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還停留在進入白光之前,第一次主動踏入傳送至未知命運的光柱中,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令Ryan感到一絲煩躁和更深的渴求。
——力量,擁有更強的力量,然後就能守護住。
緩緩地深吸一口氣,接著Ryan睜開眼,環視四周把握情況的習慣已經成了慣性,Ryan與比他更早清醒的陸仁對視了一眼,感到違和感的他在將整個房間的情況收進眼底后更是擰起了眉頭。
不論躺在地面上三男一女的新面孔,還是早已在主神空間變得熟悉起來的戰友,都統一穿著灰色外套。而自己身上的也不再是隨手兌換的黑色夾克,統一的著裝讓Ryan有那麼一瞬以為自己回到了軍隊中,Ryan很快便拋掉了這個可笑的想法,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
手下的空落感應該說是在預料之中,發現在兌換完血統之後也不曾離身的愛槍同樣消失之後,Ryan不由地露出了苦笑。
說實話,槍支對如今的Ryan來說已經成了可有可無的裝備,只是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無法割捨警用槍,以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還是握著槍比較有安全感」。
在Ryan觀察這個五立方大小的房間時,隊友們陸續地醒來,Ryan伸出手將坐在地上的司檸茶拉起來,「有誰知道這是什麼片子嗎?」
「這看起來應該是心塞方——『Cube』。」開口的是名叫Raincad的中國青年,只是他的話絲毫沒有帶來希望,只見他有些不負責任地聳了聳肩,「只是聽說過,還沒來得及去看。」
「至少我們通過Lai知道這是什麼片子了。」眼見要陷入沉默,Ryan只得再次開口,他無奈地用食指敲了敲腦袋,「可見我們的知識儲備還是不夠啊,要落得依靠新人的力量呢。」
當眾人把目光都放到新人身上時,他們也適時地悠然轉醒,難得的是並沒有人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Ryan更是察覺到其中一人身上散發出他及其熟悉的氣息。
當然,Ryan也注意到隊友中有人也起了變化,也許是見到了熟人這麼想著的Ryan腦海中閃過一道身影。
Are you still survive?
一直深埋在內心的疑問不曾得到答案。
「我是Javier Ryan,是個……」習慣性介紹自己身份的Ryan忽然停了下來,他有些自嘲地改變了話頭,「曾是什麼已經無所謂了,唯一能肯定的是你我都是一樣的,是要在這裡存活下去的同伴。這裡是一部名為『Cube』的電影世界,不要急著否定,好好回憶一下,這一切都已經在你們的腦中了。」
面面相覷的新人們按照Ryan的指示開始了回憶,等時間差不多之後Ryan便依次向他們介紹了自己的戰友。
自我介紹告一段落之後,Ryan像是想起什麼一樣,認真地看向新人們,「對了,你們有誰看過這部片子嗎?說來也慚愧,電影並不是我的愛好。」
「我看過。」
回應Ryan的是一位名叫諾布的女大學生,她在Ryan的請求下簡潔地敘述了『Cube』的劇情,讓眾人對這個顯得有些詭異的空間有了大致的了解。
最終眾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散在地上的四把槍支上,Ryan從地上拾起了其中一把,手上的重量告訴他這把M9並未裝填。
「剛才諾布也說過,這裡都是封閉式的房間,槍並不適用于這種場合。」Ryan指了指開起來無堅不摧的墻壁,五立方的空間對於十個人來說並不是十分大,接著他便征詢了新人的意見,「讓我們的煉金術士——Leander將這些槍轉化成人人能用的匕首,人手一把防身如何?」
在得到所有人的同意之後,Ryan將槍全都交到了Leander的手上,順手也拾起了一個彈匣,手中過輕的分量不由讓Ryan一愣,等他看清匣中的彈藥量后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作為M9標配彈匣的15發可拆式彈匣中,只填滿了2/3的9mm子彈,這種怪異的現象讓Ryan感慨了一句主神真坑。
煉金陣的光芒在不遠處閃過,已經完成任務的Leander立刻把煉成的小直刀分給眾人,其中在陸仁的要求下,將大部分的金屬煉成了一把小太刀。
Ryan並沒有要求自己的刀,對於他來說不趁手的武器還不如空手來得合適。趁著大家在熟悉刀具的時候,他來到了陸仁的身邊。
「要試一下嗎?」Ryan順著陸仁的視線望過去,在看到那將眾人圍困在房間內的高墻時,他便明白陸仁的意圖,「是不是真的不可摧毀。」
陸仁以行動代替了言語,黑色的影子纏繞上他的右手,感受著從手上傳來的力量陸仁毫不遲疑地向著墻壁揮拳。
與此同時,Ryan的右手也起了奇異的變化,深紫色的鱗片逐漸覆蓋上整條手臂,他握緊了由深色鱗片和慘白尖爪組成的毒龍爪,此刻右手的形態在他看來宛如某部特攝片中出現的龍型怪人。
「——我明明是想當hero的啊——」
聆聽著由陸仁攻擊引起的風聲,Ryan緊跟著發出了攻擊,龍爪上覆上了一層紫紅色的魔力,隨著他的揮拳魔力在空中劃出一道軌跡,Ryan的拳頭分毫不差地落在陸仁打擊過的壁面上。
甚至連震動都湮沒在了不知名物質構成的墻壁中,墻壁在兩人的合擊下紋絲不動。
「連腐蝕都不行嗎。」
Ryan的語氣中並沒有帶上喪氣或者可惜,這種程度的堅硬在意料之中,之所以會選擇與陸仁一起動手,也有著震懾的一層意味在內。
「那也只剩下一個選擇。」Ryan沉吟著轉過身望向女大學生,隨手指了指手表上的全息界面,「諾布,你知道這些字符的意思嗎?」
「Work them out,you will get 200,bitches.」
接著便是幾秒的沉默。
「……那這個呢?」
諾布抬頭望向Ryan隨手指的上方門上的字符。
「FIRE。」
「我上去看看。」
丟下這句話的陸仁順著梯子往上爬,輸入密碼之後便打開門爬了進去。
陆仁醒来时正倚靠在墙壁上,尚混沌中接收到的第一个信息,是脖子上柔和的触感,有什么东西扫过去,微微发痒。而后是左肩上压着的重量。
“……司柠茶?”他歪了歪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仍在昏睡的女性,伸手推了下对方的肩膀,“醒醒。”
没有反应。除了自己其它人都还未醒来。加上自己,不算宽敞的房间里横七竖八躺着10个人,八男两女多了四个新人。他把女孩的身子扶正,站起来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每个边边长都在五米左右,每个面都有一扇门,门上都奇怪的字符,装备都被收走,衣服被换成统一的着装。“都”……如此一致,真像监狱一般。
会是谁替他们换的衣服呢,是漂亮的女孩子嘛?还是那几个消失不见的NPC?陆仁突然歪了歪嘴角,露出类似嘲笑自己的表情。
这种时候在想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啊。他想。
陆仁在某个新人面前停下来,蹲下来捏了捏他的脸。
嘿,Sparrow,小麻雀,又见面啦,我们真有缘。让我在你这待一会,那个看上去在追求司柠茶的警察已经要醒了,我可不想陷入修罗场。
“陆仁吗?你先醒了?”对面有人唤他。Ryan和他打了声招呼,揉着头站起来便向司柠茶身边走去。陆仁点了点头,目光随着他移动了一段。
“呃,不对,你是……”Ryan有些吃惊的看着他,接着又恍然的指了指他的头发。
“……?”陆仁摸了摸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头绳也被收走,不算太长的头发散落下来,因为天生反翘而绕在脖颈周围。
“看上去变了个人。”Ryan说。
“头绳被收走了,我在里面藏了截铁丝。”他解释:“这是哪?”
