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称练习,写着写着就忍不住切回第三人称了
顺便送一个BGM,听着写完的,但是我根本不造歌词啥意思,就是听着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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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朝夕旦暮
映着火光我看到诺布的笑容,她回头看我,脸上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介乎于成功后的得意欢喜与想要变回冷静平板的表情间,眼底透着尴尬。
我倚在墙上,忽然觉得有点好笑,然后如同说话一样的用平板的声音笑起来,胸腔震动,眉眼弯起。我没有敷衍,我是真的觉得开心。那笑声混在爆炸里,像是从很远的某处传来,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伤口因为颤抖而一抽一抽的疼。女孩本已紧紧绷起的嘴角突然轻微抽动一下,渐渐松懈,又向上翘起。
我大笑出声。
真是美好的光景。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腰细腿长的意中人站在山巅向下俯瞰,夜风里不避严寒只套了件白色冲锋衣。衣襟敞开,被风鼓起,衣角上下翻飞。山脚下的城市中灯火冲天而起,穿过几千米的距离和微弱的天光一起照在她脸上。
像是画一般。我甚至犹豫着不敢从背后抱住她。
“你害怕吗?”我问诺布。
她露出一贯的嘲笑表情,火焰“簌——”的在眼前炸开,传送白光同时闪起,女孩还没来得及将讽刺说出口便迅速的陷入沉睡。
我比她多耐受一秒,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够伸出手去,像是去拥抱记忆里那个白衣服的女孩一样,去拥抱她。
我不是什么特别的人,自然会喜欢异性。那般美好的人,谁能不动心?动静笑怒,至今仍清清楚楚留在脑海。只可惜一生喜欢两个女孩,统统求而不得。
有因有果,无始无终。
我睁开眼,修复完成后脑海里的空白层层退去,露出下面的记忆和思考能力。我扭了扭脖子,在主神下方发现了诺布。她正从衣堆中翻出自己的手机,然后把耳机塞进耳朵里,长舒口气,连表情都缓了几分。
我转了转手臂,新长出来的左手小臂显然比别的地方白一些。我用它碰了Sparrow的肩一下,轻轻笑笑。
麻雀什么也没有说。
“仁哥!”“混账佣兵!”“唔咕!”
女性的拥抱和死宅带着怒火的拳头一起招呼过来,我一边茫然的拍着司柠茶的背安抚,一边捂住被Moriar击中的右眼,将询问的目光投向Sparrow。
“他们也碰上了你的复制体,听说对方相当凶残。你还把他的眼镜踩碎了。”Sparrow冲着Moriar扬了扬下巴。
视线移回Moriar脸上,他正凶恶的盯着我。
“还我眼镜。”他说。
“不是我。”我认真的对他解释,“是我的复制体,你找他要去。”
“我还找你妹要呢!他都被司柠茶肢解成渣了!”Moriar愤怒的扑上来胡搅蛮缠,“你赶紧赔来!”
“赔赔赔!”我一叠声的答应,矮身躲开熊抱拎起自己衣服往房间冲去,“赔你个妹!”
万万没想到,我最后竟然真的赔给了他个妹妹。
这一觉睡了十个小时,看看床头的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
完了,这下又要倒时差了。
披上衣服起床,推门而出。Ryan正坐在广场的台阶上盯着主神发呆,地上整整齐齐摆着几瓶啤酒,但却一瓶都没有喝。
“嘿。”我冲他打了个招呼,在旁边坐下。
“嘿。”Ryan干巴巴的回应道,“喝酒吗?”
“不喝。”我说,“一喝就上脸。”
“你已经强化过身体了。”
“和那个没关,这是天赋。”
“醉酒的天赋吗。”Ryan笑起来,僵硬的表情变得生动,“我说,你不扎辫子比较好看。”
“是吗,但是怪不方便的。”我摸了摸头,“大晚上在这里干什么呢,晒月亮?晒主神?晒主神你得带上柠茶,保证它会派那几个NPC来搅场。”
“你还会讲冷笑话呢?”
“当然,我又不是从小就这幅德行,初中的时候可也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哄得女生晕头转向。‘贫’深深扎根在我心里。”
“我知道了,你初中的时候就170了吧。”
“……算你狠。”
“有时候啊,”Ryan拿起酒瓶,却又悬在半空不再动,“我觉得你其实是双重人格,两个互相矛盾的极端来回转换,声音嘈杂纠缠,却不能在你身上看到冲突与疯狂。”
我笑了笑。
“不说我,说说你。走神这么厉害,想什么呢。”
“什么也没想。就是因为什么也想不到,所以才觉得茫然。”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点害怕。”
“……”我随便捡起个酒瓶晃了一下。
正常。我想这么安慰他,但却又咽了回去。
“Ryan。”我用拇指压着瓶口画圈,组织语言,“大家都默认你是领导者。”
他看向我,我觉得自己开始口干舌燥。
“你不能迷茫。”我焦躁起来,为什么这种话要我说,“别人可以犹豫,你不可以,你太好人了。”
Ryan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辩解。
“你比我还更好人一点。”他这么说。
“这没关系,我只要能做到就好了。”我挑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润嗓。“假戏真做也是真,再不愿意,我也做到了。”
“你不难受吗?”
