气这么不好我倒是没想到。”
瑞娅再次点头表示了赞同,想向祈表达一下感谢,却敏锐的察觉到电流声的变化——
她向显示屏看去,此前一直是雪花的屏幕此时已经变成了半身像。
震惊之下她一时忘记了提醒身边的两位故人,而在她回应之前,电视里的人早已开口。
——“肃静。肃静。”
——
Wow——
瑞娅听着那些荒谬的发言,脑内浮现出一句话。
Down the Rabbit-Hole.
一番奇妙的波折后,瑞娅环视了一圈在大厅——姑且称为大厅——在其中互相交流的学生,乱哄哄的杂音让自己有些心烦意乱,因害怕摔倒在地的幽华倒是让她有些许同情,如同自己所预料的,浑身是刺的刺猬小姐,只是扎手罢了,没有实际上的危害性。
看了看随身携带的怀表,距离八点还有很长的时间,祈和世也都已经有了各自的谈话对象,瑞娅也无意再停留此处,摆弄着手中的ID卡径直走向自己房间。
吵闹的地方实在不适合自己。
006……双数,是自己喜欢的数字。就算是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不,正因为是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能有这么一件让自己舒心的事情也足够了。
房门一个接一个安排的很紧凑,像是宾馆一般,这种地方一向让瑞娅觉得很压抑,她直奔自己的房间刷卡进门。
还真是像宾馆一样,开关都集中在门口,所幸不需要插卡供电。瑞娅关上门,利落的刷卡落锁,开始独自探索小小的房间。
……这个设计真的很奇怪。
按照常理,进门应该靠手边就是卫生间,里头放置的是床。
进门是床和桌子里面是卫生间这算是什么设计?
也难怪走廊里门与门之间几乎没有什么间隙,房间十分狭窄床与置物柜之间也就是只能让一人从容行走的宽度。
那个人说他是“监狱长”……
以监狱来说,这里的大小还真是合适。
这么大型的研究项目,果然不会随便找一个酒店宾馆来使用,想来这里就是确实是由监狱改装的也说得通。
坐在床沿,瑞娅开始用ID卡挨个浏览这些超高校级学生的资料。
将名字与人对上号,对于一个脸盲而言这项工作有着出乎意料的难度,努力了一会儿瑞娅就干脆的将终端扔回了桌子上。
这种事情,还是随缘吧。
现在已知的信息实在有限,这些人里面自己认识的也就是那么几个,能泯然众人便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说到这个,能碰到苏我祈倒是意外。
苏我祈……003,她进房的路上已经确认了祈房间的方向。
等她回来后向她道谢吧,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瑞娅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
【When】
和苏我祈的相遇大约是半年前。
一时兴起便从旅馆出发,选定了一个方向乱走。
瑞娅对日本这个国家一直很有兴趣,各种精致的点心和手工制品总是能吸引她的目光,精细的和服花纹也总是令她啧啧称奇。
而这种随处行走的方式,总是会给自己带来惊喜的发现。
有的时候是角落里的玩偶店,有的时候是街边的和菓子店,就算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图个心情。
这也是为什么发现跳蚤市场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步入其中。
这种在公园临时举办的社区型跳蚤市场上,能淘到很多对自己来说很新奇,对当地居民来说却是日常的东西。
很快她就发现了今天的惊喜——
应该是用毛线缠的球?手工制品,精细对称的花纹,完美符合自己的嗜好。
“您好,请问这个是什么?”
“哎呀小姐,您是国外来的吧,这是手鞠球。”
地摊的摊主是个挺热情的人,瑞娅上前询问后便主动介绍起来。
“用毛线在泡沫球上缠好,然后绣出花纹来……”
老实说,她并没有仔细听摊主的讲解,目光完全被手鞠球抓住了。
反复重叠而又规整的花纹,棉线柔和的颜色搭配……
真是越看越喜欢这些小东西。
“请问多少钱?”
“啊,这个……您看一万九千日元怎么样?”
一万九千日元……瑞娅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钟表价格。
以工艺品来看不是特别昂贵,可以接受。
她都准备好付钱了,旁边摊位上的顾客却突然喊了起来。
“我说,老板。”
循声看去,是位黑发的少女,穿着中性,近乎短发,若不是刚才她开口,还真难说是少年还是少女。
——不论怎样,请允许我拒绝那撮挑染的白毛。
瑞娅在这边腹诽,少女倒也不介意她的目光,径直走到手鞠球摊前蹲下,和摊主的视线达成水平上的一致。
“你刚才说这个卖多少钱?”