“Cube。”陆陆续续的有人醒来,来润凯首先回答他,“别看我,我只听说过,还没来得及看。”
“至少我们通过Lai知道这是什么片子了。”Ryan及时止住了快要陷入沉默的势头,面向新人们发话:“我是Javier Ryan,是个警……”
Ryan忽然停了下來,有些自嘲地变了话头,“曾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唯一能肯定的是你我都是一样的,是要在这里存活下去的同伴。这里是一部名为《Cube》的电影世界,不要急着否定,好好回忆一下,这一切都已经在你们的脑中了。然后介绍一下自己吧。”
没有人反驳他,也没有人惊慌。Ryan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向司柠茶凑热乎的男性。司柠茶的表情似乎是惊喜又带着一点担忧,八成是开心有一位熟人,又为忧心他的安危。
陆仁对Ryan自居领导者般的发言没有什么不快,不如说Ryan的毛遂自荐让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权力同时代表着责任,而从某一刻起,责任让他感到恐惧。
“Cube第一部里自居领导者的人也是个警察,最后他死了。”新人中长发的青年神色冷淡,开口说完无礼却又挑不出问题的事实再次沉浸回自己的世界,没有不自在也没有尴尬。
Ryan只是好脾气的无语了下。
“别那么剑拔弩张嘛,我是罗逸,柠茶的大学同学,学医。”正在和柠茶叙旧的男性爽快的圆场。
“罪树,职业搏击教练兼健身教练。皮肤黑是晒的,白发是天生,还想知道什么。”身材高大的混血儿这么说。
“年方几何,有无婚嫁?”来润凯快速的接上吐槽。罪树无言的看过去,少年缩了缩头躲到Ryan身后,露出脑袋来在嘴上比了个拉链的姿势。
“我是斯帕罗,佣兵,狙击手。”是个灰白色头发的俄罗斯人,年龄正处在少年与青年之间,直勾勾的盯着陆仁。
“你认识的?”Ryan看着陆仁。
“我的后辈,因伤休养,我养了他半年呢。”陆仁摆弄着地上的手枪,抽出弹匣看了看又塞回去放下,然后起身用手撩起头发在脑后锢起来,“认出我来了吗?”
“哦!你是,lu、lu……那个,路人甲?”斯帕罗恍然。
“……你闭嘴。”一击。陆仁觉得心都碎了。
斯帕罗站起来,比了比身高,“果然是你。”
“……”二连。
“你只有我坐着的时候才能俯视我了。”
咕唔……!三连!
零零落落传来几处笑声,接着所有人都看向低着头发呆的青年,说是发呆也不准确,他仔仔细细的盯着地板,及其认真,仿佛在思考什么难题。
“……?”良久后青年才像是回神来般抬起头来,被众多目光注视却一点没有芒刺在背的感觉,只是茫然的扫视众人一圈,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名字。”“自己看胸口。”“……诺布,你的职业?”“大学生,休学两年住院接受治疗。有严重的指向外部的注意增强障碍。顺带一提,这里都是封闭的房间,不要指望枪,小心跳弹。”
“你是女孩子?”来润凯问,他在看名字的时候注意到了胸部可疑的隆起。
“是。”
“那,三围?”Lai忍不住想逗一下她,这种机器般干脆利落的回答的人,会产生犹豫吗?
“86,61,93。”没有迟疑。
“哎哟。”Moriar吹了声口哨,“冷美人,女……”他看了看司柠茶,小小声的嘀咕,“不会又是个女汉子?”
来润凯闭了嘴,虽然看这样,再问些其他问题她也不会拒绝回答,可再问下去就不是逗着玩而是耍流氓了。
见没人再问什么,诺布又一次低下头,手不住的在耳边抚过,嘴里低声说着什么。Ryan看了她两眼,脸色愈加尴尬。
“怎么了?她在说什么?”陆仁问。Ryan的强化能力让他对声音格外敏感。
“她在……骂人,好像是没了耳机让她很焦躁。”Ryan小声说。司柠茶靠进诺布与她交流着,不过并不顺利,诺布只是冷淡的回应正“嗯”、“哼?”、“hum”之类的鼻音,连嘴都懒得张。
“刚才诺布也说过,这里都是封闭式的房间,枪并不适用于这种场合。”Ryan指了指看起來坚不可摧的墻壁,五立方的空间对于十个人来说不算大,接着他征询了新人的意见,“让Leander把这些枪转化成人人能用的匕首,人手一把防身如何?”
“我要小太刀。”陆仁说。
“干什么,走投无路时给自己玉碎吗?”Ryan调侃他。
陆仁冲他翻了个白眼,手贴上墙壁,接着又向后撩了撩头发,显然很不习惯现在这样,“我惯用长武器,能长一点是一点。况且切腹是要人帮忙的,你帮我吗?”
