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角色作品。
两个小时赶出来的,非常流水账。真的非常流水账。
303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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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天在受人之命取一些东西的时候,被几个喽啰打扮的人围住了。
他们把他逼到走廊尽头,一个不引人注意的拐角处,围成一堵人墙。高大的影子逐渐逼近,将他笼罩吞噬。亓天双臂紧紧箍着纸袋,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人。他没有感到恐惧,没有呼喊求救,更没有想抵抗冲出他们的包围圈,他只是静静地贴在墙上,弯了弯膝盖让自己靠得舒服些。
“探测装置对这小鬼有反应了?”
一个看上去是头领的男人发问。
“是的。有种元素在他身上积聚得很明显。”
喽啰站得比刚才直了些,报告说。
“小鬼,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你是元素使吧?”
亓天抬起头,环视一圈。面前是五个比自己要强壮一圈的男人,大概很擅长暴力追捕之类的工作吧,他们正像盯着猎物一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妙。
“我有回答你的必要吗?”他用清纯的语气说着听上去要挑衅滋事的话语,像少年问家长“这个东西好吃吗”一样,多少有些好奇,又漫不经心。
男人们对亓天不同寻常的镇静感到狐疑,他们用看上去不是很灵光的头脑想了想,觉得亓天是在对他们的问题表示默许。他们交换眼色,其中两个男人逼得更近了些。
亓天见他们没有回答的意思,摇了摇头,“如果你们保持沉默,我没有回答你们的义务。”
“小鬼,你当自己是在什么立场啊!”其中一个男人对亓天的态度十分窝火,走上前拎起他的衣领,把他向前拽去。亓天踉跄一下,手里的纸袋险些掉落。他若无其事地把男人的行为晾在一边,重新折好纸袋的封口。
“我在认真问你们问题,你们不但没有回答,还迁怒于我,是谁没有明白自己的立场?”
有条不紊地处理好手上的事情后,他才抬起头,盯着男人的眼睛,毫不畏惧地反驳。
男人甩手把他扔到墙上,趁其不备抢过了那个纸袋。他粗暴地撕坏亓天仔细折好的封条,随后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哗啦啦地倒出来,最后还不忘抖一抖纸袋,确认没有遗漏。
几盒红蓝包装的药品躺在地上,封盒上印着一个一手抱头,一手放在腹部的人影,头部、脖颈、肌肉出画着黄点——一目了然的布洛芬缓释胶囊,俗称止痛药。
“切。”男人不屑一顾,他本以为亓天会宝贝似的抱着跟能确认元素使身份有关的东西,没想到只是一堆吃了以后副作用多到爆的药。他往药盒上踩了一脚,贴紧他,继续威逼道:“小鬼,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我们只好先把你带回去检查一番。到时候要是误会了,可别说我们侵犯人权。”
“…………”亓天脸上扑来男人一嘴烟味的喘息,他皱了皱眉,目光穿过男人看向后方。
“热闹看得差不多了吧,东西被踩坏了,你还打算隔山观火吗,”亓天平淡地叙述着,“我妻先生?”
“嗯?无所谓,反正是买给你的。”
我妻真二若无其事地站在男人后方,身穿松垮的蓝白病号服,披着黑色毛绒外套,腋窝抵在医院骨科几乎每个患者都必备的大拐杖上——当然,他的腿脚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不如说站姿还相当肆意。
男人们才猛然发觉背后站了一个人。不过这没什么威胁,对方只是一个身材有些瘦小的东洋人,还是个病号。不过既然根这小鬼有关系,说不定他也是元素使。这样想着,一个男人拿出器械开始检测。
“喂,别扫了,没反应的。”真二懒散地亮出口袋里的证件,“白痴,我是元素猎人。”
“那个小鬼是我们鹰的俘虏,你们没权利干涉,去别的地方干活吧。”
其中一个男人走上前,仔细看了看证件,仔细核查真伪,真二撇嘴,甩甩手,对那群男人感到不耐烦。
“以防万一,请你报一下他的元素,我们进行核实。”
一个谨慎的男人追问道。
“鹰不是有医疗机构吗,为什么还要出来住院?”
另一个男人接着说。
“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真二拎起拐杖,将三角支撑下方的长棍对准男人们,迅速而敏捷地扫过他们的腹部。男人们没有预料到这出其不意的攻击,况且本来便对他毫无防备,其中三个男人没有躲开,被拐杖狠狠打上腹部,撞向后墙。“——当然是为了多偷几天懒啊。”
亓天左右传来强烈的震感,他向前跨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挣扎着要站起来反攻的男人。下一秒,那些男人仿佛四肢瘫痪,咚地一声砸在地上。
“哎呀,你也不傻嘛。”
“我要是傻了,困扰的是我妻先生吧。”
亓天没有波澜的眼瞳转向另一边,将真二包围、下一瞬间就要夺走他拐杖的两个男人也抽搐着倒下。真二嘻嘻笑着,踹了踹只有眼睛还在轱辘辘转着的男人,仿佛在嘲笑那群不中用的大块头一般,讥讽一句“白痴”。
“我说,你这能力要是不受抑制,打仗的时候真是超级好用。”
真二发自肺腑地赞叹着,臂肘抵着拐杖上方软绵绵的垫子,轻描淡写地抬起手,拍了两下。
“要我侵染你吗?”
“不要。”真二干脆利落地拒绝。
“那么罢了。”亓天蹲下身子,捡起纸袋,它虽然被撕得裂开了一条不小的缝隙,但勉强还能兜住点什么。他将那些止痛药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快摊成一张纸的袋子里。“这些人怎么办……就这样扔在这?”
“怎么可能。”真二眯起眼睛笑了笑,“从我打谱亮出证件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不过小鬼,你根本没考虑过你的能力能创造出更多便利的、让自己强大的用法。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复仇者,你只是跟在黑兔晴子后面帮她把敌人搞瘫痪吧——你自己用自己的手杀过人吗?”
“…………”亓天摇头。
“能麻痹的不只有肱二头肌,还有人身上最不能停止收缩与舒张的部分。”真二拍着自己的胸口,“心肌和呼吸肌。不过没必要杀了他们,引火上身就麻烦了……让他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就好。”
“我不是记忆元素的能力者。”亓天立即否定他的想法。他的确没有想过那些事情,本身也不怎么感兴趣——铲除对方的威胁,让他们倒下足矣。
“你们的国家没有生理课程吗?人窒息久了会损伤脑组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知道了。”
虽然不太擅长生物,但这种浅显易懂的东西他还是明白的。人体内严重缺氧时,器官和组织会因为缺氧而广泛损伤、坏死,尤其是大脑。用元素适当的把握一下,能够在对方变成植物人之前,恰如其分地抹消掉记忆细胞。可是亓天没什么自信,恐怕问面前这个人,他也只能含糊地回答大概几分钟吧,不精确一点的话……
“彼焰,拜托,帮我一下。”
亓天抽出折扇,将它向前伸去,伴随一声沉响展开。折扇上的文字如水墨腾空,跃向空中聚集起来,最后凝为漆黑的人影。
空气在医院里小小的拐角凝滞,元素神的斗篷却像被微风轻抚,不断上下似波澜般飘扬着。与下巴齐平的黑色半长发丝轻轻骚扰他苍白的脸颊,柔顺的刘海遮蔽住与亓天眼罩相反的眼眸。
“哦?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呢,请多关照。”真二毫不走心,打趣地说着,潜台词催促对方快点办完事情——他有些困了。
彼焰斜视真二许久,没有理会对方。他转而平静地凝视亓天,后者则是指了指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男人。
「可以了。」
尔后,彼焰留下一句话,身形便开始消散,恢复为折扇水墨痕的样子。亓天收起折扇,自言自语喃喃道:“谢谢,时间我记住了。”
真二哼了一声,转身往病房走。“傲慢的家伙。”他颇为不爽地骂道——自己主动跟别人打招呼,这种情况还是蛮少见的,然而对方自始至终没有回复他一个字。
当然,他也忘记彼焰同样没有正面与亓天交谈。
“说起来,我妻先生你住院的病因不是肺炎吗?”
