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对我说,桔梗是绣球花一样的颜色。说这话的时候,他收拢的长柄伞正划过一泊水塘。倒影在水面上的蓝色绣球花顿时被一分为二。
同时被从中剖开的,还有我几年间不断积攒的蘑菇云。它们像棉花一样,软乎乎地团在我的上方,几乎察觉不到重量——不要被骗了,这只是那些蘑菇云沉睡的模样,平时的它们是妖精,有点像是躲在八音盒里叮叮当当奏出歌谣的那种。
但是我的头颅里不具备那样的乐器。即使敲击大概也只会有木鱼的声响,每敲一下都会蹦出一朵新的云,他们就用这个捏成物体的模样,有时候是鸽子,有时候是马,也有可能是几何图形或者别的什么。这些东西都积在一起,就像是蘑菇上面长了蘑菇。每一朵蘑菇都是妖精,每一个妖精都在捏蘑菇……大概是那样的感觉,我也说不清楚。
我想,说不定我也是一个蘑菇,要不然我怎么会捏出这么多新的蘑菇、并任由他们在我的脑子里自由创造呢?这个理由说得通,那时的我用拳轻轻敲了一下手掌。后来我的国文试卷用巨型问号告诉我,原来说得也不是那么的通。
人类在成长过程中,总是要磕磕碰碰的才会有能写进作文的素材,顺便也会得到些启发什么的。于我来说,“最好不要把没搞清楚的想法说出来吧”,这是其中之一。但“桔梗是绣球花一样的颜色”,就像是那天被伞尖划破的水塘,很快就因为没人再触碰而恢复了原状。
于是时至今日,我还是执拗地认为,桔梗有如是温泉蛋一样的东西,因为“蘑菇”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姑且把“蘑菇”定性为超能力一样的东西,多亏了它,我拥有着从实际意义上来讲非常多彩的人生。尽管大多时,我的这份能力所带来的只是糟糕的回忆而已。
就近举个例子来说,春假时,我与家人一起旅行去雪山滑雪。在山坡上飞驰时,我听见耳畔的风声呼啸,随即感到有鹰从身旁掠过。这使我慌了手脚。
而等回过神之后,我则已经以一种奇妙的姿势撞在通往住院之路的树上。人声像是慢慢煮沸的水围绕着我聚集,我没再看见鹰,却看见了嘲笑我妄图如鹰一般飞翔的乌鸦。这真是太差劲了……略、略!
拜它所赐,我被这刺耳的笑声诅咒,在病房里过完了剩余的假期,连入学式和赏樱大会也无法参加。每日只在驱赶;反复尝试着想把乌鸦扔出窗外;最终认输、任它在我的床前发出尖锐的笑声中循环往复。而当我终于能以二年生的身份矗立在校园中时,御凉亭学园最令人心驰神往的樱树河畔早已不见半点樱色。
“呀、最花君。你好喔。”
远远看见西方人面孔的老师向我招手,单薄的夏季外套下隐隐透出夏威夷衫的鲜艳色彩。是先前在电话里见过的声音呢,我很快辨认出了来人:
“是…耐希尔老师吗?”
“正是喔。初次见面,我是这学年担任二年B组班主任的乌萨耐希尔,同时也教授二年B组的英语科。”
没有认错呢。在记忆声音这方面,作为“超能力者”的我还是稍微有点自信的……啊现在不少说这个的时候!
“非常抱歉!!约定见面的地点明明是教学楼下才对……我却跑到这里…………但是果然樱花已经全部凋谢了呢。”我深深鞠下一躬,“让您好找了,真是抱歉。”
“啊、没事没事!还没有到说好的时间吧。更何况我也是碰巧走过这里。”
耐希尔老师随性地摆摆手,顺势从夹在腋下的文件夹中抽出几页纸,单刀直入:
“最花君是由于特殊情况才推迟入学的对吧?因此关于缺勤的两个多月……我想与最花君商讨一下,还有补习和补考的时间安排之类的东西。”
“喔……喔…………”
补习二字的发音有着非常漂亮的颜色,像是夜市里的灯火一般,层层叠加之下隐藏着暗淡的星。但是这个词的本身却不怎么美妙。
“嘛,话是这么说,其实大部分都已经事先和最花君的母亲商量过了,现在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喔?不用太紧张。”
他向我眨了眨眼,笑着用塑料文件夹轻轻盖在我的头顶上,有如抚摸一般微微施力,很快又移开。
“作为你的班主任,当然是希望下一次樱花绽放的时候,最花君已经是三年级的最花君了……
“所以,虽然一开始可能会比较吃力,但请最花君多努力一下。然后,就以此为目标度过剩下的二年级的时光吧。
“我也会尽力帮助你的。”
“………………嗯,谢谢老师。”
我偏了偏脑袋,眼神藏在刘海后面扫了一圈,最后露出了公式化的笑容。
我没能告诉他,其实他所说的景象,我已然看见。
耐希尔老师的声音与他的脸不一样,尽管说的是日语,却完全没有生硬的感觉。我的超能力又自说自话地启动了,不断在空中勾勒着奇怪的图案——有点像枣椰树。它们以不同转速在樱树的枝头或顺时针或逆时针旋转,颜色接近于浅粉。
我不知道、如果我将所见告诉对方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也没有能将秘密告知他人的自信。唯一知道我的联觉症的就只有舅舅而已。
说是舅舅,其实是母亲再婚前的孩子,应该说是哥哥才对。但一来在我出生时,哥哥已经是高中生了,二来心理年龄约等于二十岁的妈妈总算时不时喜欢搂着哥哥介绍:“其实我们是姐弟哦!”于是孩童时期的我也因此受到影响,脱口而出的称呼延续到了现在。
在我尚未意识到自己与别的孩子的差异的时候,舅舅就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记忆中的那个下午散发着雨水与草莓混合的气味,这跟联觉无关,而是因为舅舅用一整桶草莓冰激凌作为筹码让我对自己的特殊能力守口如瓶。
我从小就不是会被拉钩之类的把戏骗到的孩子,但是草莓冰激凌很好吃,所以我姑且要遵守诺言。
录制的钟声由远及近,御凉亭的下课铃是青蛙的三段跳,瞬间扰乱了湖畔樱树的风花雪月。尔后各种声响交错摩擦、图形图像叠加碰撞,此时耐希尔老师刚巧带我走到教学楼的门口,我忍不住抬手扶住超负荷的脑袋。
“最花君?没事吧?头……还没恢复好吗?最花君不用勉强、等身体好一点再来学校也可以的哦。”
不知道这位老师是从哪里接受到了错误的信息。我从山上摔下来真的没有撞到头,真的,虽然它好像自我降生就一直处于被撞过的状态。
“让您担心了……只是稍微有点……”
有点什么呢?原本的说辞明明是已经想好了的,而我却因为特别的事物让这句话在临近尾端的时候失去了落点,飘散在穿堂而过的风中。
二年B班的学生里有几个熟面孔,隐隐觉得在哪里见过,大概之前是与我一个班的吧。说来惭愧,我对自己的记忆不太自信,尤其是通过眼睛看到的东西,非得听到声音才能确认不可……
不过我很确信,同桌的光以前绝对没有见过。
“钢琴……声吗?感觉像是在校园七大不可思议的排行上出现的常客一样……啊、失礼了,我并没有取笑最花同学的意思哦?”