“开玩笑啦。”Ryan哈哈笑了两声,看向墙壁:“要试一试吗,是不是真的无法破坏。”
陆仁没有回答,他只是握起拳,雾状的影子裹住手臂,氤氲散开的雾气下隐约可见缠绕手臂蜿蜒攀上的黑色波纹。
“我明明是想当hero的啊——!”Ryan不知为何发出哀叹。陆仁神思忽然一恍,仿佛有什么东西划过记忆一般,混在力量里随着拳击向墙壁重压而下。
攻击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了,陆仁后怕的庆幸没有反弹,负责自己一定会被回震到内出血。
“只剩下一个选择。”Ryan说“诺布,这里只有你看过《Cube》,可以简单介绍下吗?还有全息屏里的信息,能翻译吗。”
“可以。”诺布简介明了的介绍完剧情,来润凯摸摸头,总觉得自己在哪个网页百科里听过她的介绍。
“为了方便,现在天花板的门为上,地板的门为下。我的左侧的门为A。”诺布拿起一把还未来得及被练成的枪,流利的抽出弹匣磕出一颗子弹走过去在门上划下了A,“ABCD依照顺时针来识别。按照原作第三部给出的对照,全息屏上的含义是Work them out,you will get 200,bitches。”
完成被要求的事后诺布突兀的断掉了对话,没有给人一丝缓冲。大家等了半天才明白她不会再说话了,司柠茶惊叹的拍拍手:“你……真聪明啊。诺布抬了抬眼,又低垂回去,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没有回应时,她反而说话了。
“死记硬背而已,没什么技巧。”
“那也很了不起,看一遍就记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只看了一遍?”
“……好嘛。”司柠茶也无语。
“那这个呢?”Ryan指着上方的门:“你一定要问一句说一句吗?不能全部说出来吗?”
“是fire。“诺布说,“一定。不能。”
Ryan看了看陆仁,后者正握了握手腕,一跃抓住上方的把手,“我上去看看。”
陆仁将密码输入进去推开滑门,手臂用力一个翻身跃进屋内。空荡安静,远处的墙壁上写着一行字。
“有字。”陆仁朝前迈了一步:“我去看……”
“回来!”Sparrow忽然大喊,他跳起来抓住把手,向着屋内伸手,像要握住陆仁的脚腕一样。“火!”
墙壁内出现细小的喷孔,陆仁张了张嘴低头看向Sparrow。
斯帕罗,意义为麻雀。他的眼里露出那种不明显的,如同受惊麻雀般的神色。
陆仁也惊得弓起背,冷汗哗的浸透内衫,而他依然踩住滑门用力关上,将后辈隔绝在门外。
世界都安静了,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别人。不会有人来救他也不会有人因为自己而死。他微微松了口气,想着刚才向墙壁发起的攻击,牙齿错动,像在咀嚼什么。
Fire,这个谜底简直像是在召唤自己一样
[我向着现实挥拳,而它纹丝不动。]
他不想死,也不觉得自己会死,他觉得自己头脑充血却又冷静,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少年时代,那种如同困兽般的无力让他感到愤怒,他低低怒吼起来,又愤怒又不甘。咧嘴露出扭曲的笑来。
不管多少,都可以吃下它的,在主神空间也这么练习过不是吗。不论如何,不想死的话,就吃了它。
他这么告诉自己。
[我们的队伍叫‘铁与火’,隶属的公司是‘罐头’。]
能改变悲伤和无助的,也只有它本身。
[保持愤怒,不要甘心。]
他所得到的一切都因为他不甘心,他能守得住自己都是依赖他的愤怒。
[你的代号是,火之歌。]
一生所见之处皆为铁火盛宴与污秽之土,他经常问自己究竟是得到的更多一点呢还是失去的更多一点。而从麻雀失忆的那一天起,他想要回头,却发现已找不到回去的路。
[凡是要吃我们的,终有一天要被我们吞下]
白焰嘶鸣着燃烧。
头一次,他听到体内的龙对他说话。
不过是火焰,无血无骨。吃了它。
吃了它,回头去寻你来时的路。
诺布觉得自己躺在一片冰凉而极度平整的地面上。虽然不清楚自己身处的状况,但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四周还安静的像是死了一样,连一点空气的流动都听不到。
耳机好像不见了。眼镜也戳的自己相当难受。
真是糟糕的状态。
就连衣服也都好像不是自己原来的衣服,但除此以外,或许并没有本质的不同。毕竟身上也本就没有什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也没有什么需要依靠外物才能再认的回忆。诺布听到了人的存在,于是慢慢的蜷缩起来用手指将一绺男性的声音堵在耳外。
“……■■■?”
好像是有人在呼唤另外一个人。
不过和自己没有关系吧,现在的状态怎么说也只是从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来到了另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确认自己所有观察的目光都会被眼镜温和的掩饰掉。看起来有人已经早早的恢复过来,正在房间里走动。
或许不能称之为房间,不过是一个更加有意思的牢笼。由于角度的问题,诺布只能看到四面墙壁以及上面的门。看不到光源,看不到换气设施,看不到除了想被看到的东西之外一切的东西。她用指腹擦了擦自己所能触及的一小片牢笼的材料,心知凭自己仅有的眼镜材料没有办法给它造成什么破坏。
监狱是为了监禁而存在,牢笼为了观赏而存在。
蜷在冰凉坚硬的地面上确实很不舒服,在诺布感觉周围声音变多了之后才悄悄的起身,躲在别人视线的背后。她虽然很舍不得双手堵住自己耳朵时候所能听到的令人心安的血流心跳声,但还是放下双手开始倾听别人的交谈。
“……至少我们通过Lai知道了这是什么片子了。……我是Javier Ryan,是个警……”说出这番话的男性不知道为什么停顿了一下变了话锋,“曾经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唯一肯定的是你我都是一样的,是要在这里存活下去的伙伴……”
伙伴吗?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捆在一起。不过这里会眉来眼去的熟人还真是有够多,想到这种事诺布就开始不高兴的用舌尖抵着牙齿,烦躁的在心里咒骂着。如果有一个警察在这里,总觉得事情会变得更糟一点。虽然说危机下的集权或许是最优的选择,但是电影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也就是警察那个角色。
平凡、智慧、天赋、爱心、经验和权利。
最后他死了,还拖累了别人。
理性、要理性。诺布这样说服着自己,没有根据和有偏见的怀疑都是非理性的,非理性就代表着无法取得最优解,不是最优解就代表着失败。她死死的盯着下方的门上似乎有什么意义的符号,避免与任何一个人首先发生目光接触。
《Cube》在三年前看完了三部曲,前几天才又复习了一遍一和二。说到底,诺布不喜欢除了第一部以外的其他作品,相应看的时候也没有太花心思。
后悔了吧混蛋。她这样对自己说。
有人在看你了。她这样回答自己。
在被询问了包括了三围之类算不上太隐私的问题之后,其他人终于停止了所谓的社交意向,只有一个坚持要叫自己为诺诺的女性,依旧在试着表达她毫无根据的善意。
