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时间捏造
*当做同人看,你要当笑话看也不是不行
‘呛哴’一声脆响,刀尖与刀刃相撞,随即发出刺耳刮擦声,那声响像是什么生物的惨叫让人无法忍受只想捂住耳朵。
陈知安抽身后退,她身形单薄小巧速度相对较快,霸王刀光一闪,在地面上留上一条不深不浅的白色印子。
来生滑步上前并不能弥补两人之间的速度差距,然而陈知安眼角余光已看见霸王刀光闪过,来生双手臂力强横,单手也能将那把霸王刀舞的虎虎生风,冷风扑向面颊,此时后退早已躲闪不及,来生左右手交替一瞬,握柄的位置已然更后,霸王刀寸寸长过,眼见即将滑过陈知安面颊。
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来生面前知觉影子一闪,陈知安已经闪到了刀背一侧,只见小姑娘手中蝴蝶刀一折,双柄打开,她胆子极大,手腕一扭搭在刀面上,又在下一瞬间躲开。两面开锋的蝴蝶刀不知何时被陈知安放在了刀面上,雪亮锋刃就这样像一只陀螺般顺着刀面滑了过去。
这招看上去倒是有点撒手锏的意思。两人间交手时间不过五秒,那蝴蝶刀刃已在指尖不远处,仿若下一秒就要割开她指尖皮肤甩出一线血水。
来生五只用力一撮,竟是生生将刀柄转了个面,蝴蝶刀无法抑制地飞了出去。然而此时此刻陈知安也早已不在原位。
来生右手接上握住刀柄往回拽来,发出呼的破风声——陈知安竟真不知何时闪在她背后。
小姑娘此时停步已经是来不及的。她眼球两边一晃,单手接住飞来的蝴蝶刀。
只听空旷训练房中响起‘哒’一声轻响。来生毫无防备感觉柄尾一轻,陈知安竟是整个人跃起,那一声轻响就是她鞋尖落点在她刀柄上的声音。
陈知安反应何其之快,躬身点‘地’就想往前跑。但闻来生一声轻笑,那刀柄硬生生甩出一个圈,她还没站稳就要被摔落下去,另一头霸王刀的刀背已然朝她后心袭来。
来生看见那个蓝眼睛的小姑娘失去重心侧身翻下倒是有几分如同杂耍,刀背画出半个圆弧,她本身臂力加上惯性怕不是能把墙面都打出裂痕来,陈知安知道躲不过这一下,腰身一扭硬是在半空转换姿势,迈出一步,堪堪踩在飞来的刀面上,再一个前翻落地滚出三米远。
来生岂会放过这等好机会,霸王刀一转方向朝下剁去,‘噹’的一声金属嗡鸣声响彻耳畔,陈知安觉得那冰凉的刀刃就插在自己耳旁几毫米远的地方,抬头一晃就看见来生白发飘扬,那双眼睛闪着兴奋快乐的光,如同夏日湖水中的破碎阳光。又在那分秒之间见她小腹上纹身抻长,迅速缩小——那是来生举刀下剁的瞬间肌肉动作。
陈知安没那么多时间再去欣赏对方的动作利落与否,她侧身一滚,尽力止住去势。
就在来生刀面落在陈知安后背不远处即将在抬刀下劈得瞬间,那姑娘双手撑地像是要就势弹起,她觉得奇怪,这么起来势必要擦到自己的刀锋,陈知安不是这种拼死一搏的性格。
果真,陈知安转头几乎是扭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朝着来生吐了吐舌尖,一蓝一黑双眼见是狡黠的神色,她额间汗湿一片,映出十几个来生错愕的神情和一闪而逝的黑影。
那其实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街舞或近身格斗的地板动作。原来是要依靠肩部做支撑,双腿悬空缴住敌人咽喉。只可惜陈知安和来生之间身高差距过大,她根本够不着来生脖颈。所以陈知安的目标一开始也不是来生,而是她的霸王刀。
膝盖微弯。两腿间的空隙精准务必地卡在来生手腕上,她用力向下,来生反应也不慢,下意识就要往后抽,陈知安小腿正好卡在刀柄上,一个后仰用力,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只在几秒间,转瞬翻盘顺势夺刀。
来生嘴角勾着弧度,丝毫没有被抢了武器的懊悔和急躁。她脚下轻点看似是在后退,就在陈知安还没完全翻过来,就觉得指尖一疼,来生的目标本不是陈知安的手,而是夹在她手指间的那把蝴蝶刀!