亓天微妙地看着真二强装残疾,拄杖一瘸一拐走路的场景,有些不忍直视。
“你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只好带个能当武器的东西去找找咯。感谢我吧,要不然下次见你可能真的是在鹰组的基地了。”
“那么到时候我会将我妻先生私藏元素使的事情全部讲出去。”
“饶了我吧。你什么时候学会威胁别人的。”
“跟着我妻先生,耳濡目染。”
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厅,一句搭一句闲聊着。真二懒懒散散的和亓天不带感情的话语彼此交织,生出一股闲适之感。不过那份优哉游哉的感情,在他们望见坐在长椅上的两个人时,便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青崎一树和黑兔晴子。
字数3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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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尤其是逼人拼命的工作是个不折不扣的地狱。像小公务员一般整日于写字台前费尽心思掉光头发撰写文书便罢,像建筑工人一样风餐露宿筋疲力竭搬砖头也罢,而要命的是,这个工作既需要绞尽脑汁考虑策略,又需要暴力追逐和敌人硬碰硬,工资勉强糊口却鲜有加成,五险一金保障却时不时遍体鳞伤躺入病床——简单来说,身心俱疲。
我妻真二现在正处于快倒下的边缘。双腿像一千五百米冲刺时那样,酸痛,疲软无力,却超脱快要摊倒的意识还在艰难地挪动着,不知是意志坚定还是本能自尊的驱使。他用武器勉强当手杖支撑着,另一只手拖着一麻袋,里面塞着他不眠不休四十八小时才好不容易捕获的「猎物」。
累得快死了。
身体被掏空,连拖拽重物前进的喘息也变得无力,听上去像是在不停叹气。后脑痛得厉害,注意力集中得太久,头好像被两面墙挤着。眼睛有种快被撑爆的水球张力,眼皮不断地往下掉。意识朦朦胧胧的,片段式的感觉一帧帧一闪而过……
麻袋里的家伙醒了,不停地扑腾,让他的前行变得更加艰难。他强忍着倦意,停下来,狠狠踹了不安分的家伙一脚。
麻袋又恢复成死物。
圣诞老人也是蛮辛苦的,不过自己更像是吃力却落不得美名的麋鹿。真二悻悻地想着。那些都无关紧要,赶快把那家伙送到老大那去,然后把两天连轴转的睡眠都补回来。
顶着春日的暖阳,穿着脏兮兮的有些划破痕迹的毛领外套,真二总算到达了基地。
“辛苦了。”
DR.D像往常一样留下一句不只是发自真心还是象征性安抚下属的话,便回到实验台前继续他的研究。
面前这个人是台不折不扣的机器,无论是情感,还是总是埋头工作的行为。这台机器仿佛永远都不会因为电量低而停止运转。
而他身为纯种人类,在两天没睡加超额体力脑力劳动的压迫下就快晕得动不了了。真二把手放到身边的实验桌上作支撑,但由于他着实没有精力留意桌上有没有障碍物,手指哐地撞上了金属栅栏触感的东西,并且滑了进去。
真二往回抽手,关节却被卡住了,他转过身面对实验台,用另一只手扣住桎梏手指的笼子,耷着眼皮想将手指从阻碍他回去睡觉的屏障中拯救出来。
笼子里面有个小家伙,被笼子的震动吓得上蹿下跳。加倍的震撼传回,手指关节被纤细的铁丝刮擦着,真二痛得一气之下狠狠摔砸笼子。兔子被吓得更厉害,似乎还急了——
真二手指一阵刺痛,根本不像是普通兔牙的尖锐物一样的东西扎了进去。感觉像是化验从手指抽血一样,被锐物刺破后,用窄窄的硬吸管一点点挤出挑入,痛得不行。他大叫一声——表达上是如此,但没什么气力听上去依然好似叹气——猛得把手成功抽了出去。
关节被狠狠刮过,留下两道雪橇驶过纯白雪地那般清晰的红印。倒霉透了,指尖还有聚成圆球状水滴的血渗出。真二自认了厄运,直接用拇指将它抹开,转头顺口问道:
“博士,这兔子是……”
“实验体第VVZ号。”
“不……我不是问这个来着……”
真二声音越来越小,体力似乎已经降至红色警戒线。他放弃继续纠结下去,乖乖地、也是刻意地将手插进口袋,什么也没碰,摇摇晃晃回到房间。
已经早上九点。猫山不在,他又感到运气不错——能睡个没人打扰的安稳觉了。
已经看到床铺,看到希望,他的神经又松弛了些。朦朦胧胧地把外套搭上椅背,他直接向后一仰,像吸盘一样粘在床上,扣着领带结的手还未将它拆开,便慢慢滑落下去……
困意伴随着指尖未散去的疼痛席卷而来,变成朦胧,又变成如梦似幻的眩晕,像棉被一样裹在身上。
似乎全身如颓墙般坍塌了,思考力和感情全部被排出体外,身体仿佛将要被带到某个地方去。
方向迷失,被一种非我的意识所操控,现实感渐渐淡泊。
——奇怪?我在干什么?我在哪里?这是什么感觉?
……
他的身体脱离意识,跨越了某条界限。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溜进来,五百円硬币宽度的光束不偏不倚照在苏我祈脸上,不断升温,又不断变得明亮。
然后他被透过组织强行向眼皮内透光的太阳亮醒了。他断断续续地吐了口气,放下抱了一夜的枕头,伸展开保持一夜环抱姿势而有些发麻的手臂。
——八点半了啊。
他睡眼惺忪,眯着眼一瞅闹钟,悠闲地感叹道。最近任务都没派到他头上,又是一夜安稳的睡眠,又是平和悠哉的一天。相比之下,一周内连续被派了两次任务还彻夜未归的某人真是可怜……不,活该。
他翻了个身爬下床,打着哈欠往衣架走了几步,顺带用袖口抹了抹流出的眼泪。而路过房门边时,他突然意识到某种异样,猛地刹住步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门开了一条缝。
就像出猎时被躲在暗中的敌人窥伺着那样,他感觉到危险胁迫的气息。
虽然记不清昨晚有没有好好上锁,但睡前门是关着的,这一点他确信无疑。难道有谁在他睡着的时候进来过?
祈立刻跑到桌前确认自己重要的东西是否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钱包、武器、蛋糕店的会员卡……没有问题。
——莫非是被风吹的?