“……我们都经历过一样的事情,会保护你们、等回到主神空间以后你们也会拥有力量——”
对于这个诺布倒是挺担心的,力量意味着权利,意味着话语权和人与人之间的分歧,人与人之间的分歧意味着伤害的风险。况且能够就自己的人估计也仅有自己。
“……大家都能活下去。”说完了这样毫无底气的话,对方居然伸出手来表达更加亲密的善意,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被捉住了手。
凉、紧张的薄汗、拘束的肌肉线条。明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却试图在给别人带来希望的女性,小心翼翼的说着话的女性,笑容都快要僵硬的女性。
可惜诺布早就忘记了手要怎么和别的有机物接触,只好同样僵硬的勾了勾手指,回应了一个不算善意的紧握。
【请不要再和我说话好吗。】这样的句子,也被她自己困难的嚼碎,还给了自己。
接著他便看到了火光,火焰灼燒著空氣的聲音傳入了耳中,然後就沒了聲息。
這一切來得太快,甚至在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結束,然而Ryan只是仰頭緊緊盯著那個甬道,並且還有閒心攔住了想要爬上去的Sparrow。
「沒事的。」Ryan深深地看了眼面無表情的Sparrow,「他是你的前輩吧,那就相信他。」
Sparrow扭頭看向這個方才為他們進行解說的男人,他不知道Ryan哪來的那麼大的自信,但他仍舊是沉默以對,接著他看到一團黑色的、像是影子般的物體從門內溢出,順著墻壁而下來到了他們的身邊,隨之而來的是Ryan鬆了一口氣的話。
「看,他回來了。」Ryan看著那團影子逐漸變成立體,最後出現在眼前的正是從火場中逃生的陸仁,「你也太慢了點吧,難不成是吃壞肚子了嗎,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陸仁並沒有理會Ryan的調侃,他向著一旁的Sparrow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將他在那間房中的見聞講了出來。
「墻壁上有字。」陸仁回憶了下當時的情況,以平淡的語氣說著驚險無比的話,「You have defeated the flame,what do you desire?」
空氣中有些些許的火星,那是陸仁說話的時候產生的伴生物,再想起剛才看見的火光,Ryan了然地拍了拍陸仁的肩膀,「好吃嗎?」
面對Ryan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陸仁露出了嫌惡的表情,「有點燙。」
「別真吃壞了啊。」Ryan意有所指地瞄了眼陸仁的肚子,接著便扭頭看向一直處在沉默狀態的女大學生,聽過先前的問答他也稍微摸清了她的性格,便直奔主題,「你知道哪些房間是沒有危險的嗎?」
「沒有質數的。」頓了幾秒,諾布很不情願地抬了抬手,「通道里有數字。」
「這種事早說啊。」Ryan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抑制住想要歎氣的衝動,想著這時候要是能有杯咖啡提神就好的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上方的門,「你看到的那些文字應該是謎語,先來看看其他的房間有沒有吧。」
經過一番測試,得出了有兩扇門通向的是安全的房間,現在還剩下最後一個,Ryan走到被諾布標記為B的門邊,打開后迅速地將作為探測器的靴子甩了進去。
耀眼的白光突兀地出現,Ryan條件反射般地閉上雙眼,大門猛地自動關閉。
接著他便聽到了聲音。
一切的聲音都在這一刻離他而去,剩下的只有細碎的、又富有節奏的聲音,機械運轉的聲音刺激著他的神經。
就連空氣的振動都聽得一清二楚,傳進Ryan的耳中便形成了一篇獨特的樂章。
幾秒后響動停止,Ryan也從這種狀態中退了出來,然後他聽到了同伴們的聲音,同伴的聲音並沒有什麼改變,但Ryan明顯感到了不同。
Ryan的目光落在正和名為羅逸的青年談笑的女性身上,即使不用刻意去傾聽,他都能將遠在房間另一端的他們的話語聽得清清楚楚。
不安。
這是他所聽到的,她的『聲音』。
現在還不是時候,壓下想要走近她身邊的慾望,Ryan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門上。
「這就是他的『聲之魔法』么。」Ryan扯開了嘴角笑了起來,順手再一次打開了門。
靴子消失了。
出現在眼前的一幕讓Ryan皺了不知道第幾次的眉,與此同時他也看到了刻在對面墻壁上的文字。
人逐漸聚集了過來。
「怎麼了,Ryan。」肖重有些疑惑地看向陷入沉思的男人,「既然丟進去的東西會消失,這個房間就不能進吧。」
「不,剛才的聲音很奇怪。」
Ryan再一次閉上了那雙藍眼,短短幾秒的聲響在腦海中迴響著,但還不夠,做出這個判斷的他拿起方才一同褪下的另一只靴子,將其丟入了房間中。
靴子完好無損地落在地板上。
「一次性的么。」Ryan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遺憾。
「God saw that the light was good,and he separated the light from the darkness.」
將墻壁上文字念出來的是跟著赤腳Ryan進入房間的Raincad。
聽著這過分熟悉的語句,Ryan伸手摸向了脖間的十字架卻摸了個空,這時他才想起隨身物品早就被沒收的事實,騰在半空的手只能轉而尷尬地撓了撓脖子。
「要解謎嗎?」Raincad看著手表上的全息輸入界面顯得有些興奮。
「字面意思的話,用把暗從光中分開?」Ryan沉吟著,望著那段話他下意識熟練地在胸前劃出一個十字。
「光是安全,暗是危險。」
突然插進話來的是不知何時進入房間,緊盯著字符不放的諾布。
Ryan與Raincad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著,偶爾還會插進諾布的隻言片語,沒多久討論的聲音突兀地戛然而止。
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
「373。」
隨後Ryan便招呼了同伴們一聲,等所有人都進入到這個房間后,他便輸入了密碼。
「獲得D級支線劇情一個。」
再一次聽見這道冰冷機械的聲音,早已沒有驚訝的感覺,他只是吹了聲口哨,誇張地撫了撫胸,「看來我能還債了。」
與先前房間別無二致的房間,照舊是Raincad負責依靠辨認質數來判斷房間的安全與否,只是他在一扇門上遇到了困難。
「那扇門裡面沒有數字,而且……外面是一個垂直層,大概有十幾米吧看不太清,沒有房間。」
聽到這個奇怪的現象,眾人都有點面面相覷。
「是外壁?」
Ryan朝著Raincad的方向走去,想要看看外面的情況。
Raincad並沒有關上門。
他看到了一道黑影。
一直很冷靜的男人大聲地喚著同伴的名字。
他聽見狂躁的心跳聲。
是他自己的。
從用力伸出的手中傳來的,是空落感。
不。
Everybody comes home.