“我不是很想谈这个话题。”
痛苦的人永远不知自己是痛苦的,绝望的人永远不知自己是绝望的。莫说愚蠢而看不清,确实是不想不能看清。
“看清了还怎么再向前行走呢。”我站起身回房,背对着Ryan低声说。
他低低哼起了歌。
一口烟霞烈火饮不尽,灼热满喉哪段回忆。
歌声不断,声声入梦。
「有这么一种人,他心里总是空荡荡的。」女孩回身指了指自己心脏,白衣黑发素颜,却意外的在夜里显得那么美好。
「但是当他被怒火点燃时,可以烧尽一切。」她抬头看着我,我也仔仔细细看着她,希望能从那双眼里找到自己。
「包括他自己。」
最终我放弃了,那里面的确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你是那样的人吗?」我和她同时问。两两无声相望,最后我伸出手去,帮她拨了拨被山风吹乱的头发。
一曲终了,旧人不见。相隔天涯,不盼再遇。
黑色的湖水包裹过来,龙睁着灼灼金瞳安静伏在下方,无声的注视我。
气泡从嘴边咕噜冒出,窒息感渐渐箍紧胸腔与脖颈。巨兽摆尾咆哮,却如同音质损坏的电影,听不见一点响动。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我惶恐的伸出手去,被人紧紧握住。手指纤细冰凉,掌心契合的地方却又传来丝丝温暖。
有人高举火把而来,世界被光撕裂。
朝夕旦暮,一场梦间,过了27年里最扣人心弦的两场戏。
我惊坐而起。
……八点。我抓过手表看了看。真好,这下不用倒时差了。
坐在床边发了会呆,始终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曾和她有过如此对话。反而总觉得更累了。
不是很久都没有再回忆了吗,怎么突然又开始乱想。
我收敛心思,随便吃过早饭。
广场台阶上的酒瓶已经被处理掉了,一丝痕迹也看不出来,Ryan精神饱满的和司柠茶谈笑,女孩嘴角上始终带着笑意。
“你来啦。”他向我打招呼,“一会陪我练练手。”
兑换迅速而顺利,甚至有富裕兑换两个送给下场新人保命的东西。
“好人做到家,干脆你也给我兑换了吧。”我对他说。
“你又用不着。”Ryan嫌弃的挥动手臂,“再说给你你会用吗?”
“不用,开玩笑的。”我说,“过七天我和肖重诺布花10点回一趟异次元杀阵。”
“?”肖重莫名其妙的看我。
“给你的枪附加一点东西。”我拍拍他的肩,“顺便也要给你附加一点东西,好好练你的极烈之枪。”
人群聚集在Ryan的训练场,诺布不高兴的扯着耳机线,似乎是坏掉了,只好小声开起公放。
Ryan把新兑换的重剑插在手边,跃跃欲试的做着准备活动。
陆仁站在20尺外,手握影月来回走动,身体里的血渐渐热起来,凋零与潮红放在Sparrow手中。
练习而已,点到为止。何况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输。Ryan拔出重剑,向他做了个OK的手势。
Ryan也不觉得自己会输,没有人觉得自己会输给其他人。
陆仁深吸口气,右手握住刀柄,缓缓拉出刀鞘,刀锋擦着鞘口划过,发出刺耳的噪音。长刀出鞘的那一刻陆仁脑海里嗡声而鸣,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吞噬了他的精神,思考出现短暂的空白,迟疑中Ryan提剑扑来,一记平砍!
重剑旋转着斩在刀上,陆仁双手握刀奋力荡开攻击,被震得倒退几步。他化作黑影一闪扑向Ryan身后,旋身让自己正对Ryan的后背,身体绷成一张硬弓,弓弦拉满,他纵身前突!手中长刀由点画线,带着呼啸风声如同长枪一般被人送出!
极烈之枪•摧城!
肖重惊愕,他打开枪谱,对照上面的动作。陆仁刚才只是从他这里拿去好似随意的翻阅了几页,接着就化为己用。这样的天赋总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Ryan拖着重剑向前翻滚,不完美的一击被完全闪过,陆仁收刀而立。
这一刀能逼退对方就可以了,巨剑带来的惯性力量不是他所能抵挡的,他只要一个机会和时间,来引燃身体里那个小小的魔鬼。
“凡是要吃我们的,终有一天要被我们吞下。”
他低低念诵。
“愿‘荒’听我,将血化为火,骨燃成灰。”
“留下三魂七魄,奏响煌煌之歌!”
青铜之血爆发!他雷吼着扑出,胸腔中那颗小小的心脏疯狂鼓动,将毒素和魔鬼的力量的送到各处,肌肉如软钢,力量飙升至巅峰。一切声音在耳中被放大,一切动作在视野里被放缓。影月再度挥起,划过一个完美的圆劈斩在宽阔的剑身上,擦出一连串火花。
音乐从诺布的手机里漏出来,伴奏里的声声鼓响擂在心上,回声飘渺而不可捉。如同阴云远处有风雷滚滚而来,重重叠叠不急不缓在心底裂开,深远空洞又充满张力,与心跳步步重合。
他不知看见了什么,忽然涨红眼圈,难以言喻的力量和悲伤一齐爆发。
第二刀转瞬即至,仿佛要崩山裂石的巨力让Ryan连连后退。现在对方的力量越过峰顶,如同方才的他一样。但同时这股力量也失控了,苍云古齿发出示警的低鸣,Ryan隐约觉得不妙。
帕苏尔家的狂血暴走了,他看到了陆仁那双变得猩红的眼睛。
第三刀斩出,弧光首尾相接,光如满月。Ryan拼命抽身后撤,他不愿去接这完美的一刀。如书上所说,这是天地间最圆满的圆,只有狂血才能施展的天赋刀法,力量与速度层层叠加,至工不巧。这一刀斩出去,就不再回头。
“皇车易位!”