既然东西没少,他便没太在意这件事——毕竟基地里没有那种溜进来拍人睡颜取乐抑或用来敲诈勒索的变态(大概)。
他顺手关上房门,转身却发觉自己柔软又舒适的床上正窝着一个小生物。它蜷缩在祈刚刚躺过的地方——那里还有体温的余热,被初春的阳光照着,温暖得像是躺在火炉旁的地毯上。
它轻轻地呜咽一声,拽了拽黑色毛绒外套,蹭着床单,借高级床垫的弹性上下轻轻颠簸。没错,它竟然穿着衣服。虽然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祈攥紧拳头,指甲扎进手心——痛楚好好地传了过来,这的确是现实。而无论是外套、衬衫、颜色不入流的领带、还有西裤、皮鞋——它竟然穿着鞋踩了他神圣的床铺——都跟某人的打扮如出一辙。
就连小家伙的发色,以及半睁眼状态下里面透出来的翡翠色也……唯一不同的是,它只有兔子大小——差不多是手伸直,从手腕到指尖的长度——以及头上顶着一对毛茸茸的白色兔耳,身后外套下面藏着毛球状的尾巴。
它看上去困极了,却又无法入睡。祈把它拎起来,它吓了一跳,悬在半空不停扑腾身子,挣脱他的手指后落回床上,低着头,一副跪座的姿态。
祈对小家伙的存在感到难以置信。兔子?不……这明显是人形,可人类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尺寸……?
“……真二?”祈趴上床沿,试探性地问着,戳了戳兔子。
“……?”
小家伙歪着头,耳朵顺势摇晃了一下,如被微风吹拂起的风铃,仿佛能闻见悦耳的叮当声。它半睁着眼睛,架在小小鼻梁上的眼镜向下滑了滑。
它好像根本没听懂祈在说什么,不一会就原地趴了下去,身子弯成虾子状,手肘和膝盖贴在一起,耳朵随着窗帘被风带起的节奏摇曳。
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兔子的头顶。碎发蓬松而顺滑,耳朵毛茸茸的,还会摩挲他的手指,带来温柔的触感。小家伙睁开水汪汪的眼睛,嘟着嘴爬上祈的手臂,又跑到肩膀上,蹭了蹭祈的脖子。
“喂……很痒的……”祈抱怨道,语气中夹杂了些许愉悦的情绪。他偏了偏头,脸颊蹭着兔子的耳朵,抬手轻轻抚摸着它。
叮咚——
门外不知谁按响门铃。他起身,示意兔子回到床铺,小家伙却抖抖身子,呜咽一声,紧紧抓住祈的兜帽。
无奈之下,带着肩膀上的兔子,他打开房门。
“博士有派任务,尽快启程。”
布伦希尔德一身已经就绪的行装,气场凛然,淡淡传达道。她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祈肩膀上的小家伙,在很短的一瞬间皱了皱眉头——她对会出现在苏我房间,长着兔耳的真二缩小版玩偶感到不可思议。
小家伙睁大眼睛望着布伦,双手撑在盘坐的腿间,晃了晃耳朵。
“我知道了。”祈察觉到对方与冰山气质格格不入的一点惊愕,想了想,解释道:“啊,这个……它……”
“真二?”
“呃,我也不清楚,但是……”
兔子突然站起来,仿佛是对布伦希尔德的呼唤做出反应,他借着祈的肩膀,一跃扑向她,抓住她的发梢荡来荡去,又因为害怕坠落而微微颤抖。
布伦希尔德拽着它的毛领将它拎起来晃了晃,小家伙四肢悬空,仿佛被钩子吊着,无辜地望着布伦。大概是她一直板着脸,不像刚刚祈那样和善,它以为对方生气了要将它丢出去,眼角渗出泪花。
“猫山呢?”布伦希尔德盯着兔子,没有理会它不知是假惺惺还是真的胆小的可怜装——想了想平时的真二,她觉得前者更有可能。
“猫、猫山?”
“猫山看到这样的真二会很兴奋吧。”
不妙。不知为什么,祈有点可怜它。如果猫山真的看到,小家伙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虽然祈和真二有些过节,但兔子是无罪的,何况变成兔子后和本人的性格有着天壤之别:真二该死,但兔子是无辜的。
“任务。”祈好心地提醒她,暗示布伦希尔德不要去管猫山。
“……”布伦希尔德松开了兔子,它趁机跳到她肩膀上,用碎发蹭了蹭她的脖子,又按起了她的脸颊。很柔软,很水润,只可惜包围这张可爱的脸的气质有些……
布伦希尔德觉得它十分碍事,把兔子拎起来,想让它离开自己。在脱手之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好好地蹲下身子,将它安稳地放在地面上。小家伙亲了亲她的手指,好像在表达感谢。
“………我们,走吧?”
祈看着这微妙的场景,表情微妙地说道。
字数4046
前篇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5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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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被扔在走廊上,有些不知所措。
它双手握在一起,沿着狭长的走廊,深一步浅一步地向前走着。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播撒进来,将小小的影子拉得修长。
它不知道该到哪儿去,但它不能一直这样在走廊徘徊,太危险了,那个人会……
小家伙的耳朵耷下来,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它得赶快找个庇护所。它又向前探寻着,终于发现一间敞开门缝的屋子。它艰难地钻了进去,大衣险些被钩住,耳朵被没有打磨好的门边刮擦了一下,它又轻轻地呻吟一声。
不过总算进了房间。小家伙耳朵垂下来,抬高胳膊轻轻拍掉尘土,走着走着却撞上一个柔软的毛绒物体。
那个物体比它宽很多,而且看上去似乎只是某个更大物体的一部分。它抬起头,直到快将耳朵掰到脑后,终于看清了物体的全貌——一只正紧紧盯着它、进入警卫状态的黑背。
兔子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连连擦着地板后退。胆小敏感的小家伙感到来自庞然大物无形的压力——以它的尺寸,被一口吞掉简直不在话下。黑背在小家伙的眼中渐渐与本命天敌——狼的身影重叠,它缩成一团,好像地震时抱头躲在墙角的灾民,祈愿水泥板不会砸在自己头上。
黑背迈步逼近小家伙,后者已经贴至墙根,就差打孔钻洞逃出去了。它做好受死的心态,闭上眼睛,把衣领拉高,缩在里面,不料却被粉红色的柔软的物体探了进去,强力地粘上了湿漉漉的液体。
黑背将兔子的脸舔了个遍,好像判定对方不会造成威胁,汪汪叫了两声。
“嘿狗肉,怎么了,有什么东西?”
黑背的主人应声跑了过来,发现了角落里现在脸上和身上脏兮兮粘糊糊的小家伙。松茸张了张嘴巴,没有发出声音,呆呆地盯着角落里的兔子。
小家伙带给他的冲击有点大。就算见过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元素使,当自己的队友——看上去的确是缩小版的队友——以这样的形态和截然不同的弱者气质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知为什么,保护它们的本能快要被激发出来了。
兔子也在看着松茸,它显得有点委屈,或许是黑背的确吓到它了,而且还被不礼貌地强制洗了澡。几秒钟之后,被来路不明长得又有些凶神恶煞的家伙盯了太久,它像被不良贴着脸勒索的弱小男孩一样——瑟瑟发抖的小家伙簌簌落下眼泪。
松茸愣了愣,他不知所措,蹲下去把小家伙捧在手心,抚摸着它的头发。它的眼泪刹住了,而后方黑背发出“呜呜”低落的声音,好像被抢去关爱而主人冷落了它一般。
松茸后知后觉地突然想起了什么,拎着兔子跑到床边,兴奋地爬上去跨在还没起来的室友身上,“嘿!!逝日快看!不得了!我妻变成兔子了!!”