——火焰吞噬了她的同伴。
女性在那瞬間震驚地睜大了眼,喉嚨底下溢出一點點驚惶聲音,被她自己硬生生憋了回去。不要緊,司檸茶對自己說,陸仁兌換的血統能夠吞吃火焰、這是在主神空間試驗時所有人都看見過的事實,那個人不會有事。
她將指尖緩緩陷入自己掌心,再一次批駁自己的無能為力。
不要緊。相信自己的同伴。他們不像自己這樣脆弱,所以一定會回來。
然後如她所期待——祈求的那般,前役傭兵將自己的身形化成影子滑了回來,面上不見情緒動搖,只是說話時噴出幾朵小小的火花,意外地有些可愛。
「看吧,大家都很厲害的。」司檸茶朝身邊眼神已經整個直掉的醫生笑了笑,蓋掉聲音里一瞬間的動搖。
除了她。
她並沒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堅強,依舊是弱者,即將跟不上他人的腳步。
轉眼看了年輕的大學生,對方的眼神仍是平靜,即使在看起來最冷靜的狙擊手見到故友險些被房間機關所噴出的烈火吞掉時也整個嚇到,只有她沒有過多的表現,抬眼望了下天花板又收回視線,說著未盡情報時聲線冷澈,只在沒人注意時才從兩片薄唇里淌出極細極輕的咒罵,沒有了初見時給人的機械般印象,倒是稍微生動起來。
明明是剛到這種環境,諾布的適應性卻意外地強,讓她在隱約中感到一點點羨慕。
被她搭話時,對方的目光看上去就像在說不要多事,令她更加痛切地感覺到自己什麼都做不好,哪個方向上都派不上用場。
「……啊,不行,不行。」
猛然意識到自己的思考已經滑落向一個失控的方向,司檸茶輕拍了兩下自己的雙頰,搖搖頭揮去那些多餘想法。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開始事事朝消極的方向思考,這不是個好兆頭。
「要是有藥就好了……」遺憾地咂咂嘴,她看了眼身邊學醫的青年,但同樣被收去全身物品甚至從裡到外都被換了衣服的對方也不可能有自己想要的藥物,司檸茶歎了口氣,對自己無奈地笑笑。
別想太多,司檸茶。別想太多。
在這裡「壞掉」就糟糕了。即使幫不上忙,也不可以給其他人拖後腿。
「Don’t worry. Calm down.」
「只是還沒到你的時間而已。」
「你會有用處的。你可以做到,會有機會。」
近乎自我催眠地,她在舌尖含著這幾個句子滾了一遭,再抬起頭時輕鬆了許多,對上遠一點的地方哈維爾飄過來的一眼還有餘力對他笑笑。
接下來……要加油了。
「——不!」
意外只發生在一瞬間。
在所有人都毫無戒備、只是就著新發現的房間展開新一輪討論的那個時間點,靠在門邊的Raincad身後出現了一對黑色手臂,將年輕男生徑直拖向狹小的出口。
在距離最近的哈維爾反應過來撲過去時,從直通向那黑黢黢空洞空間的門洞只傳出Raincad的大聲慘叫,跟著有更多與手臂相同的黑影從他頭頂、身前竄過去,相當順暢地滑過通道,試圖從哈維爾面前擠進小小的方形房間。
陸仁發出了一聲國罵,而肖重的聲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雞一樣尖銳。
司檸茶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集中在了頭部,背後一陣陣發冷;她下意識地想衝上前去,攥緊拳頭時才想起手邊早就沒有了武器,硬生生收住腳步時門邊的哈維爾已經展開了戰鬥,陸仁接在他身後將新人以及沒有戰鬥力的人聚集護在墻邊。
拿著刀的人試圖砍去那些不斷聚集的黑色形體,卻絲毫不見湊效,只在哈維爾揮出龍爪攻擊時才出現消散的預兆。
——為什麼她什麼都不能做?
不甘心地咬著下唇,先前被強行壓下去的負面情緒再次一口氣湧上來,司檸茶瞪著就在前方不遠同伴作戰的身影,眼裡有一層薄薄的水霧暈上又散去。
成為被保護者只是令人感覺苦悶。如果她能再強一點,是不是此時就能站在那邊並肩作戰?