Moriar和Ryan的位置突然交换,早已在掌心绘好的炼成阵贴上地板,光芒流转,30厘米厚的铁墙拔地而起,影月被嵌在墙体中,陆仁再次发力,长刀势不可挡的向下切去。
Moria飞快的在裂隙上画下一个个炼成阵,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中一片空白却有火种燃烧,已然是开启基因锁的状态。
“给我留下!”他怒喝一声,铁壁复原,顺着刀身生长出铁链将影月紧紧锁住,Ryan从陆仁身后虎扑而出,手上化鳞成爪,一掌击向后背。
陆仁放手弃刀,转身弓背缩起身体。
“躲开!”诺布喊,“古蝮手!”
陆仁蹬地弹射而出,那只被他当做匕首藏在腰间的龙爪挥出。Ryan甩手,毒炎喷薄,他在空中借力躲开,重剑放平挥出。
陆然突然伸手握住刀柄,龙化的速度急速变快,整条手臂覆满鳞甲,将墙为鞘,嘶吼着拔刀旋身。墙壁开裂崩塌,他也腾空跃起,跃过Ryan,躲过重剑的横扫,借着腰力和余势在空中旋身,舒展身体递出长刀。
铁骑马反手逆身杀!
“皇车易位!!”诺布一阵眩晕,被司柠茶伸手扶住。她看着陆仁,心中即感叹又惊喜,这是她第二次看到陆仁施展这套连招,从他的言语里看,这也的确是他第二次使用,但却趋于完美。她有种打赌压上全部赌注后发现自己押对宝的感觉。
少年时半路出家当佣兵的陆仁能活下来并成为“罐头”的核心,除了苦功,靠的更多是某种超越常人的天赋。
“打晕他!”诺布说。
Moria位置再次与Ryan交换,设计师手中的铁条敲在刀背上让线路偏移,刀尖堪堪扫过Ryan肩头,带着龙鳞和大片血肉掉落。Ryan被激怒了,不退反进,狂吼着向前,横起一剑拍在对方腰间,将陆仁从半空中拍飞出去,落在场边。
他咳出血,爬起来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提刀又要再战。
“陆仁!”诺布突然大喊。
男人的动作突然顿住,肌肉虬结,所有将要爆发的力量都因为短暂的犹豫锁了起来。
罪树从Sparrow手里取走了陆仁留下的居合刀,向着佣兵疾走靠进。他兑换的B心里精通了居合之道。
“陆仁!”诺布又喊一声。
青年猛地转身!
“喝!”罪树炸吼,拔刀的手臂几成残影,刀柄迎着陆仁面门用力敲去。
颜面当!
骨头和特殊材料构成的刀柄结结实实撞在一起,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砰”地一声。陆仁踉踉跄跄,眼中的红色退去,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咬牙切齿仿佛在和什么做斗争。
“刺我……心脏。”他奋力挤出句子。
“刺他心脏!”诺布对Ryan吼。
男人有一瞬的犹豫:“但是……”
居合刀的光辉闪过,凋零与潮红深深刺入胸口,罪树握着刀,一口气将它推入。
心脏被破坏。血液迅速流失,狂血退去,而那颗小小的魔鬼还在跳动,拖延着他的生命。罪树一把捞起陆仁跑向广场,向着主神大吼修复。
……我能不能不睁眼,好丢人啊。
这是陆仁清醒后的唯一念头。
“醒了就睁眼。”诺布冷淡的声音在侧上方响起。
陆仁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权当听不见。
女孩把一本硬皮书扔在陆仁头上:“司柠茶说今晚吃火锅,叫你醒了赶紧过去。”
“没脸。”声音从被褥间闷闷的传过来。
然后作者再也编不下去了,你们看了打发打发时间就行【顶锅盖逃走
顺便放个点名。
关于角色的问卷·陆仁
*所有男性“他”皆可平等替换为女性“她”
1.“爱”对他意味着什么?
长相陪伴。
2.他害怕什么?
鬼、牛奶和寂寞。
3.他最为自己感到自豪的一件事或东西是什么?
至今仍坚持要做个好人。
4.他觉得什么事情很让人难堪?(关于自己、他人或者广义上的)
不自觉表现出不想表现出的心情。
5.他更喜欢白天还是黑夜,为什么?
黑夜,因为安静。
6.他警察受到噩梦折磨还是拥有无梦睡眠?
经常做梦,但是不觉得是噩梦。
7.会让他感到高兴的人或事。
见到回忆杀里的出现在山巅的女孩。
8.如果他们都被困在雨里,他们会怎么做?
相对无言,各自看雨。想起什么来就说两句,然后再沉默。
9.他在音乐方面是否有技能。
有,毁灭性的。
10.他喜欢哪种类型的音乐?
轻音乐。
11.他对于褒奖作何反应?
微笑。
12.他如何面对被拒绝?