陈知安骂不出来,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硬抗,她手腕外甩,像是甩扑克牌那样把蝴蝶刀扔到了墙角。
银光闪过二人眼角。霸王刀也被陈知安脚下一勾扔了出去。
来生一脚踩空,即没抢到陈知安的武器,却也没达到声东击西的最终目的——抢回自己的霸王刀。
她转手握拳,一拳挥出有如果写完钧之力而来。陈知安刚站稳,丝毫不惧,单脚旋身整个人反身踢腿试图化开这一拳的来势。
可来生和她之间的力量差距太过悬殊。陈知安只觉得小腿生疼,停了一瞬间。
来生一拳没挥到底,手腕也被震得酸麻,化拳为掌‘啪!’的一声抓在了陈知安的小腿上,手臂一用力,就把人提了起来。
“诶…诶诶诶?!!”陈知安几乎是不敢置信,眼前景物倒转过来,整个人都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扔进洗衣机里转了一圈,突然被倒着拎起来实在是难受得很。
来生笑得好大声,手上还抖了抖:“看看能不能甩出点东西来。”
不远处墙角里铃铛声响,一只黑猫从中懒洋洋走出,慢慢踱步到整个被倒吊起来的陈知安面前,梅花印啪的一声拍在她额头上。
“你输了哦。”
陈知安发出悲鸣。
※不愿再看自己写的鬼东西,迅速写完传完了事
※先给格友们跪下道歉,哐哐磕头,OOC都是我的
※字数:4182
得知近期南京市内多所中学均有学生自杀时,棠梨正在咬吸管。
自从知道周舆口中的“免费下午茶”其实只是他自掏腰包请的客后,她便和周舆在多次“争辩”之下达成了“一人请一次”的规矩。今天这杯是她请的,顺便给自己点了一杯去冰的。
恰逢前些天转暖,南京这个城市也“旧貌换新颜”,正式进入了春天。转眼已在六扇门待了两个多月,工作没有变故,同事人都很好,虽然自己的“成都胃”还没怎么适应“南京味”,但总体来说一切顺利。
——和父母的汇报大致如上。
实际上确实和这段话没太大出入。除了自己依然没有法力,每次有机会去现场也是跟着前辈学习之外。当然,这些没什么可抱怨的,所以她选择了“报喜”。
真要说变化,唯一一点可能就是她上班不再特意化全妆了,以至于有一天熬夜没睡够,上班时还被同事亲切问候是不是生病了,脸色看起来很差。
棠梨心下暗想,她在回国前甩掉的可能不止是那些带不走的大件家具,或许还有自己的“女人味”。
这天科长来得很匆忙。把灵兽科在场的同事全召集到会议室后,他(满面疲惫地)说明了几起自杀案及近来在学生间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不过灵兽科并没有接到特殊职责,只是“待命”,因此说完后科长便急匆匆地吩咐下属五个部门的部长留下,其他人则继续去忙手上工作。
“待命”是个很耐人寻味的词,它意味着你可以有选择,当大部分人都选择专注剩下的工作时,棠梨选择了另外一边,也就是调查。
……谁让她看完了今天的文件正闲得慌呢。
与此同时,并不止她一个人“闲得慌”,不然她目前也不会和葛葎蔓乘坐同一辆驶向瞻园的地铁了。
去瞻园是葛葎蔓的提议。这个绿发女孩外表看起来甚至比她还小一两岁,戴一副眼镜,文静得像春天里的一帘幽梦。但实际上,还是葛葎蔓先在地铁站的进站口处发现了棠梨。
棠梨还记得她,两个月前的迎新会上见过一面,虽然不知道名字,可那头青草色的柔顺长发令她印象深刻。
有前辈带着一起去自然是最好的。棠梨从善如流,和葛葎蔓一起上了三号线。一小时左右的车程里,两个人的话题从自我介绍开始迅速延展至各方各面,直到下车后仍意犹未尽,将就在瞻园旁的商场里吃了一顿晚饭——酒足饭饱了,她们才缓缓想起此行目的,动身前往瞻园。
入夜了,挂着“金陵第一园”牌匾的大门早已紧闭。棠梨不由后悔没挑好时间,正想打道回府时,却见葛葎蔓径自朝旁边走去。
“怎么了?”棠梨跟上去。
葛葎蔓沿着石狮子旁的围墙走了片刻,左顾右盼一圈后,才转头对棠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棠梨没明白她想做什么,疑问刚浮上脑际,就见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伸出双手,青绿色的藤蔓从她白皙的掌心中“嗖”的一声钻出,直直越过墙顶。葛葎蔓本人则先拽了拽藤蔓,随即“腾”的一下跳上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墙头上。