輕輕移動了腳步,司檸茶稍往前跨了一步將自己半邊身體擋在一邊的女生前頭,後方的視線感在她背上一掃而過,她清楚這個動作並沒有太大意義,但還是向對方投了一個安慰的笑,看見諾布的表情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很快地,有強力魔法加持的男性已經迅速清開向外退卻的黑影,伸出手臂將不知用什麼方法奇跡般攀回來的Raincad拉進來、大力關上門,像是耗盡了全部力氣的大男生仰躺在地板上抽搐,像渴水的魚般張大了嘴竭力呼吸。
「基因鎖……?」好幾個人同時發出聲音,這一幕像極了曾在小說中看過的描述。
率先反應過來的哈維爾蹲下去開始緊急救護的動作,司檸茶推了把身邊的羅逸,白髮醫生匆匆忙忙地跑過去半跪在即將窒息的人身邊,原本想圍上去的其他人很有默契地散開,給那兩人留出空間來幫助他們剛經歷過生死之劫的同伴。
片刻后,較年長的兩人像是長出了一口氣般站起身,哈維爾順便把腳步虛浮的Raincad扶起來,笑著說了句「歡迎回到我們身邊,睡美人」,肖重很合作地鼓了兩下掌,被其他人白眼以後訕訕地撓著下巴收起來。
「太好了……」
撫著心口深呼吸了下,司檸茶這才發現自己背上起了一層薄汗,她快步趕上前去走到靠著墻壁喘息的大學生身邊,對方張口咳出口血,身上倒沒有大的傷勢,看來真的逃過一劫。
轉過頭,她看見羅逸正摸著自己的唇一臉若有所思,對上她的目光時突然詭譎地一笑,對她吐了吐舌又收回去。
她想起剛剛看到的一幕,突然笑了出來:「味道如何?」
小聲湊近舊友,司檸茶促狹地朝對方擠擠眼,而後者也默契地對她比了個拇指:「讚。」
名為羅逸的正直五好青年其實是個基佬這個事實,還是晚點再讓接受了人工呼吸的本人自己發現吧。
寒冷,寒冷,寒冷。寒冷。寒冷。
与气温完全没有关系的寒冷。背后房间里的光从尚未关闭的门中透出去,却已经看不到被拖出去的同伴,讶异与慌乱的呼吸和心跳犹如嘲笑自己般的洪流般灌进Ryan的耳中。熙熙攘攘的死寂填充着心脏,几乎让心跳都停滞了半拍。
力量,力量,力量。力量。力量。
在未明的愤怒之下,从心脏中奔涌出来的似乎已非血液而是暴沸的魔力,在千分之一秒中感染到全身。潜流一般从皮下经过的魔力侵染了皮肤的表层,细密的角质规则的生长出来,背后的光沉闷的投在鳞片上,却能够反射出刺目而带着迷幻般紫色的影。Ryan的背脊紧紧的压着,犹如即将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般濒临崩坏的边缘。那些不甘,焦急以及混杂在一起的缭乱心绪和魔力一起沸腾着,又被挤压在身体的内部,烦躁不安的扰动着周围,最终被注入至指尖和骨节,成为了包裹——不,该说是让双手形变为龙的双爪。骨骼被拉伸及扭曲,改变了整个结构,坚硬的角质以最大强度的方式排列成型,在骨节处形成了锋锐的尖刺。
那是属于幻想生物的凶器,自人类的身体中苏醒。
烦躁的魔力所扰动的空气渐渐被平息了下来——或者说是消失了、被吞吃了。投影在外壳上的一片惨白的光慢慢的被黑色所侵染,Ryan几乎都能听到那些黑影所发出的满足又嫌恶的咕哝。黑色犹如薄薄的雾霜一样凝结起来,随着犹如生命消逝时悠长吐息一般的声音,沉默死寂的敌方侵蚀着四周。
这些几乎像是生命燃尽后余烬般的存在,将所有的躁动吞吃干净。
但那些不过是开胃的餐点,无时无刻在产生着活动和噪音的人类才是最为美好的食物。就像阻着他们去路的这个人类,皮肤下隐藏着甘美几欲喷薄的力量,柔软鲜嫩的肉和流淌着美妙魔力的血管简直犹如邀请一般吸引着……我们。外壳不过是小小薄薄的阻碍,壳下不是鲜润的贝类就是美味的果仁,红色的、柔软的……剥去外壳就能啜饮到的生命……
Ryan觉得所有的杂念都需要被抛却,无关所有的顾虑,或许也无关所有的终结。他那从血脉中复苏而出的兵器在他下意识收拢手指的时候发出悦耳的轻鸣,金属般的回音顺着骨骼传回他的心脏。
自己现在已经拥有了力量。
从犹豫至出击之间的距离在流光般的行动下化为无。
Ryan那与十支长而微微向内弯曲的刀刃并无本质不同的双爪裹挟着魔力击中了那些黑影。明明目视无法确认到任何体积感的敌人却让他的双手感觉到了迟滞——或许那是同人类认知不在同一维度的生物,却在魔力的强迫下变得能被击中被绞碎被摧毁。
他可以“听”到。存在于黑暗的生物向他、向他身后的光明伸出肮脏的触须。
其实肮脏也是不存在的,他所面对的,或许是让人颤栗的恶意和异常的集合。
而他已经拥有了力量。双爪像是阻拦黑影一般伸展开来,但又不全为了去阻拦。
去切碎去摧毁去保护。
双手像是陷入了沙或风中,冰凉滑腻的感觉逆着鳞片试图剥离他的保护。疼痛像是一味恰到好处的调料,将Ryan脑中的杂念烹煮为炽热的战意。比兵刃更加原始,简直存在于基因中的格斗本能驱使着他敛起爪子斩断黑影几乎没有厚度的尖锐触须,而与他诸多先祖不同的是,支持着他不在逆流的黑风中后退一丝一毫的不仅仅是为自我的捕猎或者防御,而是作为人性的保护欲望。
似乎仅仅靠着保护同伴这一想法似乎就可以用以绞碎眼前的一切。空气也重新脉动起来,暴乱的气流飞速的崩溃着又被魔力重新构筑起来,将黑影切断。飞溅的残片风化成细小的碎末或者凝固的血液,卷流着成为暗色的漩涡。敌人尖啸着向内塌陷,恼怒的蜷缩了回去,而后更加凶恶的反弹,异常的存在聚集到了极点几乎突破而成为异常的实体,与利刃相似的黑色在Ryan仓促的格挡上溅起一串暗色的火花。
Ryan紧紧的咬住了牙齿,仓促的格挡将他置于被动防御的下风,而更加密集的进攻几乎让他呼吸一滞。
不存在后退的可能。自己的背后是【同伴】,站在这里的缘由也是【同伴】。
选项仅仅在死和胜之间。
他将双爪交错,格住朝向眉心袭来的“吞食”这一概念的具象化,那些没有体积的黑色却拥有着让人难以接受的锋锐感……Ryan的心脏艰难的泵出更多魔力,驱动着他的双手连带着切割的意志将如玻璃一般的黑色绞碎。他觉得自己站在风中,行动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混杂着危险的破碎之声,早已超越人类常理的战斗似乎也才刚刚苏醒。
但Ryan听到了。
从刚刚开始被隔绝在外的爆炸声,和发自身体内部的低语声混为一片温和的嗡嗡声。魔力在向着中心压缩塌陷,变成一个微小的点,以至于手臂上鳞甲的覆盖范围似乎是变小了——
但这并非是魔力耗尽的前兆,从中心倏尔延生在外的藤蔓在皮肤的表层留下刻印般的魔纹,魔力依照一种更加规则也更有效率的方式聚集起来,沸腾着又被束缚起来,危险得犹如蛇口中几欲喷薄而出的毒液。复数的毒牙在Ryan身前的空间交错着,于诞生的那一刻穿透了前方,切割的意志在瞬间占据了主导,辉煌的魔纹中流淌着紫色的光,只会让人联想到沦肤的剧毒蚀刻下的灭亡。
把一切都斩断劣化的话,或许连风都会感到疼痛。
Ryan向着外部伸出手,在黑色的碎屑、黑色的尸体中。
声音显示借着爆炸反冲力量回来的笨蛋同伴已经到了很近的地方,Ryan的魔力如同退潮般迅速的退去,双手上的角质也极快的消融。
龙类的双爪仅仅指向敌人,而留给同伴的,应该是人类的双手和人类的体温。
“……抓住你了。”
六
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并不富裕但也不贫穷,只是在高一那年,他父亲死了,生的是癌,在现代很常见的一种病,但对于他来说,就是晴天霹雳。
他还记得葬礼那天,有很多人,和他很要好的表妹默默的跟他后面,平常一直很聒噪的她,那时却一言不发。一个个身着丧服的人过来向静静躺着的父亲鞠躬,大堂里回荡着哀乐,他没有哭,也没有表情,只是脑中一片空白。
死,就是这样的吗?