“妈的松茸,从我身上滚下去!!”
刚睡醒迷迷糊糊的逝日以为松茸在开玩笑,而目的只是找个机会压上他,便立刻表达自己的不满。
“真的,逝日你看,仔细看。”松茸把小家伙递到逝日的正上方,一大一小,一人一兔,一瞬间面面相觑着。小家伙突然挣扎了几下,挣脱松茸的手,直直落到逝日脸上。它理所当然地用普通兔子奔跑的姿势,四肢一起踩着逝日的脸,窣地钻进被窝。它想找个暖和的、有安全感的地方——然后它贴在逝日的大腿外侧,蹭着对方的皮肤,让热量包围自己。
它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还留着狗肉的唾液——现在那些黏黏糊糊的液体又沾到逝日的大腿上。然而逝日却很在意,甚至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异样,他继续向松茸喊道:
“松茸!!你把那满身口水的东西拎到床上来做什么!妈的……把它拿出来!”
松茸毫不犹豫地掀开被子,一股凉气扑了过来,仿佛冬天的温室中突然开了一扇正迎北风的窗,逝日和兔子同时抖了抖。
“在我穿衣服的时候,把它的脸擦干净。”
逝日把兔子递了出去。他感觉糟透了。
“这玩意儿真的是真二吗?”
在松茸还没给不停抗拒着的小家伙擦干净的时候,逝日已经拉开椅子,坐在餐桌的对面,上下打量它了。
“umm……老实说我不知道。”
松茸想了一会儿,挠了挠头。
“你刚才信誓旦旦的说「我妻变成兔子了」”
“嘿说真的,这不就是袖珍我妻吗!”松茸最后用手帕抹了抹小家伙的碎发,把它转向逝日,“与其说是兔子,更像是长了兔耳的迷你人吧。喏,哪有兔子会戴眼镜,还是平光的。”
“身为猎人的你说出这种话合适吗?”
逝日还想反驳,小家伙却又掰开松茸的手,跑到他那里去。它戳戳他的手指,又顺着胳膊爬上去,趴在他的头顶上,像是小孩子故意要引起别人注意一般,铁了心要黏着他。虽说是兔子,它比普通动物仅仅靠本性而活动还要高级一点,它懂得审时度势和选择:逝日看上去比较和善,而且比较暖和;松茸又长又炸的头发简直是热带稀树草原,逝日这边倒是个完美的公园草坪。
逝日决定不追究小家伙的来龙去脉了。他把玩着兔子颀长而柔软的耳朵,对松茸说:“松茸,早饭记得拿根萝卜。”
“汪汪。”厨房里,黑背对着一股因被嫌弃而情绪低落的松茸叫了几声,好像在鼓舞主人,让他打起精神。
“噢狗肉……好孩子……”黑背扑到松茸身上,舔舔他,后者开心地抚摸着他宽大的后背。好了,它的目的也达到了,真不知是不是和小家伙学去了撒娇讨好主人这一招。
黑背还没有善罢甘休,它在松茸拿起萝卜之前,叼住它呼哧呼哧跑向餐桌——它似乎还想从另一个主人那里把关爱夺回来。
“狗肉,好孩子,把东西给我。”逝日伸出手去,不料小家伙顺着他的手臂一跃跳到黑背脸上,抱住那根萝卜,咬着牙,竖起耳朵,努力想把它从黑背嘴里拔出来。
黑背甩了甩头,把小家伙摇得晕头转向,趁机松了口。小家伙啪地摔到地上,撞到了头,发出啜泣的喘息声。不过它马上爬了起来,抱着萝卜,抓住逝日的裤子爬了上去。它把萝卜塞到逝日手里,将他的手指卷起来,又推着他的手到胸前。它抬头望着逝日,摇晃耳朵,指了指萝卜,示意逝日吃掉它。
“不小家伙,这是给你的……”
兔子不为所动,坚定地注视着他,仿佛铁了心要将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对方一样。这时,松茸把烤好的焦黄色面包片推上餐桌,自顾自涂上黄油一个劲儿往嘴里塞。
兔子只亲近逝日,他感到有些落寞——明明当初黑背最先扑向的是他,换做兔子,却不依不饶地黏着要把它赶出被窝的逝日。难道是我妻他…………
小家伙转头,视线和狼吞虎咽跟面包过不去的松茸对上。它低下头,好像在反省什么,回去掰开逝日的手,抠下一小块萝卜放到松茸的黄油盒子里。
松茸看着正慢慢浸入黄油里,指甲盖大小的萝卜块,哭笑不得。
“节哀顺变,松茸。”
逝日如是说,不免有点幸灾乐祸。
真二游走在界限的另一边,也就是梦中。那并不是个好梦,他中了元素能力变成了智障一样的袖珍生物,被同伴们玩来玩去。这个梦越做越累,完全与睡觉=休息的定理背道而驰,最后,他的手机响了。声波敲碎了把他禁锢在梦中的那层玻璃,他猛地坐起来,拽过手机,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干什么?!”
“呃……你变回来了?”
听筒中传来苏我祈不可思议的感叹。
“变回来了?”
“……你不记得了吗……一个小时前的事情。”
“你是在逗我笑吗,八点回到基地之后我一直在房间里睡觉。倒是你吵醒四十八小时连轴转,才躺下两个小时的人,犯什么病?!”
真二起床气被炸了出来,完全没考虑苏我为什么要这样说,他只是单纯的把干苦工的气一同发在了对方身上。
“出于道义我奉劝你一句,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否则到时候别后悔。”
说罢,祈挂掉了电话。他恐怕要带着一肚子气执行任务了。
——……搞什么啊。
真二打了个哈欠。以防万一,他决定还是出去看看。于是他晃晃悠悠下了床,忘记戴上眼镜,也没有整理皱巴巴的衬衫和解到一半的领带,他来到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
什么都没有,除了碰巧要回屋的猫山。
“你回来了?”
猫山望着NEET般糟蹋打扮、头发乱成窝的真二,皱了皱眉。
“外面有发生什么吗?”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老大的实验体跑了,他正在找。”
“哦……”
真二困得晃了一下,差点跌在猫山身上。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清醒了,把早上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考虑了一下,一种恐怖的感觉沿着神经传到全身。
“老大的实验体……是什么……”
“注入了刚抓到的标本元素,能通过咬对方变成对方的样子……似乎是这样的。怎么,你什么时候对这些研究有兴趣了?”
“什么————?????!”
大事不妙,真二立刻拽住猫山,“你也一块来找!”
“哈?这任务又没派给我……”
“少废话快点!!”
真二一个个踹开没上锁的房间,强迫猫山和自己一起将里面翻了个遍。然而一切都只是徒劳,直到累得快要晕倒的他推开松茸和逝日房间的门——他的确困得不行了,连敲门这种最基本的礼节都忘记了。
“…………”猫山跟在真二后面,看到房间内奔跑的黑背和趴在上面的兔子之后,立刻大笑起来。
真二好不容易把眼皮撑起来,看清黑背身上的东西后,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指着兔子,迟迟没有吐出一个字。
黑背和兔子都停下来,回望真二。
“怎么了?”松茸和逝日来到门前,看到正常人类状态的真二本尊,又看了看和真二一模一样的兔子,一脸迷茫。
真二瞠目结舌,他不敢想象兔子和松茸他们发生了什么——之前看他们的表情和之前苏我的反应,这群人一定是把兔子当做他本人了。
该死,跳进黄河洗得清吗?