沉默。
13.他喜欢甜的还是酸的?
酸的。
14.他是否有偶像或者一直崇拜的人?
没有。
15.最喜欢那个季节,为什么?
夏季,多雷雨,下雨的时候很安静。
16.他是否有对象?
暂时还没。
17.他死活不能忍受谁?
没有这种对象。
18.他很容易相信别人吗?
被欺骗也是明天的事了。
19.他怎么看待死亡。
死不是生命里会经历的一件事
@伊芙、竺澄、孟三,吃我点名啦_(:з」∠)_
这应该算是被主神恶狠狠的嘲讽了一番吧。虽然知道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成功,诺布还是企图用 指甲把腕上的手表卸下,再生吞活剥了它。不知道算是物理上的疲惫还是精神所开始的崩溃,她觉得自己 的眼睑有点微微的发热。
恨你,我恨你。
这种被施舍了般的感觉很不好。从一开始主神所做的一切似乎就满满的是在彰示权与力,最终犹如 在戏弄白痴般的密码更是让人感觉与从笼外向可怜的小动物施舍残羹冷炙的行为并无什么不同。整个cube 似乎已经完全变成“神”掌中的物块,随某种心意自由转动着。诺布紧紧的用手掌根部压着眼睛,分不清 楚是手掌的部分还是眼睛开始犹如火焰烧灼般的疼痛起来。一氧化碳带来的疲倦感把她包裹在内,也能听 到那个漂浮在表层的自己打开了通往外界的门,又回答了陆仁的问题。
“有点头晕恶心而已。”不是的,那不是恶心。愤怒和恐惧冻得人簌簌发抖,又一次被控制的感觉就 像是被塞下了同一条蛇,冰凉恶心的感觉顺着食道重重的坠进胃里。有什么东西吞掉了原本正常的现实, 然后打出了一个鄙夷又炫耀的饱嗝。她感觉自己齿尖相对,紧紧的咀嚼着某些不存在的物质。
不过这个“神”的智商,看来也只够解二阶的魔方而已。
诺布的眼前爆发出一片绮丽的色彩,它们燃烧着旋转着跌落着,然后隐没回黑暗之中。她把手放了下 来,换上了不合时宜的笑容。
开启的门下是一片黑色的水,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在眼镜上几乎要凝成一片雾气。她取下眼镜,用 指尖揉了揉眉心。陆仁要走了刀让人多多少少有点不爽,但是相比较而言拍了她的脑袋才是不可饶恕的事 情。
女人本性中非理性的部分让诺布作呕。犹如微雨一般甜蜜湿润的空气隔开了她和陆仁,才想隔那一二 十公分,就已经抹去了对方所有的细节。她摊开手又看了一眼陆仁塞给自己的炼金子弹,一心评估着对方 的愚蠢程度。
水犹如某种怨气的私语般灌入耳中,诺布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才能在水中勉强的目视。封存在这黑 色的水面之下的确乎只有一片纯粹的死寂,但耳中奔流的血液却能带来雷鸣般的轰响。她能感觉到陆仁的 手心冰凉,并非因为这受诅的潭水——
在对视前发生的前一刻,“猎物”与“猎手”已然同时察觉了对方的存在。
水底概念中的黑暗已被模糊的金色照亮,但由于轻度的近视和突然之间翻涌上来的气泡,她始终无法 确认水下生物的正体。
恨透了自己无能为力。
在陆仁挥刀斩断连接二人的布条的瞬间,犹如脐带被斩断的无力感操纵了诺布。此时水的彻骨似乎才 开始真正侵袭女孩儿纤细的手足,与向标本罐中倾注福尔马林的行为微妙的相似着。
那就至少不要成为拖累。
所谓对弱者的折磨。
所谓理所当然的自私也是这样。女孩儿想象着自己是一只苍白而沉默的水母,潜在水面之下。她尚能 感觉到水下的动静,但那已模糊麻木如远隔一个世界。她在想象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最终会在某些东西细 碎的开裂声中醒来,发现自己仍旧身处某个阳光明媚的世界,这一切不过是某次不适的午睡上所缠绕的一 丝阴云。
沉重,好沉重。
窒息感犹如无法醒来的噩梦一般拉扯着她。水底的火光给波纹染上了缠绵悱恻的红色,又迅速的流失 而成一片空虚的苍灰。散乱、绝望、缺失、空洞,毫无价值。雾气从缝隙中挤压而出,嘲笑着无为。浮上 水面的时候诺布感觉如同世界自背脊上开裂,沉重与自我均被留在水中。
她脑中还模模糊糊的残留着对岸上地形的记忆。
女孩儿默默缀行在林间。相比起电影里所看到的、预算匮乏的稀疏林地,这里倒真的更像是一片隔离 用的浓密树林。她见到了电影里所见的那棵断树,现在也只是埋没在同类中的纤细残骸。