他这么想着
后来的很多细节他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送父亲走的时候,表妹终于忍不住哭了,哭得很大声,很大声……
“咳……咳!咳咳!!”Raincad的意识逐渐清醒,然而身体传来的酸痛感和右臂的剧痛让他几近再度昏迷,
“我这是……”
茫然的看看四周的同伴,记忆逐渐浮现……
在即将坠下去的那个瞬间,Raincad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他无意识的制造出了许多无数的炸弹,借用冲击力将自己弹到了外壁上,本来是足以使人昏迷的冲击,可他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将自己拉了上去。这里不得不佩服一下替身的实用性,虽然是自身没有主观意识,但仍能在危机时刻救主人一命,不论主人是一个恋手癖杀人狂还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欢迎回来,我们的睡美人。”
同伴似乎是在调侃,但Raincad此刻并没有那个心情回应他,从刚刚一直隐隐传来的窒息感越来越严重,嘴唇却莫名的并不干燥,头也一阵阵发晕,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站起来,脚步虚浮的样子惹得众人担心不已,在他人的搀扶下,总算是勉强站了起来。
“你还好吗?放心你这是好事,忍过这一阵子就好啦!”
“唔……啊?……哦哦……恩……是吗?那就好。”
别人似乎是说了什么,但是大脑好像无法分辨其中的意思。
累。
好累。
累的想死了。
好累好累好累累累累累累累累累累累累累累累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好想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但是不行,还不能死,他们,他们还需要我。
我得帮助他们
看,在前面,陆仁还在前进着,没错,他负责探路,我负责分辨道路,我们要合作……
合作……?
合作,是指两个人以及两人以上分担工作的意思吧。
可是,
为什么?
前面…………
没有人了?
“陆仁呢?!怎么不见了!!!”
“是什么神秘力量干涉吗?!”
“冷静下来……喂!Sparrow!别走啊!”
“……”
人的大脑,在耳朵收集声音之后,便可以将声音信息转化成情报,可是,现在Raincad的大脑仿佛罢工了一样,无法理解这些音波所携带的信息。
死…………了?
那……我终于还是要死了吗?
这个世界,结果还是这么无趣…………
我……始终……如此害怕死亡。
不论是精神意义上的死亡,还是肉体上的死亡。
死亡,
永远令人战栗。
此时此刻,Raincad感觉他身体中,有什么决定性的东西,断了。
…………
“这个房间有质数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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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借鉴两个梗
一.倒数第三句为jojo第一部中乔纳森·乔斯达死亡时的原台词
二.恋手癖杀人狂为jojo第四部中的吉良吉影
对于构建诺布这个角色时候的心情和小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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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镜片表面盛盈着紫色的光,虽然之前确实没有接触过这种金属的玩具,此时却如同自身骨骼的延伸一般稳定而精密。
确实是这样。
如果要进行选择的话。
光从那些琐屑的玻璃中透入,又同时被散乱的折射和浸染。白色被污浊所打乱,相互干涉着在一切事物的表面化为泥泞的斑斓。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吧。女孩子这样笑着,不由得将泛着毒药般甜美蓝光的枪械深深的埋入自己的发中。
相比起与■■■一同诞生的生命,自己的存在不过是琐屑的、微小的,沉积在地面上会随着他人的脚步而短暂浮游的灰尘而已。
就算是燃尽自己所有的内容物,不过是在神指尖上微弱而肮脏的一闪,甚至于无法落于那光河间,只是泯灭而已。
如果这样的生命能成为为人而鸣的丧钟。
诺布的脑这样回应道。
本来不过就是一团有机质的浆液,饮下那一枚子弹,不过是失去了树的伸展而已。就算是为了那至今为止仍在混沌之中的虚无灵魂,也并不值得作一些无谓的坚持。
或者挣扎。
诺布的脑感觉到手在颤抖,它觉得自己犹如一枚柔软而多浆的孢子囊。那么身为一枚孢子,不爆裂开来怎么行呢,不飞溅开来怎么行呢,不传播开来怎么行呢。
它简直在激动的升温,然后孵化出一个新的,适应于外界环境的怪物。
如果能够成为鸣响的丧钟。
她简直被这一希望所俘获了,柔软而鲜嫩,甚至比少女花瓣一般的口唇更加诱人。如果能够鸣响,在寂静的人生中拥有一个鲜明而嘹亮的句号,那么即便圆已破碎,也算是合适划算的交易。
只要扣下扳机。用光的力量去牵动那机械,然后以光的身份燃烧,照亮那■■■的生命。
或者致盲。
这令她的身体做出了一系列精密的反应,以完成这具身体终结的仪式。想要望着空气中的虚无,目光又被牵引着回到这个■■■的生命;想要轻声作别,肌肉却只牵动出一丝笑意和口唇间模糊的吐息;想要最后品尝这活着的甘美,子弹却提前审判了这僭越的妄想。
这样就满足了吧。
如果这样■■■就无所缺憾,蓝图就无所破绽,如果这样就能成为最终绝杀的棋子。
虽然无法用自己的眼去再认这一切的成果,但如若我的死亡能够成为■■■■■,那么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将性命作为工具的游戏,而我,将会与那胜利的果实一同腐烂。
天赋/礼物/受祝福的/美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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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行动就不会受到伤害的话,这样的规则就应被处死。
线必须断裂,所以伤害可以忽略。