戴着墨镜的长发女生一边轻轻笑着一边向后退,待整个人都缩进烈日照晒不到的树荫下之后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同样姿势的我的身边。绿色的斑马踩着慢悠悠的步伐走进视野。
“说得也是啊……”
我望着斑马,双手在膝关节下绞紧,非常努力又痛苦地克制着想要伸手摸摸它的冲动。它绿色的身体忽然微微泛白,紧接着就听见光小声地道歉:
“帮不上你抱歉呀。”
我摇摇头。
“呣呣……仔细想想光酱也只是稍微比我早来学校几星期而已!而且我原本就是御凉亭的学生、光酱是转学来的对吧?按理说应该……是我更了解才对。”
“是这样呢。”
斑马的毛色又变回了先前的全绿。太好了。
名为夕凪光的少女似乎是在我入学前不久忽然转入这所学校的,同是后来加入的人理所当然地总是因为某种不可抗力一起行动。比如眼下的体育课,我因为骨折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光也因为别的原因请假在一旁休息。今天天气很热,阳光也强烈的有些过分,墨镜将光的表情藏了起来,可声音里却流露出了疲惫,斑马也这样告诉我。
光的声音是一匹斑马,左侧的前足拴着一根断裂的链条,就像是从哪里逃出来似的,却又如光本人一样温和。它大多的时候是绿色的、准确说是若草色。光笑得开怀时会变深,大致到苔色那样的程度。我也曾见过亚麻色,却并不晓得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微微有些泛白,大概是感到过意不去的颜色吧,这是我刚刚得知的。
我能够笃信此前从未见过光就是因为这个。若是曾经听到过她的声音,我一定一定不会忘记。
隔天,当我在美术课不小心碰翻洗笔水时,光酱观察日记又增添了新的一笔:原来斑马还能变成绯红色!是前所未有的暖色系。
好在相处多日,周边的同学也已经习惯了我的笨手笨脚,桌子摇晃之时就已经有人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了一把,事先也颇有先见之明地做额外在课桌上铺了一层垃圾袋算是防护措施。盛着污水的水杯刚刚倒下,离我最近的光反应迅速地上前捏着垃圾袋的四个角一提,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一并裹在桌布里,于是灾难的扩散成功控制在了最小的范围……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不由自主地鼓起掌,用崇敬的眼神望着光,这会儿我觉得她真是伟大如拯救世界的战队Hero。而后者却带着能让斑马变成粉色的情绪叹了口气。
“最花同学……”
“啊、是。对不起!我会好好负起责任来的,放心交给我去处理好了!”
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我多少还是有的。只是我刚要伸手去取,左脚就被什么东西绊倒霎时失去了平衡。
“……不用勉强哦……由我来替最花同学处理也是可以的。”
“那么有劳光酱了……”
我拍拍裙子和膝盖,想要掸掉落在上面的纸屑,忽地想起这大抵又是幻觉。副课的课堂纪律与主课相比更为松散,教室里自始至终充斥着低分贝的谈论声。
“唰啦唰啦——”光微微摇晃手上的垃圾袋,发出了轻微的摩挲声。
“在我离开之前最花同学先来把需要的东西拣出来吧?刚才……一着急把桌上所有东西都卷进去了,希望不要有什么重要的物品呀……”
说的是呢。我的视线顺着光提着的塑料袋唯一的小小缺口中望去,基本上都是画笔和调色盘什么的就算被污水浸染也不会有大问题的物什,颜料大部分都搁在了光的课桌上,只有几支我借来用的混进其中。想来光酱在进行“把所有东西连同打翻的水杯一同裹进去”的这个动作时,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只不过……
“啊呀……”
站在光身后的斑马有些泛白了。
“呣……晒干就好了……吧?”
听说乐观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
虽然它并没能拯救我的美术作业。
“看起来是要重画了呢……”
美术课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小意外发生的时候已经接近午休。我与光收拾完画具没有再回教室,而是直接跑去餐厅占了一个阳光充足的座位。
“最花同学不回去拿便当不要紧吗?我之前…好像从来没有在餐厅见过你……”
“没关系我午餐有这个就可以!”我晃了晃刚才从小卖部买的三只装布丁,随即拆开了包装,“来来给光酱一个,是不是超像蘑菇的形状!光酱很喜欢蘑菇的对吧对吧?”
“嗯……嗯……虽然我觉得布丁和蘑菇差别蛮大的啦……不过还是谢谢。”
坐在对面的少女勉勉强强地收下一只布丁。是不喜欢吗?我不是很明白这个。斑马没有变成奇怪的颜色就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只是……我将视线转移到桌面上晒干的画作:
“呐呐光酱一会儿陪我去把这个贴在洗手间的窗上吧?”
“咦、诶、什么?”
光一副愕然得差点要把汤喷出来的样子。
“或者不常用的教室里也可以啊?你看不是它不是长得很像那种氛围吗——俗话说物尽其用嘛!”我努力用手熨平画纸上的褶皱,然而没等我松开,受潮的画纸就恢复成皱皱巴巴的模样。估计就算强行压平也会留有痕迹,更别说污水把画作的颜色都改变了。
“最花同学……是在努力把校园七大不可思议扩充成七十大吗?”
“7”的颜色和桔梗的颜色有点像,“7”和“0”加在一起的“70”则是雾霾一样的灰色。两者比较的话我当然是选择前者。
“嗯……嗯……请问最花同学有在听我说话吗?”
“诶?当然有喔。”不明白为何光突然用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于是我凭感觉伸出手与她击掌:
“决定啦就贴在音乐教室里好了!”
光缓缓地眨了眨眼:“什么?”
“音乐教室呀音乐教室。”
我猛然站起,从上方查探她的面碗是否见底。击掌后还停留在光的手掌上的手顺势嵌入指缝握住了对方,然后使劲将她拉起。
“趁现在大家都应该在吃午餐的时候去吧!”
“诶?”
小小的疑问声被埋没在逐渐喧哗起来而变得五彩斑斓的餐厅里。
几日前的记忆时不时地还会在脑海中放映。
——最花君?没事吧?头……还没恢复好吗?最花君不用勉强、等身体好一点再来学校也可以的哦。
想要表现出亲切一面的教室柔声说着关切的话语,殊不知这对当时的我来说最终也只是一种增添疲惫的干扰。
人声、开门声、脚步声、打闹时的撞击声……教学楼入口处的甬道像是声音唯一的出口,原音与回音碰撞,争先恐后的朝着我、我的耳、我的眼、我的脑涌来,每一道都是肆意飞散的碎瓦,每一片都毫不留情地砸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太久没有回学校了呢。医院与家都是时刻被寂静填满的空间,谁能预料到光是下课的喧闹声就会令自己感到了不适?