棠梨看傻了。
而当葛葎蔓向她招手时,她才反应过来这个意思是让她跟着上去。棠梨赶忙摆手,压低声音说:“我,我没有法力,这太高了,上不去的。”
葛葎蔓摇摇头:“你站着就好。”
还不等棠梨反应,两根藤蔓又从葛葎蔓的手心里飞出,这次则是冲着棠梨来的,绕着她的腰际结结实实地缠了四五圈,才把棠梨连人带包提起,“唰”的一下腾空翻过了墙头。
棠梨甚至来不及叫出声,只觉眼前一晃、两腿一软,下一秒自己就已经坐在了陌生的草坪上。
“没事吧?我是不是用的劲儿太大了?”绿发女孩把她拉了起来。棠梨站稳了,拍了拍身上尘土,大大咧咧地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吓了一跳,比大阪影城的3D过山车稳当多了。”
“哦……那就好,”显然,葛葎蔓没有听懂她的心理阴影,“我很少用藤蔓拉人的,害怕掌握不好力道。”
闭园后的瞻园比一条街开外的奥特莱斯冷清许多,只有零星分布的石灯照亮石板路。白天入耳的鸟叫虫鸣随夜晚一同睡去,古朴的建筑从不主动讲述它所见证的历史,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颇有些人去楼空的落寞。
不过,进是进来了,可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棠梨看向葛葎蔓,葛葎蔓看向棠梨,面面相觑间,两人同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她们都没有考虑过具体计划。
“其实我们要调查的话……不该先去中学门口堵人打听吗?”棠梨抱着双臂,脑筋九转十八弯终于弯回了重点。
“嗯,可是免灾科的同事已经去巡逻了,用不着我们再去‘添乱’呀,”葛葎蔓淡淡说,“寺庙那边也有执行科的同事在,更不需要我们。”
“……”
棠梨被残酷的事实打击得哑口无言,开始自问为什么要浪费下班后难得的休息时间跑来这种鬼地方“加班”,继而又想起——
慢着,今天是星期五。
棠梨顿时振作,掏出手机摁开手电筒,乐呵呵地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
“没事没事!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探险玩了,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呢!”就算什么都没发现,明天也还能睡个大懒觉,岂不是赚翻了?
没跟上思维的葛葎蔓困惑地眨眨眼,并不清楚棠梨突然精神起来的原因。
事实上,她们的确有所发现。
此时此刻,棠梨正盯着左手边的一座假山。据说瞻园里的园林多由太湖石所砌就,白天来肯定能饱览一番盛景——但棠梨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还要上移,再上移,落在那只端坐山顶、黑白相间的猫上。小巧的左耳还挂着一束红绳结。
“这……这不是野猫吧?”棠梨纠结开口。谁家野猫耳朵上还挂东西的?
葛葎蔓不知在看哪里,听见她说话,才把头转过来,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华绒呀。”
“嗯?谁?”
“是夜游神那边的同事,叫华绒。”
“‘夜游神’……”
棠梨勉强回忆起了两个月前的入岗培训。好像是有过介绍,说是“由玄猫猫妖组成的少数精锐队伍”。她还一度热衷于在街边巷口寻找玄猫的身影,想看看是不是某位同事,结果并没有下文。
没想到“下文”在这里。
“晚上好呀华绒,你来瞻园做什么呢?”
这头,葛葎蔓已经和玄猫攀谈起来,一妖一猫似乎早就认识。
“这句话我也能问你。”
猫真的说话了。
棠梨受到了冲击。常识和学科知识都告诉她,猫肯定是不会说人话的,可话又说回来,这两个月里她非但没用上过一次专业知识,常识也随时都处于破碎重组的状态中,因此她迅速回过神,告诉自己“猫不会说话,但妖异会”。
“我?哦,我们是来调查那几起自杀案的,”说着,葛葎蔓轻轻揽过棠梨肩头,“这位是棠梨,之前才来灵兽科的新同事。”
闻言,那双玛瑙色的猫眼瞥过她,“你好。”
“你——您,您好!”棠梨赶忙鞠躬。
“要查案也不该来这儿,”华绒用爪子捋了捋自己的脸,“不过上头一早就有动向了,灵兽科待命也正常。”
“那你呢?我看潇潇不在附近,你今晚应该是单独行动的吧?”
