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就在医务室包扎手指的时候,爹妈犹豫了半天要不要和大大夫说他们觉得儿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看着他们欲言又止还时不时瞟我一眼的表情都觉着急。
“那个,牛大夫,我问你个事......你看我儿子.......”我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却被诊室外的敲门声打断了。
牛大夫给我包好了手指,打开门,走进来一个戴着大盖帽的男人——是一个没在镇子上见过的人,胸前制服上戴着警察二字闪闪发光的铭牌,生怕别人把他错认为保安或者列车员了。
“我叫徐超,是市里来的警察。”他环视了一下屋子,看到了我,“方便的话,我想找这个小朋友问点事情。”
市里来的警察,可是大来头,那不是镇子上那些小地巡能比的,医务室赶紧给那徐超空出了个房间,就让我俩呆里面了,还放上了刚泡好的茶和我平时没见过感觉十分高级的点心。
徐超没动点心也没动茶,我紧张地瞅着他,虽然那点心都开始激得我流口水恨不得下一秒就扒开包装纸吃起来,但在他的视线下,却也是不敢动。
“你昨天说墙里埋了尸体,要大人报警,对吧?”徐超问道。
“是啊。”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点心,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但我一小孩儿的话他们也不会听啊.......我爹妈还怀疑我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
徐超忽然拿起一块点心,递给我,“吃吧,没事。”
好人!!!我在内心激动地大喊,等狼吞虎咽了半盘点心之后,徐超这才继续道:“我听同事提起了这个事情,秉着眼见为实的信念,特地来到你们镇子上,叫人把那墙挖开了。”
我没说话,等着他继续。
“和你说的一样,那墙里的确被糊了一具尸体。”徐超说道,“尸体是女性,死了好几天了,
年龄在三十多岁左右,死因是身中数刀,流血过多而死。经调查比对,应该就是叶南班的妻子,叶起凡的母亲,陶月新。”
我听完,毫不吃惊,倒是反问道:“你跟一个小学生说这些真的好吗?我会不会被送去做儿童心理辅导啊?”
徐超一直绷着的脸上这才出现了些笑容,“我知道你这个小孩儿不简单,我有问过你附近乡亲们关于你的事情。”
这不对。离我昨天遭遇那离奇的“撞鬼”也不过是过了一天,这个警察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不但从市里赶来找人挖墙、验尸,还有空找镇子上的各种人询问我的事情。
“我们在叶南班家中的仓库里找到了带有与陶月新血型吻合血迹的柴刀,估计他杀人之后匆忙藏在这里,自己就着急地逃跑了。”徐超无视了我怀疑的眼神,继续说道:“现在公安局已经发布了对他的追查令,估计抓到他也是很快的事了。”
“哦,那不是挺好的吗。”其实也没什么好高兴的,叶起凡这一家子也是够惨的了,妈被爹杀了,儿子被妈吸光了精气死了,爹在逃亡,估计抓了之后也会判死刑,好好的一家子,就这样没了。
我灌了几口茶,感觉肚子里的点心开始发涨,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有点难受。
“那没我的事了吧.....我要找爹妈回家去了。”我从椅子上下来,那徐超却扯过我的手,道:“你不好奇我为啥会信你的话?”