而在这一片沸反盈天的噪声中,我忽然察觉到了别的什么。
——不,不要紧。
——让您担心了……
注意力一旦转移,再微弱的声音也听得清晰。
——只不过,是稍微有点……
然后,我看见了通体透明,交错着、穿梭于低空的飞鸟。
音乐室所在的综合楼大概是我最近跑得最勤的地方了,因此我对于它的位置十分熟悉。可音乐室就不是了。
但凡我能记得住一点有关音乐室的信息——哪怕知道是在几楼也好——就不会在走廊里到处追鸟到被路过的老师警告,结果直至今日也只收获到了与悠扬琴声极不搭调的一柄“荷叶”而已。
而且“荷叶”兴许是与钢琴怪谈君对话的那个人的声音也不一定。
“嗯……还是走错了吗?”
上上下下乱走一通还是没有找到教室,光从被我拽来的路上呈现的茫然状态中迅速恢复,主动却又带着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反手拉开了几步之外一间教室的门。被插班生带路可以说是任何一个从一年级起就读这所学校的学生的耻辱了,但我有特殊情况所以没有问题。
我猫着身子向教室内部窥探,放置于窗边的三角钢琴立即告诉我这就是目的地。
“啊!原来在这里啊!”
离正确答案只有一步之遥,我的第六感还是十分值得信赖的,太好了。
“恕我冒昧……最花同学接下来是打算做什么?”
“嗯……加工一下然后把这张纸贴在钢琴的下方?比如用潦草的字迹写个‘救救我’什么的。对了对了我可以用左手写字的哦!”
“用这张作业吗?”
“现在是求救信了。”
光含含糊糊地支吾了一阵,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从我手中抽走皱巴巴的纸张,翻到背面举到我面前。我的眼神随着她的指尖看向右下角的一行小字。
“二年B班,最花。”
“啊,是哦!”
由于图画本身是要上交给七濑老师的作业,我事先在背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尽管字迹由于水泡过显得不那么清楚,但班级和姓氏还是能够顺利读出的。
我撕掉最下面的那行字,然后蹲下爬到钢琴的下面。从餐厅出来之前我顺便向食堂阿姨要了几粒饭,刚好能够代替胶水张贴求救信。
“嘿……呀、完成……”
“……!最花同学,好像有什么人往这里来了。”
自我钻到钢琴底下之后,光好像就自觉地站在了教室门口把风。闻言我慌慌张张地将膝盖从跪坐姿势中竖起来。
“啊、好的我这就……呜啊!”
脑袋猛地装上钢琴的底面发出巨响,我被迫卧倒在地。
“你没事吗……”
“说实话……很痛。”
“我看看。”
光灵巧地弯腰钻到钢琴底下,护着裙子跨到我身边。我低得更下一点,将撞到的地方指给她看。与此同时,音乐室的大门被拉开了。
“……………………”
我们互相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听见来人的脚步由远及近,最终在钢琴前停下。是校服的裤子,不是老师。要出去吗?光酱用手指了指外面用眼神询问道。然而——
“♪”
我条件反射地拉了拉光,紧接着又听到了第二声:
“♪”
弹琴的人反复摁下同一琴键,每次约三秒左右,尔后停歇两秒。第四次停歇后,再次响起的是一串流畅的音阶,然后,我听见了曾经听过的曲目。
我可以肯定这就是那天我在楼下听到的琴声。从光的神情来看我大概猜得到自己现在脸上写满了怎样的情绪。我是懂得吃一堑长一智的智慧型学生,所以我有注意将头低得很低,然后轻手轻脚地匍匐前进。
事先说明一下,我有好好考虑过,“万一我从钢琴底下跳出来,钢琴怪谈君直接被吓到从窗户跳下去了该怎么办?”所以,为了防止这种事件发生,我在爬出来之前先捉住了他的脚踝——
再然后,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原来人在收到一定程度的惊吓之后,发卡是会自己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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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用了一下班主任老师……翻了投稿还是没get到性格就自由理解了;e;希望没有太ooc……
也谢谢两位愿意借我角色写写><
因为是自己写着玩玩的东西就比较放飞…想到什么就来什么了real随意
有点长,能读到这里非常感谢!
①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45314/
②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43798/
③ 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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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bug 晚点写完二章再一并修改一下……!
我讨厌麻烦的事情。
究竟是因为麻烦会带来麻烦而变得麻烦,还是麻烦本身就是个可恶的存在,要理清这之间的关系也太过于麻烦了。如果让这些东西都具象化成实物,然后摆在我面前叫我排序,那我一定会立即、毫不犹豫地打开窗户,连容器一起全部丢出去。
所以,在我听见对面的人自我介绍了“职业是魔方选手”后,我的视线在他与我之间游荡一个来回,然后迅速地做出了“把自己丢出这辆餐车”的选择。
“哎哎、你稍等一下…!”
是我起身太过迅速了吗,篠原一瞬因为讶异微微睁大了眼——尽管他马上就恢复了先前的模样,笑容满面地试图挽留。
真是耀眼的人呢,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与我这样明显冒着「生人勿近」的气场的家伙搭话。不过,若是直说出来我的疑惑,“既然被称作超高校级就一定有着耀眼之处吧”,总觉得会被这样的客套话打发过去。
不过,事实上,篠原向我搭话,多半就是如他所说的那样,“因为看见你不断在平板上写着什么,心想也许与我一样是因为短期记忆障碍才总是记录日常”。只可惜,我只是单纯为了进行试睡员的工作而已,会早早来到餐车也是为此。
眼下,我正打算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席。预计的逃跑路线上却突然插入了障碍,一头乱发的健壮女性险些与我相撞。我本能地向后一退,于是就此错失了最好的离开的机会。
仅仅相隔几秒之差,篠原的追问紧接着就缠了上来:
“莫非小日花里……与魔方有什么过节吗?还是说,是对「玩魔方的人」有所不满?”
“……”
唉。原本倒也没有,现在却是有了。
“我说你啊——呃、你……”
说来先前自我介绍的时候,篠原似乎不多不少刚好比我高了一级。意识到这点,我瞬时收住了脱口而出的呵斥。……真是够麻烦的。
但规矩还是得尽量遵守。
“篠……唔,前、前辈?……前辈…嗯,前辈啊……”是这么念的来着吗?
不清楚呢,前辈这个音节,对于不常去学校、工作上也没有这类存在的我实在太过陌生了。就好比有夹心的硬糖一样,接触的分明是坚硬的面,咬下去却又软绵绵的,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于是,我忍不住多重复了几遍确认读音,细细回味这颗糖的残留在喉间的余韵。
“……篠原、前辈?”