猫山倒是十分从容,捏起兔子的耳朵把它拎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然后,他挠了挠兔子的耳朵,小家伙在空中缩起身子,一边挣扎,一边断断续续地呻吟着。
“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真二这样的表情耶……”
“等等,真二你去哪?”
“拿武器。我要是不在这该死的贱货身上开个洞,我就改姓猫山。”
真二沉着脸,摇摇晃晃地握着门把。门把突然被外面的力量转了起来,差点将真二的手腕拧了个圈。
“你们都在这里啊。有没有看到……”
DR.D说到一半,向猫山伸出手,猫山乖乖地把小家伙放到DR.D手心。小家伙看到DR.D,露出万分恐惧的表情,它想要逃跑,却被他一只手覆盖住,死死夹紧。
它像在场的其他人求助,一副可怜兮兮快要哭出来的面庞。然而面对老大,所有人爱莫能助。
DR.D完成了搜索任务,一言不发地带着小家伙离开了。就算猫山在努力憋笑,真二一脸生无可恋,逝日和松茸有些遗憾,他也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情。
不过就实验这件事,兔子咬了真二,变成他的样子后还保留了兔子的特点,看来实验还有待进一步改进。
他只关心这个而已。
(下)
事件篇完结
前置:http://elfartworld.com/works/91821/
引子: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040/
事件篇(上):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446/
事件篇(中):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491/
角色列表:
石野当间,叙事人。异言杂志社编辑,24岁,山犬半妖。
铃原让治,侦探。Gleiphir侦探社社长,55岁,人类。
白川透,助手。Gleiphir侦探社老板娘(误),57岁,山犬半妖(目前隐藏)。
砂九良(sakuryo)=有栖川景纪,作家。自由撰稿人,????岁,猫又(隐藏)。
雾隐藏之介=秋叶苍海,作家。古董店老板,28岁,人类。
雨生鹭千代,作家。《吉祥寺少女侦探事件簿》作者,22岁,天狗半妖(隐藏)。
樱井梨华,媒体。帝都报社记者,25岁,猫又半妖(隐藏)。
翼=永藤心辉,读者代表。学生,15岁,猫又半妖。
小松壬三郎(NPC),研讨会组织者。出版商,44岁。
真由美(NPC),小松的管家,47岁。
室井谦人(NPC),小松的秘书,3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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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让我觉得可怕的并不是真由美小姐的惨状,而是雾隐老师紧咬着牙根,眉眼怒立着犹如修罗一般的表情。”
“哦?看到小松的死那么淡定的雾隐,终于也激动起来了吗。这点吉祥寺可没有说,有意思,说说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我觉得其实也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大家应该都有过类似的体验吧,一个简单的选择,影响了整个事件的走向。不过这种一念之间错失了拯救他人性命之良机的情况,换做是我肯定会更加懊恼,恨不得死的是自己吧。
雾隐老师说,他发现真由美小姐的时候她还有些微弱的呼吸,离被砍应当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但那关键的几分钟他却根本没有守在二层。那时他听到楼下有些轻微的响动,多少犹豫了一下,见二层这边并没有什么异常。就决定下去稍稍查看一下情况,特别是检查了一下第一案发现场附近。大概用了五、六分钟的时间,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回到楼上之后,起初也没感觉到异常,直到过了一阵子,他才注意到走廊间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寻找之下看到真由美小姐门下淌出的血液,赶忙推门进去。当时门没有锁,那些罩着镜子的帷幕床单大半被拉下,满屋的镜子映着他的身影,真由美小姐面朝下趴在门口不远处的榻榻米上,像是在逃走的路上被镜中的黑影拉住,夺去了生命一般。
他跟我说,如果那时没有下楼,说不定就能听见凶手行凶时候的动静,从而阻止事情的发生,又或者他能早点意识到血腥味的来源,说不定真由美小姐不会留那么多的血,就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真是惭愧,说实话在那种情况下,我满脑子都在想谁是凶手,完全没想到还有救人的可能性。”
“这位雾隐先生听起来真是位大好人啊,我都想认识一下了。”
“为了复述案情,我已经透露了很多他的信息了。以侦探先生的头脑,找到他必定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唉,希望他不要责怪我才好。”
“线索太多,反倒一点挑战都没有。我现在倒是不想知道他是谁了,该遇到的早晚会遇到。先不管他,我们继续说案子。按照剧情,樱井和雨生案发前在樱井房里洗照片,听到石野君的叫喊声很快出现,然后是半睡半醒听到声音出来确认情况的翼。其他两个人这里只说了被叫醒,说说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
“当时我和雾隐先生去敲室井先生的门,前辈负责叫醒砂先生。室井先生先开的房门,他戴着个看起来有些可笑的尖顶睡帽,穿着浴袍款式的睡衣,开门时候一脸被突然吵醒很不爽的表情。砂先生则是过了一阵子才来开门,我听到里面有隐约的铃铛声,和之前听到那个一样。可能是身上带着铃铛吧,跟之间的声音倒是也匹配。
那两人也看过现场之后,雨生提议说大家可以分组调查一下别墅,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线索。本来说室井和雾隐老师一组,我和砂老师一组。结果室井先生相当不情愿,一副完全不相信雾隐老师的样子。若不是我相信老师的人品,说不定也会这么想吧,感觉雨生那时候看着雾隐的表情就有点怀疑了,唉,毕竟是唯一一个在房间外的人,按理说确实最有可能作案。最后还是砂老师主动提出和室井一起,他们负责调查一层的房间,我和雾隐老师则是负责查看别墅外面的部分。樱井前辈负责调查现场,拍摄照片。翼君说她还有些惊魂未定,拉着雨生陪她回房间。
后来雨生跟我说,翼君当时是想告诉她让她不要怀疑雾隐先生,因为雾隐不可能是杀害真由美的凶手。”
“呵呵,他当然不可能是凶手,死的可是个半妖啊。”
“啊?真由美也是半妖?……等等,为什么雾隐不可能杀半妖。”
“哎呀真是抱歉,我刚才似乎一直忘记说明她的情况。真由美小姐的确是半妖,看耳朵的特征应当是野干,尽管已经47岁,但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快到五十的样子,是个温柔美丽的中年女性。她也算是我对壬三郎先生产生好感的起因吧,能够让身边的人自在地以半妖本来的形态堂堂正正地生活,果然是相当与众不同的华族。如果这样的人多些的话,世道也不会这么混乱的吧。
至于翼君认为雾隐先生不可能杀害半妖的原因,还得从她第一次见到雾隐先生说起。翼君刚刚半妖化不久,就遇到了相当凶险的境况,当时她被半妖猎杀者砍倒在雪地里,若不是雾隐老师搭救,说不定早就殒命山野了。以那件事为契机,她加入了老师所属的一个专门帮助处境困难的半妖的秘密结社。除了她以外,老师还救助过不少遇难的半妖。这样的人,的确没有任何道理用那样的手段去残害柔弱的半妖女性。
其实,当时我们都隐隐觉得会不会是室井先生所为。虽然也有别的犯人潜藏在这个别墅里面的可能性,但是就我们之间的人而言,能够用那种手法杀人的应该不会是女性。砂先生话说的不多,看起来也神神秘秘的,但是室井先生的态度实在是不讨喜,感觉的确更可疑一些。查看状况时我还特地留意了他的房间外面,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反倒是砂老师窗下的灌木丛中,找到了一件袖口沾着血迹的灰色条纹的男士长着。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是没有特别怀疑他,毕竟这些人中,我算是和他接触最多的,他的文字和言谈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怎么看也和杀人犯沾不上边。
我们回到室内的时候,砂先生和室井先生也刚好检查完了楼下的房间,没有特别的异常。一开始砂老师还以为在楼下盥洗室里有血迹,结果仔细看过竟然是干掉的莓子果酱。
全部检查完之后已经快要四点了,天色都开始泛白。由我和雾隐老师两个人在走廊继续巡视,雨生提议带翼去她的火车房间一起住,正好有两个床铺。其他人则是回自己的房间。之前一直没有说明,翼君的房间气氛确实有点恐怖,是我挑房间时候第一个排除的地方。整个像个地牢一样。灯都是枝型烛台的形状,哪怕全部开着光线也很灰暗,床铺还是个船型,墙上也有面大尺寸的穿衣镜,那个时刻,总让人不由得联想到镜屋的惨状。
那几个小时,我一直担心着还会不会有第三场命案,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动静。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三场命案最后还是发生了,而且还是在所有人的众目睽睽之下。”
“该不会室井也死了吧?”