摊主侧过脸去,连瑞娅都注意到了他神色的紧张,一时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到底多少钱?”
少女冷着脸质问的样子格外有压迫感,摊主一直将头埋着保持沉默,连瑞娅都不禁同情起他来。
“说啊,别敢做不敢当。”少女已经是带着点嘲笑的意味在询问了,声音还故意说得很大,引来了周围摊主的视线。
麻烦了。
“不好意思,既然您这样,我就不买了。”
瑞娅微微欠身鞠躬,这让少女有些不爽。
不需要对这种人如此有礼有节吧?少女有些不解的看向这个外国少女,迎面撞上瑞娅的目光,便从善如流的跟着她离开看热闹的目光的包围圈。
“刚才承蒙关照,我叫瑞娅。”
“苏我祈。刚才那家老板把大概就五千还往下走的玩具给你报这么高的价格,一时听不下去就插手了。”
苏我祈有些郁闷地扯了扯辫子:“何苦跟那种人客气,一看你是外国人就开始漫天报价想坑人。”
“也不是第一次,无妨。”瑞娅了然地耸肩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这次多谢。”
“有什么好谢的,正义使者一时看不过罢了。”苏我祈摆摆手,转身又走回刚才的方向。“给妹妹买的礼物还没买呢……有缘再见吧,瑞娅。”
这倒是个挺好的尝试,东方人骨子里相信的缘分。
对方有事在身,瑞娅自然也不强留,转身离去,希望能在别的地方找到不那么黑心得手鞠球摊子。
说到底也确实就是萍水相逢。
自从被她帮助过,瑞娅多少也留意过她的信息,那之后才知道她是超高校级的调酒师,名气不小,可惜没有机会再去接触她了。
……
等等。
为什么之后没有机会再去接触她了?
几乎可以肯定这里还是日本,自己并没有回国的记忆,那么,既然在同一个国家,为什么自己没有再去找过她?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旦思维朝这个方向发展,越来越多的空洞一一出现。
是什么时候和祈见面的?难道不是半年前?
除去这半年,自己映像里只有15岁时来过日本旅游,当时的记忆还很清楚,东京,京都,爱良,但是不对,和祈见面的地方应该是横滨,那个地方自己当年去过吗?
在遇见祈之后的记忆里有着几次外出的经历。
这半年自己为什么一次都没有试着去找过祈?
她想起了那对姐弟和金发外国人的说辞。
记不得自己的称号来历。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不看重名声,这些“超高校级”的称号如何评定出来的,瑞娅还是很清楚的。
没有实际成果是不可能入选的。
如果他们没有说谎……只能说,他们的记忆被动了手脚。
很好,很荒谬,和那个疯子监狱长说得一样荒谬。
但假设这一点成立。
如何证明自己的记忆没有被改正过?也许自己真的是在15岁时见到的苏我祈?
003的房间门被打开了。
瑞娅听着门轴转动的声音从床上爬起来。
只好去征求另一个当事人的意见了。
【Who】
门板冰冷的触感有些令人生厌,何况是在压抑的走廊里。三声间隔几乎相等敲击后,苏我祈询问的声音传来。
“谁?”
“我,瑞娅,有件事情想找你确认一下。”
苏我祈对她并没有太大的提防,不知是她心太大还是出于熟人的关系,直接把瑞娅邀请进了狭小的房间。
“什么事情?”
看来各个房间的布局都差不多。
瑞娅迅速扫视了一圈房间布局,直入正题:“我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见的面?”
“我想想……大概半年前吧,有问题吗?”
“有点,我在想为什么自那以后我没有再去找过你。”
“嗯?可能忙于别的事情了吧?当时也说了有缘再见……哦,这次见面可真是奇妙的缘分了。”
祈苦笑着在床上毫无风度的躺成一个大字,瑞娅也跟着坐在床沿。
“我可不觉得我会在知道你是超高校级的调酒师之后还相信缘分,而不是亲自去找你。”
她皱着眉头揉了揉鼻子,“你知道的,我们不相信这些。”
“祈祷上帝呢?”