葛葎蔓依然没有放弃追问,言语间还拉上了另外一个陌生名字,见棠梨满头问号,便小声说:“叶潇,我的好闺蜜,也是一名夜游神。最近我看华绒好像在追她呢。”
“……”
鲜有人声的瞻园里,连悄悄话也不胫而走。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手电筒灯光的照射下,那张严肃的猫脸怎么看怎么像要绷不住的样子。
棠梨缓缓扬眉,右脑还在思考“猫说人话”,左脑却亮起了八卦雷达。时间仿佛冻结两秒,然后被玄猫以一声响亮且尴尬的咳嗽挥去。
“我过来是因为刚才看见两个学生在瞻园外晃荡,身上穿的明显是第○中学的校服。那个点应该还没下晚自习,所以我跟了一小会儿。”
葛葎蔓问:“那你现在怎么会在瞻园里?”
华绒舔了舔爪子:“跟累了,歇会儿。”
真是只猫啊……
棠梨抽了抽嘴角:“那,那两个学生没事吧?第○中学不是头一个出现自杀案的学校吗?”
“你别担心,他们没事,都回学校了。”
——回答她的并不是华绒的声音,而是另一个陌生的男声。
棠梨一个激灵,赶忙回转身,声音分明从背后传来,却不见人影。
“欸,我在这里,这里。”
这次又是从华绒所在的假山处传过来的。还没等棠梨转回去,就听“哎哟”一声。她半信半疑地回头看,见玄猫仍悠闲地坐着,唯一不同的是,旁边凭空多了个戴眼镜的瘦高青年,右手被藤蔓缠住,左手被猫坐在屁股下。
棠梨竟一时间看不懂这是什么场面。
“冤枉啊,我真不是坏人,”青年苦笑道,“我也在六扇门任职,后勤科的,裤兜里还有工牌,不信可以掏出来看。”
“我看你刚才跟我一路了。”华绒冷声道。同时,另一根藤蔓顺势伸进青年的裤兜里,摸索出了一块牌子,拿近一看,上面写着“后勤科,邓云青”。和棠梨确认完毕,葛葎蔓收回藤蔓,扬声说:“华绒,他真是同事,你看。”
“……那也不能解释他为什么要跟踪我。”玄猫没有放人的意思。
“哦,哎呀,那是顺路嘛。我一个游魂,又不能出来跟人对话,这大晚上的多吓人,就只能跟着你啦。不过你走后我是真的送了那两个学生一路,亲眼看着他们回学校的。”
听完一通解释,华绒终于愿意轻挪“尊臀”,放邓云青一条“活路”。青年松活松活身体,从假山顶上跃下来,落在灯光照出的影子里,却并没有属于他自己的影子。
棠梨迟疑道:“你……”
邓云青点头:“我是鬼。”
棠梨事不关己地想:不错,妖魔鬼怪快集齐了。
然而,两妖一鬼一人面面相觑,忽然没了交流。棠梨不知道他们各自都在想什么,只觉得今晚的魔幻程度实在不同以往,真像老天爷开了个玩笑。正在沉默时分,不知从哪一方猛地传来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相当急促。说时迟那时快,棠梨只觉得自己被捂住嘴,身体向后一仰,一丛青草眼看着就从地上直直拔起,愈长愈高,愈高愈盛,直到完全把她遮住。“嘘。”葛葎蔓的声音近在耳边。直觉告诉棠梨应该听前辈的话,于是她乖乖地等那串脚步声接近,甚至就停在她面前。
“怪了……我还以为进小偷了呢。”
中年男人的自言自语随强光照射四散开来。棠梨在闭眼前听见了一声猫叫,像极了华绒的声音。
不多时,脚步声渐渐远离。郁郁葱葱的青草丛又在她眼前变回原本的草尖模样。棠梨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身,四下环视一圈,身边竟只剩下葛葎蔓一人了。
今天晚上到底算什么呢?
直到回家,躺上床,临近睡觉前,棠梨还是没厘清今晚的状况。或许她理应惊讶于见鬼见妖一事,又或许她应该惊讶于自己毫不惊讶一事,但她确实太困了,坠入梦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没有摸到猫,好可惜啊。
棠梨做了一个梦。
做梦本身不是稀奇事。她梦见自己正在上楼,楼道很像自己家的单元楼。一层层向上走,视角也跟着晃来晃去,像一台没拿稳的摄像机。不知是她跟着镜头,还是镜头跟着她,总之走到了最顶层,推开了那扇通往天台的门。
她看见一地白霜。白霜上是低矮的围墙。墙边放着几盆歪歪倒倒的花草。墙上还搭了一圈栏杆。栏杆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她问,你是谁?