怎么回事啊这个大盖帽?我说的话你能信就已经很神奇了,谁管你为啥信啊!还没等我回答什么,他就拉着我往屋外走,路过我爹妈待的诊室,徐超探头进去交代了点啥,我没听清,然后又继续拉着我走了。
徐超的手劲儿特别大,根本不是我这小孩儿能甩开的,我只好十分不耐烦地被他拖着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了镇上平时会摆集市大卖场的地方。
到这里来做啥?我一头雾水,徐超却轻车熟路地开始拉着我在店铺穿来倒去,在几个卖八角桂皮辣椒末儿的小店后面尽头处,他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道半掩的破木门,墙上也没挂个招牌,根本不知道里面是干啥的。
“易师傅,是我,徐超,我进来了。”徐超在门上敲了三声,带着我钻进了这个黑漆漆的门洞里。
这间昏暗的屋子里散发着说不出来的味道,不是很难闻,混合着久积的灰尘、线香、蜡烛等等各种气味,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等走出这个屋子,便见到了一个长着参天老树的院子,一个老头儿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易师傅!易师傅!快醒醒!”徐超推着那老头儿,却发现怎么叫都不醒,只好拎起一旁的茶壶,下了几秒的决心,一扭手腕,整壶茶哗啦一下就全倒老头儿脑袋上了。
“诶!诶!咋地啦!!是不是打雷下雨了!!!”老头儿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蹦起来,胡乱抹着满脸茶水,“我晾的裤衩还没收——怎么,是徐超你这臭小子啊!?”
徐超放下茶壶,道:“对您不住了,不过您总是叫不醒啊,我只好拿水泼您了。”
那易师傅倒也仿佛并不太介意,拿起一旁挂在椅背上发黄的汗巾擦了擦,瞅到了站在徐超身边,百无聊赖的我。
“那小崽子是谁?你带他来的吗?”
“易师傅,”徐超推着我的背,我只好不情愿地和那老头儿走近了些,“这就是那天生会走阴的孩子了,您之前算过的。”
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
袏总是在不时地用这句话问着自己。
在通关某一次有失去生命危险的游戏真人秀后,袏获得了一大笔奖金,能供自己的弟弟妹妹衣食无忧好一阵子了。他也终于能轻松了一些,选择了学费便宜的公立大学,却没想到一同参与过游戏的某个公子哥,因为家里是学校的赞助商,而理所当然地也进了这所大学就读。
没错,那个公子哥,就是花钱大手大脚得全校闻名的龙少。说实在的,对于金钱上极度节俭的袏来说,他是很讨厌这样的人的。然而他却是没想到,孽缘会让他和那个人再次面临必须同生共死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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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天空刚是鱼肚般蒙蒙亮,袏便已经醒了。长期的打工经历,已经给他留下了无法改变的早起生物钟。
瞥了一眼身边裹在睡袋里也能睡得七歪八扭、睡相极其糟糕的龙少,袏走出了帐篷。远处的山还是昏暗的墨色,晨雾环绕着整片山林,宁静中隐隐传来似鸟似虫般微弱的鸣叫声。
袏和龙少目前所处的地方是大学附近的自然保护基地。袏并不知道龙少干嘛闲着蛋疼跑过来跟自己一起行动,不过原本为了应聘基地保护员的他也是计划泡汤了——因为前晚的事。
前晚是他们来到基地的第一个晚上。除了袏这样的应聘者,大部分都是大学的学生来游玩露营的,嘻嘻哈哈的气氛好不热闹,更有一对对情侣卿卿我我,趁着在夜色中篝火照不到的地方,进行下一步“活动”。
“啊——!!!!”一声堪比女人的尖叫声却将沉沉入睡的大家吵醒,一个估计是出来上野厕的男生在一个帐篷面前瑟瑟发抖。
“哈哈你也太胆小了吧,什么事把你给吓的——”一旁准备打趣他的人也看了一眼帐篷,却发出了和他一样惨烈的叫声——帐篷里凌乱不堪,东西散落得满地都是,最可怕的是.......血。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帐篷里进行了“人体鲜榨果汁”一般的工作,大量的血溅满了整个帐篷,仿佛要将这个原本明黄色的帐篷染得红透了,像个西红柿。
太骇人了,那是多大的出血量啊,至少得两个人以上.......等等,两人?大家惊恐地想起来,住这个帐篷的是班上的一对情侣啊!他们去哪里了!?他们........不会.........