“哈哈哈哈,对敬语苦手的话,不用为难自己也可以哦?小日花里就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称呼我好了。”
“帮大忙了。那你也按照我喜欢的方式来称呼我吧。”
挤在胸腔里的不适感一扫而空,果然还是习惯这样的说话方式呢。一旁路过的服务生向我投来了奇怪的视线。给好好工作啊,如果还想在年末收到圣诞老人的礼物的话。
“哈哈哈,还真是不客气呢小日花里…啊,不要再瞪我了。不喜欢被直接称呼名字是吧?我知道了、知道了,小柳沢。”
讨厌的杂音终于消失了,我向他丢去一个对他的理解表示感谢的眼神。至于他有没有领会到,那我就不知道了。
对话在这里暂时划下了休止的记号。是离开的好机会。我正准备站起,却又有什么、好像是一团黑色的东西飞快地跳到了脚边,堵住了我的去路。
“……掉到下面去了。”衣着古怪的少女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捧着一只柠檬,轻轻掸去灰尘,然后自顾自地向着出口的方向走掉了。
“那么,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篠原微笑着,又一次用言语将我绑回了座位上。不知是不是刚才柠檬少女的缘故,篠原有意无意地握紧了手中的魔方。
“自报家门之后是这种反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坦白说,有那么一点被打击到了呢……”
“我也只是尽量避免会招惹麻烦的人而已。”
——虽说现在也已经够麻烦的了。
大概是正式的用餐时间已经结束的关系,此时餐车内的乘客有愈来愈少的趋势,但留下的人、游荡的人却也不是少数。如果没记错的话,左后方的那位看画的大叔至少已经在这个车厢里踱了四个来回了……
“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引起你的不快,即使如此也要听下去吗?”
实在是不想重复「站起再坐下」这个过程第三次,我招手叫来服务生添了些茶水。举起茶杯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也不知道是哪一点逗乐了他,篠原的笑意比之前更甚了。
“啊呀,都到这种程度了才来问这种问题吗。小柳沢还真是奇怪呵……是我要问的,请不必顾虑地说下去吧。”
“……”
也罢。这样一来,如果生气了的话,也不会再找过来了吧。虽然多少有些失礼,但毕竟是对方要求的,我如他所愿表明了我真正的想法。
“魔方这种东西,在我看来是没事找事的存在。”
“……。”
预料之中的,篠原并没有像先前一样客套地应声、或是马上回话。我察觉到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魔方的表面…嘛,也算是正常反应吧。
“打乱了色块,再花时间拼回来,这件事本身就不觉得很莫名其妙吗。”
我继续阐述着观点,将篠原的沉默当作容许,更加肆无忌惮地攻击着这位超高校级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想保留每一个面都是同色的模样的话,一开始不打乱不就行了。想要让颜色变得相同,比起花时间研究怎么转回来,直接用颜料重新刷一层不是更简便吗?——换做是我的话一定会这么做的。”
这是真的,小时候父亲曾经沉迷了一段时间的魔方。屡次想要推荐给我,却都被我因为嫌麻烦而毫不留情地用颜料强行完成了谜题。
“我是理解有觉得这样有趣、把它当成爱好的人,因此,也不会特意去向对方灌输强制让人赞同我的想法……诸如此类的。只是,以此为乐的人,多半是十分、特别、尤其擅长招惹麻烦的家伙,或者根本就是麻烦的本源……
“而你现在,已经完全证明了我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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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了个关于npc离开餐车的时间的线索……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参与了主线。(ノ)'ω`(ヾ)不算的话就纯当是跟魔方小哥聊个天吧(靠)谢谢fla借角色给我!!
hkr算是想的多说的少的类型,于是试着用了第一人称。后面让她说了这么多话感觉要累死了XXX
写得匆匆忙忙质量也比较差……能读完真是非常感谢❤
鸽太久了不敢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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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祭过后,气温像是掐准了时日迅速降了下来。检查完最后一道题,少女长舒一口气,白色的雾随即从眼前升腾散开。
考试结束的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彻底断了紫子再次寻找疏漏的念头。讲台上监考老师开始指挥收卷,紫子习惯性的拎起试卷的一角向前一拍,却没能成功找到落点,于是扑了个空。
——对了,小山已经……。
再次意识到这点,紫子不受控制地鼻子一酸。视线落入空座位的桌板,文化祭前一日借来的黑色笔记本安静地躺在那里,然而再也不会有人书写下新的字迹了。
“宇佐川同学……”再前一排,转身来收紫子试卷的小野踌躇地止住了伸手的动作,误解了少女快要哭泣的表情,“不要紧吧?这次没考好的话还有下次呢……毕竟这只是二学期的期中考试呀。”
“嗯……我没事的,谢谢你。”
紫子捏捏鼻子,站起身将试卷越过二人之间的空缺递了过去。
——是啊,这才只是第二学期而已啊。
然而遭遇变故的也不仅仅是班里。
两周后的某天,班主任西村老师突然在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把紫子叫了出去。听到名字的时候少女已然有了不妙的预感,摇摇晃晃地站起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是柚树打来的电话,柚菜似乎在学校忽然摔倒,幸好也只是摔倒。
放学后紫子回到家,刚好遇见收拾妹妹行李准备带去医院的母亲。 “只带这么一点吗…?”
抱着侥幸的心理,紫子小心翼翼地询问。匆匆忙忙满屋子乱跑的母亲来不及照顾长女的心情,抬手指挥紫子把日用品都打包。
“先带这么一部分。剩下的明天在带过去——医生说起码要住院三周,然后在家静养。”
“很严重吗?”紫子停顿片刻,努力回忆电话里柚树说的那个名词,“……‘心肌炎’?”
“啊……怎么说呢,只要多休息就没事了。但若是不注意,也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具体还要等过两天检查完才知道吧。”
“这样啊。”
少女半垂下眼睑,默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严重的后果,能是多严重的后果呢。答案无非只有那一个。倒头来,无论是柚菜还是柚树,自己全部没能如约定那般保护好。
“爸爸和哥哥那边我晚些会告诉他们的,今天我和柚树就在医院里陪柚菜了,紫子你一个人没问题的吧?毕竟最近还有期中考试不是吗?还是不要一起去医院了。”
“……嗯。”紫子无言地点点头。虽然期中考试的成绩都已经出来了,但现在也无所谓了。只是,“哥哥那边,能不能先不要说?”
“怎么?”
“哥哥知道的话,”——那个曾经接触过诅咒一角的人知道的话——“一定会赶回来的吧?明明,是为了专心学习才去的东京。”——明明,是为了逃避诅咒才离开的夜见北——“现在回来岂不是功亏一篑。”
闻言母亲收拾的动作一滞。紫子侧眼看过去,读出几分迷惑的神情。
“是嘛,我倒不觉得那孩子有这么关心柚菜。”
“……?”