和我一样,她想。无用、残破,相较而言连最后一丝价值也被剥夺。诺布用指节抹去眼镜上的水,透 过脏兮兮的镜片注视着林地,她将自己藏在树后,指尖摩挲着一根干燥的树枝。
还不太够。
诺布取下眼镜,用力的将纤细的金属框架处的连接掰断。镜片连同着一部分的镜架被丢在一片叶间投 下的光斑之中,口袋里从cube中搜刮的、凡是带着尖刺和利面的动物制品围绕在其周围。断树在另一边注 视着这里,焦黑的痕迹犹如一团代表着眼睛的文字,在单薄而血红的光照下微微颤动着。耳中自那时起就 相伴至今的音律和噪声首次减弱而至无形,被理智束缚在体内的指向外部的注意力呢喃着苏醒。
没事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敌人。
她弯折着手中的树枝,发出一声不算响又明晰至极的声音。树枝在手中颤抖着断裂开来,又被以小心 翼翼收敛着的动作掷了出去。在近乎黄昏的光里,无论多么肮脏,多么污浊的地方,都如同荒原中巨兽的 尸骨,白暂的也同那花,自内部弥散出迷人的腐殖。有人循着声音踏叶而来,每一步细碎的破裂都如同展翼紧贴着地面掠过的夜鸦。
诺布回忆着在室内场馆教师夹杂着回音的讲解。
侧身,减少暴露易遭攻击的部位。紧张和紧张让她的指尖微微发麻,脑所能感知的一切又向着她拼命叫嚣:有人要害你有人要害你有人要害你有人要害你有人要害你反击吧反击吧反击吧——
被害妄想带来的极端危机意识和肾上腺素强行驱动着这付瘦弱的躯体移动,弓身至舒展的爆发让女性本身的柔弱力量发挥到极致。
从侧面接近敌人,诺布直接借着力将对方撞到断树上,右手拨开枪,张开左手五指直击对方的鼻梁。
面部静脉无静脉瓣,静脉血液回流多要经过面深静脉及眼内眦静脉进入颅内海绵窦,重击鼻部轻则泪水长流影响视觉,重则鼻梁骨折大量出血。
“多谢我有个开明的父母,至今为止我还是左撇子。”诺布的脑难得一见的使用了第一人称,“……他很快就不需要视觉了。”
女孩儿左手张开的五指微微敛起,顺着刚才那一击的势头用指甲顺着脸面抓下。人类的皮肤上毛毛躁躁的感觉顺着指尖传入大脑,很快的越过眉骨陷入对方的上眼睑。
啊,摸起来挺脆弱的。犹豫什么呢,他要杀你啊。
诺布感觉到自己的侧腹受到了攻击。冰凉的疼痛沿着肋骨的走向流淌至脊髓,然后又开始叫嚣着危机。与怀疑完全不同、切实的威胁正站在自己的身前,但至今为止她还什么都没有看见——对对方的体形、相貌和年龄都没有认知,她的手指所深陷在其中的,是威胁和危险的集合体的眼窝。
结果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手指就已经深陷其中了,她的指尖所沿着的线条从面部变成了眼窝内部。比想象中的眼球更加柔韧的触感已经变成了一团无法辨认的血肉,但还是有着极大的阻力。空出的右手环住了对方的脖颈,又从如同恋人相拥般的亲密之中稍稍后退一步,提起膝盖撞向对方的下腹。
失败了。饱含着恐惧的攻击能够中前两下已经大大出乎理性的意外,本就属于空想的技能在真正使用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还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诺布束起的长发被疼痛中的敌人抓到,朝逆着头发生长的方向撕扯。
疼痛疼痛疼痛。
占满了思想的只有疼痛和恐惧。
被捣破双眼的敌人的面容第一次在她的眼前清晰起来,像极了恐怖游戏里常常出现的妖魔鬼怪。她拉扯着对方,顺着头发被抓的方向倾斜着自己的身体,很快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闷闷咳出的气被敌人束在掌中,比在水中更甚的窒息感和着泪水充盈着她的身体。
女孩儿的颈项如同柔软的贝类或是花瓣,从眼窝中滴落的鲜血迅速化开,仅余单薄又缠绵的胭脂流淌过皮肤。眼前的景象如同星宿倒悬,被一个陌生人扼在掌中的若游气息被淌落下来的鲜血覆盖,被肮脏而咸腥的赤色染红了视野。
……已经结束了吗?这模糊的思绪犹如已倦的归鸟,低低的盘旋之后在脑海中停憩,将头颅埋于翅下。
自己充其量只能做到这些,一个不受控制的、无法对抗自己的中二病患,人生的路途已滞留于此。
……陆仁啊,那个原本以为沉默寡言的话唠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她朦胧的睁着茫然的双眼。
真的结束了么?