他转过头,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地面上的不是白霜,而是月光。满地月华中,男人注视她,犹如一本二十三页厚的书里仅容得下一页的奇幻篇章。
棠梨醒了。灿烂春阳被窗帘拦在外面,迫不及待想要闯进来,遍洒整个房间。她不以为意地翻了个身,嘟哝着又睡了过去。
春雨细细的像针一样滴滴答答地打在建筑上,淅淅沥沥的一滴又一滴落进楚辞愁闷的心尖上,伞边的水珠被甩了甩砸在地铁上已经满是污水的地上碎成了千万颗透明的珠子落得满地都是,人们之间蹭到了对方的雨伞都是皱眉却是什么也没说,这种天气也是难免的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往反方向靠了靠。正值上班期间,楚辞在一群走路急如风火的上班族中慢吞吞的脚步显得格外醒目,心里不知道想的什么,看着雨伞尖上的水一滴一滴跟着自己脚步一路留下一个一个小水珠,他偶尔抬起头却只能看到人头涌动,就连身边的人撞了晃神的他一下,也头也不回地继续赶着自己上班的时间,却在这人群涌动之中,楚辞身上一直隐隐约约粘着奇怪的视线,他抬起看过去却又找不到了视线的源头,被人群所淹没。楚辞抿起嘴拍了拍自己肩膀,在地铁站里看着荧白色的指示牌转了他自己也不记得多久,才找到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地铁人员。
“——先生不好意思还雨伞不在这边。”
扎着黑色马尾的地铁人员隔着玻璃窗也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可能她也在想年轻人自己一定知道在哪还的。楚辞张了张嘴,只能从服务窗前离开,他总是输给自己那可笑的皇室少主面子,这次也是,上次也是,每次都是。当他好不容易从还雨伞这个圈圈里绕出来,又遇上了地铁入闸的问题,身后的上班族嘟嘟囔囔就像是爬虫一样爬进自己的耳朵里,难听不难听,抱怨与不抱怨,楚辞甚至 能听见那些可怜的话语,尖酸刻薄。他低着头在服务人员的指导下,终于从这 已经空无一人的自动售票机前拿到一枚蓝色的塑料硬币。
“真的不需要我陪同您一起吗?”
穿着黄色马甲小姑娘忧心地看着楚辞,在她眼里楚辞大抵是成了那些有钱人家里被保护得极好这次是偷溜出来体验社会的少爷罢了。楚辞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却在下地铁时的手扶电梯和楼梯前顿了顿脚步,片刻后才拐向了那条长长和手扶电梯形成鲜明对比的楼梯,一个一个台阶走了下去。楼梯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却如隐如随着一股视线,地铁站里并不安静,可以说是熙熙攘攘,楚辞抬头望去,视线依然便消失了。他摩挲着手里的珠串,珠子被握紧了的拳头捂得温热。
楚辞一早就离开了公寓说是要去调查,但是却撑着伞在外面独自晃悠了很久,年轻的高中生撑着黑色的伞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这样啊,辞哥要自己行动吗?”
“虽然我说来有些多余,但是我总感觉呢,辞哥一直都会有人保护着的。”
想到这口袋里便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仿佛在嘲笑他那无用的尊严似的,楚辞掏出来一看,是那个自己托人做的赝品,虽说是赝品但是做工也是实在的,上面的裂缝摸上去似乎真的能摸出有些粗糙的边缘。楚辞想起了似乎是那天放进口袋里便忘记了取出来一直放在了自己的外套里,和公寓的钥匙碰撞便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楚辞叹了口气把玉佩放回了口袋里,待他完全上了列车找了个角落靠着才松了口气,忍不住地想起若是往日定会有那一个有些壮硕的身影陪伴在自己身边…楚辞理了理刚刚挤上地铁时乱糟糟的头发,旁边的人似乎因为地铁发动的摇晃一下子没站稳靠在了楚辞身上。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那人很快就道歉了,楚辞也摆摆手表示没事,但是却忍不住想起那常年围绕在自己身边,有时候还会觉得聒噪的声音。可是当楚辞闭上眼却又都是同样的身形同样的脸庞却不是楚寅的人,跪在血泊中,一身傲骨连心尖上插着一把剑也不愿弯下的身躯。
又是一站到,楚辞抬头望去车厢里已经少了不少人空出了位置更是让那股视线变得清晰了起来,并不排除是妖异的原因,若是妖异在这地铁内大闹的话,可控的因素便少了很多,地铁隧道里幽暗漆黑更适合妖异藏身。楚辞想到如此便站直了身体在车厢里缓慢一点点审视过去,少了上班族剩下的便只剩一些老人和小孩了。楚辞走了两个车厢,在人们奇怪的眼光里找不到一点线索,他呼出一口浑浊的气息,捏碎了指关节间夹住的金色小石头,化成了粉末落在地上便消失了。再次环顾四周那股黏着自己的视线似乎也消失了,他便找了个最近的座位坐下了,靠在了塑料透明的隔板上揉了揉鼻心。列车关门前的几秒滴滴声伴随着机械电子女声,突兀地出现了一声楚辞熟悉的少年特有的音色。
“辞哥?”