“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就一意孤行要离开家里,几年才回来一次,过节也不知道打个电话……佳弘如果有紫子一半的懂事就好了哎,这么冷漠也不知是遗传了谁。”
母亲这么嘀咕着拔了拔鞋跟,最后清点了一遍行李数之后拉开了车门。
“店里这两天就别开了。家里没人的话,门窗都记得锁锁好,用火当心一点……啊不过紫子的话,没问题的吧?”
“……”
车灯骤然亮起,驱散了少女脸前的阴霾。
“嗯,我记住了。路上小心——”
然后又由晴转阴。
——冷漠吗?是温柔才对。
明知道独立的艰辛,明知道会被错怪为无情,即使如此也不愿让家人陷入诅咒的苦难之中。那个人分明比我,比只能在柚树溺水时手足无措的我、比只能在柚菜生病时看家的我、比明明担心母亲最终却只能说出“路上小心”的我,更加更加,几十倍几百倍的“懂事”而又强大。
久久没有动静,玄关的声控灯兀自熄灭,黑暗顿时将世界笼罩。夜见山市的夜晚就纯粹是夜晚,运气的话或许能看见星星,但少女此刻并没有抬头。
“……。”
她只是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很久,很久。
隔天是周末,早晨醒来的时候紫子有些恍惚。
母亲和双胞胎都在医院过夜。即使哥哥与父亲常年不在,以往也一直维持着喧闹的家难得被寂静覆盖。既不用急着准备全家人的早餐,也无需催促两个小孩起床,紫子披了件外套站在走廊上,定定地望着这个空旷的屋子出了神。
“……”
她摸摸左侧的胸口,好像有什么错了位。如果那里装着一个容器,便是什么障碍物梗在瓶口阻挡了其他物什进入。内里空落落的。
不习惯啊……不可能习惯的吧?
紫子换上围裙头套等的全副武装,“刷拉”一下掀开店前的卷帘门,决定偶尔违抗一次母命。
十一月,阳光里掺杂着凉意的时节。室外的光线让紫子一瞬间睁不开眼,闭上眼却又看见了,白色的梦境里某张亦真亦幻的脸。
是藤峰同学没错吧?偶然有一次交谈的机会时,少女确实如此称呼自己。但这不重要。关键是,藤峰同学后来说了什么。她说……
——呃。
——是什么来着?
“忘记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紫子丧气地蹲下身抱住膝盖。时间隔得太久,少女已然无法想起梦境里的全部细节,每一帧的画面都像是被大面积涂上了修正液。
不过,再早许多的事,倒是记得清晰。紫子扬了扬头,将下巴抵在膝上,注意力无意识地集中在店门前一块稀松平常的空地上,然后欣慰地微笑起来。
二年级暑假的时候,紫子也如现在一样替想要偷闲的母亲帮店里做事。彼时的双胞胎还对自己的双胞胎身份抱有自豪感,时常借着这个优势一唱一和地调侃自己。
“由加里,真亏你戴着头套也不嫌热呢。”
“就是啊,那个东西超不方便的吧?加里子看得清路吗?”
“前两天不就撞在门框上了吗?因为一侧的视线被挡了什么的。”
“再上一次是撞在电线杆上了吧?因为转头的时候头套没有跟着移动什么的。”
哦,错了。不是调侃。根本就是找茬。
“真烦人啊!我在头套里面缝了刘海贴,现在已经不会乱跑来跑去、也不会在关键时刻挡住视线了!”
难以忍受双声道的声波攻击,闷在兔子头套里的紫子烦躁地提高了嗓音:“是说你们有时间在边上讲相声,倒是帮忙把新进的货从车上搬进仓库里去??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好吧?”
“…………………………”
“…………………………”
刚才还喋喋不休的二人瞬时噤了声,一同假模假式地用课本挡住脸。紫子没好气地将塞在车门上的过期广告揉成团,顺手向柜台后面丢去,正中柚树的脑袋。
“不要以为不说话就能假装你们不在了!!真是……指望不上!!”
搬下最后一箱零食,紫子原地跳了几下,而后回身,打算用一记漂亮的后踢将车门关上,顺便泄一泄私恨。不料跳起之后,头套借着惯性上腾,紫子转身时却没能戴着它一起后转,于是完美错开了留给眼睛的孔。
——唔、唔…糟糕、看不见了!
——这个时候在收回来也太逊了一点!!凭感觉来吧!!
“呜啊!”
——踢到人了!!!
察觉到出了事故,紫子慌慌张张地摘下头套,连忙将不幸被殃及的青年扶起。躲在柜台后面的双胞胎幸灾乐祸:
“由加里……你的脸疼不疼啊。”
“加里子……那个哥哥的脸看上去好疼啊。”
“闭嘴啦你们俩!!”紫子摆了摆手,像是要把双子的噪声拍掉一般。她在被踢倒的青年面前挥了挥手,小心翼翼地做着确认:
“对不起啊…您没事吧……!知道今天是几号、自己在哪里干什么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人显然还没回过神来,揉着额头眼神呆滞地注视前方:“唔……今天是八月三十,在商业街…我……”
他忽然坐起,猛地挣开紫子,手一撑地想要绕开紫子往前方奔去。紫子的反应比他快一点,向着斜后方退了一步正好堵在了他面前。
“先生!!您还好吗?需不需要去趟医院??”
“不不、不用…我赶时间……”
男人支吾着,眼神向后方游移。他有意无意地抬起手,挡住紫子望向他脸庞的视线。然而少女也是固执,无比认真地凑近青年想要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这可不行。脑袋受伤是很重要的事!而且也确实是我的责任……请务必要检查一下?”
“不不不不……真的不用……”
青年苦着脸几次三番想要从紫子身边绕过,却无一不被反应迅速的少女截住了去路。
“但是……”
“喂!!!!”
僵持之时,男人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大喝。二人同时循声望去,几米开外一个怎么看都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正疾步朝这边冲过来,手里还抡着一个看上去装了重物的塑料袋。
“哈啊、这人……抢了我的包!别、别让他跑了!!”
“诶……”
紫子与那人对视一眼,身体却比头脑更快地做出了判断。她先拦住男人一侧的去路,同时看准了时机一脚踢倒扫把绊了对方一跤,并趁着这个机会,用力在他背上向下退了一把。另一只手在这时捉住对方胳膊反手绞刑背后。最后在对方跌倒在地后双膝都磕在了青年背上,把全身的力量都压了下去,另他动弹不得。
事后紫子才得知,那位青年原本随身携带了一把水果刀。多亏了紫子带着头套时的那一脚乌龙,那人在跌倒的同时武器也随之脱手掉到几步之外,没能来得及取回。
“姐姐有时候运气真是好到难以置信呢……”
最后柚树僵着脸用这句话为这次戏剧性满分的事件做了结语。闻言紫子眨了眨眼,然后伸手狠狠揉乱了男生的发。
“哼~哼,HERO总是受幸运之神庇护的嘛!”