司檸茶緩慢地伸開握成拳的十指,跟著又將它們蜷起來,并反復地像要確認什麼般轉動角度看著自己的雙手;她並不是真的有什麼一定要這樣做的理由不可,只是心裡湧動的那一點點恐慌與興奮讓她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她所注視的那雙手是纖細卻並不完全光潔無瑕的,瑩白手背另一側有盤踞在指跟的細繭、指尖有一點點因為長期接觸切花材料被染上的深色,指甲修剪得齊整,看上去與一個普通的、在這個年紀出來旅遊遇到了一點小困擾的女孩子所應該擁有的手沒什麼兩樣。
但是,她遇到的卻不止是「一點點」的小困擾。
「——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嗎?」聲音來自她右後方的同時有隻手拍上了她的肩膀,司檸茶驚得差點整個跳開,在看清來者時才松下一口氣:「沒什麼……在想事情而已啦。」她拉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抬頭望了眼對方,「Rayn倒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有哪裡緊張還是害怕啊……明明是這種情況。」
「如果沒有這種素質,我可當不了大家的好警察啊。」男人——哈維爾·萊恩朝她揚起一邊眉毛,成功地把女生逗笑后勾起了意味深長的笑意,「不過Hilda你也不賴嘛?那個時候也是,對搶劫犯居然還想自己追上去,中國的女孩子都這麼強悍嗎?」
他擺了個「功~夫」的手勢,讓司檸茶忍不住露出笑容。
「如果沒有這種素質,我要怎麼當大家的邪惡修卡呢?啊,雖然現在還不夠班做幹部級。」
「哈哈,說的也是,那我是不是該現在逮捕你、為了美國的和平?」
「不需要那種和平啦!」
笑鬧過後,哈維爾突然換回正色,眉眼嚴肅起來有一種凜然的正氣:「說歸這麼說,Hilda也別太勉強啊,畢竟我們這邊可有一大票男人,真有什麼我們會頂上,你可別先自己亂沖在前面了。」
「是~是,守護公民安全的警察大人。」司檸茶失笑地聳聳肩,故意誇張地攤了攤手,「萬一有喪尸衝進來,我一定會第一個把你拖到前面來當肉盾,這樣可好?」
對面的青年也笑了笑,但表情里卻仍然有隱約的憂慮,讓司檸茶想起他們所在的地方似乎並不是能讓他們這樣完全放鬆下來開玩笑的場合。
——最初,她只是在旅遊而已。
繁華的大蘋果人潮湧涌,而司檸茶也如許多選擇前往美國短期遊玩的旅客一樣,將紐約作為首個落腳點——而就在入住旅店的當日,她放下行李走出酒店沒多久、便遭遇了各地都會有的名產之一,搶劫犯。
當時對她伸出援手的就是眼前的青年,Javier Ryan。
似乎是員警的男人在她剛跨出腳步時已經拔腿追上,分分鐘把下顎挨了一拳的劫匪拎回她面前、踩在地上,附帶一個滿分微笑將她的挎包雙手奉上,讓司檸茶愣神了好半晌才訥訥地道謝,於是接近順理成章一般,她被對方邀約了下午茶,就這樣兩人在咖啡館耗過原本她計劃用在藝術大道的時間,並且驚愕地得知,雙方是早在推特上已有認識的好友。
「這可真是巧合……」啜著咖啡的司檸茶險些將深色液體噴出口時,對面的青年也挑起了眉毛:「確實是巧合……不過我記得你,好像是……?」
「……啊啊,是的。」
一時間理解了警探未出口之言,少女苦笑著撓撓眼角:「如果你當時沒有出手,我自己也應付得過來的啦……畢竟怎麼說,我還是,『那個』、吶?」
她比了比小臂上隱約的肌肉線條,讓兩個人都大笑起來:兩人會互加好友的初始原因就是司檸茶的職業——應該說是副業,一名替身演員——並且還是特攝劇專屬,皮套替身演員;而哈維爾·萊恩,有著兇案組警探這樣乍看似乎有些令人難於接近的職業的人,私底下的愛好卻恰好是來自東方國家的特攝影集。
兩人當初在網上遇見時便聊得投機,此時因這種意外驚喜而見面更是一拍即合,聊到天色轉暗還意猶未盡,哈維爾將司檸茶送回酒店,并約定隔天帶她繼續紐約之行。
但,那個約定卻被意外打破了。
意外點下手提電腦屏幕里跳出來的對話框后,她出現在此處,與其他十數個陌生人以及剛分別沒多久的哈維爾一道——
夜晚的森林。「生命的意義」。寒冷。恐懼。「任務」。「死或生」。不知所措。毛骨悚然。寒意從脊骨攀上後頸擴散到四肢百骸。陌生的空間和詞彙帶來的惶然中她將視線投向唯一認識的那人,被淺藍的眼眸回以一個安撫笑意時,她突然覺得自己冷靜了下來,甚至有餘力安慰瑟瑟發抖的男孩,并在眾人一片寂靜中插入話語,將自己所知訴說、拆解分析,編排出足以取信他人的見解。
這裡是殺戮的世界,而離開之法遙遙不可及;但她意外地有某種信心,能和在場的所有人一道克服難關,回到屬於他們的和平。
「……因為,有Ryan在啊……」
她不自覺地小聲嘀咕著,而被她提及的人聞聲抬頭,露出不解的神色:「什麼?」
「……沒、沒什麼!」驚了一跳的少女從青年身邊彈開,在後者滿臉寫上問號時通紅了一張臉,游移著視線想找個能讓她轉移話題的目標,「啊、對了,我去跟著馬丁,不然等下喪尸來的時候出什麼意外就糟糕了!」
餘光瞥見晃晃悠悠兜出小屋門口的大學生,司檸茶像要逃離什麼般跌跌撞撞地跟上去,一腳踏入被黑暗籠罩的森林,寒風拂過她的頸子,讓女生打了個寒慄,不由得抱住雙臂。
「喂!都說了你一個人很危險吧!」灰色西裝外套突然抖在她肩上,快步走來的警察無奈地笑著,順手揉亂了她的頭髮,「可別讓我操心啊,Baby girl。」
「……」
對上哈維爾溫和的笑容,司檸茶再一次確認。
有這名男性在的話,她或許可以無所畏懼。