胆小的几个女生已经忍不住闭眼小声哭泣起来,也有人根本忍不住跑去一旁吐了。
周围的人都不忍再看这红帐篷,纷纷不自觉地都远离了,此刻袏却几步上前,不顾别人惊疑的表情,拿着手电筒走进帐篷里细细打量起来。
洒在帐篷顶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开始隐隐发黑,说明离二人出事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就在大家刚刚入睡的时候吗.......如何做到这么残忍的手段,却不造成任何被人听到的声响呢?袏一边思考,一边用带着手套的手翻看遗留的物品,却不经意间,在一个杯子底下,看到了一个用血迹写得歪歪扭扭的字——逃。
逃。
在一个这扭曲的字迹里不知道包含了死者多少恐惧。
即使是袏,此刻也感觉额头微微沁出一些薄汗。
再细细一看,逃字的旁边,快要和别的血迹合到一起的部分,有一个模糊的箭头。
箭头指的方向是大家露营空地后面的森林。
“一般回学校才安全吧?!”“这么模糊的记号,怎么信得过!”“快走吧!我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所有人都匆忙收拾行李,一部分人背起背包急急往基地大门——也就学校的方向走去。
如果那个红色帐篷不过是个连前菜都算不上的点心,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或许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愿尝到的主食噩梦——“啪叽”小腿断了。“咔啦”头颅碎了。“哗啦”血洒了满地。
所有刚刚踏出营地一步的人,都仿佛被抓在孩子手里无力的玩偶,被无形的手扭毛巾似地整个拧成了无数碎片。
在这个银河浩瀚的野外天空下,却正在上演着如此令人恐惧发狂的一幕。
第一批人就这样现场死了,剩下的人无不呼吸沉重、一声冷汗,惊恐地没有一个敢动的。只剩快燃尽的篝火偶尔发出“噼啪”几声。
袏也整理好了叠起来的帐篷和睡袋,连同一起背起身上的背包,转身朝着反方向,也就是森林的方向走去。
“诶,等等,你怎么就走了?”因为被吵醒而顶着一头乱发的龙少刚刚才被吓得惊魂未定,看到袏就要这么走了,赶忙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急忙跟了上去。
深夜里的森林如墨般浓重,即使努力眯着眼睛也很难分辨清楚几步之外的事物,仿佛一张无底的大嘴,将要进入的人吞没。
龙少回头望了一眼已经有些遥远的营地,那些大片血迹在夜色里也是那么显眼,人已经死的死、走的走,只剩几个瘫坐在地——然后龙少惊恐地看到那几个人仿佛被无形的手提到了空中,然后........
他猛地一闭眼,不再愿意回头看了。
“呯!”因为闭着眼睛走了几步,龙少一脑门儿迎面撞在了树干上。
“疼死我啦!”他痛得猛吸气,却看见袏快要走得看不见了,所幸背包上贴有夜光的标识,龙少追了上去。
龙少揉着额头,看着走在前面的袏沉默的背影,问道:“我说,袏,你怎么那么肯定就往森林的方向走了啊?万一这边也和那些........那些人一样的结果.......”
“因为他很害怕。”中间隔了几秒,袏终于回答了。
“他?”
“写那个逃字的人。”袏边走边打着电筒,把前面碍事的草木都拨开了,即使如此,龙少也有点跟不上他的步速,开始有点微喘,“能看得出来,那个逃字里包含了多少恐惧.......还有求生的欲望。”他啪叽掰断了一根树枝,“所以我相信那个箭头。相信那个箭头所指的方向是存活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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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血迹。
前晚看到袏和龙少进入森林后,几个人也通过他们开的路跟了上来,并请求一同行动。而在昨晚的露营之后。
凌晨。在袏刚踏出自己的帐篷的那一刻,他立刻看到离他不远的一个帐篷的异样。和第一晚的那个情侣帐篷一样,一个同行的女性成员也遭遇了不测,帐篷里一片凌乱,满是血迹。
袏走回来喊醒了龙少。
再这样看下去,或许之后看到血也没什么感觉了.......龙少在内心吐槽道。
考虑到之前被帐篷里留下的线索救了一命,两人开始查看起帐篷周围的情况。“咦,这半瓶水,感觉有点奇怪。”
袏走到龙少身边,看他指着一片血迹的地上,倒着喝了半瓶的矿泉水。
在满是血迹的地上,这半瓶水却是过分干净,瓶身上没被溅到半点血点,已经十分奇怪了——就像水瓶是被人刻意放在地上的,在血溅到地上之后。袏还在思考的时候,龙少却拎起水瓶,扭开盖子,往他的裤腿上洒了一些水。
“你.......!”袏还没说什么,龙少先开口了,“啧,原来没有腐蚀性吗?这里面装的是不是水啊?”