“……。”
话是这么说,可是紫子本人也对这件事心有余悸。倘若当时不是恰好店里有成年人顾客在,倘若自己出手时稍慢了几拍,倘若青年反应得快一些、把小刀捡起来了……就算再憧憬英雄,也不该鲁莽行事。
绝对、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
“有小偷!!快抓住前面那个人!!!”
「其四,必须心存正义,无论何种危难都应挺身而出。」
——还是下次再说吧。
迅速摘下碍事的围群与头套,紫子对隔壁花店的姐姐喊了句“帮忙看一下店”,随后大步流星朝着小偷逃走的方向追去。
——跑得好快,光是这么追可未必能追上。
——再往前的话是商店街的中段,没有岔口……从后巷穿过去说不定能抄到他之前!
到底是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附近的每一寸脉络都早已烙在紫子脑中。她轻车驾熟地拐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不停落在身后。
然而紫子的脚程还是比不过一个身体健全的成年男子。从后巷蹿出的刹那,那人从平行的道路上出现,忽地转弯,在距紫子只有三米的地方经过,然后又向着远处跑去。
——唔!差一点就……!!
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明明只差了一点,却无论怎样也不能轻易跨过这个距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良机错失。少女咬咬牙,加快摆臂的速度。
晃动的视野模糊了其他所有不必要的信息,紫子的双眼笔直地追逐着前方,紧紧跟着那个时不时回头确认自己是否还在的点。风声夹杂着汽笛掠过耳畔,二人之间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缩短。仿佛触手可及似的,紫子向前伸出手。
没来由的,余光扫到左边,陡然捕捉到一个逼近的人影。紫子只觉耳边生风,手臂与后领同时受到强烈的外力,稍一愣神,整个人就被带着朝后栽去。
“?!等……?!”
鞋跟胡乱地敲击在砖石上,落下的频率几乎连成一条直线,可却还是跟不上对方拽拉的速度——左脚绊倒右脚几乎是必然的结果。膝盖不由自主地一屈,紫子受惯性左右跌倒,从那人的手中挣脱。
“哐啷——”
咦?
奇怪了,声音好像不是从身下传来的。
迟疑片刻,紫子战战兢兢地睁开眼,随即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
仅仅相距咫尺,一辆货车的后车板忽地被从里向外撑开,满车的金属罐头泄了一地,却还是没有止住持续坍塌的形势。就像是失去了边界的海水,仿佛要逃离再次被禁锢的恐惧,争先恐后地倾巢而出。一时间,噪声沸反盈天。
“……。”
紫子怔怔地注视着前方,脑中始终回荡着实际并不存在的残响。当她注意到堆起小山坡的地方究竟是哪里时,陡然变了脸色。
如果不是被朝雾同学拉了一把。
如果跑得再快一点。
如果朝雾同学今天没有路过这里。
那么,迎接我的,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不敢想。答案会让人发狂。
十五年。一百八十个月。五千四百多个白昼与黑夜。
若是向另一侧望去,或许能看见无岸的海,水面上漂浮着望不穿的雾霭。
曾遐想过无数种可能:彻底接手家里的副食店,在柜台后面注视每一个孩子的蜕变。或者用功一点,考去哥哥所在的城市,彻底告别现在的自己过着超出想象的生活。也说不定,会因为某些机缘巧合而加入特摄剧的拍摄组,近距离观测一直以来在电视前注视的世界……
可却从来没有考虑过,生命说不定会在这么近的某天,突然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从来没有意识到过,或许在踏上未来之前,自己就先失去了走向未来的任何可能。
在轰鸣的残响也从人们脑中散尽之后,停止的时间终于得以流转。扎着满头蝴蝶结的少女几步跨过散得到处都是的金属罐头,顺势蹲下与紫子维持在同一水平线:
“还好吧?”
“……。”
不好。一点都不好。满腔的情绪在胸口泛滥,好像一开口就要失去控制。紫子咬住下唇,垂着眼回避未来的问话。
“…被抢走的钱,很多吗?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那个包里?”
大抵是平日里刻薄话说惯了,不擅长安慰别人吧。未来苦恼地抬起手,却又不知该放在哪里,尴尬地僵在空中。踌躇片刻,还是放在了少女正对着自己的头顶上。
“钱财到底是身外之物啊…呃?”
手掌之下,少女的脑袋剧烈的晃动起来,反复蹭着掌心。起初未来以为是抗拒,后来才明白只是否认。
“……不是。不是、我的……”
“哈啊?”
“也、不知道……是谁的。只是刚巧,看见了……”
“……。”
这下是彻底无语了。未来扶住额头,露出一副“被你打败了”的神情:“我说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危险?多少也该有点自己是三班学生的自觉吧?”
“……。”
“我听说了哦,你很喜欢「英雄」…什么的。不过再怎样憧憬,虚构的角色永远只存在于虚构的故事里。现实里做这种逞英雄的事情,无非只是在嫌自己命太长而已……”
“我——知道啊!”
就像是被按下了开关。少女忽然全身都颤抖起来,竭尽全力将这句话吼出。
“我知道啊,三班的诅咒啊。我知道啊,英雄是不存在的。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啊!!”
然后她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瘫坐在地上掩着面哭泣起来。
“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英雄的存在。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啊?明明诅咒……呜、是存在的,灾祸是存在的,所有不幸、所有令人痛苦的非日常都是存在的。可是唯独,唯独能够拯救一切的人却是虚构的……这很奇怪吧?!”
并非是向谁提问,并非是得到谁的认同。紫子明白自己只是在无理取闹,向着面前这个明明不是非常熟悉、却又是为数不多真正给予了自己一瞬的依靠的人发泄。
“呜…就是、因为知道啊……就是因为这样……呜呜……所以我……我才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呜…………………………”
一直什么呢?剩下的话被无尽的呜咽声吞没了。
嗳,你知道吗?我从来就不是憧憬英雄。
我是——
想要成为英雄。
因为想要成为英雄,自己为自己制定了限制行为的规则、笨拙地去效仿。
因为想要成为英雄,别人拜托的事情从不会推卸。无论有多力不从心,也只会默默忍耐。
因为想要成为英雄,极力抵触将儿时的信仰当被他人调侃的话题。而事实上,也从未把它背弃。
因为想要成为英雄,所有的害怕与胆怯都丢掉吧!为了挽留被现实打压、只残留在骨髓里的我最珍贵的正义感。
可现在的我——现在将最丑陋不堪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的我——已经不能再拥有这样的梦了。
我无法成为英雄。
「其五,必须相信自己足以担当英雄,并引以为傲。」
- 很早以前写的极限两小时,本来打算改一下过节发,结果一直都好忙而且文风也有变化了怕突兀就ry
- ( *`ω´)时间线已经是交往后,差的进度迟早会补的!!