“哦,拜托,上帝可没有制造齿轮。”
“很好,看来我们可爱的钟表匠是一个无神论者。”
祈开着玩笑侧过身来,“我觉得就是你忙于什么事情忘了吧。”
忙于什么事?确实可能,那么,是什么事呢?
……毫无印象。
似乎是瑞娅的沉默让祈有些尴尬,她起身拍了拍瑞娅的肩膀,“别担心,这事不是很重要,说起来我还没问过呢,当时你是来日本旅游的吗?”
“不是。”
瑞娅立刻斩钉截铁的做出回答,而后发现了更大的空洞。
自己不是来旅游的。
那么,自己为什么来日本?
庞大的记忆空洞让瑞娅感到恐慌,简直要瞬间脸色惨白,苏我祈以为是戳中了眼前少女的伤心处,赶忙岔开了话题。
“你看过食堂了吗?”
“还没有……”
“那我们去食堂看看吧,几点了,clockmaker?”
“五点四十五。”
“那就顺手吃个晚饭吧。”
苏我祈站起来,十分绅士的向瑞娅半鞠躬做出邀请的手势。
纠结这模糊的记忆也没有什么好处,有前例为证,承认自己的记忆被改动过倒是容易一些,与其去纠结到底为什么改动和改动了什么……确实晚饭问题更值得关注一些。
瑞娅叹了口气,起身跟着祈走出房门。
——然后和正准备进房间的,对门的千柳原幽华以及摄影家撞了个正着。
再叹一口气是否还来得及?
祈发誓自己当时有把门关上的冲动。
让瑞娅感到意外的是,明明是刚刚争吵过的对象,幽华似乎毫无芥蒂的冲自己打招呼招手,她也只好礼貌的回应——
“喂,你过来。”
几乎是紧接着,幽华冲了过来。
哎???
面前突然出现无数倍放大的幽华的脸,在瑞娅反应过来之前,幽华直接拉着她进了房间。
对,千柳原幽华的房间。
苏我祈反应快一些,在幽华关门前双手支撑住了门板,铁着脸质问幽华到底想要干什么。
“给女孩子换衣服,男生走开。”
“砰!”
瑞娅估算着幽华关门的力度,心里默默的为祈和佐藤穗点上一支蜡烛。希望祈没有被夹到手。
……等一下,祈是女生吧???
瑞娅诚恳的提出了疑问。
“那种打扮和举止,就像没受过教育的野人,我拒绝承认她是女生。”幽华双手叉腰挑着眉毛回答道。
可以,这很刺猬小姐。
瑞娅乖乖地站在走道上,看着幽华一把拉开置物柜的门,抱着一堆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衣服,十分有气势的往床上一扔。
“咳咳,啊,嗯,就是,那个——你要不要穿我的衣服试试?”
你终于考虑到我的意见了吗!你这个架势我还有拒绝的选项吗!
那一刻的瑞娅,内心充满了挣扎。
幽华说完这句话以后倒是真的沉默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睛等回应,甚至在瑞娅可见范围内注意到她有些……害羞。
这可真是意外……
鬼使神差的,她点头答应了。
这下可打开了话匣子。
幽华基本上不断的念叨着“我早就觉得你长的非常好看一定很适合这件!”“哦我们两个体型差不多真是太好了!”“来来来这件试试!嗯,果然英国人就是穿这种正统Lolita才好看啊!我都穿不出来这种气质!”“嗯,这件你也试试!”……并且让她换了无数件衣服。
“……幽华小姐。”
“嗯?啊这件蓝色的你试试。”
“哦……背后帮我系一下,我反手系不好……你不觉得饿吗,我刚才和苏我祈约了晚饭……”
“你转过来一点……嗯,好,完美,和你眼睛的颜色真配!”幽华万分欣赏自己的搭配,还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发饰给瑞娅戴上,“是有点饿了,我和穗也跟过去吧。”
“那我把衣服脱下来……”
“不要!等等!”
幽华一瞬间如临大敌,神色紧张的就像今天见到机关枪一样——请允许我失礼的比喻,动作夸张地制止她之后快速奔向门口,一把拉开房门——
祈以一种非常尴尬的姿势站在门口,毫无疑问是在偷听。
瑞娅默默扶额。
好在幽华找到了自己心仪的模特此时心情非常舒畅,没有对此发表更多的言论,只是拉着摄影家要给瑞娅拍照。
两个被放置走廊的人也巴不得有事干,佐藤穗拿出了自己的专业知识,认真的指导起瑞娅的姿势,附带不知是礼貌性的还是真心的夸赞,祈倒是在看到自己这身打扮的时候带着笑意调侃似得吹了声口哨……她就当做是赞美照单全收了。
最后?