“没错白川先生,第三个受害人正是室井秘书。”
“不会是自杀吗?”
“如果您目睹了他死前的样子的话,肯定不会认为他是自杀的。要是一早起来在他房间发现了尸体的话,估计大家都会认为是他杀害了小松先生和真由美小姐然后畏罪自杀的吧。但是看到他死前那混合着诧异,愤怒和不甘的眼神,还有他拼命挣扎着拉着砂老师的裤脚说着救命的样子。我个人无法相信他会是个自杀者。
第二天早上,不,应该说是中午,毕竟所有人都聚集到起居室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尽管才认识了没多久,但是少了照顾着大家的真由美小姐,我们在这个庞大的别墅里都有点不知所措起来。这时雾隐老师打破了尴尬,他说见大家精神都有些萎靡,想去准备些简单的餐茶。刚刚死了两个人,大家都有点没胃口,不过热茶的话倒是人人都想来一杯的心情。室井先生表示要自己去跑红茶,问有没有人想喝,雨生提了下牛奶和糖分都有安神的作用,然后樱井前辈也跟着选了红茶。不过我看室井先生不是不信任雾隐先生的泡茶手法,估计还是担心他会做手脚吧。
茶泡好以后,他们两个一人端了一个托盘回来,还拿了些白面包和饼干。翼君接茶杯的时候手滑了一下,杯子没有拿稳。眼看着滚烫的茶要落到她腿上,幸好旁边的樱井前辈眼疾手快地拦了一下才没有烫到。翼这边只是被打湿了裤脚和袜子,樱井前辈的相机却是被泼了个正着。那时候大家都在看着她们那边,一开始谁也没注意到室井先生咳了一声,大家看向他的时候,他不间断的咳嗽已经变成了干呕,眼睛和口鼻也都渗出了血。他开始拼命抓着身边的砂老师,喊救命也喊不出的样子。也就一两分钟之后,就再也不动了。
所有人都怔住了,谁也没想到会突然这个时候死第三个人。樱井前辈下意识地想要拍照,都没注意相机淋了水以后不能随便启动,一下子相机冒出了些火花,还能闻到些焦糊的味道。”
“有现场照片的胶片烧掉了吗?”
“没有,似乎是别的东西烧了,胶卷还是抢救出来了的,不过见相机暂时不能用了前辈就去把胶卷和相机放回了房间。”
“这个时候你和雾隐去调查了他的房间吧,有什么别的发现没提到的么。”
“有的,那时候雨生带着翼去她房间换衣服了所以没有看到。雾隐老师从室井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像面罩一样的东西,当时他的表情突然一下子变得很凝重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不过他没回答我的询问,而是说要带回去调查一下。”
“就是这个面具是吧。”
“啊没错!原来是拜托了侦探先生进行调查。这到底是什么的面具,您一定已经知道了吧,可以告诉我吗?我试着去查了资料,但是什么都没找到。”
“算是吧,真是个晦气的东西。你先说完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一会儿告诉你这是什么。”
“好的好的,马上就说完了。
雾隐先生收起了面具的时候,樱井前辈刚好从对面她的房间出来,不过她应该没看到什么。她跟我们一起检查了房间剩下的部分,书柜,床下,甚至门后面和衣柜里面,都没有什么发现。这个房间似乎很少使用的样子,应该只是偶尔和小松先生一起过来吧。毕竟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不适合办公。都检查完以后我们出了房间,看到雨生一个人在走廊里面,她说翼不太想让别人看所以在外面等她。没多久翼君也换好了衣服出来,这时候我们才注意到,砂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没有在场。
他的门锁着,我们担心他也遇害,雾隐老师就直接撞开门冲了进去,那时候我才第一次看到这个房间的全貌。四叠半的榻榻米房间,看起来令人联想到温泉旅馆的布置,正中间是一个窄窄的有蓝色波纹的蚊帐。掀开蚊帐一看里面空空的,这时候我听到窗外有铃铛的声音,赶紧到窗前去看,刚好看到一个有着两条尾巴,背着一个褐色布包的黑猫一下跃过了屋后面的围墙,白色的后爪上还绑着一个一个小小的铃铛。
房间里有轻微的苦杏仁味道,在矮桌底下还发现了装氰化物的小玻璃罐,床褥上也找到一些黑色的猫毛。稍后我们跟樱井前辈回到房间想要重新梳理下线索的时候,就发现相机还好好地放在桌上没有动,那堆放在一起的胶片还有其他的照片、证物统统不见了。
事件的部分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根据这样的情况,雨生推测砂九良是猫又妖异,可能是和这三个人有什么仇怨吧,杀了人之后就带着可能拍有自己样貌的照片和底片逃走了。”
“嗯……这么看这个砂九良确实可疑啊,但是前面又说过他不是凶手。那凶手到底是谁啊完全不明白。”
“还不明白吗?我倒是觉得清清楚楚了呢。石野君,其实相对于找到砂九良,你更想知道的是案件的真相吧。”
“那是当然,侦探先生果然已经知道了吗?”
“是啊,听完你的描述,就像拼图拼上了最后一块一样,这个案件的情况已经清楚地不能再清楚,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不过对你来说,觉得一片迷茫云里雾里也无可厚非,毕竟有些事情以你很难接触得到。其实雾隐那个家伙应该早就猜到了什么吧,还非得借我的口来告诉你,真是个不爽快的人,不过我也没什么立场说他就是了。”
“侦探先生,请务必将真相告诉我!拜托了!”
“———————事件篇·完———————”
接下来将召开相关人员内部推理会议,不确定会由哪位选手来揭露事实的真相,请期待剧中角色的后续更新。事件篇到此结束,所有需要的线索已经在文中揭示,有兴趣的可以一起猜猜猜~~~
前篇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055/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063/
5201字
“……喂,看到苏我了吗?”
“早上开始就不见了……话说你没事吧?!”