- 然后顺便——真的只是顺便——祝那个谁生快(干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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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在木梨真响的字典里,“晚点再说”这个概念是完全不存在的。
原本少女只是在前往六道妖华的路上,不小心听到了几句早起的大婶们闲聊的对话。心里却洒下了纠结的种子,越是想要不在意就越是适得其反,尔后索性改道一路小跑到几条街开外的府邸。这直接导致通宵赶稿的诹访先生,在开门的时候下意识地抄着一把杀人工具出来。
“哦……哦……是你啊。”极度缺乏睡眠的男人红着眼,目光呆滞地注视少女片刻才判断出来人的身份,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锄头,“我还以为是那女人呢。”
真响了然:“节子、小姐吗?”
“……你们已经熟的交换了名字了啊……没错就是她。毕竟……截稿日快要…………………”诹访先生有气无力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被黏在了一起含糊不清。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在真响快要以为他已经站着睡着的瞬间,诹访忽然清醒了过来迅速退回屋内,将大门留得只剩一条足够露出双眼的缝:
“你不是她派来的卧底吧?!?!”
“诶、啊…?不是啊。”少女一愣,随即失笑,“我、只是有个…在意、在意得不得了的问题想要问问诹访先生而已……”
“是吗?”
“嗯。”真响点点头,“问完,马上就走。”
“………………。”半晌,诹访终于松懈神经。他重新将门打开至足够让真响通过的空隙,“那倒也不必。你的话,就进来坐一会儿吧。”
“哈啊、好!”
真响并非是第一次进入诹访的住宅,只是比起前几次的井井有条,此时屋内显得有些凌乱不堪。丢弃在地的一张张稿纸从起居室一路延伸至玄关,将空间全部打乱,真响勉强挑着露出地板的地方落脚,有如跳房子一般穿过走廊。
“不介意的话,在院子那里坐一会儿吧。”诹访挠挠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他向后退开几步,“你也看到了……那边……确实是没有地方……招待……”最后的二字尚未出口,诹访的笑意凝固在脸上,脸部的肌肉微微抽搐。
真响疑惑地蹙眉,忽然间从漆黑的走廊尽头嗅到一股湿冷的气息。诹访扶住额头,轻声喃喃:“不是吧……”
透明的液体蔓延到阴影之外。
“漏水了,吗……”真响转头看向困扰的诹访,试图提出可行的解决方案:“不如、你先去写稿……我、来收拾就、是了?”
“不不不不用!”男人连忙摆手,指向走廊的另外一头“你,你从这边走,到楼上,我的卧室那里!在那边,等我就好!………啊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那边比较整洁……整洁而已!!!!”
“好!”真响反倒是没有多想,顺从地提起裙摆拾级而上。走到转角的时候,她忽然记起来到这里的初衷,于是转而向着楼下大声喊道:“诹访先生————”
“什么事?”
“我——可以——看一眼你的床底吗?”
“请便……嗯?”
轻松地得到许可,真响愉悦地小跑上二楼,将诹访后知后觉地一句“等等!!!不行!!!!!”,以及似乎是因为绊到而撞倒的什么东西砸落在地板上的一通声响全部隔绝在了门外。
诹访的卧房大概是眼下这栋住宅里最能见人的地方了,床上的被单挺括得连褶皱也不曾有。不知诹访先生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觉了呢?真响一边思索着让诹访先生无法拒绝自己来帮忙的说辞一边慢慢从床底下钻了进去。
——就是说啊,我家那位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在床底下藏那种东西…被发现也就算了,偏偏还是和我完全相反的类型……这是在对我表示不满吧?!这绝对是吧?!”
——嘛~嘛~这怎么可能,别想那么多啦!!不过说来,你怎么可以去翻出来啊……男人的床底下可是藏匿着梦想的圣地啊哈哈哈哈……
——诹访先生的床底,究竟有什么呢?
——诹访先生的梦想,会是什么呢?
“等一等!真响!!”
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男人的叫喊突入屋内,诹访慌张地冲进卧房,却还是晚了一步。少女此时已经完全缩进了床板之下,借着轻微亮光面前辨认着堆在下面的“砖墙”。
——这是……
——书?
——《逾期的时空胶囊》和……《逾期的时空胶囊》?还有……
——《逾期的时空胶囊》?
“真响你!!!别看啊!!快从下面出来吧!!”
——说起来,最初以书信的方式与诹访先生见面,就是因为这本小说呢。
——不过,这个作者没什么名气吧……后来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就连这册书也只发行过初版的二、三百本的样子……
——若是床底下都是这本小说的话,诹访先生……该是多么狂热的书迷啊?
“喂真响?!?你在听吗?!!!”
——说来,作者是叫什么来着?
她的视线从标题处慢慢下移。
——诹……访,一,哉?
“……。”
——诹访一哉?!?!?!?!
真响一把捂住下脸,以防自己发出失态的尖叫声来。她飞快地眨着眼,将记忆倒退至遥远的初见。
这是学园祭上的一次毫无浪漫可言的意外,是许多年前在盆栽地下收到的第一封信笺,是不知第几次看完后记的每一个字后对未来的幻想,更是学生时代在图书馆将手指停留在同名的书脊上的那一刹那。
——原来,原来。原来这么早就已与你相遇。
——原来自从那时,你就早已占据我生命里重要的区域。
少女忽然觉得鼻子一阵发酸。她捏捏鼻尖,毫不在意在那里留下了一块灰色的污迹,同时向着不断在外面呼唤着自己名字的恋人前行。
接触到光的瞬间,真响忽然扑向弓着身子趴在床边的诹访,紧紧环上他的脖颈。
呼吸反复摩擦着耳边。
“诹访先生……”
“什、什么?”
真响的声音很轻,却拥有足够的力量将男人的不安与惊惶全部包容收纳:
“诹访先生,我、好像比原来……更喜欢你了。”
——余下的人生,也请你务必与我一同前行。
没能察觉是从哪里开始的,意识到的时候,紫子怀疑自己正身处于梦中。
明明前不久才刚刚进入十月,翻一翻相簿说不定还能看见夏季的尾巴。为了赶制文化祭用的桌布,少女几乎是天天数着日子确认残留的时间,绝对不会记错的。而眼下窗外是铺天盖地的白色,无垢的雪将整个世界都填满——再怎样说也太不合时宜了。
偏偏天空之上又挂着灼热的烈日,刺眼的强光透过玻璃毫无保留地倾注在自己身上,却只留下了彻骨的寒意。
是梦,绝对是梦。强烈的违和感让紫子笃信了自己的猜测,可那又如何。即便明知是梦,也无法马上让自己从梦中醒来——
只能漫无目的地徘徊。
……
紫子是被人用粗暴的方式叫醒的。或许一开始并不是。在最初的几次摇晃之后,那人终于失了耐性,稍一用力,险些就将紫子整个都从桌子上推了下去。
“呜啊?!什么情况??”