最后她被半强迫着穿着这身自己不习惯的,布满蕾丝和欧式复杂花纹的Lolita去吃晚饭了。
当然是在被佐藤穗拍了让幽华满意数量的照片之后。
一行人向餐厅进发时,瑞娅心里只有一个感受:
人不可貌相,你以为的炸弹,其实可能只是日本盛产的傲娇。
……
希望在这样混乱的日子里,餐厅也还有饭。
瑞娅为自己逝去的记忆和晚饭时间,献上了诚挚的怀念。
————————————————————————————————
共计6793字,小标题没有任何含义——
话唠就是我,最后自觉有点水,不是很能把握角色性格QAQ
第二次正式参企果然我还是太嫩了,希望各位亲妈不嫌弃。
*2317字
*文写的很烂,十分抱歉,我偷懒了,十分抱歉,剧情很奇怪,十分抱歉。之后会补上插图;3
*格林第一人称注意
我的脚步没有之前那样轻快。和May谈话后发现,这里的“研究对象”没准大多都不是什么心智完全的人。有谁能在陌生环境起来就和别人吵起来呢?我的嘴角轻轻地咧了一下,果然就如理论上一样,天才的自我都难以驾驭本我。
算是都调查了一圈,休息区显得有些无聊了。我坐在其中靠边的一个包裹着棕色皮的椅子上,玩弄起手中的打火机。没有燃料的它充其量只是一个装饰品。我一遍遍翻着它银色的盖子,因为我的动作,它发出了一阵高达70分贝,却又悦耳的碰撞声。天花板垂下的灯光映射着打火机的外壳,从表面发射出我的样子:涂着很明显的睫毛膏,擦着有些过的红色偏紫的口红,我却意外的感到习惯。
“啊啊…...”
突然间,我的身后传来一阵透露出烦躁的中性声音。他显然没有看到椅背后的我,而我也没有转头去看他。但从他的声音,我立刻就辨识到,是那个在集会上和另一个女人争吵的扎辫子的黑发男性。
听他的叹气声,估计又是那个带有过量正义感的性格惹得祸了。我默默想着,听着他用id卡碰到门把手发出的“滴滴”声。想起他在集会后似乎在人群中用那双不再尖锐的红色眼睛冲我打了个招呼,脑内似乎传来了一阵熟悉感。紧接着是“咯吱”一声过轻的声音,也没有再传出刷卡声。
出于好奇,我站起来望着那扇刚刚关上的门。那是一扇棕色的门,但上面规则的木纹让它看起来像是是伪装成木门的铁门。一排14个门齐刷刷地排列在刷的崭新的白墙上。但这标记着“003”的门却与其他门角度不一样,在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暗。我走上前,门是虚掩着的。轻轻推开,屋内的光线照了出来。
“打扰了。”我在心里念着,把门又打开了些。这时,我已经能看到右边墙壁上灯的开关了。
而当我把门打开一大半时,面前的玄关后站着那个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黑发男人。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惊慌失措,而我也被他的突然出现而愣住了。两人就这样互相盯了几秒,直到男子略微张开了唇瓣。
“...格林?有什么事吗?”
对方走近我所在的玄关,我清楚地看到他额头前那一绺白色的染发。除了刘海,所有头发都被他扎在了脑后形成了一个短辫子。尽管话语有所防备,他还是从内侧把门打开,向旁边一靠示意请我进去。我也没有客气地走了进去。
不过这家伙,刚见面就叫我格林?一般人都会叫“东京同学”吧。也许是因为我“现在”是女性的原因?我想了想,将手伸到连衣裙的护脖里,拿出了一直吸附在脖子上的拇指大的灰色变声器。我从一开始就被戴着这个东西,说话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脖子轻微的震动。不仅仅是变声器让我感到不舒服,藏匿变声器的护脖也扼着我的脖子。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忘了关门所以来看看。”我观察着屋内,除了基本的家具外什么都没有,地上也放着还没打开过的行李。尽管没有什么像家一样温馨的感觉,房间里还是颇为亮敞。“你的名字是...苏我祈?”