在听到林中小屋的女主角黛娜的尖叫之前,Moriar`Leander就算已经真正看到了有丧尸的到来和恐怖片中角色的死亡,他仍然抱着一种微妙的心态——或许不止一种,最明显的就是“像在打单机游戏”以及“死就死反正已经存过档了”。他甚至有时间无所事事的打量着明显变大的房间和原本的三只丧尸变成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丧尸是否意味着难度的提高,思考着诅咒实现的原理和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直到发现与自己生存与否挂钩的本片主角现在很可能会死,以及僵尸狰狞的面目明显不是能够轻易击败的东西,他才意识到。
噢,会死。
Moriar还是漫不经心耸耸肩想。他并不是没在死亡线上走过几遭,做军火生意的无论是担任什么工作风险和回报从来成正比,高额的利润也使他经历过比一般人更多的危险。就算是技术人员,他摸到枪的时候甚至也能比控制自己的身体更加精准的控制枪,上膛瞄准和发射的动作几乎已成为本能。他是如此熟悉每一种类型的枪的结构和触感,闭上眼睛都可以描述出它的每一处数据。
设计枪械是他的职业,那么对待工作就应该认真。况且他大半生都在和枪打交道,从小就对此抱有浓厚的兴趣。
而对此,主神空间的这个世界,与其他人相反,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有趣。他听说过现实世界背后似乎有这样一个奇怪的里世界,也听说过这个世界的构成,创造者和宗旨,亦或是以它为背景的一本小说。故而当他看到电脑屏幕上弹出与传言如出一撤的、选择是否的对话框时,虽然他并能确定这或许只是个单纯的恶作剧——毫不犹豫的,他点了YES。
……简直像狂欢一样。他推了推眼镜意味不明的想。
那么现在,回到恐怖片。门无法打开再加上房间里的双面镜玻璃,他依稀记得应该是要去在霍登房间的地下室……
不出意外的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霍登把双面玻璃打碎了。他将目光投向对面房间,视线下移捕捉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既然很有意思,那就要好好玩下去,一开始就死了太没意思了。如是下着结论,在霍登的房间合力将床挡住玻璃窗后,他头疼的转过头看着自己的队友,一个女人一个小孩,还有一个看起来除了体格之外并不怎么靠谱的东方人。他觉得是时候和他们交流一下了。
“Well。”
他叹了口气,用尽量简洁的语言开口。
“我看过林中小屋。地下室的入口在这里,请先跟我到地下室……女人和小孩优先。”
然后他侧过身,向在场的另一位成年男性礼貌的点头致意。
“您好,我是Moriar,枪械设计师。冒昧问一句您的职业,如果我的决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请尽量提出。”
“Raincad,中文名叫来润凯。”Raincad笑了笑,比了个放松的手势,打量着他略显苍白的肤色开了个小玩笑,“放松些。我在美国留学……噢,是个游戏宅,我猜你也是。”
Javier Ryan不喜歡看到女性的眼淚,尤其是為他而流淚。
上帝讓男性是為了守護女性,不讓其留下一滴眼淚而出生,Ryan是這麼相信的。
當Ryan注意到女孩教訓自己時,那雙漂亮靈動的眼睛微微紅腫,這讓他不由得想要伸手拭去不該存在于她臉上的淚水,然而他卻按捺住了這個衝動。
——抱歉讓你想起不好的回憶。
當了多年的警探直覺驗告訴Ryan,眼前的女孩並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傷,那悲傷的表情中還摻雜著其他的——關於她的「故事」,而Ryan也知道以兩人現在的交情並不適合深究,他可不想破壞與司檸茶建立起的良好關係,更何況現在的情況不容許。
所以Ryan選擇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幾乎是脫口而出的話讓司檸茶的臉頰再次燙了起來,不得不說Ryan很喜歡司檸茶因自己而臉紅,他不由地微笑起來。
當雙槍落入自己的手中,從老夥計的身上傳遞來的熟悉觸感,讓Ryan的輕鬆從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幾乎是下意識地他的嘴角掛上了所謂的警探笑容。
「——Show time開始了喲?」
話音未落,子彈便已出了槍膛,準確無誤地被送入了另一具女性尸體的關節處,接著根據自己的經驗連連點射連接腐肉的關節。
——看樣子還沒有手生。
當冰冷、無感情的聲音第三次出現在腦海中,Ryan已經不再感到驚訝,只是有著越聚越多趨勢的尸體讓他感到些許的頭疼,他也在擔心著司檸茶與陸仁的情況,當下便做出了突圍的決定。
Ryan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他做出了令人為之捏一把汗的舉動,他閉上了雙眼。
風聲、樹葉刷刷聲、尸體的腳步聲,所有能被捕捉到的聲音都成了完整的樂章,形成了獨特的節奏。
當他完全掌握這些聲音,Ryan睜開了眼,並且勾起了唇角,久經百戰的戰士舉起了槍,毫不猶豫地射擊為他在這個包圍圈中撕開了一道裂口。