有腐蚀性能拿塑料瓶装吗!有没有常识!袏一把夺过瓶子,趁龙少还没反应过来,猛地往他嘴里灌去。
“唔——咳咳?!”龙少狠狠地呛了几口水,“啊——我要被你毒死啦——!!!!诶?”他擦了擦嘴角:“好像没啥事啊?这味儿,不就是普通的水吗?”
袏放下瓶子,不顾龙少“你这是在报复我吧?是吧?”的眼神,问:“你还记得刚刚瓶子在地方摆放的位置吗?瓶口指的是哪一边?”
“嗯......没记错的话,是那边吧。”龙少一指,跟着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视线的尽头里一片波光粼粼——那应该是森林里的一个大湖吧。
瓶中的水......和森林里的水。
水是生命之源,一切求生的前提。原本过来露营的人也并没有携带太多水,对于此刻被迫在森林里逃生的他们来说,水迫切需要补给重要的资源。
“走吧,朝湖的方向。”
永鹰事务所。
出于机缘巧合,秦少白和许英最近的合作颇多。秦少白这个人话虽不多,却看人十分独到,几乎被他挑选上的新人明星都十分有潜力,在永鹰训练所里也是亲自上阵进行训练,让下属们都大吃一惊。
不过秦少白自带的生人勿近气场让人不由地近而远之,能和他轻松对话的人简直屈指可数——除了他的姐姐秦佳慧,大概也只有他最为欣赏的、重出江湖的出柜明星莫雨臣了。
不管和秦少白见面几次了,许英还是会有点小紧张,具体原因,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秦少白在业界早有如此的评价——此人软硬不吃,好话好礼送了和没送一样,威逼利诱一概不理,背景不明但后台很硬,想获得他的认同和合同书上的签名,纯粹只能看他的心情。
关于之前大唐藏宝经的电影宣传,两人进行了不少商讨,节目反响不错,几个参演嘉宾接下来的通告与日程也是满满当当,前景一片蒸蒸日上。
做完所有后期一些纸质文件的签署之后,已经是晚上了。秦少白从沙发上站起来,表示要准备离开。
"欸……!这就要走啦?"许英脱口而出了一句。
秦少白不解地转头,却看到许英一副又紧张又犹豫的样子,也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或许一般人会调侃道:"许总,漫漫长夜,不是有一长溜儿女朋友排队等着你吗?"然而秦少白并不会想到这些。他并非不懂人情世故,与之相反,他最擅长的事情之一便是单从一个人外在的表情和动作理解这个人内心想法,这也是他能挖掘许多明星潜力股的重要原因。
"呃……"许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看了秦少白一眼,又回头,或许是在确认什么,"有人送了我不错的咖啡,不知道秦总能不能赏脸一起尝尝呢……虽然我知道你平时都只喝茶。"他最后又连忙补了一句。
或许许英只是想闲聊一下。秦少白马上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他回忆了一下明天的安排,发现并没有什么要事,便又重新坐了下来。
这下反倒是轮到许英吃惊了。虽然下意识做出了邀请,但他很自然地以为会被拒绝,所以压根心里就没抱希望,没想到秦少白却已经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还用"咖啡呢?"询问的眼神望着他。
"秦总你稍等一下!"许英急急去翻柜子,找了半天才找到已经忘了是谁送的一包国外咖啡豆,又是翻箱倒柜才从一个纸箱里找出咖啡机,倒豆子进去的时候还因为慌忙手一抖,豆子洒了一地。
许英觉得此刻气氛尴尬极了,也不知道自己搭错哪根筋毫无准备就找秦少白喝什么咖啡,要知道之前大唐的综艺上他为了活跃气氛提了"秦总帅不帅"这样的问题,都会让秦少白心情不好,谁知道现在他是不是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呢?