楚辞抬头看过去,姚槐怨提着他那把随身携带的黑伞看起来是卡在了最后几秒跑进车厢的,胸口还在微微喘气起伏,身后跟着把一头墨色长发高高扎起的胥晚五,两人一身休闲装走在街头上也是一道吸引女性的风景线。姚槐怨抓着金属的扶手一手用伞尖抵着地面,列车发动了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楚辞旁边坐下,视线在楚辞身边转了一圈笑着道。
“好巧啊辞哥!我们刚从大桥那边过来,正准备去寺庙那边呢,辞哥呢?”
楚辞抬头看向两人,胥晚五并没有坐下而是手抓着吊环站着一边,随着列车的转弯而轻微晃动着,看见楚辞便点头打了声招呼,楚辞也轻声叫了声胥先生以示回应。
“我…我也与二位一道去吧。”
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里。楚辞这句话藏在了心里也没说出去,他摩挲着手心里的珠串,最后还是抬头清醒了一下自己。
“二位从大桥那调查到了什么吗?”
少年歪了歪头,把自己的下巴搭在伞柄上摇摇头,叹气道。
“没有什么大收获…所以我们 才打算去寺庙里看看的,你看嘛,毕竟高中生自杀总是会有家长杞人忧天,要带着孩子去拜拜什么的,说不定就会刚好遇到那些家长打探一下也可以嘛。”
“这样。”
楚辞点点头,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抬头却突然被对面地铁窗上的东西吸引住了,玻璃窗上的姚槐怨看着楚辞怔住的侧脸不禁开口喊了一声辞哥,接而也跟着楚辞的视线看过去,可是他似乎只看到了玻璃窗上的三个人。胥晚五看着小两只突然怎么盯着玻璃窗看随着视线也看过去,或许是站着看到的角度不同,他似乎看到了一只…黝黑的爪子?却怎耐那坐着一个小姑娘遮住了半边看的不怎么真切。就在三个人都紧紧盯着玻璃窗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女孩子似乎被这三个人大男人盯得浑身不自在,骂一句神经病就匆匆忙忙提着自己的手提包离开了座位。这下终于能看清时,都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猫,却有着老虎般大小,细细的骨骼能透过那黑色的皮层勾勒出纹路,半边的脑袋竟然是空无一物,唯一一只眼珠也裸露了大半出来,它正用着那细长尖锐的爪子趴着列车外部,在漆黑的隧道里若是定睛去跟着外面的管道看,还真看不出来外面有这样一只怪物。
“…!——”
姚槐怨这下终于看到了,他猛地站起来没想到倒是把外面的猫妖给吸引了注意力,它歪过那只有拳头大小的头转动它那白色的眼珠子,与楚辞三人对视不过三秒那细长的尾巴摇了摇便松开了爪子在高速移动的列车边上以更快的速度往前跃去。
“不好!快追上!”
胥晚五一声就往着猫妖跑掉的方向跑去,紧接着是喊着等我啊叔的姚槐怨,楚辞正想着跟着两人去却不知为何回头打量了一下车厢里,只看到了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们的乘客,他抿了抿嘴或许是自己现在只剩一个人了…精神过于紧张了罢,这样想着他便舒心了一些,赶紧跟着两个人的步伐在车厢里冬碰西撞地追着那猫妖,起伏着乘客们骂骂咧咧的声音,随着光亮的到来,那疾速的黑影便消失不见了。随着机械电子女声再次响起,列车也缓缓停下。
“各位乘客们,南京南站到了,请从列车的右门有秩序下车。”
“跑哪里去了啊…”
姚槐怨挠头站在了下车的乘客中央不断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三人正丢失了目标一筹莫展时,似乎是天生的种族天赋,胥晚五那荧绿色的眼瞳便一眼瞅见了在楼梯口一闪而过的黑影。
“在那里!”