被自身所形式化抽取的属性摄取了自我,所稀薄的并不是空气而是自我周围的空白。
在缠绕在收束在紧缚在窒息在切割在断裂在崩毁在湮灭在自由。
痛苦由自身而选择,若收敛背脊蜷缩身体就永远也不会受到伤害。从自身延展又缠绕的线又收束为一点,柔软而顺滑的向内塌陷。
不知是为了自由而自由,亦或是为了体会痛苦而自由。
不挥动双手来触碰,抹消,摧毁脑内的一切又怎么行呢。那外来的思想也不过寄生于躯壳中,那么躯壳的痛苦或许只是诞生的痛苦。
从狭小的子宫,来到一个更加狭小的宇宙。
直到女孩平靜下來之前,Ryan都在安撫般地撫弄著她的長髮,親暱地捏了捏她的臉頰之後,他便趁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牽起她的手。
「我來將公主還給你啦,羅逸——」
白髮青年大喇喇地上下打量著一直佔據主動的男人,接著他挑起了嘴角,「哎是檸茶的男友嗎,看起來很可靠嘛——」他開玩笑似的撞了撞司檸茶的肩膀,同時還征求著對方的意見,「對吧,檸茶。」
「……啊?」尚還處於迷糊狀態的司檸茶有點腦子轉不過彎,在見到好友調笑的表情后她明白過來,連忙撇清關係般的擺擺手,「等等——阿逸你誤會了啦,我們只是——」
「現在還不是。」未完的話被Ryan截斷,意味深長的話讓羅逸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們兩個——!」司檸茶覺得自己手癢得想揍這兩個男人一頓,然而她的好友卻是把她從Ryan的手裡搶來,趴在她的肩膀上咬起了耳朵。
「嘿檸茶你答應他了沒?女孩子還是矜持些好哦。」
就站在他們身邊的Ryan自然也聽到了他們的耳語,包括「這條好像不適用在你身上哦」之類的話,纏繞在她身上的緊繃聲音終於開始出現了鬆動,他掛在唇邊的笑容逐漸加深。
「是朋友啦,真是的,不要想歪啊。」司檸茶瞪了眼樂於被誤會的傢伙一眼,「我的情緒不太對讓你們擔心了……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司檸茶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衝著兩人露出了真正的、精神十足的笑容。
那是他喜愛著的音色,想要守護住的聲音。
羅逸與Ryan對視了一眼,兩人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安心之色,Ryan率先伸出了手,「作為Hilda的朋友,我們再來認識一下吧。我是Hilda的朋友,Javier Ryan。」
「羅逸,檸茶的閨蜜。」
望著交握的雙手,司檸茶有種這兩個大男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建立了奇怪關係的感覺。
「我能看下你的手嗎?」羅逸作為醫生的直覺在這部恐怖片中也同樣適用,他盯著Ryan就連握手也要用左手,被故意背在身後的右手。
Ryan展示在他眼前的手上並沒有外傷,但他的直覺告訴羅逸,這個男人的右手肯定受到了損傷,他卻束手無策,這個想法掠過他的心頭帶起了一片陰霾。
之後羅逸向Ryan表達了他對龍爪的好奇,但想要近距離觀察的希望在他表示魔力消耗過重無法支撐的情況下破滅。
接下來的路程可以說是一帆風順,作為斷後擔當的Ryan甚至有閒心時不時地找那個冷漠的大學生搭話,儘管每次換來的都是對方更加冷淡的回應,直到——
聲音消失了。
並不是像前兩次那樣變得稀薄,而是徹底消失在他的感知中。
Ryan再也聽不到那頭龍的呢喃,宛如他的存在已經消失,一如當初消失在自己背後那道佈滿血色的、殘破不堪的人影,一如突然失去蹤跡了無音訊的昔日好友,一切存在的痕跡都被從這世界上抹消。
一次、又一次。
Ryan聽到了,體內龍種的低吼。
Ryan聽到了,從這個空間中逐漸蔓延開來的不安。
「這個房間有質數嗎?」
「沒有。」
聲音在變質,當他想要阻止時,卻已經來不及。
逐漸升騰的溫度,就連空氣都發出了難耐的噪音,無法忍受的高溫正在燃燒這個密閉空間僅有的水分。
稀薄的魔力在體內流動,就連自己都無法保護,更別提分神保護他人,似乎聽到了從深處傳來的嘲笑聲。
在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另一種特殊的聲音使用方法,心有著明悟卻無法實施。
他能『聽見』聲音,卻無法『使用』聲音。
但是現在還不是被無力感吞沒的時候,Ryan衝著青年喊了起來,「Leander,煉金——!」
好在青年在他提醒之前就展開了行動,煉金陣逐漸在地面上成型,見到同伴們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表情,Ryan並沒有感到輕鬆,他走向不知何時縮在墻角抱住頭的男子。
一手抓住Raincad的衣領將他提起,他的背脊被硬生生地抵在墻角,Ryan緊緊盯住那雙渙散的眼。
「你到底在幹什麼,Raincad。」
這是從未展現在這群人眼前的森冷,那如海般的蔚藍中泛起了陣陣紫意,那是使用魔力的征兆。
「沒有。」
而青年只知機械般的回答。
肉拳與墻壁撞擊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Ryan的拳頭擦著Raincad的側臉打在墻上。
仍舊是無動於衷。
他聽到了從體內傳出的呻吟,右手臂上的肌肉正叫囂著罷工,而他卻對通過神經傳遞到腦內的疼痛訊號不管不顧。
再一次揮起了拳,這一次拳頭找準了目標,親密無間地與Raincad的腹部做了接觸,只是那力道卻因為剛才與墻壁的碰撞而減弱了不少。
「痛嗎?」Ryan沒有等他回答的意思,繼續說了下去,「我也會痛,我也一樣怕死,跟你一樣怕得要死。」
「我們站在這裡的原因,我們聚在一起的原因,正是為了活下去。」
「陸仁的實力毋庸置疑,他能夠靠自己回來,即使不能——我們也會找到他。」
有些話,並不僅僅是說給Raincad聽的。
雖然細微,但他的確聽到了動搖正在消失,跟著他便聽到哭聲,被自己提著的青年眼中逐漸恢復了生氣。
「對不起。」
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紫意逐漸從眼中褪去,Ryan卻逐漸感到空虛。
「不過好痛啊……Ryan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松了一口氣的Ryan毫無誠意地聳聳肩,抓著他衣領的手松開,接著便落到了Raincad的頭頂,報復似的用力揉亂了那頭黑色短髮。
「歡迎醒來,我們的睡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