為了衝出包圍,Ryan無可避免地遭遇了近身戰,當他一腳踹碎了撲來的尸體的膝蓋時,他明顯感覺到位於腹部的傷口又裂開,這讓他苦笑起來。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好不容易衝出包圍,Ryan稍稍辨認了下司檸茶跑去的方向,便邁開了長腿,從戰場上得來的得之不易的經驗讓他很快地甩開身後的尸體們。
這時候他才有精力去思考「獎勵點」,最初是在門邊因抵禦尸體而得的500點,接著是方才擊殺兩隻喪尸而得的200點,還有所謂的「屬性」上升,可以算是收穫頗豐。
然而代價卻是輕傷、體力和彈藥的消耗,這樣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當司檸茶看到男人跑進了墓地,她放下了心中了大石,但她也注意到襯衫上又添了新鮮的血跡,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靜靜地盯著他的傷處。
「路上已經止血了哦,baby girl。」Ryan湊近了女孩的耳邊,執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看,還在跳呢,再說——成為假面騎士之前我可捨不得死。」
「——!都什麼時候了。」司檸茶感受著從皮膚上傳來的溫度,飛快地掙脫開了Ryan的手。
笑鬧之後Ryan也斂起了笑意,他看向跟在馬丁附近的陸仁,「你也是個亂來的主啊。」
男人握緊了槍柄,環視著在夜晚顯得尤其陰森可怖的墓地。
「——真正的戰鬥,現在才開始,不是麼。」
「——900點。」
陸仁活動了下失去單邊手套而一時間不適應的手指,將目光投向正戴著他那隻手套、并輕撫著馬丁脊背輕言安慰的女性,「關門的時候和你一樣、500點,然後剛剛殺死了四隻喪尸。」
「這邊是700點,Hilda跟我說她也獲得了100點。」哈維爾接下話頭,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時眼神柔軟下來,「真是個愛胡鬧的傢伙。」
「不是很好嗎。」看不出表情變化的陸仁只是淡淡接了一句。
「……哈,說的也是。」
就在兩人交談時候,那頭司檸茶也帶著驚魂未定的大學生走過來,扯出淺淺有點拘謹的笑:「馬丁說他被拖走之前有看到監視攝像頭……」儘管這件事已經是他們的共識了、包括其幕後的身份與目的,就只有馬丁一個人還被蒙在鼓裡,正拼湊著自己因驚嚇與疼痛顫抖的聲音講述他的猜測:「——那些該死卻沒死的混帳死人骨頭,都是有人放出來殺我們的!」
他用力指了一把他們腳邊掀開的泥土,偽裝成墓穴的地面之下是人為開闢的冰冷空間,有電閘、甚至還有電梯,洶湧襲向所有人的喪尸就是從這裡被運輸、接著放出,如同見到鮮食的猛犬試圖收割他們的性命。
「黛娜她……還有其他人,必須得告訴他們這件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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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失去了好幾個成員的黛娜一行人會合之後,他們進入墓穴,將森林冰冷潮濕的空氣隔絕在外。
孟森不知所蹤,寇特摔下懸崖,Raincad前去搜尋,霍登被喪尸一刀穿喉……同伴的死傷令所有人都難能地沉默不語,擠了負重邊緣人數的小小電梯里瀰漫著沉悶的空氣,直到異形生物在他們面前依次出現,一路已經累積極大壓力的黛娜終於爆發,拍著玻璃將哭喊與血跡印上電梯內壁。
「為了全人類……犧牲少部分人,是正確的選擇嗎?」
司檸茶眼神茫然地小聲喃喃著,身邊與她幾乎是緊靠的哈維爾瞥了她一眼,順勢將手放上她肩頭:「Honey,公道自在人心。」
為了令前頭的兩人聽不見那些「不該由他們聽見」的討論,進入電梯時其餘人都很有自覺地往一角擠了擠,讓原本就不大的空間幾乎是令人窒息,但此刻緊貼著司檸茶耳畔的聲音卻像一陣清風,柔和地吹去她的不安與焦躁,「或許他們會說人活著本來就是要犧牲別的東西的什麼鬼話……但我是無法認同的。」
「即使是為了生存、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也不能構成要奪取無辜者性命的理由——作為警察、作為公務員,我的職責就是防止這種事情發生,守護每個人的安全;當然,也包括你,baby girl。」
似乎是看出了女性的郁郁,哈維爾安慰地揉了揉她的肩膀,扯出個自嘲笑臉:「是不是覺得我有點理想主義了?」
沒等對方回答,他另隻手在腰間翻找了下,變魔術般從已經被染上斑駁血跡的西褲口袋里摸出一枚彈殼:「嘿,親愛的,這個拿好。」
男人把鏽跡斑斑的金屬製品放在司檸茶手心,在她投過來不解神色時笑著比了比自己的心口:「這個小傢伙在這裡呆過一段不短的時間,是守護我從戰場回來的護身符,很靈驗的——現在開始它也會守護Hilda的喲?」
「至於這個,我就收下了,作為交換。」在女生還沒反應過來時,哈維爾已順手摘走了她手腕上搖搖欲墜的鏈子,「你有我的護身符,這個就當做是你的護身符了,這樣我們兩個就一定都會安全地從這個鬼地方回去的,怎麼樣?」
「或者說,你比較想要貼身的十字架?」見司檸茶沉默不語,男人調笑地勾了縷她的散發,讓後者白了他一眼別開頭:「又立死亡flag……你這人,真是……」
她沒有說下去,只在頰邊飄出一抹淡淡的紅暈。
「秀·恩·愛,分·得·快。」
肖重一字一頓、口齒清晰地擠出這幾個字,貼切表達了在場所有聽見兩人對話的人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