一声吼下,三人又卡在了列车门最后一秒跑出了车厢,楚辞的衣角只跟那玻璃门相差了几毫米。又开始了在地铁站里你追我赶的马拉松大赛,那猫妖也是机灵得很不断地在过道的人们脚底下窜过去,把人们弄得站的不稳刚好也就拦着后面追着自己的人了。经历了姚槐怨手忙脚乱地在出站口帮楚辞出站,然后猫妖又跑进了地铁里兜兜转转的一圈,大喘着气的高中生甚至觉得今年的高考长跑自己都能超量完成了。
三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上出站的楼梯,人来人往的南京南高铁站更是给这躲猫猫式马拉松难度拉高了几层,好不容易那黑色的影子停下来了片刻蹲在电话亭上,却仿佛在故意等他们一样,捉弄他们,以为终于能追上时却轻松一跃消失了。这下姚槐怨昂着头大口喘气手上的雨伞都无力拖着在地上,腿软得就跟垂了铅石一样重,若不是用伞撑着可能就要跪倒在地上了。
“我们这样的体力…根本就抓不住嘛——”
“已经彻底跑不见了啊…——我还是去另一头检查一下它乱来造成的损坏程度吧。”
胥晚五弯着腰回过气来,手做成遮阳状放在额前边说边拍了拍已经半死不活的姚槐怨,边转身离开了。只剩下现在只想坐下的姚槐怨和楚辞,楚辞看着胥晚五离去却不知道说什么,自己明明是执行科却让两个都是后勤的人做这种事情…如果自己能再像执行科一点,是不是可以就可以和那个人一样,让他们躲起来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辞哥?辞哥?你在听我说话吗。”
姚槐怨伸手在楚辞面前摆了摆,这才见人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楚辞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姚槐怨又弯下腰把下巴搁在了手上,手又放在伞柄上。
“嗯,嗯?怎了?”
“不如我说辞哥就联系寅哥吧,不要闹别扭啦。”
“……”
楚辞陷入了沉默,雨现在已经停了但是却还带着湿气的闷热把人笼罩着,就像闷在了一个大蒸笼里一样难以呼吸,胸口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一样,自己却没有这种力气去搬开它。楚辞无论暗地里骂自己多少遍,那天离开楚寅的记忆和那个人倒下的记忆就重复多少遍,如果不是自己如此要强,自己都能避免和他们分离…不,说到底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不过是想要他们避免离开自己罢了。楚辞咬紧后牙槽又松开,在姚槐怨有些疑惑的眼神下,走了几步。
“我也是执行科,莫要小瞧了我。”
看看这可笑的不肯弯腰的尊严,自己光是被说一句就觉得是依附了楚寅身边,但是再怎么要强事实便是如此,自己如同把他玩弄自己手心之中一样,若是尊严受损又是要推开他,离了他却又什么都做不成。楚辞手心里的石粉怎么也凝聚不到一起去,它们松松散散映射了主人心里的不安定。姚槐怨见状拉住了一点楚辞的袖子。
“辞哥不要逞强了,辞哥体力不好而且还没有手机,要是出了什么——”
仅仅是在他说话字音的片刻秒间,便插入了一声低沉如同虎一般低鸣的咆哮声,楚辞来不及回头看去便被扬起了一阵风去,白色的身影从身边擦去,姚槐怨还在懵地不断回头思考发生了什么。
“楚寅?”
“什,什么?寅哥?!——等等辞哥!!叔还没回来!我,我要去吗?!辞哥哎呀!等等我!”
姚槐怨再次回头过来,身边的楚辞已经朝着身影消失的方向跑去了,他慌慌张张地原地踌躇了一阵最后还是一路喊着等等又撒开脚丫开始了新一轮的马拉松。楚辞在大街上跑着又不熟悉街道的配置,光顾着看在大楼上跳跃追逐那黑色的身影的楚辞不停地撞上一次又一次路人石墩,猫妖似乎也有被这怪物一般的速度给吓到了,不再慢吞吞跟戏耍一般而是卯足了劲要逃走,躲过了一次又一次尖锐入肉的的爪击,它的尾巴竖得直直的,仅剩一颗的眼球不断转动,身形灵动在缝隙中跳跃,却不料身后的追兵仿佛失了神智一般,把一切挡路的东西都给劈成了个粉碎。
姚槐怨跟在后面看着一片狼藉不禁地吞了吞口水,不禁地念叨着这样要怎么擦屁股啊……
楚辞紧紧盯着楚寅,虽然说妖异固然重要但是若是放任楚寅这样下去的,损失会更加严重的…要是伤了普通人,那个时候连自己可能都会控制不住他。想到这里手上的珠串已经开始收紧,眼见在黑色的猫妖突然扭头朝他们两个人冲来,在玉石弹出了前一秒,楚寅小腿发力又是一次助力,撞碎了什么东西也管不上,尖锐的爪子要看着就要刺入猫妖的体内却被一声楚寅给喊住了脚步,他顿了顿本是不想管的,然而紧接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在身后响起,他仿佛被无形的缰绳拉住了一样,顾不上面前的猫妖猛地回头看去。
“辞,辞哥啊!!”