我回忆起在id卡上瞟过一眼的资料,是个有些奇怪的名字。对方意外地迟迟没有回话,当我看向他时,正好对上了他红色的瞳孔。他的眼睛睁的有些大,显得有些迷茫的神色,眉头稍微聚在了一起。
“格林...你不记得我了吗?而且你的声音…”
记得?我的记忆力不记得没在哪里和他说过话。
“我不记得在哪里认识过你。”
“初中的时候我们一个年级,在年级课上我也和你打过招呼。”祈一副忍着苦笑的样子,走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我也坐在了她旁边的桌子上。从听见“初中”这个词的时候我已经停止了思考,祈指的格林不是我。
“不记得这张脸了?”见我没说话,祈又有些开玩笑般地指了指他的脸。那是一个在男人里算非常清秀的样貌。他的眼睫毛有些稍稍上翘。
“只跟你打过一次招呼忘掉也很正常吧?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我不知如何解释这场闹局,只得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不过你真是变了好多,不仅是声音,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你猜呢?”祈本想打趣,但见我不吃这一套,又回答道,“你原来完全不会盯着别人看的,不如说都不会看着别人。”
我感到有些好笑地眯起眼睛。果然,脸再怎样相像,人的第六感还是能察觉人之间的不同吧。
“她只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感兴趣吧。”
“诶?”
“所以他才会死掉。”
原本想着祈会是一脸迷茫的神色,可转过头去才发现她的眉头已经紧锁,眼睛直盯着我的脖子。我一下反应过来,护脖不仅仅在隐藏变声器的存在,还在掩盖脖子上那个明显的男性特征。
“你…怎么了?”
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将头扭回来,听着他有些颤抖的声音就知道他也注意到了,声音可能还会被认为是特殊情况,喉结可就难说了。也许他会意识到我和格林不是一个人吧。
“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一直.............都是男人吗?”
什么啊。
我扭过头去看他,还是那样眉头紧锁的脸,但他略为有些抽动的嘴角又显得他好像在寻求我的否定来找到什么希望一般。这家伙,完全会错意了。
“我当然一直都是男人了。”又像我想的一样,他低下头,眼里全是不相信和诧异。“我”当然一直都是男人了。
“我一直觉得长的漂亮的同年级同学......居然一直是个......男人......以前就一直觉得长得很高……”他用小的不一般的声音喃喃着,脸色似乎有些发青。
说起性别,我向祈凑了过去。坐在椅子上的她比坐在桌上的我低了一个半头高,很容易就能望到他的头顶。他还是低头着,肩膀微微颤动着,似乎还没有从现实中醒悟过来。
“有那么惊讶吗?”
“哈?是个人都会感到惊讶吧!你不懂这种感觉…”他努力的想描述什么,手也开始搓起了螺旋丸。“就像是…就像是…”
“我可不懂你们女人是怎么想的。”
“???”
听我这么一说,祈似乎是爆发了最大的程度的惊讶——她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背对着我一时语塞。要是她转过身来,我估计会瞅见这辈子看到的最尴尬的表情。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眼见到就有感觉了,男人很难长相这么清秀吧?”
“…只是因为这个吗?”
“身高也在男人里算矮的。”
“还,还有比我矮的人吧?”
“你的口水巾是干什么的?现在还是个婴儿吗?”我指指他的脖子前,一个灰白色的围脖。面对我反过来的质问,我似乎能看到她的后背隔着衣服冒出了冷汗。“和我脖子上的这东西是一个用处吧。”
祈一时语塞,转过头来似乎想反驳我,而我顺势拽下她的围脖,在飘荡的布片后是白皙光滑的皮肤。掩盖的越深的东西越容易暴露吧,我干笑一声,把布片仍在一旁。
“你...!!!”
祈又暴跳起来,如同是踩到了地雷一般涨红了脸。她不知从哪里又拿出来一个完全相同的围脖,麻利地系在了脖子上。随后,她又快速转过身去,用围脖捂住自己的一半脸。尽管我不明白为何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这副反应颇为有趣。
“我去给你倒杯水…雪碧可以吧?”没等我的回音,祈头也没回地摔门而去。临走前慌张的背影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她又忘了锁门了,我暗暗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