许英开始恨起地上洒得到处都是的豆子,仿佛它们都是此刻导致他难堪的黑色恶魔——一只手把许英即将要碰到的恶魔捡了起来,是秦少白。许英有些愣住了,然而秦少白却还是平时那幅面无表情,动作利索地在许英发愣的时候把剩下的咖啡豆全部捡了起来,递到他面前。
"你会泡咖啡吗?"并没带着什么特别的语气,秦少白只是纯粹地问道。
"……会!我会啦!"尴尬的气氛被化解了不少,许英没想到总让人觉得高高在上的秦少白也会去做捡掉在地上的咖啡豆这种小事,让他觉得没有那么难相处了,居然有些开心起来。
之后咖啡顺利得泡好了,味道意想不到地不错,平时只喝茶的秦少白也喝了好几杯。在咖啡因的作用下二人越发精神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平时工作上不会提到的话题,聊着聊着居然发现二人共同的话题不少,而许英意外地,知道许多,让秦少白有些刮目相看。
临近半夜,许英终于露出一些疲态。
"秦总,我挺羡慕你的……"
闻声,秦少白望向许英。
许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也是,他们并没有熟悉到可以袒露心声的地步,他自然没有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
或许和人无论如何相处,心中始终有所顾忌,这已经成了深入骨髓的习惯了。
秦少白却也没有介意许英没有说出来到底羡慕什么,只是说道:"你看上去很疲倦。"
许英喝完了杯中最后一点咖啡,那棕色液体已经凉了,失去了原本的香味,只剩下苦涩。他的确很累,平日没有感觉,此刻放松下来后,心中无限的疲惫感便翻卷而来。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很多尽是不尽人意的事情,他的妹妹,他的家人,他曾经交往过的对象们,他工作上不得不接触的人,一次次试图圆滑地解决所有问题,试图不伤害所有人的感情,最后发现最累的是自己。
所以他羡慕秦少白。羡慕这个从来不会去在乎旁人的想法,只依照自己内心想法做决定的人。
秦少白放下了杯子。在二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说道:"我并不羡慕你。"
许英苦笑一下,这不愧是他会说出来的话,却也知道他没有挖苦的意思,所以并没有觉得特别难过。说到底,秦少白从来不会绕着圈子说话,也算是个表里如一的人,说出话来的话也都是真话,只是怕有些玻璃心的人会耐不住了。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秦少白说道,"不过在我看来,你太过于在意和别人交往时对方的看法,这样很累。"
一针见血。许英对秦少白的敏锐观察力都快要感到害怕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一直这样做?"秦少白微微偏头,仿佛是真的疑问而不是讽刺。
许英张了张嘴,却并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许久,他才又开口:“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秦少白摇头,“不,我打电话叫我的司机——"
“我送你回去吧。”许英又重复了一遍。
深夜的路上车很少。夜色如墨般浓重,通往秦少白家的路更是感觉偏僻,几乎不见城市里遍布的霓虹灯和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的人们,只听到轮胎压过柏油路面的声音。
许英在等红灯的时候往右边看了一眼。秦少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本来便话少,此刻更是沉默,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换一个背景便仿佛是羽士在打坐修行。
半饷,他睁眼,"绿灯了。"许英连忙回头换挡,幸好后面并没有车辆跟着,不然此刻肯定已经一片鸣笛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