好在对方良心未泯,在紫子差点就快要落下椅子的瞬间又拽了一把,总算是没让少女的脸从一个平面砸向另一个平面。
迷迷糊糊之间,紫子下意识地抓住椅背,勉强支撑着自己爬起。注视着前方的眼神放空了须臾,少女才悠悠转醒。
“……唔,早、早上好,朝雾同学……啊。”
果然人在刚醒来的时候会迟钝一些。二年级时,紫子曾与朝雾未来同班一年,虽不是特别熟络,紫子大抵也知道对方的喜恶。她有些不安地抬眼看去,对方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平常地询问起有关文化祭的事项:
“桌布,完成了吗?”
“啊、唔,基本完工了。就还差两张……”像是想起什么,紫子从一堆完工的桌布下摸出手机试图确认信息,“同色的线刚巧用完了,我姑且发了消息给时音,让她在上学的时候帮忙带一卷过来,也不知道她看见没有。实在不行用就用别的颜色也……”
“♪~♪~♪”
打断紫子的是一阵铃声,紧接着手机突然亮起,飞速闪过什么图案之后又灭掉。紫子不明所以,“诶”了一声,拧着眉毛对一片漆黑的手机屏幕干瞪眼。
“唔,唔……怎么回事。”要爆炸了吗。是不是先丢远一点比较好?
目击全部过程的未来神色复杂地侧过脸。
“……是不是傻……”
“嗯?”紫子没有听清。
“没什么。你压到关机键了。”
未来烦躁地叹了口气,捋了捋鬓发将它绕到到耳后。再抬眼,却发现紫子仍是维持着原先的动作,未来微微蹙起眉表示疑问。
“…怎么?”
“呃……………………关机键,”紫子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声音细如蚊呐,“是哪个来着?”
“……你食指摁着的地方。”
“啊,原来如此!”
“这不是什么好恍然大悟的事情吧!你是活在三百年前的人吗?”
被对方缺神经的发言噎到,未来一拍桌面猛地凑近紫子,半个身体都从桌子上方探了过去。三十厘米之外紫子飞快地眨着眼,眼神向侧边游移:
“我我至少还知道开机和关机是同一个键!!”
“那真是了不起呢,欢迎来到明治时代。”
“嗳我其实更喜欢昭和…”因为明治还没有特摄。
“这种不需要的情报怎样都好!!”
败给紫子的脑结构,未来果断伸手作了个“打住”的动作,制止了这场毫无意义的辩论。她起身理了理女仆装的裙摆,从口袋拿出一卷线丢给紫子,“总而言之,线已经给你拿来了,还有半个多小时开店请你尽快。完工的这些我去叫人来搬。”
“麻烦你了……!”不过,“时音呢?为什么是未来你……?”
“关于这个。”已经走到家政教室门口的少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把应该发给「T」开头的羽鸟的邮件发到「A」开头的我这里来的。”
“……………………真是非常抱歉。”
好在加工两张桌布并花不了紫子多长的时间。回到教室的时候,秃子班长正指挥着学生将课桌拼到一起。坐在走廊窗台上时音向她招招手,已经上妆完毕的脸让紫子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啊哈~旷工的阿紫终于回来啦?”
“才不是旷工!早上来的时候发现有几张桌布收针没收好,又去加工了一下……大概是前两天做得太急了。”
“哈哈哈知道的啦~”时音笑着拍了拍紫子的肩,“辛苦啦。刚刚他们拼桌子要用到你那套课桌,我就先把你的书包放到教室后面去了。”
“哇多谢!”
“没事没事~”
……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紫子环顾四周,“小山同学呢?我昨天问他借了笔记还没还。”
“啊……好像去隔壁班搬桌椅了吧?五分之前似乎还看到过他。”
紫子点点头:“一班还是二班?”
“不知道!但我猜大概是二班吧!……听说二班今年办的是舞台剧,教室里有闲置的桌椅也不奇怪。啊。”时音的视线稍微上移一点,尔后抱歉地向紫子打了个手势,“服务生组好像要集合了,我先走啦。”
“嗯,今天加油哦!”
“好~好~”
时音摆摆手,从窗台上跃下。掠过紫子时留下一道漆黑的残影,夹杂着轻微的风。这让紫子忽然想起了早上的梦。
梦里她一个人被禁锢在雪白的校园之中,开始她是这么以为的。本应只存在于八月的日光倾斜而下,在抬手遮挡的空隙间,紫子忽然发现不远处有着一个逆着光矗立的人影。
是谁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喊自己“宇佐川同学”,中规中矩的称呼。
“唔!……啊抱歉!!”
后背撞到了什么人,紫子回过神慌忙道歉。
“……喔。”
抱着一套桌椅的石村怜司沉默地点点头,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算是回应。正打算离开,紫子却又向后退了一步拦住了对方前面:
“石村同学是从二班搬课桌过来的吗?有没有看到小山同学?”
“不……”
“哎……他不是去搬课桌了吗?这样的话只能放学再还给他了啊……”
“不是的。”石村叹着气把手上的桌椅放下,预感对话没那么快结束。“我不是去二班,我只是把它搬去教师办公室。”
“诶为什么?明明教室里的课桌不够用吧?”疑问脱口而出,下一秒,紫子的视线落在桌面上,随即自己找到了答案:
“这是藤峰同学的桌椅吗。”
与其他人相比这套桌椅显然过于破旧,桌面上刻满了时光的痕迹,没来由地让人有一种非现实的感觉。而藤峰同学也是如此,一直以来都似一只缥缈的影,一道朦胧的雾,好像就连是否真实存在都无法得知了。
——唔。
——这么说来,梦里的那个声音,也十分接近这种感觉。
“是的。”
外星人少女似乎自顾自地沉入了思索,石村重新搬起课桌准备送到办公室,刚要绕过对方,紫子冷不丁地又开了口:
“石村同学……果然很奇怪呢。”
“?”
紫子垂着眼笑了起来,“能够主动碰触这种被视为禁忌一般的东西,石村同学真厉害啊。”
是吗?
石村轻轻晃动手上的物件,与此同时,桌肚里传来了“簌簌”、“簌簌”的模糊声响。
“比起我,触碰这套桌椅的次数最多的人,不正是宇佐川你吗?”
=====
Q: 紫子说的未来的讨厌的是……?
A: 姓氏,未来的序章还是哪里好像提到过…我也不知道是确实讨厌还是一时的修辞总之就拿来用了(靠)不对的话请当做紫子情报错误(…
Q: 紫子和小山关系很好吗?
A: 只是去年同班今年前后桌因此比较熟悉而已
Q: 最后石村的话是什么意思?
A: 藤峰死后,紫子出于愧疚(见序章)每天早上都会往藤峰的课桌里放花。因为不想破坏大家努力忽视诅咒而获得的期待文化祭的好心情,所以一直是放在桌肚里而不是桌面上。然后石村偶然看见了。
↑这段我不想写了就这么说一下吧(任性x
Q: 本章没有英雄守则嘛?
A: 没有。因为在计划外。突然想写就写了(顺便复健一下)。所以事先也没和任何人商量剧情,自己擅自编了这样的情节猜了大家的反应……要揍我的话请尽情的m(._.)m
最后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