我妻真二脸色苍白,勉强用手撑住墙壁才保持站立,整个人说话的时候,虚弱得音量已经不自觉地调到了最小。他从房间里偷偷跑出来,拽住一个在走廊上晃悠的猎人问着,却被对方嘲笑了一番。
太少见了,真二会有现在这一副惨状。平时这家伙出任务总是一副游刃有余,回来时要是毫发无伤,或者搞到什么稀有的战利品,总要找些朋友夸耀一番。不过很多人都心里清楚,虽然真二的狩猎计谋在公会里数一数二,他并不会和吸血鬼硬碰硬,遇到危险大不了撤,有什么比自己命更珍贵的。
所以,现在,真二从脖子到手臂都缠了一圈圈绷带,本人还失血过多宛如一副虚脱的样子,绝无仅有。
“你不会是平时对吸血鬼耍贱气太多终于被群殴报复了吧?”
实在不忍心继续看着真二暮年老者般哆哆嗦嗦的模样,猎人高高在上地俯视他,继续嘲讽了一句,走上前把真二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肩膀,强制扶他回房间。
“都这样了还往外跑,不好好养伤,关心那小鬼有什么用?”
“你说对了一半吧……我只去找一只吸血鬼打架了。”真二被塞回床上,叹了一口气。他本来想就最后一句用任务之类的理由反驳,但身体的力气让他不想腾出精力做这些无用功。于是他不得已放弃而选择了默许。
“何方神圣能把你打成这样?”猎人盯着真二的脖子,绷带下的血印颜色正缓慢地加深。“喔……还夺走了你的第一次。”
“去他鬼的第一次,别作这种令人误会的发言。”不就是第一次被咬脖子吗,当猎人早晚的事。真二嗤之以鼻,心想。然而,他显然忘记了几个月前,自己曾扬言就算逃跑被老大责备也不要受这种屈辱。
猎人显然也记起了之前真二夸下的海口。他饶有趣味地打量对方,思量到底是什么能让这自私自利的青年付出到这种地步。
“……上次被我干掉男人的那家伙。”半晌,真二回答说。
“哈?黑兔晴子?你脑子没事吧,就算我们一起上阵也小命难保。说起来,你还活着就是个奇迹了。”
“并不是单方面献血,我抢了她一把武器。”真二一本正经地反驳。
“怪不得是给你下咒而不是一刀切。所以,你发了什么疯去找她?”
“因为一些小小的原因……”
“小小的原因啊~”猎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司马昭之心,就算没有路人皆知,熟悉真二的好友怎么也能猜到一二。那天他把苏我捡回来,一直在床边待到医生包扎完毕才离开;之后又跑来问自己什么蛋糕好吃,送过去了,接着带上武器出去,后果是现在搞得血液快成了大自流盆地的水。
“所以,你废这么大劲关照苏我,他是你什么人啊?”
“同母异父的m……弟弟。”真二撇头,敷衍塞责。
“你以为扯这话给认识真一的我听有用吗?”猎人眼睛一转,换了种说法。“你不是都跟逝日搞过了?”
“身体关系而已。生活太无趣了,你不觉得吗?况且我心里有……”
话说到一半,真二发觉不对,连忙打住。
“嘿,原来如此啊。不知道其他人了解这事后会作何感想耶——”
“珀斯!!”
“抱歉。” 猎人摆摆手,示意真二不要生气。血管要是继续扩张下去,他能不能撑过今晚都是个问题。“这次任务我替你去吧?”
“不,我要去。”
“……”猎人望着真二少有的毅然决然的眼神,摇了摇头。“那我扶你去诊疗室,姑且血型一致,抽点给你吧,事到如今只能这样帮上挚友了。”
"……谢了。"真二低头想了一会,虚弱的身体衬得表情更加凄苦。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猎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有拜托的事尽管提。"
"万一……我是说万一……"
真二从未有过如此吞吞吐吐、说话瞻前顾后的情状。
"万一?"
"万万分之一……哈哈,当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计算要全面一点啊……就是……如果我没回来……"
真二拖着腔作出假设。不过在以前,他从来不会这么想。在别人看来他天不怕地不怕,比弼马温还肆无忌惮地拉佛祖仇恨,然而他心里却唯独畏惧一个梦魇——死亡。
而现在不知什么原因,死神的面目不像从前那样可憎了。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身体没什么力气,看上去只是微弱地喘息了一下——说出做前面一堆无用铺垫的最终目的:
"我有什么事的话……苏我就拜托你了……"
苏我祈小心翼翼地躲藏在树丛中,窥探着对面富丽堂皇的西式宫殿建筑。
这里坐落在丛林茂密的小山丘上,是城市上风上水的好地方。正值黄昏,太阳被树丛遮掩着,橙黄色的黄透过树叶,映在别墅的大理石柱上,黑漆漆的影子被拉得修长。被风吹落的树叶和鸟儿落在上面,竖直的轮廓变得凹凸不齐,甚至略显狰狞。
就像在黑夜堕入疯狂之中的吸血鬼一般。
而那些灵魂早已污浊的怪物正穿着端庄华丽的礼服,男女手挽手优雅地迈着碎步,一边谈笑风生,一边由侍者引导着进入别墅。
祈蹑手蹑脚,俯身顺着树丛移动。他绕了别墅一圈,大概了解了这附近的地形。之后,他退到离别墅远一些的树林里。
情况很糟糕,任务难度相当大,难怪公会要把真二派来跟他一起:进出别墅的道路只有一条,其余三面皆是茂密的树林,天黑后不仅难以通行,而且强行进入会给想偷袭的吸血鬼们制造绝佳的机会。别墅只有一扇大门,大门正对的后方有一个露台,下面却是断崖。
没错,吸血鬼们狡猾的很。如此规模庞大,长老贵族云集的聚会,必定各行各路的猎人们也绞尽脑汁要混进去捞个奖赏。于是他们也做出对策,要对猎人们瓮中捉鳖。
但面对如此危险的情况,祈还是毅然决然的单打独斗。
我妻真二那个混蛋,无时无刻不在戏弄别人,亏自己还曾经觉得那家伙也会关心别人,到头来只是顺手为了和男人搞来搞去吧。
祈愤愤地想着,用力掰断了一根树枝。
谁要跟他一起出任务,最后那家伙一定会扔下他自己跑路,绝对。这种混蛋……
算了,不想了,等下趁把门的人不注意溜进去好了。
祈做了最简单粗暴的打算,他倚着树干,开始想方设法将武器藏在身上。
十字架不能少。他把身上的十字架都拿出来,挂在脖子上,再放到衣服里面。
圣水呢?放在兜里太突兀了……
"垫胸吧。"
背后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突兀地插了一句。
"……"祈毫不犹豫地把圣水丢出去。脱手的前一刻,他拉开了圣水瓶口的环。"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我去死?我要是去死你就已经在地狱了。"真二拽过一个被他打得失去意识的物体挡在自己前面,圣水如喷泉般泼洒出去,落在物体上,发出滋滋燃烧般的声音。物体痛苦地叫了一声,四肢抽搐着胡乱飞舞,真二嫌弃地看了它一眼,像丢垃圾一般扔到一边。
现在它真的变成物体了——一只再也动不了的中级吸血鬼。
"喂喂,小公子你是在潜伏作战耶,真不知走神到哪去了,那么大声地掰断树枝,还好背后就这一只,要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真二擦了擦脸上刚刚被吸血鬼挠过的痕迹——还好只是擦破皮,要是再增加一个伤口,珀斯的血就白白输给他了。
虽然好像一下子要的太多,那家伙抽完血就卧床不起了。
嘛,反正他是自愿的,不关我事。他心满意足地只接受了对自己有益的结果。
"谁要你帮啊死基佬?!"祈没好气地把真二推远。
"呵。"真二哼了一声,"我猜小公子是打算偷偷跑进去吧,那么提问——"
"一、门口五个侍从同时移开注意力的几率有多大?"