伴随着少年的叫声,巨大的水泥墙在两个人面前轰然倒下,原来竟是方才楚寅撞碎了那堵承重墙,没了主心骨的墙面便纷纷塌落,巨大的水泥块落在两人周遭,姚槐怨哪里见过这种世面,他的胥叔叔也不会让他出头见到这种场景,他长大了嘴巴只能短暂发出几个音节。
“少主!!”
两个人的喊叫重叠在一起,姚槐怨被拖拽着在那巨大的白色水泥墙距离把姚槐怨的脑袋给压开花,自己给自己招揽了业务的一秒间随着水泥墙之间压到粉碎,灰尘砸了他一脸时,他有那么一瞬间看到了自己短短的十几年的走马灯。环抱着楚辞的手在他们落地时都没有松开,他的头发也凌乱不堪沾满了白色水泥灰粉。
“看起来除了建筑好像都没什么问题,少主没事吧?”
楚寅松了口气,踩在了废墟之上。
“要继续追吗?”
他的眼神刚是追上了楚辞便是看见了楚辞有些许不耐的拨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开口便是让楚寅如坠万丈冰川。
“无事,并不是什么大碍,倒若是你能多控制一下自己,也不会如此麻烦胥先生和姚公子,我也不会整日如此束缚你。”
楚辞移开了视线,在姚槐怨一脸你怎么还说这种话啊的表情里掰开了楚寅的手。
“放我下来。”
姚槐怨一句劝架的话还没说出口,身后提楞着自己的力度突然松开,脸便直直地砸向了硬邦邦的水泥板上,鼻梁都得撞歪了。楚辞低着头背过身去,他瞧不见楚寅的表情,也听不见他的动静,心里尽管不断骂着自己却仍然是被牵着脚步转不过身去看着楚寅,若是简单想到自己为了想要控制好他追了那么久还差点被砸扁,这下楚辞是彻底回不过头去了。
“我知道了,我已经不适合在少主身边了。”
“……对了,槐怨替我转达一下谢谢胥先生,还有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
姚槐怨刚摇摇晃晃撑着自己站起来时又被楚寅这下如同连珠炮弹一般的话语给整懵了,他又回头看看楚辞,仍然背对着他,真得皇上不急太监急,可是姚槐怨不懂起因经过,只能不断地小声提醒楚辞,辞哥说点什说点什么。楚辞深呼吸一口气,在那话语之间插不上话连忙回头。
“楚寅!不,不是的我先前说的话不是那种意思…!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
楚辞回过头却愣住了背后空无一人只剩下在拍打自己身上石灰粉的姚槐怨,半句话被截在了舌头底下。
“……留在我身边…。”
这一切仿佛都来的不及时,闷了多时的雨终于再次淅淅沥沥地下了下来,在姚槐怨哎哟哎哟的声音之下,雨声逐渐蔓延了,深色的水迹开始遍布了整个已经成了废墟的地方上,人们纷纷撑起了伞赶在自己的道路上。雨水顺着发尖流下,洗去了楚寅曾经在的地方,雨水拍打在黑色的伞面上,姚槐怨只是静静地看着站在雨中的楚辞,看着他身边仿佛能看到淡淡的男人的身影很快就被雨水洗去,他抹了一把脸只是小声地说了一句辞哥注意身体,便踩着不稳当的石块又哎哟哎哟地走了。
楚辞不记得自己站了多久,仿佛雨水要把自己的头压到了地上,才好把那些因为自己尊严而失去的东西给祈求回来了一样,他呼出最后一口热气,闭上眼也是楚寅恢复神智来救他的场景,雨水的刺骨便穿透了衣服穿透的皮肤到了他的心底里,楚寅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
“原来如此,”
“原来…一直需要都不是他需要我,而是我离不开他。”