"总、总会有机会的!"
"二、怪物们看见你这完全不是舞会风格的打扮会怎么想?"
"我不会藏起来吗!"
"三、你能阻挡人类血液味道的气体分子自由运动吗?"
"…………"
"总而言之,天真无邪的小公子,你能全身而退吗?"真二作出一副监护人的样子,用关怀的目光看着祈,摇了摇头,"刚才连身后的怪物都没发现,我要是没赶到该怎么办啊……"
"啊啊,真是,非常感谢您。"祈咬牙切齿,如果目光能成为刀刃,真二恐怕早就被切成烧烤用的薄肉片了。"于是,聪明的我妻先生,您有什么聪明的办法吗。"
"张嘴。"真二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糖果状的小球,趁着祈要"哈?"的功夫,塞进他口中。
"笨蛋,走之前都不问博士要点掩盖气息的药,你真的是笨蛋吗?"
还不是被你早上气的。祈嘟着嘴默默咽下药球,十分自觉地拿下真二腰间的水壶灌了几口。
"是是是,那你要怎么进去?"
真二拿出一个包袱,"换上它。"
祈狐疑着拆开,看到内容的第一刻立即用它狠狠打上真二胸膛。"你在戏弄我吗?!"
"那你觉得怎么光明正大地进去?"真二指着陆续进入别墅的吸血鬼们,反问道。"就凭我们现在这幅猎人打扮?"
祈缄默,但表情决不代表着他会认同。真二压了压眉毛,同样自觉地从对方口袋里掏出圣水,让水潇洒倜傥地迸射,浸湿祈的衣衫。
"那么再次提问——小公子你是要在着砭骨寒天里湿嗒嗒黏糊糊地打怪呢,还是要听我的去别墅里暖洋洋地大吃一顿呢?对,舞会里会有很多蛋糕吧。"
"我要穿你给自己准备的衣服。"祈依旧不想这么简单的让步。
"你仿佛在逗我笑。"真二嘴角抽搐。他一个二十二岁的男人怎么可能去穿礼服裙。
"你笑啊你笑啊!"
"…………"真二完美地无视了旁边正傲娇叛逆中的小朋友,转身蹲下在死掉的吸血鬼身上摸了一通。
"……死基佬连尸体都不放过。"祈不忍直视,转过头去,感到有点反胃。
"白痴,我在找这个。"真二指间加着一张卡片,"邀请函。"
"那也是死基佬。"祈还在嘴硬。
"……给你五分钟换衣服。"真二偏过头去,把衣服递给祈,随后绕到树后回避。
"哈……在这里换也太为难了吧。"
树的另一边传来祈的抱怨,同时还有窸窸窣窣整理衣衫的声音。
真二低着头,心里很不是滋味。早上那样做的确把伤掩饰过去了,苏我那家伙却……
白痴。不懂别人苦心的笨蛋。
他抬手掀开围巾摸了摸脖子,伤口处又弥漫成湿漉漉的一片,时间有些久,红色的氤氲已经弥漫到锁骨以下。他从挎包里拿出医药箱,趁着祈在换衣服的空隙给自己置换绷带。
该死,一会就去找黑兔晴子算账。
真二脱掉上衣,冬季无情的低温让他不禁瑟瑟发抖起来。得动作快点。他拆下染着红色的旧绷带,聚拢一些树枝,点燃出一个小火堆,将绷带扔进去燃烧。
这种带血的东西还是赶快处理掉比较好,还能顺带取个暖。他披着绒毛外套,一边计算还有多少时间,一边用树枝翻腾它们,以便烧的更快些。他还没开始缠新的绷带,比起这件事,处理它们才是当务之急——搞不好它们会吸引吸血鬼过来。至于脖子上还在流的血,刚刚真二也吃下了药丸,新流出的血味道不会扩散得太远。
另一边,因为感觉太过羞耻,祈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换好了礼服。没有梳妆镜,也不加粉饰,祈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不过他也不想知道——他现在的燃眉之急是,胸口露得太多,太冷了。
祈一转头,看到后面那个该死的家伙正在生火,便不假思索地靠了过去,贴到火边取暖。
火堆底部有些奇怪的灰烬,祈刚想开口问真二,举首对上了真二惊慌失措的目光。
“喂你把上衣都脱了做什么……?!你这暴…………”
祈下意识地喊着,话到一半却停住了。在真二慌张地捂住脖颈之前,她看到了深红的牙印,像泉眼一般,血液不断从中流淌出,以及伤口附近被红色漫过、依然清晰的黑色荆棘。
“那个是……诅咒吧……你被谁……?”
“跟你无关。”对方冷冷地答道。
“我在认真问你!”
祈想到真二早上奇怪的样子,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假设。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真二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可怜我?嫌我拖后腿所以不要参加任务了?收收你的圣母心吧!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哈?圣母心?有没有搞错,你想隐瞒什么?!”祈走上前,抓住真二外套的领口。他怒火中烧,不仅是因为真二冷冰冰的态度,更是为自己后知后觉而内疚。“伤口无法愈合的诅咒……是她吧?你昨天晚上被她做了什么?!”
“…………”真二掰开祈的手,无视对方,开始自顾自地包扎。
“我妻真二!!你回答我!!”
“…………”
真二切地咬牙出了一声。自己极力掩盖的事情还是暴露了。以对方的性格恐怕会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一个人去痛苦,去挽救,去拼命: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但现在不管自己说不说,祈肯定已经猜到事情大致的经过了。
“你别插手,这是我和她的宿怨。”他故意装得满不在乎,抬手用食指不礼貌地指着祈,“你不会在想我是因为你受欺负,跑去找她打架,被下了诅咒回来的吧?别自恋了,别自作多情了,你何德何能让我去拼命?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耶。你真觉得扮成男人就能和男人平起平坐了?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别人给你一点好就真觉得自己是公主啦?!”
“你…………”
“我?我怎么?你想说我活该吗?啊啊,我这种人对你来说还是死掉比较好吧?”
“……不可理喻!!”
祈今天第无数次被真二气得发抖。他忍无可忍,拿起真二放在挎包上的邀请函,拽起及地的长裙,也不管高跟鞋多么蹩脚,朝着别墅的方向跑去,扔下真二独自离开了。
大不了单刀赴会就是了,伪装成这样我也没有问题。MD他算老几啊。
祈越想越气,对自己刚才竟然去关心那个冷血混蛋后悔不已。
真二维持原有的姿势在树上靠了许久,目光呆滞地望着祈离开的背影。火焰还在烧着,噼啪的声音仿佛将他自己的感情也破碎崩裂开来,一股比冬日凛冽的寒风还要皴裂人心的恶寒正不断地钻入那些裂痕。
方才那些话语,恐怕是说得太过适得其反了吧。
“我在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